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世界有几许纯白,天空零零散散的飘落着白雪,把天地间渲染得分外幽静,院外梅树的枝梢附上了一层银白,泛着幽光。万物冰肌玉骨,寒冬颤颤锦绣。地面上铺着薄薄一层积雪,悠长而深远的延伸向远方。单色的清冷,以冰冷的方式无声送别已经离开的秋,逢上离别之际,不免总有些伤感怀念。 长州。 细小如米粒的白雪从天缓缓飘扬而下,掺杂着晶莹的雨露,落在房间的牌匾之上,有了几许初冬的气氛的气氛。天地之间流转的一切都仿佛与这份宁静,幽雅融为了一体,说不出的融洽,一点也不让人惊奇,秋天的逝去太过为快。 此处正是鬼医居住之地,这间院落里却住的不是任何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淡淡的中药味和女子的体香幽幽地弥漫了整个房间,透过白色的帷幔,可依稀看见一名女子卧于床上。 栀夏带着几许无奈看着凝结在纸窗上薄薄的白霜,因为身体不适,无奈卧病在床,姣好的肌肤泛着苍白,颇有些病若西子胜三分的味道,往日娇艳的樱唇变得有些惨淡。几日前在海边和伊藤春信淋了一场雨后,她便不幸感染了风寒,发了烧,虽不是高烧,但是低烧不退往往是最折磨人的。 至于伊藤春信不知道有没有事呢,不过这几日没有见到他呢,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吧?亦或许是他的生意忙吧,商人的确也要跑来跑去的,真是麻烦,栀夏在心里安慰地想着。 至于为什么她现在会在鬼医的住所,是因为那日她刚回到店里,便晕了过去,而南靳月恰好见到她晕倒在店里,便将她带来了这里。而九歌也在“温之冬”开张以后,被她送到了京都上学去了,十岁大的男孩子一点文化也没有,将来长大了也只是个庸夫。而南靳月将她带来这锁秋阁后,便再没有来看过她,除了鬼医会定时来为她诊治煎药,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生物来过她这儿。 就在栀夏陷入沉思的漩涡时,那红木纸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栀夏抬起流转着紫色波涛的眸子,轻轻别过头来。 一如既往地,推门的还是鬼医,来诊治她的。不知为什么看到推门而入的不是她心里所挂念的那人,栀夏的心里有些怅然和失落。 然而今日却不再是喝又黑又哭的中药汤了,而但是不幸的是要针灸!开玩笑,虽说她栀夏曾经也受过切肤之痛,话说,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血流多了会抽筋?!不过针灸可不如割脉那般一段了断,还是要入肉三分呢!听到这里,栀夏立刻把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拒绝鬼医的治疗。鬼医先是愣了一下,本想不医就算了,可见栀夏的病情严重,不能再拖,便又耐着性子地问了一次,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谁知栀夏还是不依,鬼医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也不顾栀夏是一名病人,怒骂道:“朽木不可雕也!不医便罢!病死了可别赖我鬼医!免得污了我的招牌!”接着,便拎起医药箱,甩甩袖子,跨门而出了。 而躺在床上的栀夏叹了口气,您鬼医的招牌?您还用招牌吗?绝对,只要是正常人去找您老看病就是送死啊!不过正常人也都不会去找他看病吧!当然,她没敢说出来,此时栀夏的心里有些无奈,也有些侥幸,无奈的是自己不小心把鬼医惹恼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片心意,医者之德,自己却拒医,只是因为自己怕痛,怕苦,确实有些自私,过意不去,迟一点等鬼医气消了再去道歉吧。 不过话说喝了三天的中药,她的整个喉咙都是那种浓浓的中药味,一开口便闻到了,难闻得紧啊。唉,不过话说她这几日的病情也不见有些好转,虽是喝了鬼医的药有些退烧,隔日却又烧了回来,现在还是头晕沉沉的,忽冷忽热。现在倒好,把医生也气走了,她怎么办? 就在栀夏左冥右思之际,突然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最传统的医治发高烧的方法——裹被子。现在也只有自己了,自力更生吧!说做便做,栀夏扶着床杆坐了起来,披上一件外衣,穿好绣鞋,便开始四处寻找了起来。 该死,这间房子虽然不大,却怎么那么多房间?栀夏强忍着脑袋处一直在嗡嗡作响的噪音,还有身体时不时冒出冷汗的感觉,一边在这间宅邸里寻找着棉被,一边抱怨。不过,好像鬼医也不在家里啊?那南靳月呢?他也是住在这里吗?只是这房子里如今却空无一人。 在这宅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客厅偏房里的红木纹柜子里找到了绣着金色双鲤的锦被。栀夏抬来凳子,才够高站上去将被子取了下来。抬头拿被子的时候,她觉得眼前好像有些模糊,视线却又很快地清晰了,便没有在意。 抱着被子回到锁秋阁的时候,却见到了南靳月刚好从里面走出来。栀夏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有些惊喜地看着他,而南靳月在迈出门槛的时候,也看到了她,那双水墨瞳里似乎亮了一下,而他紧绷的脸部线条也有些松了下来。 