鹦鹉立功
正在沉思中,突然自头顶传来鹦鹉的尖叫声:“姐姐!姐姐!”。秦显一阵大喜过望,不由朝发声处望去:“暖玉,是你来了吗?”
“姐姐!姐姐!HELLO!HELLO!”那声音一直在空中回荡着,秦显抬头,只看见一片黑漆漆的苍穹,什么也看不见,更别提苏暖玉的影子了。
“怦”地一声,秦显只觉某样不明物体敲打在了他的脑门之处,眼前顿时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房间里立时也变得一片鸦雀无声。
原来一帮子人扑腾着追赶那只鹦鹉,鹦鹉满屋子乱窜,后来干脆跳到了床上,还夸张地停在了秦显的额头之上。江喜美手中握着鸡毛掸子,气极败坏地追打着它,眼见它竟然站在秦显头上,更加怒极,右手一扬,看准它的落脚之处,狠狠敲打下去。
“怦”地一声,鹦鹉早就躲闪着飞走,江喜美的鸡毛掸子落了空,结结实实地敲在了秦显的脑门之上。
一时间,她自己呆住了,右手一松,掸子“叭嗒”一声掉落在地。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静默起来,瞪大了双眼,不约而同倒吸了口凉气。
一群人的惊愕之中,那肇事的鹦鹉早已飞出门外,逍遥逃脱而去。
“王爷,奴婢该死!”好半天,江喜美才回过神来,“咚”地一声在秦显面前跪了下来,半是害怕半是自责地说道。“王爷,都是那只该死的鹦鹉!王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床上的人却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接着,秦显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紧跟着,他的双眼也吃力地张了开来。
“王爷!王爷,你醒了吗?”霍凡当先冲上前去,狂喜地惊叫开来。
“王爷!”
“王爷!”
“……”一屋子的欢叫声。
秦显觉得脑门处传来微微的痛楚之意,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额头。江喜美脸色惨白,磕头磕得山响:“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发生了什么事?”如梦初醒般的秦显还有些恍惚,伸手示意旁边的人将他扶坐起来。刚刚起身,便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他低头看了一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长江之上苏暖玉冷酷狠决的说辞,心中又是一痛。
“我还没死吗?”他苦笑着,略带自嘲般地问道。
“谢天谢地,王爷你总算醒过来了。”霍凡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欣然地说道。
秦端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赶紧让人打了水给秦显洗脸,又命厨房张罗着送来了新的饭菜。秦显在床上躺得久了,此时便下地走动一番,一边让秦端报告了一番这两日的情况。
“暖玉她……没有消息吗?”秦显在桌前坐了下来,不抱期望地问道。
“回王爷,暂时没有。”秦端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他就猜到秦显一醒来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秦显苦笑了一下,捉起筷子,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吃着饭。暖玉,她终究还是不肯回心转意,她到底是放弃了他啊。即使他死在她面前,她也能潇洒自如地转身走掉。一想到此,秦显心中又是一痛,眼前的饭菜精致可口,他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饭毕,秦显到院子中庭走了走,阳光刺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他跌落长江的时候,曾以为此生将是最后一次看到太阳,没想到……天意弄人啊!
秦栋听说父亲醒了,早已呼啦啦地跑来,嚷嚷着要他抱。秦显看到秦栋天真活泼的模样,心中又有些汗颜,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秦显微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爱怜地亲了亲他的脸蛋。
“爹爹,你怎么睡了这么多天啊?”秦栋也亲了亲父亲,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也不理小栋,小栋好可怜呢。”
秦显鼻中一酸,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好,爹爹知错了,爹爹以后再也不睡懒觉,天天陪着小栋好不好?”
“好!”秦栋这才展颜笑了,欢欣雀跃起来:“那……娘亲去哪里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小栋乖乖地听话,好好吃饭睡觉,娘亲很快就会回来了。”秦显强忍着心中酸楚,极力笑着哄慰道。
秦栋信以为真,兴兴头头地点头答应着:“小栋一定会很乖很乖地,爹爹你要叫娘亲快点回来哟!”
