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代管王府
苏暖玉回到迎幸楼时,唐秋雁已经醒了,因为醒来没见到她人,正在门口焦急地探头探脑。看见苏暖玉安然无恙地回来,她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外头怪冷的,你又受了伤,不好好在被窝里睡觉跑出去做什么?”唐秋雁因为心中担心便一时口快地嗔怪起苏暖玉来。 “唔,有一点事。”苏暖玉也不与她计较,沉吟着说道。“让你担心了。对了,秋雁你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有什么异样,一下子疼起来了。” 苏暖玉赶紧跑至被窝中,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趴在床上,让唐秋雁给她看看。唐秋雁仔细往她背上瞧时,并未发现有何异状。苏暖玉虽然觉得一阵紧似一阵地疼痛,但既是没什么异状,她也拿不定主意。一晚上翻了十七八个身,睡一阵,醒一阵。 到第二日天明时,苏暖玉浑身变得火烫,整个人又开始发起烧来。唐秋雁又吓得什么似的,赶紧叫了钟老头来看。钟老头又摸出上次那个臭气冲天的瓶子,凑至苏暖玉鼻端闻嗅。苏暖玉到底扛不过这奇臭无比的味道,终是幽幽地醒了过来。 “苏姑娘,你这是在玩命啊。”钟老头叹气说道:“你伤势本就不轻,为什么还要吹风受寒,这倒罢了,你如何既动手又动怒啊,你需要静心休养啊。” “钟前辈,难道……是不是我快要死了?”苏暖玉浑身觉得不适,看着一脸担忧的钟老头,可怜兮兮地问道。 “你这丫头!”钟老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若再这么不爱惜自己,你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苏暖玉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还有救,不由地由悲转喜,开心起来。 “有劳钟前辈为暖玉医治了。以后暖玉一定乖乖听钟前辈的话,再不胡闹枉为了。” 钟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需知苏暖玉受秦显那一掌后,经脉之处微受震荡,是苏亦亨以自身内力相助,才不致局面无法收拾。如今她动怒且动武,体内气息顿时紊乱,致使阴阳失调,受伤之处受到牵连,隐有恶化的趋势。 钟老头让唐秋雁把苏亦亨找了来,又为苏暖玉注了一次真气。钟老头又在苏暖玉全身各大要穴之处上了银针,而后写了药方,让唐秋雁找人去抓药,嘱咐苏暖玉一定要平心静气,好好吃药休养,苏暖玉都一一应允了。 就这样,苏暖玉几乎足不出户地在房间(大部分时候在床上)呆了三天。 这三天中,她隐约也知道了秦显离开王府之事,只是不清楚去了何处。宫中大约也得知了他离开王府一事,已经派人来将秦栋和奶妈一起接到皇宫中去了。吊唁的客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但听说王府中仍是忙得人仰马翻。前日里将近日暮时分,大理王府中也来了人。 刚刚张罗着把早饭吃了,苏暖玉便起身在屋内缓缓地散着步。唐秋雁和苏亦亨相处久了,也不怕他了,时而还要欺负他一下。这番便指派他去给苏暖玉煎药,自己则把碗筷家什收拾了一番。 唐秋雁刚刚步出房门,苏暖玉便听到一个女子问道:“秋雁,你家姑娘在屋里吗?”听着像是西倩的声音。 “在呢,是西倩吗?”苏暖玉赶紧向外喊了一嗓子,来得正好,她正在无聊中。 “是我,苏姑娘。”西倩语音刚落,人已经推开门进来了。她仍是一身素缟,头上别了一枝白花,脸色苍白而憔悴,想来确实为袅袅太过伤心伤神了。 “西倩……”苏暖玉看到她这个模样,语声哽咽,忙忙伸了手牵过她,一同坐了下来。 “苏姑娘,听说你这几日身子都不太舒泰,要静养,所以西倩也没来打扰你。”西倩勉强地笑了笑,说:“看姑娘精神头还不错,想来姑娘福大命大,该是没事了。这样也好,西倩就能安心回大理了。” “回大理?你要回大理?”苏暖玉大吃一惊:“什么时候走?为什么要走?” “西倩这就是来跟姑娘道个别的。前日大理王府派了人来,青珏小世子也来了。王妃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调皮的小世子。这次他来了,感觉他好像一下子懂事了一样。我想王妃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既然王妃已经不在了,西倩在这里就份属多余了。我想回去陪着小世子,像王妃在的时候一样照顾他……”说到这里,西倩又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声音中也略带着哭腔。 “那西晴呢,西晴也跟你一道走吗?”苏暖玉不忍见她又伤心起来,于是便出声问道。 “不知道,我几天没见着她了。”西倩微微收了哭腔,摇头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大前天晚上跟王爷一道出远门了。” “对了,没听说王爷去哪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苏暖玉为这个问题困扰许久。 “不知道,没听说。”