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
小花园里积雪没脚,走在上面,“咯吱”作响。我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心里有着难得的恬静。忽然感觉到被人注视着,扭头看到那边角落里站着一个浑身雪白的丽人,白色的帽子、白色的斗篷、白色的暖手、白色的裙脚、站在白色的雪地里,连脸色也是雪白的,若不是那乌黑的眼珠在转动,简直就像隐身一样。
有了上次如妃的经验,我不敢冒冒然和她打招呼了,谁知那个丽人到是先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抱歉,打搅你了。”我摇摇头,对她有些好奇,要说她是妃嫔吧,今天个个都去了太庙了;要说她是个丫环吧,看那打扮又贵气了些。正疑惑间,有个丫环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那白色的丽人,就抱怨地说:“娘娘,你看你,才好一点就出来吹风!”一边说,一边把一个暖手炉塞到了那丽人的怀里。
那丽人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温温地说:“没规没矩的,也不怕人家珍珠姑娘笑话!”我更加奇怪了,她认识我,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她呀?那小丫环听了,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扶着那丽人来到我面前,对我深深地施了个礼,脆生生地说:“昭崔宫红儿见过姑娘,姑娘万福!这是我们丽妃娘娘,我们娘娘身子不爽,这么冷的天起来出来吹风……” “红儿!”小丫环毫无戒心的对我咭咭呱呱地说了起来,一直到丽妃无可奈何地阻止她。
对着丽妃含着歉意的眼光,我明了地笑了笑,心里对这温柔的丽妃和毫无心机的红儿充满了好感。
“珍珠姑娘,你的眼睛没有大碍了吧?”丽妃果然当得起那个“丽”字,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么地动人,即使她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却令她更增添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我抬手把几根头发撸到了耳后,不在意地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不记得有见过丽妃,怎么……”
却又是那个红儿抢着说话:“哎呀,您不认识我们,我们对您可听得多了。这段时间啊,皇上整天在我们娘娘耳边唠叨,说什么珍珠姑娘的画画得不错啊;珍珠姑娘的小曲儿弹得好听啊;珍珠姑娘的眼睛受了伤啊……这不,前几天才问我们娘娘要了好几本琴谱呢!”红儿还要往下说,看到丽妃的脸色不豫,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我的脸上有些发烧,原来是“瘟神”,他怎么会在人家那里说起我呢?不过看来他和丽妃的关系不错。
“姑娘别见怪,我没有恶意,是红儿说得夸张!不过听皇上说有一位姑娘住在雍天阁,我也很好奇,今日一见,果然是超凡脱俗!”丽妃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我的头发,我心中明白,她就是靠那一头怪异的头发把我给认出来的。
看她们完全把我当成了皇帝的新宠,我不想再和她们交谈下去了,淡淡的点了点头,伸手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银梅,就向回走去。转身却见刘婶远远地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我们说话,见我转身了,才上来恭恭敬敬地向丽妃行了礼,然后才扶着我走了。
对于刘婶这种带着监视意味举动,我深感不悦,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试探了我几次,见我不答理她,也就讪讪地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我早早的就上床睡了,放下帏幔,息了烛火,房间的内半间就变得阴暗而安静。我睁着眼睛睡在床上,听着刘婶在外边收拾着什么,忽听“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刘婶低低的在请安。我无奈的翻身向里,闭上了眼睛。
帏幔掀了掀,一丝烛光渗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熏香,一个人站在了我的床头。我紧闭着双眼,尽量保持呼吸的平稳,只觉得他拉了拉我肩头的被子,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飘了过来,然后灯光一闪,走了出去。
我听到他在外边低低的询问着刘婶,“眼睛……要小心……”只字片言窜进我耳里,看来是在讨论我的眼睛。我在心里也叹了口气,看他是越来越认真了,在这里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越随便。何必呢?对这样不起眼的我,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一点?只是,我也无福消受,对于我们两个,只是单纯地做一个胁持和被胁持者,是否更好呢?
门又是轻轻的一声响,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