“好,爹爹会的!”秦显红了眼眶,语声略见哽咽。
正说话间,从门口步入一个身着戎装的粗犷男子,身后跟着两个令官。见到秦显,欠身作礼道:“御林军统领赵越见过楚王殿下!恭喜殿下尊体康复!”
“有劳赵统领关心!”秦显已经听说赵越奉旨前来拿他,只因他意识不清,才延缓了这两日。“赵统领一路辛苦了!本王这就随你返回长安城!”
“如此,倒是王爷体恤下官了!”赵越既是感激又是动容着说道:“另外,皇上也命下官一并将北安公主及其侍女萧萧带回宫中,所以……”
“秦端,去请公主过来!”秦显将秦栋放下,吩咐秦端说道。
秦端领了命,自去请秦柔去了。
“喜美,去帮本王收拾行李物品,通知张妈也一并收拾好小世子的物品。”
“是,奴婢遵命!”随侍在侧的江喜美领命去了。
霍凡又让下人们把煎好的药送来给秦显喝了。
不多会儿,秦端带着秦柔过来了。赵越向秦柔见了礼,纳闷地问道:“敢问公主,那位萧萧姑娘呢?”
“萧萧身体不适,这会儿刚刚睡下呢。”秦柔打着官腔说道。
“公主真是温柔贤惠,对一名下女也是如此地照拂体贴。”秦端这几日屡次在秦柔面前吃闭门羹,心里难免有点怨气。此时听她再度维护萧萧,不由略带讽刺地说道。
“大胆!”秦柔立时大怒,娇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用如此口气跟本宫说话?来人啦,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小柔!”秦显沉下脸来,脸上分明带着怨责之意,不冷不热地说道:“堂堂的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三王兄!”秦柔被当众训斥,甚觉没有面子,此时便不满地嚷嚷起来:“连你也欺负我!你竟然帮着一个下人来欺负我!他算什么呀,不过就是用粮食养的一条狗!”
“放肆!”秦显一时也动了气,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好半天才稍稍平息下来。他命令般地向秦柔说道:“马上向秦统领道歉!”
“凭什么?!”秦柔高抬起下巴,语气倨傲而强硬。
“啪”地一声,秦显伸手给了她一耳光,这一来又带动了胸口的伤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恨铁不成钢似地斥责道:“刁蛮成性,没有教养!”
“三王兄,你……”秦柔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显,双目中蓄满清泪,用手捂着挨打过的脸庞。众星捧月惯了,众人都只会依着她,顺着她,从来没有谁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动她一根手指头了,亦连皇上皇后都宝贝她,不肯让她远嫁,而是将驸马招至长安城中。如今众目睽睽之中,她居然被秦显责骂打耳光,这真是奇耻大辱!
“三王兄,你竟然打我?”秦柔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却难以抑制地抽噎着。“你凭什么打我?我对你那么好,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你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母后吗?你忘了母后是怎样视你如己出,对你像亲生孩子一般好的吗?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
“小柔!”秦显仿佛被人当胸狠狠捶了一拳,伤口处又撕心裂肺般地疼痛起来。他又是一阵剧咳,接着有些后悔般地说道:“小柔,三王兄不该打你!不过,你刚才实在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那样攻击伤害?”
“我不管!我不听!三王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一定会向父皇母后告状,说你欺负我!”秦柔摸了手绢稍稍擦了眼睛,掩面泪奔而去。
“王爷,何必为了卑职而跟公主伤了和气呢?”秦端见秦显如此维护自己,心下一阵感动,同时又略带自责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她太任性了。都是因为大家太宠她了。”秦显叹息着,又咳嗽起来。
秦端连忙替他抚了抚背。秦显示意他说没关系,让他去准备车马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