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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生意外
到第二日,秦显果然再也没来过苏暖玉的房间。按理说,苏暖玉应该觉得清静安宁了才对,但是正相反,她反而更加烦躁不安了。她时时地跑到门口,不住地往外张望,引得唐秋雁一再不解地问:“姑娘,你在找什么?” 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苏暖玉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哀。秦显才陪着她几天啊,习惯了有他的陪伴,要他哄着她吃饭喝汤,亲自替她抹药,他温柔地拥抱她,深情地亲吻她……现在突然没有他在身边,苏暖玉真是觉得横竖都不对劲,好像缺了什么似的,心中空落落的。 晚饭的时候,苏暖玉味如嚼蜡地胡乱扒着饭,旁敲侧击地问道:“秋雁,今天……王府里是不是很忙啊?” “姑娘,还不都是老样子吗?”唐秋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哦,是吗?”苏暖玉心中失望,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不过,刚才奴婢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议论呢。”唐秋雁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江喜美今天打破了碗,割了手腕,流了好多血。” “啊,为什么?”苏暖玉大惊。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唐秋雁也只是听得一鳞半爪,此时也纳闷起来。“不过听说王爷守了她一天。” 苏暖玉心里“戈登”了一声,心里一片酸溜溜的。原来,他在忙着照顾江喜美啊!秦显,你可真多情! 苏暖玉接连抹了两日的药膏,惊奇地发现,脸上的疤痕逐渐变浅了,果然是灵丹妙药啊!突然想起秦显脸上的伤疤,应该也给他抹一点才行啊! 苏暖玉揣了药瓶,兴兴头头往华炫堂而去。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找秦显,就先去秦栋的房间看秦栋。那窗台之上的鹦鹉刚看到她,便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姐姐!姐姐!” “娘亲!娘亲!”秦栋已经嬉笑着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倒在苏暖玉双腿之上。张妈在后面急匆匆地追了出来,见是苏暖玉,立了脚,笑着打了招呼。秦栋仰起小脸,他软软糯糯地问道:“娘亲,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小栋啦?” “小栋乖,娘亲现在不是来看你了吗?”苏暖玉喜悦地将他抱了起来,在他脸蛋上亲了亲。“小栋有没有想娘亲啊?” “想!”秦栋也吧唧一声在苏暖玉脸上亲了一口,弄得苏暖玉脸上一片湿腻。 “小栋,我们去看爹爹好不好?”苏暖玉抱着他,亲昵地问道。 “好!”又是甜甜软软的声音。 苏暖玉便和张妈打过招呼,抱着秦栋往秦显的房间而去。 秦显的房门大开着,苏暖玉刚踏进门口,便后悔了。原来秦显正坐在椅子之上,江喜美玉指纤纤,正往他脸上的伤疤之处抹药呢。由于江喜美的手是抬高了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了皓腕上包扎着伤口的白色布条。 苏暖玉当场就怔在了那里,进退维谷。 “爹爹!”秦栋当先叫了开来。 秦显这才转眼朝苏暖玉看了过来,不过他看着苏暖玉的时候脸上只是淡淡的,再才移了目光看秦栋,满脸堆欢。 “小栋,你来啦?”秦显朝秦栋拍了拍手,示意秦栋到他那里去。秦栋便挣扎着从苏暖玉怀中滑了下去,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老子那里去了。 苏暖玉一时两手放空,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无意识地将手探至怀内,摸了摸安放在里面的药瓶。看来她是多此一举了。人家有红袖佳人给他抹药,最好是一辈子脸上的疤痕都不要好吧?苏暖玉心中一阵酸意上涌,脸上却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个……我去看小栋,他嚷着说要来看你,我只是顺便把他抱过来……”苏暖玉赧着脸,自己也觉得这个借口太过拙劣。 “哦,那谢谢你了。”秦显挑了挑眉,抱起小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懒散地说道。 “谢就不用了。”苏暖玉心虚得直冒汗,此时强装镇定地说道:“那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就……” “小美,给苏姑娘拿把阳伞!”秦显也不说挽留,逗弄着秦栋,懒懒散散地吩咐了江喜美一声。 “是,王爷!”江喜美欢天喜地地应了,自去取伞去了。 “哦,不用了。”