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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事端
次日一大早,苏暖玉便醒了。 按理,一大早的,太阳还没升上来,屋子里怪凉快的,应该是好眠的时候。不过苏暖玉满腹心事,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迅速穿衣起床,洗漱完毕,苏暖玉振作了精神往华炫堂而去。她昨天所提的建议,不知道秦显有没有认真听进去。 途经回廊之处,撞见秦柔自右侧小路款款而来。没想到她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苏暖玉停下步子,秦柔也停下脚步,俩俩相望,各怀心思。 “公主,早安!”苏暖玉回过神来,微微笑着,友好地向秦柔打招呼着。摆明了秦柔就是针对她而来的,她一定要跟秦柔解释清楚,她和方镇钦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的,希望她不要再误会下去了、 “苏大人也早安啊!”秦柔也浅浅一笑,重新举步向苏暖玉而来。“怎么苏大人也一大早就睡不着了吗?” “是啊。”苏暖玉仍然维持着笑脸,主动步出了回廊,主动迎了上去。假如她真的嫁给了秦显,这个小姑要先搞好关系呢。“公主,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对暖玉有什么误会之处啊?” “苏大人此话怎讲?”秦柔微微一怔,略作惊讶地问道。 “公主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苏暖玉知道她在装腔作势,也不点破她,仍是笑意盈盈地说道:“公主对暖玉若有什么不满之处,请尽管告诉暖玉,暖玉一定及时改正。只是希望公主不要对我有所误会,将暖玉当作敌人。” “苏大人真会说笑,我哪敢把苏大人当作敌人呢?”秦柔扯了一方锦帕,掩嘴一笑,说道:“如今苏大人是父皇跟前最得宠的红人,天下人人称道的好官,况且三王兄喜欢你得没命,我若跟你为敌,不是跟天下人为敌吗?” “公主!”苏暖玉颇觉无奈地看着秦柔,被她这番绵里藏针的讥讽之语弄得很是丧气。若换作以前,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讨还回来,不过如今她不想再跟她斗气树敌了。“公主这么说,暖玉真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正说话间,秦显大概也听到了风声,急匆匆赶了过来。 “你们两个都起来得这么早?”也许隐隐嗅到两人之间的不和谐,秦显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满脸笑意和她们打招呼。 “早什么早啊,三王兄?”秦柔语气不佳:“你这楚王府中守卫如此宽松,我哪里能够安心睡眠啊?若不是害怕惊扰了府上,大晚上的又没有渡船,我早就带着萧萧和琼儿来跟你辞行了。” “辞行?这是为什么?”猛可地听说萧萧要走,秦显心中微微一沉,惊问出声。 “为什么?”秦柔更加忿忿然了:“三王兄,昨晚有刺客潜入我的闺房想要行刺于我,多亏萧萧极力维护,我才幸免于难。不过萧萧的右手臂却被贼人射了一箭,我都不要她服侍了,让她好生养伤。我一早起来,就是想来请教三王兄,为何有刺客潜入竟然王府中一片静悄悄的?莫非主使者就是三王兄你?” “荒唐!你这叫说的什么话?”秦显斥责说道。“萧萧受伤了?严重不严重?快带我去看看!” “三王兄,你去看有什么用?你会治伤吗?”秦柔仍是得理不饶人地说道:“三王兄既是担心萧萧的伤势,那就先随小柔去看吧。麻烦苏大人去请一下大夫过来可好?”秦柔转头笑对苏暖玉,很是客气地商量道。 秦显已经往前走出几步,此时听秦柔这般说,当下停了步子,回眸看了一眼木立当地的苏暖玉,眼中似乎略带哀恳之意,竟也商量般地说道:“那暖玉你去请一下霍太医过来,好吗?” “我知道了。”苏暖玉闷闷地回答着,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能说不好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才说要让萧萧今天写字验笔迹,她竟然右手受伤了!这下她可就有理由拒绝了吧?还有,到底是什么刺客这么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王府行刺完人还能安然离开并且一点动静也不曾被察觉? 霍凡被派来荆州以后,皇帝一直没有开口说让他返回京城,倒像是特意安排给苏暖玉的侍医一样。看样子他只有祈盼着苏暖玉赶紧完成这边的事回京就职,他才有望回长安与家人团聚了。 苏暖玉去请了霍凡,同他一道前去客房处查看萧萧的伤势。 