西倩仍是摇头,接着起身说道:“好了,我也不能耽搁太久了。姑娘,你多保重啊! “西倩,你别走!”苏暖玉仍是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要不就连我一块儿带走!连你都走了,我一个人呆在这王府中干什么?” “苏姑娘,你现在不宜妄动,你就好好养着罢。”西倩轻轻推开了苏暖玉的手,脸上也满是不舍。“等姑娘大好了,想西倩了,便来大理找我吧!” “西倩,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好不好?”苏暖玉亦步亦趋地跟着西倩来到门口之处,撒娇似地说道。 “苏姑娘,西倩也舍不得你呀!不过西倩真的得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来日方长,我们一定还能再相见的!”西倩狠了狠心,脚一跺,丢开苏暖玉的手,发足狂奔而去。 “西倩!西……”苏暖玉无限怅惘地看着西倩迅速逃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怎么这么命苦?喜欢她的人、她喜欢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难道这也是菩萨对她的惩罚么?菩萨,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慈悲之心么?她已经悲惨到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这一整天,苏暖玉的心情完全被冰冻。 第二天,苏暖玉无所事事地在房间内练字。既然要平心静气嘛,练字再合适不过了。她本来想教苏亦亨认字的,不过那家伙一看这方块字就头大,赶紧推脱着溜了。由于她的极度配合,钟老头说她的伤势恢复很极好。 话说苏暖玉现在的毛笔字已经进步不少,她看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心中颇感得意。没想到笨拙如她,竟然也能将毛笔调教得乖乖听话了。 正在自我陶醉中,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苏暖玉扬声喊道,同时疑惑地朝门口看去。她这里一般都门庭冷落,进出的都是熟悉之人,也并不用客气到进来要敲门。既是要敲门,那自然是不常出入之人。是谁呢? “苏姑娘!”门被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上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苏暖玉微感惊愕,他不是秦显身边的第一亲随郭心海么? “咦,郭大哥,你怎么……”苏暖玉因颇感吃惊而一时舌头打结。 “苏姑娘,身上的伤可大好了吧?”郭心海走近几步,也不坐下,倒是极诚恳关心地问了一句。 “谢谢郭大哥记挂着,快好了吧!”苏暖玉浅浅一笑,回答说。“郭大哥你不是跟随王爷出行了么?难道王爷已经回府了吗?” “郭某正是为此事来与劳烦姑娘的。”郭心海说道:“王爷恐怕要离府一阵子,王爷托在下转告姑娘,烦请姑娘能照管一下王府。” “耶?让我照管王府?!”苏暖玉更加惊诧得离谱。“你不能留下来照管吗?” “郭某此次回来,是替王爷牵马去的。况且日前出行仓促,没来得及收拾细软,今朝便一同整理了带去。” “你家王爷去什么地方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恕在下无可奉告!”郭心海卖起了关子,正色说道:“姑娘,王府就拜托你了!” “不行!”苏暖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过是暂时寄住在此,哪里有什么资格照管王府了。我只是有伤在身,不便妄动,不然我也早就离开王府了。” “姑娘……”郭心海沉吟了一下,走近苏暖玉身边,俯身在苏暖玉耳畔低语了几句,然后又恢复正常,说道:“姑娘,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王府的金库重地的秘密,你可不能再推脱啦。若是到时王爷回来发现珍宝遭窃,姑娘可是脱不了干系哦!” “喂,关我什么事呀?!”苏暖玉更加惊愕得无以复加,为什么,他竟然把王府中的贵重之所告诉她,就不怕她携款潜逃吗?还是认定她不敢,以此相要胁呢? “在下已经跟江管家说好,以后大凡府中要事,皆需向姑娘一一请准,方可施行下去。”郭心海向苏暖玉抱了抱拳,说道:“一切拜托姑娘了!” “不要!我不干!”苏暖玉气呼呼地说道。 “郭某话已带到,是去是留,一切但凭姑娘作主。告辞!”郭心海自顾自地说完,转身便往门口而去。 “喂,你先别走呀!”苏暖玉大急,赶紧追了上去。“你这样到底什么意思?偌大个王府,我可担不起这么沉的担子!” 然而郭心海却充耳不闻似的,打开门风一般奔将出去,留给苏暖玉一脸凉意。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嘛?苏暖玉颓败地回到房中,怏怏地坐下,也没心思写字了。这个秦显真是的,什么事都自作主张,问也不问她一声,上次那个选婿事件也是。说起来,目前这件事更加严重。 正在愁眉苦脸的时候,门外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苏姑娘,苏姑娘在屋里呢么?” “在!