意识到气氛的凝结,栀夏收回了充满期望的眼光,垂下眼帘继续走进去,当从南靳月身边擦身而过之时,也就是她跨过门槛低下头的瞬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两手一松,脚下一软,手中的被子和她的身子一同迅速地往下倒!这时,南靳月也眼疾手快地将栀夏接住,搂在了怀里,有些惊慌地看着她,而栀夏却是早已昏睡了过去,一双美丽的紫眸也被遮盖了去,只剩一层浓细翘长的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 南靳月见状,心里不由地痛了起来,莫名地,奇怪地,还带有些熟悉,抱着她的感觉,好像曾经试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把鬼医气走,而且明明房间里已经有棉被了,也还要再抱来一张。这种奇怪的做法,再想起之前她在店里的所作所为,南靳月的心里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就像暗夜之中被云雾掩去的皓月,迷蒙之中所发出的淡微的光,若隐若现,不清不明。 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先把栀夏打横抱起,转身进了房间,将她放在了黑木雕花纹床上,把她盖好被子后,视线落在了栀夏的脸上,不仅有些失神,不忍脱离。只见栀夏清秀小巧的五官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凄美,特别是额前的几缕青丝更显出了她的落魄凄凉。南靳月情不自禁地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那几缕发丝从她额前捋好,手指又接着滑到了她的脸颊处。这时,他的心瞬间似乎发出了共鸣,他突然很希望那双美目能张开,用那双璀璨如珠的紫眸看着他。 然而栀夏不知道是不是与他是心有灵犀,真的在他那么想的下一秒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南靳月还来不及收回手,就被栀夏发热的手捉住了:“不要走。” 他的手,好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烧得太厉害了,所以觉得南靳月的手凉得过分,而且,她似乎在张眼的那瞬间,看到了他眼里的怜惜,疼爱。她之所以可以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是因为她真的好想他,想他的温柔,他的宠爱,他的体温,他的眼神。现在,就当是她生病的补偿,将错就错地怀念一次,贪婪一次。烧迷糊产生的幻觉吧,不清事实的栀夏只是这样想,也许是失望了,所以不敢再抱有希望了吧。 南靳月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瞳孔放大了一些,那黑色的瞳孔里,满满充斥着栀夏苍白的脸。见他不说话,栀夏又张了张干燥的嘴:“只要躺下,抱着我就好。” 南靳月听了之后,先是惊讶,后是犹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恐怕有逾规矩,可是看见她一脸病态,又无人照顾,心里浮起一抹酸痛,再看她满眼期望地看着自己,又不忍拒绝,让她失望。 “我取来被子,就是想以热功热,将体内的高温激出来,虚汗出来了,就可以好了。而且,老板你不会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吧?”栀夏先是用理性的话来分析解释自己的想法,后又扯起嘴角有些嘲讽地苦笑道。 南靳月听了之后,真不知说她笨还是聪明好。虽然她精通一些医术,可是在这孤男寡女,而且还是要自己病重的情况下,胆敢要一个陌生男子睡在她旁边? 栀夏看见南靳月犹豫的面色,朝他投去信任的眼光,正色说道:“我相信你。”说完,还掀起了被子的一角。 听见这四个字,南靳月的心不由地颤动了一下,半信半疑地除去鞋子,鬼使神差地躺了下去。他和栀夏的距离不过是一拳之隔,四周的动静仿佛都停了下来,栀夏先转过身,将手横跨过他的腰,紧紧环了起来,头部紧贴他的胸膛。“这样就会好了。” 其实栀夏想说的是,只要你在就好了,然而说出来却变了另一种。南靳月先是一愣,接着伸出犹豫的手,放于栀夏的背后,抚上她的发丝,低头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专属于她的发香立刻侵占了他的嗅觉,满满都是一阵栀子花的清香。 两人之间相隔着几层稍厚的衣物,却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二人的距离又重新回到了以前那般亲密。然而他们所以为的陌生人,此时却都是彼此齐心同向的,至少,留着一刻美好,也不枉过。 窗外,梅花悄然绽放,傲立寒秋,暗香飘渺,一点点斑驳的彩色点缀着这苍茫的白色天地。窗内,旃檀之香弥漫袅绕,从前距离最远的两人,在今夜却是拥有了最近的距离,是这季冬季最温暖的开始。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