萧萧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脸色愈加的苍白。秦显一脸担忧,正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受伤的手臂。而桌子之上,躺着一根白色羽箭,箭头之上,还有隐约的血迹。那羽箭如此熟悉,苏暖玉一见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这是?”苏暖玉伸手取了羽箭,见箭身上赫然刻印着一个“三”字。她的心一阵没来由地狂跳。不会的,不可能! 霍凡已经接棒秦显,上前替萧萧查看伤势。秦显向苏暖玉淡淡瞟了一眼,那神情仿佛是鄙夷,又似是不屑,更好像是讽刺一般。他这样的神情让苏暖玉很受伤:秦显,你就如此笃定是我指使的吗?你又认为是苏亦亨所为? “王爷不必过于忧心,”霍凡检查完后说道:“只是伤及了皮肉,并未伤到筋骨。上点药,调养一番,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会留下疤痕吗?”秦显不无担心地问道。 “恐怕会的。”霍凡直言不讳:“不过幸而苏大人身上有治疤痕的灵药,若苏大人肯割爱的话……” “那瓶药膏早就用完了。”苏暖玉呐呐地说道。看了一眼秦显,后者只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并不多作停留,也甚是吝啬表情。 苏暖玉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奴婢手上的伤不要紧的。”倒是萧萧很是知趣地说道:“奴婢粗生粗养的,这点小伤怕什么?有疤痕,用袖子一盖,不就看不到了吗?”语声温柔轻缓,脸上漾出美艳不可方物的笑意,令在场诸人都为之一窒。 “这又胡说了!”秦显脸上乍露温柔,在萧萧跟前坐了下来,温言说道:“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天南地北去寻找钟老头了。我相信,只要找到他,一定有办法帮你袪除疤痕的,你不要担心。” 萧萧被秦显这一番关切之语弄得惶恐不安起来,抬眸四下搜寻秦柔的踪影。见秦柔就站在边上,一时稍感放心,依然是吐气如兰,娇媚婉转地说道:“多谢楚王殿下关心!奴婢真的不打紧的。” 苏暖玉见到秦显与萧萧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心里真是无比难受。手中握着那支羽箭,心想这个误会无论如何要解释清楚才行。 “请问公主,你可还记得那行刺之人的面貌与否?” “没有。”秦柔走到窗户跟前,指着窗户纸上的箭孔对苏暖玉说道:“那贼人就在窗外朝房中放了一剑,然而迅速消失了。我本欲声张开来,但萧萧善解人意,说因为她的到来,已经在王府中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她不希望再生事端,我才极力忍耐此事的。不过,这支箭我可是认识的,当初,曾经有人夜闯驸马府,也是用相同的箭,射伤驸马扬长而去的。若非驸马极力包庇,我早就让人将那贼人缉拿问案了。”秦柔一边义愤填膺地说着,一边拿眼斜睨着苏暖玉。 苏暖玉的脸上一阵青红交加,也顾不得要跟她讲和不讲和了,顿时冷笑出声:“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是我亦亨弟干的?” “如此明显,还用怀疑吗?”秦柔也冷笑着,不甘示弱。 “这摆明了就是栽赃嫁祸!”苏暖玉气得磨牙跳脚,据理力争:“就凭这一支箭就给我亦亨弟定罪了吗?同样的弓箭,照着样子打一个不就有了吗?” “哦,依苏大人的意思,是我秦柔吃饱了撑的,自己射伤自己人吗?”秦柔脸色更加冷冽,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我从来没摸过弓箭,我的侍女琼儿也是不懂武功的,请问,谁有这个本事从窗外一箭射入,还准确无误地射中了萧萧的?难道不是因为有人嫉恨萧萧长得跟王妃嫂嫂一模一样,而她又突然出现,恐怕会影响某人的姻缘而意欲除之而后快吗?”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苏暖玉气得浑身哆嗦不已。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苏暖玉针锋相对地还击道:“公主的言论不是自相矛盾吗?既说某人要除之而后快,为何却只射伤了萧姑娘而不是干脆将她杀死呢?而且,公主在夜里受到如此惊吓,竟然能安然等待天亮,实在令人费解。” “那是因为我宽宏大量,不想让对方感到难堪而已。”秦柔微微放低声音,故作豁达地说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代表那个人向公主道个谢呢?”苏暖玉不无嘲讽地说道。 