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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祸得福
就在苏暖玉直勾勾盯着那只箭头,迅速地伸出手时,身后传来一个惊惧莫名的声音。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耳畔响起“铿铿”然一阵金属相撞的声音,接着一股旋风袭来,她已被带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之中。 那支羽箭笔直朝苏暖玉射来之时,秦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尤其看到苏暖玉毅然决然地伸出手来,他更是惊得差点魂飞魄散。她是想把整个手给废掉么?情急之中,慌忙拔下头上的金簪,运气其上,看准羽箭来势,金簪疾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撞在羽箭之上。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错步上前,出手如电,一把将苏暖玉往怀中一带,提气纵身飞出。 心海常年追随秦显,对主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几乎了如指掌。眼见他拔簪、射出、救人,眨眼之间,一气呵成,心海也迅速雪剑出鞘,剑气如虹,转瞬间已经移形换位至刚才苏暖玉立足之地,剑尖轻挑,轻松自若地化解了这一箭的攻势。只听“啪嗒”一声,羽箭已经折成两段,笔直地垂落下地。而秦显的金簪刚撞开羽箭之后去势不停,一路冲往前方的一棵树前,“噗”地一声深深插入树干之中。 现在苏暖玉和秦显的姿势真是暧昧得可以。苏暖玉被他紧紧护在怀中,她仰头看他,脸上一脸后怕之色。而他低头看她,想确定她安然无恙,刚才那一幕太过惊险,现在想想都觉得惊心动魄。 好像觉得这样有所不妥,苏暖玉忍不住脸上泛红起来,挣脱了他的怀抱。他也意识到有些失态,尴尬地干咳两声,接着又外强中干地诘问她道:“你刚才想干什么?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愚蠢!” 苏暖玉一呆。他这是怎么了?看样子好像是动怒了呢。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大的火气。他一向不是都极温柔宽和的吗? 苏暖玉耸了耸肩,反正她也无法回答他,他要骂就骂吧,毕竟人家刚刚救了她。 此时心海已经将那支金簪托在手掌之中,几个大跨步来到秦显身前,毕恭毕敬地递给秦显。苏暖玉此时才发现秦显的头发散乱了开来,原来他用来绾住发丝的金簪被临时当成了武器了。能让一向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秦显变得如此狼狈不堪,刚才的凶险之状可想而知。 秦显取过金簪,又递至苏暖玉面前,带着赌气似的味道说:“你来,给本王把头发整理好。” 苏暖玉不由傻了,闷闷地接过了金簪,对着他的头发呆许久。她哪里会绾这个该死的头发啊?而且,就算是她勉强给他敷衍了事一番,那也要够得着他的头才行啊!他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距离呢,总不能叫人家王爷低下头来将就你吧? “你愣着干什么?”秦显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得皱眉问道。 苏暖玉用手比划了一番,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惜秦显一脸不解其意的模样。不得已,苏暖玉只得又拉了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字:“你这样更好看!” 秦显先是一怔,继而缓缓挑了挑眉,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起来。虽然明知道这丫头惯会以糖衣炮弹麻痹对方,但她这句话却真叫他受用不已,于是便也不强迫她为自己束发了,而是转头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此时心波已经将射箭的凶手苏子乐擒住,押解到秦显面前,请示说:“王爷,怎么处置这小子?” “把他双手砍下来,煮了汤,给他父母喝下去!”秦显发狠说道。 苏子乐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苏正刚刚掐了蔺如诲的人中把她弄醒,此时她一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天昏地暗,眼见又要吓得半死过去。 