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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
一个狭窄的灰黑色空间里,最上端开着一个小窗,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清晰地揭示了弥漫着而不知疲惫的飞尘。所以纵然有这一束光线照了进来,却看不清什么,可见度很低,可以说几乎为零,这里只是朦胧的漆黑一片。 在光线附近,隐约见到一抹人影,他躺于简陋的石床上,身着深青色的锦织长袍,三千乌发似与背景的一片黑色融为一体。虽然他的发型和衣着有些凌乱落魄,但由内而外透出的气势却不像常人,眼里摄出的光芒如同王者一般,那般强势的气概,却与这灰瑕脏乱的灰暗空间格格不入。 这里就是赤焰国的监狱,也称天牢。赤焰国自开国以来,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和睦安康,国君治国有道,使得民殷国富,国富民强,得以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所以,天牢里的犯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实在是罪恶深重的歹徒。其余没有人呆过的牢房里,下方的角落都长满了杂草,甚至还结起了不明显的蜘蛛网,足以证明这天牢的来者稀少,就连狱卒,也甚少真正地在里面巡房,不过做做样子还是必要的,所有人都深知这一点,便也没有因为天牢里没有多少人而疏懒。 然而就在今天,向来冷清,鲜有人来的天牢里,来了一个大人物——当朝太子南靳月。他不是来看望谁或者查视狱情的,而是他也成了生死只在强权者一念之间的阶下囚。 虽然他的四肢上没有铐着铁链,衣服也没换掉,只有头发和衣襟已经颇有些凌乱。当他进入牢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他身上。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毕竟来的突然,有些人还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会看着他,是因为他是被四个大汉抬进去的,貌似那些人对此人还很恭敬。 “这人怎么回事啊?”一个狱卒悄声问着旁边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般入狱呢!”被问的人也一脸迷惘,两眼紧紧盯着被大汉们抬着的那个人。 “吵什么吵!都回自己的岗位去!”走在四个大汉前的侍卫不耐烦地转过头,狠瞪了一眼那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狱卒。狱卒们见到那侍卫的职位是高过自己的,立刻关上了嘴夹子不出声,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见四周已经恢复平静,领头的侍卫满意地看了看那几个狱卒,随手指向一个狱卒,说道:“你,这天牢里最好的牢房在哪儿?” 被问到的那个狱卒先是愣了一愣,然后被身边的人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掐媚的笑容跑上去,应道:“回大人,直走到最里面便是!只是……”那个狱卒说到一半,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领头侍卫,面上充满了难色。 “只是什么!瞧你那婆妈样,还是男人吗?滚滚滚,这没你事了。”领头侍卫冷叱一声,夺过狱卒手里的钥匙,没有再理睬他,便扭过头,继续往狱卒所说的里面走去。 待四个大汉的身影渐行渐远,被远处的黑暗吞噬去,狱卒们都拥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最里间,不是有那个……”话到这里,狱卒们都对望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恐惧的神情悄悄爬上他们的脸。 唉,虽说都是犯人,可还是希望那个新来的,别被里面的那个怪物折磨死啊!狱卒们摇了摇头,心里都在为那准备住进最里间的那个犯人默哀道。罢了,反正能来到这儿的犯人,都是犯下滔天大罪,不可饶恕的,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走在前方的领头侍卫背后跟着四个大汉,大汉们肩上扛着一个身体颀长的男子。只见那名男子额前的几缕黑发都盖住了他的面孔,然后从发丝的间隔中还是可以隐约看出他出众的轮廓,还有那双不为所动的黑瞳。 只是往昔灿若朗星的双眸已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如蒙上了一层灰雾般空洞无神的眼神,让人看见就不自觉得感到害怕,想要逃离。被那种没有感情的眼眸注视着,就像在看着一具木偶,没有生命,没有灵魂,可以被人肆意牵弄得牵线木偶。 而那男子的太阳穴处,也起了一圈青黑色的淤痕,与他白纸若曦的皮肤成了显明的对比。