秦柔挑了挑眉,正准备反驳,那边秦显已经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怒喝出声:“你们两个,在病患的房间聒噪个没完,当我是死人吗?” 秦柔及苏暖玉都被吓了一大跳。不过秦柔很快就恢复了,还一脸得意的模样。苏暖玉则心中一酸,倍感委屈地看着他。 “三王兄,萧萧可是在你府上出事的,你要给小妹作主啊!”秦柔挽了秦显的胳膊,撒娇起来。 “暖玉,”秦显转向苏暖玉,眼中深沉着痛心疾首的情绪,意味深长般地说道:“令弟一向护你有加,这次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我也不多做追究。不过希望你能多多约束他一下,不懂事不能作为行事冲动的一贯借口吧?” “你……你什么意思?”苏暖玉心里油然生出一阵悲凉:“你也怀疑是苏亦亨干的是吧?好,我把他叫来,当面对质!” 苏暖玉气呼呼地说完,转身冲出了门外。秦显见她气得不轻,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叹息着说道:“算了,暖玉,我都说了不追究了。” “这不是追究不追究的问题!”苏暖玉恨恨地丢开他的手,同样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冤枉我亦亨弟!”倔强地抬起头,她将手指含在口中吹出了响亮的口哨。片刻之间,苏亦亨已经循声赶来,茫然地问道:“三姐,找我有事么?” “我问你,昨晚你可有来此处行刺公主么?”苏暖玉稍稍放软了声音,但凌厉之色不减。 “没有啊。”苏亦亨两手一摊,坦荡荡地回答说道。 “真的没有?”苏暖玉逼问一句。 “真的没有!”苏亦亨状甚委屈,哀怨无比地说道。“三姐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苏暖玉舒了一口气,转身向秦显说道:“听到了吗?我亦亨弟说了没有!” “哪有凶手自己承认杀了人的?”秦柔闻声走出房门,见到苏亦亨时稍受惊吓,但仍是冷嘲热讽地说道。“苏大人,你说是不是?” “我亦亨弟说没有就是没有!”苏暖玉气愤难当地说道:“我亦亨弟从来不撒谎!” “这世上还有从来不撒谎的人么?”秦柔依旧不依不挠:“这倒新鲜。反正我是没见过。” “公主,我对你一再容忍,你若是再出口伤人的话,可不要怪我苏暖玉不讲情面啦!”苏暖玉气极,竟对秦柔语出威胁起来。 “怎么,终于还是决定要除我而后快了吗?”秦柔冷冷地看着苏暖玉,闲闲地问道。 “公主,苏大人,请你们不要为奴婢再起争执了。”缠裹上伤药的萧萧也跟着步出房门,受伤中的她看上去更加我见犹怜。她上前一步,挡在秦柔的前面,哀婉地看着苏暖玉说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来到此地。奴婢不知道会给苏大人带来如此大的困扰,对不起。我这就打点行李,离开此地,再也不会出现在苏大人面前,可好?” “在真相大白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秦显伸手捉住萧萧的手臂,生怕她逃脱似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萧姑娘,你不要误会,你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困扰。”苏暖玉深呼吸了一口气,一直说服自己要冷静。“是我带给你困扰才对。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听到昨晚我和楚王的谈话,说要今天给你验笔迹,你就立马受伤了。说起来,我确实也算是凶手。我原本是也是相信你就是袅袅的,但是,现在,我敢肯定,你故意冒充袅袅的。我问你,你此举到底有何意图?” “苏大人!”萧萧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一时间颤抖着娇艳绝美的双唇,幽怨无比地说道:“苏大人真真冤枉奴婢了!奴婢从来没说自己是楚王妃啊!奴婢名唤萧萧,只是一个猎户的女儿,走投无路之际被公主收留,跟在公主跟前作个听差丫头,奴婢一个下作之人,哪里有什么意图呢?” “是吗?我才不信!”苏暖玉从苏亦亨处得到确证后,愈发觉得这个萧萧大有古怪。摆明了就是秦柔找了个长得像袅袅的女子来报复她的。说不定,这个萧萧是易容过的。 心下这般想着,苏暖玉当机立断,跨了大步上前,伸手便欲去摸萧萧的脸。虽然她不懂易容之术,但想来定是有破绽可寻的。她却不知道,秦显昨日跟她想法一致,早已验证过了。 所以,当苏暖玉伸出手时,萧萧立即吓得退后一步,无限哀凄地哭求道:“苏大人,奴婢知道错了!请苏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打奴婢好吗?” “暖玉,你理智一点!”