苏暖玉也是一脸惊疑地看着秦显。这是他么?那个温文儒雅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子?今天怎么会一而再地大动肝火? “楚王开恩,楚王开恩哪!”苏正跪行至秦显面前,匍匐在其脚下,老泪纵横着央求不已。“犬子年幼无知,冒犯之过,草民愿代受其罚。还请楚王网开一面,饶了他一条狗命!” 苏正一边哭诉着,一边向秦显磕头不已。 苏暖玉虽然不太明白秦显只是要威吓他们一番还是真的有心如此,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真是不忍见苏正这凄然的模样。况且这苏子乐虽然可恶,倒也罪不至此。 于是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向他微微摇头。 “怎么,他差点出手伤你,你却要替他求情吗?”秦显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苏暖玉。 苏暖玉仍然摇头不止。她苏暖玉是什么人?她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算清!”的那等人,她为什么要给犯她的人求情? 接着,苏暖玉走到苏子乐面前。此时的苏子乐被反绑着双手,脸上再无不可一世的表情,双眼愤怒却无奈地看着苏暖玉。 苏暖玉弯腰将地上的断箭带箭头那一截拾了起来,然后得意地笑着,将箭头慢慢靠近苏子乐的脸,作了个画叉的手势。 你敢骂苏亦亨怪物?!我今天就把你变成最丑的怪物!苏暖玉心里如是说着。苏亦亨虽然长相是怪异了些,但心地纯良,比任何人都美丽。死苏子乐,你两次向我射箭,砍了你的双手真是一点也不过分!不过看在你的父母对苏亦亨有养育之恩,就暂且放你一马! 此时苏子乐看到苏暖玉这个动作,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几乎带着哭腔在喊:“娘,救我!救我啊,娘!苏三她要划烂我的脸!她要把我变成丑八怪!娘,我不要!娘!娘!” 蔺如诲本来听到秦显说要砍苏子乐的双手时差点昏厥,但苏暖玉制止了他,又让她惊恐万状的心略微沉着了些。此时见苏暖玉要划苏子乐的脸,苏子乐的呼喊声又是如此惊天动地,蔺如诲不由花容失色。 “苏三,不,苏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子乐!”蔺如诲全然没了平常趾高气扬的神态,此时也跪在苏暖玉面前苦苦哀求着:“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姑娘贵人之身。子乐冲撞了姑娘,也是我这个为娘的没有教导好,您大人大量,放过子乐好不好?我们苏府定当竭尽全力,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会寻得解药,治好姑娘的难言之苦。苏姑娘,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你高抬贵手,饶了子乐吧!” 苏暖玉将箭头自苏子乐脸前移开,继而蹲下身来,凑近了蔺如诲的眼前,装腔作势地比划着。意思仿佛是在说,我不划他的脸,你来代替他如何? 蔺如诲见状,惊骇得几乎魂飞魄散。要知道,她向来以美貌自负,只觉得天下女子,无一人容貌出其右者。若苏暖玉要毁去她的容颜,那真叫比杀了她还要叫她难以接受! “苏……苏……苏姑娘,你……你……啊!” 苏暖玉只不过一不小心用箭头轻轻碰了一下蔺如诲的脸而已,谁知道她竟然就此吓得号陶大哭起来了。 苏暖玉见状不由啼笑皆非。悻悻地缩回手,扔了残箭,拍了拍掌中的泥灰,苏暖玉起身往秦显身边而去。 “相公,相公,我破相了,怎么办?相公,你还要我吗?你会不会嫌弃我呀?”此时蔺如诲脸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她凄然地看着苏正抽泣不已。 苏正慢慢爬至她面前,伸手替她拭了泪痕,安抚着说:“娘子休要惊慌!苏姑娘宅心仁厚,并没有划你的脸。不信你伸手摸摸看!” 蔺如诲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来,轻轻地碰触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仍然完整如初般光滑细嫩之时,这才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我没事!我没事!相公,我没事!”接着转身朝苏暖玉磕头道:“谢谢苏姑娘手下留情!苏姑娘,我想把朱老板的头像画出来,以便按图索骥一番。不过我跟她接触时间不长,可能画得不太准确,还得请姑娘协助一二。” 苏暖玉正准备开口说话,秦显已经抢先说道:“如此正好!苏暖玉,你就协助她把图像画出来吧!本王也很想看看,这个姓朱的到底怎生模样,竟胆大包天至此!” 苏暖玉点点头,秦显便示意苏正夫妇起身,一同前往书房中作画。 