苏暖玉心中微觉怅然失落,赶紧摇手说道。“我没关系的,我走了。”语音刚落,便匆匆地跑出了门外,好像偷了人家东西怕被人发现一样。 秦显仍是抱着秦栋,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厚起来。他逗着秦栋说道:“小栋,娘亲是不是越来越不会撒谎了,嗯?” 苏暖玉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咕咚咕咚抱着茶壶喝了一气,抚着怦怦直跳的心郁闷地坐了下来。从怀中摸出药瓶,闷闷地放在桌上,然后有气无力地步至床头,一头栽倒了下去。张着空洞的双眼,苏暖玉在心中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从那以后,苏暖玉也不敢再冒冒失失去找秦显了,而秦显也再没有因私事来找过她。他们偶尔的见面谈话,都是围绕着半个多月后的粮食收割话题谈论的。秦显脸上看不出特别的表情,一副公事化的嘴脸。苏暖玉看着他那样专注投入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发酸和不可思议。秦显,我们就这么完了么?你以前说过的话,真的都被风吹走了吗?你是真的后悔了吗?啊,苏暖玉,你到底在期望什么呢? 渐渐地,苏暖玉也适应了,胡思乱想或是情绪低落的情况变得少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她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除,皮肤重新恢复至光滑平整的模样,效果好得不可思议。而秦显脸上的伤疤虽淡化许多,但仍是清晰可见。那位霍太医在见到苏暖玉的神奇效果后也是惊叹不已,借了她的药膏爱不释手地研究了又研究。苏暖玉曾暗示他将这药膏送给秦显,不过秦显拒绝了。 这日是七月十六,天气无比炎热。 由于苏暖玉使用温室育苗,比一般水稻先下田扦插,所以此时试验田里,她的稻谷也最先成熟,黄澄澄的一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艳羡不已。 从卯时开始,苏暖玉已经指挥着秦显调派的五十名人手在田中忙碌起来了。趁着日头还没有冒出来,暑气也没有过分蒸腾,抓紧时机收割稻谷。 田边并排放着拖斗车,这就是当时秦显看到图纸上那个类似于马车而没有车篷的器物。苏暖玉为了不使一粒稻谷掉落在地,她特意让匠人们造了几辆拖斗车,将收割好的稻谷秸杆堆放进车中,让人赶着车往打铁铺而去。 那家铁铺的院子已经被平整成打谷场,车子将稻谷秸杆运至场中,卸下来后整齐地码放好,再返回田头。 人多力量大,这一亩田土,只用了个半时辰,便宣告收割结束。 此时苏暖玉又命人从灌溉渠中放水进田中,田中的干裂之处,发出汩汩的声音,仿佛是一张贪婪的嘴,在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水。 将水注满后,已近午时。此时太阳当头,又值午饭时间,苏暖玉便让众人散了,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工作。她自己也回了王府,胡乱扒了两口饭,躺在床上睡了个踏实的午觉。 等到酉时三刻,日头渐渐偏西,苏暖玉让秦显派了人手翻犁田土。 次晨,仍是卯时,苏暖玉将那五十名人员分成两拨,三十名在田中插秧,二十名则跟着她留在了打铁铺。此时苏暖玉之前播洒下去的谷种早已生根发芽,茁壮茂密地成长起来。苏暖玉也跟秦显等人解释过了,说这称为“二季稻”,属晚稻品种。这两天是农时最忙之时,被称为“双抢”。即:抢收、抢种。只要掐好时间,长江流域及南方一带大都可以种植两季水稻。她当初跟曾梦白打赌,是钻了个空子的。皇帝说以一年为限,哪里想得到她却是一年种植两季水稻呢?一季亩产不能达到六百斤,两季加在一起应该够了吧? 苏暖玉跟秦显等人解释此事的时候,柳怀赫连连叹息不已,说苏姑娘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云云。胡少泽则抚掌笑道:“我就知道暖玉你绝非等闲之辈,那曾梦白跟暖玉打赌,自然是要输得一败涂地啦!暖玉,你是好样的!” 苏暖玉有意无意去看秦显的时候,后者脸上一片淡然,苏暖玉心中不由一阵失落起来。 此时苏暖玉、秦显、柳怀赫、胡少泽等一行人都出现在了打铁铺的院子之中。院中一字排开摆放着三台机器,正是秦显当日看到图纸上所画的类似轱辘的东西。苏暖玉此时才指点迷津,解释说这玩意儿叫做“脱粒机”。 然后她握了一捧稻谷秸杆,右脚踩在那机器的踏板之上,待到她将轱辘踩得飞速旋转之时,她将稻穗安置其上。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之后,不过眨眼间功夫,苏暖玉再将秸杆递给秦显等人看时,那秸杆之上已是一片光秃秃的了,空地之上,谷粒四溅开来。 “苏姑娘,你真乃神人也!”柳怀赫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心悦诚服地说道。 苏暖玉脸上一片得意之色。让其他人都围拢过来,学着她的样子,一人递秸杆,一人踩踏板。这可比传统的磕打式、碾压式、锤打式的脱粒方法来得方便快捷省事又事半功倍多了。 苏暖玉做完了示范,见其他人既觉新奇又感兴奋地跟着做起来,她便自脱粒机前退了下来。