秦显冷眼看着苏暖玉在那边编派了萧萧一番,此时见萧萧受到惊吓,不由站上前来,伸手扣住了苏暖玉的手腕,眼中痛心疾首的神色更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暖玉,你就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吗?” 苏暖玉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无比失望地看着秦显。是吗,现在已经开始嫌弃她做事冲动了吗?当初她跟他述说她的缺点的时候,他是怎么反应的?他不仅不表示赞同,还为了阻止她继续自怨自艾下去而吻了她。如今他的心上人失而复得,她苏暖玉就如秋扇见捐了吗?真是悲哀啊!苏暖玉,你在他心里,就只是这么个地位! 猛然间,汹涌澎湃的凄楚伤感之意层层兜涌上来,泪水弥漫了整个双眼。 “怎么,你在担心我会打她吗?你心疼了吗?”苏暖玉讽刺地问道。“你心里,终归是只有她一个人,是吗?” “暖玉,不要无理取闹!”秦显被她的表情和语气深深刺痛,略有不满地叫了起来。 “是啊,我无理取闹!”苏暖玉鼻中酸楚难当,挣开了他的手,悲愤地大叫出声:“难道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的吗?” 秦显紧咬牙关,脸色阴沉。苏暖玉也含恨带怒地瞅着他。一时间两人相视着,谁也不肯退让。 悲伤如幕,心如死灰。她总算是看透了,这样虚情假意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还有什么值得去依赖的呢?一切,都只是水中月,雾中花啊!陡然间,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却是苏暖玉生生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时全场震惊。 “三姐!” “苏大人!” “暖玉!” 各种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 苏暖玉只觉得脸颊及手掌都生疼生疼的,不过,痛点好,痛点才表示有知觉,痛点才能保持清醒。一直以来,苏暖玉,都是你在做梦而已。现在,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暖玉,你这是何苦?”秦显心中也跟着酸涩起来,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受伤的脸。不过,苏暖玉已经退后一步,提高声音说道:“这一巴掌,是让我记住教训:千万不要自以为是!” 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苏暖玉再度扇了自己一耳光。这一巴掌下去,苏暖玉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其他人的惊呼声都听不清了。 “这一巴掌,是告诫我自己:千万不要再心生妄想!”苏暖玉眼中泪雾婆娑,亦连同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几乎是泣不成声地说道。 再次颤抖着举起了手,眼见着苏暖玉又要照着自己的脸上抽去,秦显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按住,再深深地揽进了怀中。 “暖玉,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秦显心疼不已,一边吹着她脸上红肿之处,一边自责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说错了,你不要这样!” 苏暖玉狠命眨了眨眼,让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好看清面前的一切。秦显,你又来假惺惺了吗?恶心! 苏暖玉漠然地推开了秦显,转过身来,倍感疲累虚弱地说道:“亦亨弟,来,扶着三姐点儿!” “好!”苏亦亨咬咬牙,忍了忍眼中的泪水,上前扶着苏暖玉。苏暖玉攀着他的肩膀,感觉双腿酸软而虚浮无力,仿佛踩在一团棉花之中,毫无踏实之感。 “暖玉!”秦显跟上前来,无比沉痛地叫出声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苏亦亨一把将秦显的手拍开,凶巴巴地喊道:“不许碰我三姐,你这个坏人!” 秦显被苏亦亨大力摔开,一时木立当地,眼睁睁地看着苏暖玉摇摇欲坠地半挂在苏亦亨身上渐行渐远。秦显,怎么回事?怎么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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