苏正早已收拾好了座椅给秦显,又命人摆了上好的茶水糕点好生伺候着。秦显便好整以暇地坐定,一边漫不经心地啜饮着茶水,一边看蔺如诲取了文房四宝,挽了衣袖准备作画。 蔺如诲心里本来是惶恐慌张的,但她自知兹事体大,大意不得,所以尽量地克制隐忍着,稍觉镇定了些,手也抖得不是很厉害了,尽心尽力地画了朱澈的头像。苏暖玉把苏五也叫上了,疏漏的地方一起细加回忆。这蔺如诲画功倒也不差,不过小半时辰的功夫,朱澈的头像已经是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宣纸之上了。 “让王爷久等了,请王爷过目!”蔺如诲搁了笔,垂手向秦显示意说。 秦显递给苏暖玉一个眼神,苏暖玉便捧了那张图纸过去。 “画得可像?”他问苏暖玉道。 苏暖玉点头,并伸出了大拇指。这副画像不仅十分形似,亦连朱澈那阴狠狡诈之气也有七八分的神似。 “心波、心浪,带上这张图纸,以十天为限,本王要在王府之中见到这个女人!”秦显伸手取了那张图纸,对心波说道:“超过一天,罚一月薪俸!” 心波接过那张图纸,卷了起来,往怀中一放,正色以答:“请王爷放心,心波等定不辱使命!告辞!” 心波与心浪二人便向秦显辞了行,并肩往苏府大门方向而去。 “至于你们,”秦显凌厉地扫了苏正夫妇一眼,威严有加地说道:“本该将你等送官治罪的,不过,本王认为这既浪费官家的粮食也妨碍苏府的前途。本王有个提议,不知二位接受不接受?” 苏正闻言早就“咚”地一声跪下地来,向秦言叩头道:“多谢楚王宽赦之恩!楚王纵有万千要求,只要留得苏正一家性命,即便散尽家财也毫无怨言!” “也不需如此苛求于你,”秦显稍显温和了些,淡淡地说道:“你只需要将每月所赚取银两的一半用于救助老弱残疾或是行善于筑路修桥等公共事务,本王便既往不咎,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正已是大喜过望,急忙回答道:“多谢楚王厚恩!草民定当遵照楚王的吩咐,将月盈之半造福咸阳百姓。楚王大仁大义,实乃天下之福啊!” “你能接受此提议就好了。”秦显声色俱厉地说道:“若是让本王发现你阳奉阴违或是藏私短捐,则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绝不会有此事发生,草民愿接受楚王定期查验!”苏正信誓旦旦地说道。 “但愿如此!”秦显站起身来,看着苏暖玉说道:“此间之事已了,你便随我回长安去吧,王妃惦念你得紧!” 苏暖玉以右手食指顶住左手手心,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秦显虽然不解其意,但料想她必是还有什么交代,于是便不再说话,目光只一味停在她身上。 苏暖玉便再次来到书桌之前,取了笔,规规矩矩地写起字来。此时她的书法功夫自是进步不少,握笔之时只觉得有无穷力量,不再像先前那般虚浮飘忽。“刷刷刷”一阵奋笔疾书,她停了笔,将其纸递至蔺如诲面前,示意后者阅读。 蔺如诲疑惑着接过纸张,却不由皱眉起来。秦显见她此番情状,不由得好奇地走上前来。当他看到苏暖玉端正秀气的字体时,先是一惊,继而展颜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蔺如诲摸不着头脑呢。 当初方腾将苏暖玉留下的墨迹呈给袅袅过目时,秦显本来也是一头雾水,经方腾指点一番后才恍然大悟。别人都是从右至左由上而下地竖着书写,唯有这个苏暖玉,偏偏是从左至右地横着书写。上回苏暖玉在风筝上给蔺如诲写字的时候,因为风筝的结构之故,苏暖玉只得竖着书写,此番在一张大白纸上写字,按照习惯,自然是要横着写了。 “希望从今以后,苏府上下能善待苏亦亨母子,不得歧视、冷落或虐待他们,否则苏暖玉定会回来为其讨回公道!”秦显看毕,也一并念了出来。 “苏姑娘,苏正肉眼凡胎,不识姑娘金贵之身,还痴心妄想要将姑娘许配于亦亨。幸得姑娘深明大义,不计前嫌,竟还替他着想,苏正替舍妹及劣甥向姑娘请罪并道谢了!”苏正听到苏暖玉宽待苏眉音母子,真叫他意外又感动,于是也情不自禁地向苏暖玉行了叩头之礼,发自肺腑地说道。 苏暖玉哪里肯受他这样的大礼,赶紧将他拉了起来,又在纸上写字道:“苏亦亨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的。” 这下又是秦显念给苏正听的。怎么搞地,他一位王爷之身,竟然替苏暖玉做起书童来了?秦显真是觉得既好笑又无奈。 苏正当然少不了又是感恩戴德一番。也正因为此事以后,他践行诺言,不仅将收入所得的一半都用于扶贫救灾,还以身作则,裁减府中一半开销,规定府中饮食,每日只食一餐肉食,不许子女四处招摇生事。家人每季只做一套衣物,勤俭持家,敦亲睦邻。两年后,苏正名声大振,成为咸阳城内妇孺皆知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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