那些人初时接触,只觉新鲜好玩,积极而卖力。 “让本王也来试试看!”秦显也从堆放着的秸杆中取了一把握在手中,煞有介事地踩上了苏暖玉刚刚空下的机器。 他看苏暖玉操作的时候,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不免有些大意。当铁轱辘飞转开来时,他猛地将稻穗往机器上一放,只觉得前面一股强大的吸附之力向他手中袭来,他几要拿捏不住手中的秸杆,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斜而去。 “秦显!快松手!”苏暖玉一见之下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一脚踢倒了机器,同时将秦显从机器前拖了下来,紧张不已地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着。“幸好,幸好!”苏暖玉松了口气,轻抚着胸口说道:“你没用过这机器,所以不懂它的脾性。千万不要去跟它比力气,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立马把手撒开,知道吗?否则要是你的手被绞住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暖玉,你是在担心我吗?”秦显看着她紧张不已的神情,心中颇感欣喜,试探着问道。 “啊?啊,那个……”苏暖玉此时方才惊觉自己情绪太过外露,赶紧澄清说道:“不管怎么说,是我发明的机器,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再说了,即使不是你,换作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这样子的。” 接着,苏暖玉向其他人重申了这种情况,请大家务必小心注意一些。 那些人都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连柳怀赫都忍不住亲自试验了一番,胡少泽更是大叫“有趣”,就在这样的踊跃氛围之中,平常需要两天功夫完成的脱粒任务,苏暖玉只用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以后,正好太阳当头,将谷粒摊晒一天,便可收好入仓了。据在场有经验的人目测,其产量应在三百五十斤以上,听得苏暖玉一阵心花怒放。 田里的插秧事宜也圆满完成。 苏暖玉向帮忙的众人道过谢,坐车回了楚王府,美美地洗了一个澡,准备小睡一会儿然后起来吃午饭。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沾了谷粒上的刺了还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苏暖玉觉得身上有些发痒。本想着洗过澡后或许会有所好转,谁知道竟是有越来越痒的趋势。 回到房间,她把唐秋雁支了出去,关好门,将身上的衣服扒了,只着亵衣亵裤,仔细地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左手臂上有些发红了,不知道是在太阳底下晒的还怎么样,微微地有些脱皮。她伸了右手,在脱皮之处抓了抓,没想到这一抓,竟“哧啦”一声扯下来好大一块皮肤! 苏暖玉一怔。在她仍觉莫名其妙之时,耳边传来微微的裂帛之声。奇怪了,那是什么声音? 身上越来越痒,感觉越来越怪异。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不由惊骇得无以复加。原来她的双腿之上,竟自动剥裂开来,哗然掉落一地干皮,就仿佛蛇在蜕皮一般。 怎么回事?苏暖玉惊吓不已。难道真如钟老头所说,她是异类,她真的是异类,其实她是蛇变的?还是之前她做过的那个梦,梦中的蟒蛇附体在她身上了么? 伸手摸一下脸,手在眼前晃动的时候,苏暖玉也吓住了。原来,她的手指之处也开始脱皮。 她急忙冲到梳妆台边,准备拿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脸。是不是现在原形毕露了,她要变成蛇的模样了?怎么会这样,她好害怕! 颤抖着手去取铜镜,闭紧了眼睛,没有勇气去看镜中的自己。接着脸上也开始发痒,有一片皮肤自额上笔直坠落,苏暖玉全身一阵颤栗。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秋雁!秋雁!”苏暖玉朝外面大喊着。紧接着,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苏暖玉对疼痛的忍耐能力本就极差,此时更是抵抗不住,手上一松,铜镜“啪啦”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她只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喉中一片腥甜,接着,“扑”地一声,她吐出一口血箭,整个人“咚”地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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