是谁呀?”苏暖玉先将乱糟糟的思绪收好,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见门口伫立着一年近五旬的男子,正是王府的江管家。 “江管家,你好。找我有事吗?”苏暖玉礼貌地向他打招呼。 “苏姑娘,老朽是来向姑娘请款的。”江管家甚是谦卑地说道。 “请款?请什么款?”苏暖玉一头雾水。 “姑娘这几日身体抱恙,老朽也不好前来打扰。不过府中欠着那些商家银钱多日,若传扬开去,说王府欠钱不给,恐有损王府的名声。况且,月底又兼年底,府中诸人的月钱也该发放了。所以老朽来问问姑娘,怎么向那些商家及府中下人交代?”江管家仍是谦和有礼地说道。 “怎么,府中还欠着什么商家的银钱么?”苏暖玉吃惊不小。 “回姑娘,这几日王爷不在,诸多款项不知道从何支取,是以老朽只好向那些商家赊欠一番。就连姑娘的汤药钱,那也是欠着药铺的。” 苏暖玉心想,府中没人作主,多亏这江管家帮衬着,倒也是难为他了。既然欠别人的,自然要算清给别人。虽然她是不想担着照管王府的重任,但她既是王府金库的唯一知情者,秦显又将王府托管给她,她想要推脱恐怕不太容易。而且,这里面还有她的汤药钱!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取了钱出来,给管家你去还清了吧。”苏暖玉说道:“总共欠着多少银子?” “回姑娘,总共两百三十二两四百钱。” “两百多两?何以这么多?”苏暖玉纳闷了,秦显不在王府的时间,也不过最近这三四天,怎么三四天就花费这许多了? “姑娘有所不知,近几日因张罗给来客们的饮食,所以花销大了些。”江管家解释说道:“若姑娘信不过老朽,老朽可以将帐簿取来给姑娘过目。” “好,那你就给我看看!”苏暖玉重又安坐下来,对江管家说道。 江管家脸上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看来她不相信他呢,说不定以为他中饱私囊了呢。他微微叹了口气,自衣袖之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苏暖玉,说道:“姑娘,府中所有支出事项,老朽都一一陈列其上,请姑娘详实核对一番。” 苏暖玉便取了那册子,信手翻开了一页。眼睛刚接触到上面的字迹,苏暖玉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记得什么帐啊?密密麻麻的,跟蚂蚁在上面爬似的,看得苏暖玉头昏脑胀。果然应了那句话,谁做的笔记谁认识。 还有那后面附着的一串串数字,也令她大感恼火。要知道,她从小到大,最怕跟数字打交道,更何况这还是用毛笔字写的中文数字! 苏暖玉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仔细地看了其中几行,只见上面写道是:“猪肉两百斤,欠银十三两六十二钱。牛肉两百斤,欠银十五两八百钱。鸡一百只,欠两千钱。鸭一百只,欠三千钱。鹅一百只,欠三千五百钱……” 苏暖玉逐一看来,柴米油盐之费,香烛纸钱之资,制作孝服之用,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满满写了几大页,直看得苏暖玉头皮发麻,哪里还顾得上去一一计算出来是不是如江管家所说总耗费两百多两银钱?!需知这两百银子的价钱,顶得上普通老百姓一家近十年的花费了。 苏暖玉合上了账册,伸手揉了揉额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这个管家可还真不易做的。 “真是辛苦江管家了!”苏暖玉将帐册递给江管家,起身说道:“那你就随我一道去取钱吧!” 于是苏暖玉携同江管家去了馥桂园。江管家止步门外,苏暖玉独自进了主人起居室,迳自往靠墙立放着的衣橱而去。打开橱门,伸手在里面摸索一番,果然在侧面碰到一个坚硬的凸起之物,她用力按了下去。只听“轧轧”之声响起,自后面墙壁处豁然露出一个暗格来。 苏暖玉将安置在内的储物柜一一打开看过,见最上层的抽屉内,琳琅满目摆满了玉石古玩之物,这是她不能动用的。又将下层的拉门打开,里面隔成上下两格,上层放着整锭的银两,下整则是串成串的铜钱,也有一些散碎的银两和铜钱。苏暖玉大致点算了一下,统共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两左右。 苏暖玉便提了江管家所需银两,步出门外交予了他。江管家接了银两,又问道:“那……下人们的月钱几时发放?” 苏暖玉闻言更是一个头变两个大,懊恼着问道:“府中共有多少人?月钱一共需要多少?” “府中上下总共一百九十六人,按照以往的定制,月钱本来只需要一百二十两左右。不过每到过年,王爷总归会给每人多发两百至一串不等的压岁钱的。”江管家老成持重地说道。 苏暖玉粗略一算,如果照这样子的话,发放月钱便要支出近两百两,就是说,月钱发放完,王府金库里的现钱便差不多要搬空了。谁知道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下个月的月钱到哪里去弄?总不能变卖他的宝贝吧? “你先去把帐结清了,回头我们再商议此事。”苏暖玉只得先将他打发了,慢慢理清头绪。 江管家应了喏,自去处理赊帐之事了。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