一个白的毫无血色,一个墨染般阴沉,明明是两个极端,但若是配上那毫无生气的双眸,却又不显得突兀,反而更是凄美。 “嗯,就放这儿了。”领头的侍卫走到最里间的牢房,打开门之后,指了指前榻的石床,对那四个大汉说道。 大汉们听到之后,便走到石床旁,小心翼翼地将肩上的男子放下,便随着领头侍卫走了。过了许久,那被人安放于石床上的男子依然没有动过,只是双眼依然是张开的,却是没有焦点地在看着天花板,空洞而无神,那对眼眸,竟也是没有焦距。这时,黑暗的一角隐约有什么在骚动着。 躺在石床上的南靳月用眼角的余光斜睨发出动静的地方,虽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干涸如枯井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幽幽旋出:“出来。” 黑暗的一角再次骚动了起来,隐约之中看到一个黑影缓缓站立起来,借着薄弱的光线,大致看清那是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迈着蹒跚的脚步,缓慢地朝南靳月走去。当他走到那抹白光之下的时候,能清晰地看见那人头顶蓬乱如杂草般的灰白头发,一大搓乱发从他额间垂落,掩去了他的面容。他的衣衫褴褛,捉襟见肘,驼着罗锅腰,渐渐走出了那道光线,又重新进入了黑暗之中,却是离南靳月更近了。 “呵呵,终于有人给我解闷了!”那个头发杂乱的驼子,一边发出如硬物互相摩擦出的尖锐难听的声音,一边将遮住自己视线的头发拨到脑后。 南靳月不语,利用声音传来的方向,用那没有焦距的眼睛,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人的声音虽沙哑却也尖利,就连样貌也是十分之恐怖诡异。他不将头发掀起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沧桑神秘的感觉。可一将头发拨开,露出来的是一张如鸡皮般发皱的灰黄脸皮,双眼一只是正常的,另一只的眼珠却是向外斜视着,塌陷的酒糟鼻,如夹着两条肠子的厚唇,说不出的诡异,如同暗夜里的鬼神在对你发出冷笑,令人暗暗发寒。就像是一个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皱皮的僵尸,仿佛只要轻轻一棒子就会将其打散。 “伤得不轻啊!我看看,嗯……经外奇穴受创,不轻也不重,虽不足以殒命,想必是已经导致目盲。”那怪人探了探身子,用那双斜视的眼睛打量着南靳月身上的伤。这经外奇穴可是人体身上的一大死穴,下手的人会打这里,想必不是想打晕这小子,便是致这小子于死地。 “方才看你是被人抬进来的,那想必你的脚也是……”怪人继续说道,却不忘将那皱巴巴的手伸向南靳月的膝关节处,轻轻一按下去,便听到南靳月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听到那怪人说的话后,那双俊眉更是迅速地蹙在了一块儿。 “膝位乃至下踝位,关节都已经分离,不是脱臼,而是粉碎性的骨折。”怪人说着,那灰暗的双眼里放出了诡异的光芒。 南靳月听到这番话后,在心底冷冷地笑了一下,没有丝毫温度。他当然知道,粉碎是意味着什么。呵呵,不愧为一国之君,做事果然心狠手辣,果断决绝! 连身为儿子的他也不放过,就只是为念卿吗?不让他死得干脆利落,而是将他打成重伤,留在这世间做一个没用的废人,看着他如愿得到念卿,而自己只能懦弱无力地在一旁观望吗?这就是肉体与心灵上的折磨吗? 不甘啊!可奈何他最敬重的,也是他的父亲,南傲天。当初他召他回宫问罪的时候,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以为南傲天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伤害自己,所以也没有准备还手逃避的,可是他错了!原来,念卿的位置早已在那人的心中变得非同一般,就连与他血肉相连的至亲,也可以如此狠心对待! 今日既然你不仁,日后便不要怪他不义了!他一定要找机会离开这该死的地方!纵使你今日仍是一国之君,可以睥睨天下,不过,如今就算是将他打残了,打死了,你也不可能得到念卿了! “嘻嘻,如此重伤,甚得我心!”那怪人打断了南靳月的思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身上的伤。被人关进这牢笼已经数月了,却依然只有自己一人,成天块然独处,好不无趣,如今来了一个大伤患,那可是解闷的一大乐趣啊!想到这里,怪人眼里的光芒变得愈加发亮。 而躺于一旁不能随意移动的南靳月听了之后,心里更是大大的不悦,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别人受伤居然还这般兴奋,莫不是有什么怪癖的人?怎么偏偏把他关放到这儿了?南靳月一边暗暗抱怨,一边看着那怪人,心里有着一丝不安,但却又有着异样的预感。 这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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