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背叛者的终极惩罚!
永远活在这一天,没有四季,没有前进,没有变化,重复,重复,一直在重复……
连死——都不能……
*****
胸口剧痛,火急火燎的疼痛。
好痛……
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的痛……仿佛……有什么剥离了我的身体……
“要让她永远效忠我们,就要把所有的记忆全部抹掉……给她新的人生……”
全部抹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开始迷迷糊糊地有了意识。疲倦如百丈海水压迫着我,自四肢骨骸中泛起浓重的酸苦,昏昏沉沉中,我听到有人在一旁压低着声音说话,心下微动,强压痛楚的低吟泄出唇际,眉心绞得扭曲,细密的睫毛努力撑开了眼帘。
罗帐?檀木床?锦被?烛火?……这里是哪里?
我坐起身来,怔怔的环顾四周,然后,我找到一面铜镜,铜镜里映着一个女子的模样。这个女人娇媚的脸上莹白如玉,黛眉弯如扶柳,媚眼如星,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到腰间……
是谁?
我仍然怔怔的,然后抬手,狠狠掐自己的脸。好痛!这不是梦……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这是真的?
嗯,这是真的。
我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婉清?”打瞌睡的阿碧一醒来,便见我一个人痴痴呆呆的坐在榻上,伸手掐自己的脸,她吓了一跳,忙跑上前来拉下我的手,“婉清,你醒了?”
我茫然的抬起脸来,看向阿碧,眼泪止不住的流下,“阿碧……”
“嗯?”阿碧低下头来。
我伸手抱住她。温暖的身子,均匀的呼吸,平稳的心跳……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难道,过去的半个月都只是一场梦,我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只是一场梦……可是,在那边所经历的事又是那么真实,真实的可怕!
又躺了五六天,其间阿蛮来找过我一次,从她口中我得知,我已昏睡了三四天了。
“木姐姐,要不是你命大,说不定早溺死在那口井里了!”阿蛮打开窗户,一室的药香飘散开去,伴随而来的,是灌进来的强劲冷风,秋天到了。北方的秋天与南方不同,它不是徐循渐进的,秋风掠过,大地上的色彩就艳丽起来,它像极了一直多彩的画笔。我是长期生活在南方的人,习惯了秋天的暖日骄阳、满目苍翠,突然到了北方的秋日,所见所觉完全不一样,糅杂着夏日尾巴的焦躁与冬日之初的冷酷,浸占了每一分每一寸空间。
而我,只感觉到冷,很冷。这段养病的时间,我大部分都缩在榻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一动也不想动。
“那口井本是在冷宫,很少有人注意,你落水的那一天,刚好有人经过……”
不是刚好,我在心里纠正她。那些人大概是监视我的暗哨吧……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们呢?
“木姐姐,木姐姐,你有没有在听阿蛮说话啊?!”阿蛮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显然对我方才的走神十分不满。我回神来,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正要开口说话,又是几个喷嚏……
哎!我这个身子骨,大痛大病没有,倒是小小的感冒每次都把我折磨的够呛!
“木姐姐,你没事吧?”阿蛮倒了一杯热水给我,“太医开的方子没效吗?”
我揉揉鼻子,哭丧着一张脸,“好苦的药……”
“良药苦口!”阿蛮站起了身,眉毛挑得高高的,“说,药在哪里?”
我怔了一下,一脸心虚的瞥向软榻旁边的柜子……
阿蛮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细眉一扬,“好,你等着,我去给你熬药。”听她这么一说,我的胃微微一抽……
侧过身躺了一会儿,我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装睡。半晌,感觉来人坐在床沿上,他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然后拉起了我的右手,冰冷的指尖在我右腕上徘徊。
我倏地睁开眼,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
“太,太子……”今个儿吹了什么风,竟把这个冤家吹来了?!
他穿了一件枣红色绫罗衫,外披一袭蓝色碎花缎面裘袍,周身散发着干净而纯粹的古典华丽。
“听闻,你被歹人扔进井里?”李承乾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顿了一下,心里觉得蹊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奴婢当日被迷晕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们专挑你下手,这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这次不成,还会……”
“殿下,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经过这次,那人一定知道收敛,你就别多想了。”我心里一寒,赶紧把话扯了开去,让他这么查下去,可真就没完没了了!何况,潜意识里,我不希望自己的出现改变太多的事,毕竟,过客仅仅是过客,不是归人。
“婉清不希望在继续查下去?”他轻笑,眉眼间自带着几分特别的风流韵味,清华与魅惑互相牵制,像是朝阳下一朵华丽的牡丹,绝艳的绽放。
我连连摇头。
李承乾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了。婉清说不查,我自然不查。”
呃?我的心“咯噔”一跳,这家伙一贯笑里藏刀,他越是和善,我越是要小心。
“先前看你在梅苑盗墓,而后你有驯服飒露绯,如此胆量,如此魄力,恐怕连男子都未有?”李承乾拂开衣袂,翩然坐下,风姿卓然而独立,还带有三分潇洒,三分威仪,三分贵气,而那剩下的一分,便是风情。
“如此奇女子,我一生从未遇到第二人。”
我听他这一番话似赞似贬,心中顿生警觉,此人本不是善类,要留心应付。
“太子谬赞了。”我福身,“先前驯服飒露绯纯属巧合,我想那马必是喜欢女人的味道,否则又怎么会被我小小一个宫女驯服?”我故意漏掉盗墓那一桩事,毕竟,不是很光彩。
“你错了。”
错了?我赶紧低下头去,“奴婢知错。”嬷嬷教的,主子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他们说的话永远是对的。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不是你做错了,而是你方才说错了。”李承乾走近我,轻声细语,“飒露绯并不是因为喜欢女人的味道而亲近你,相反,它最讨厌的便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前些年,父皇的一位爱妃曾经想要驾驭它,却活生生被它踩死了……”
踩死了……在我眼前那么温顺的胭脂马,居然……踩死一个人?
“所以,你是特别的。”他煞有其事的点头,黑色的眼眸里溢出如水一般的温柔,“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味道?我低头闻,只闻到一股药味。
他低下头,伸手牵起我的右手,我本来想把手抽出来,可是他的手十分温暖,在这个寒冷的秋季就好像是一个暖炉,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你的右手……怎么废了?”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压抑,隐隐一颤。
怎么废了?被迪克一枪打中伤了筋骨,再也无法拿起武器……我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觉得痛心,只是认为这是惩罚,这是我杀了那么多人的惩罚——或许,这于我而言,是件好事。
“木姐姐,药好了,你快……”阿蛮的声音陡然停下,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太子,视线最终焦灼在我们紧握的手上,“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蓦地一惊,赶紧把手抽了出来,福身,“奴婢恭送太子。”
“婉清……”李承乾似乎还有说什么,却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转过身去,“婉清,你好好养病,等着我来接你。”
“接我?”我蹙着眉,我现在可是陛下的御前宫女,不是想纳就纳得了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抬头望着天,似有似无地发出一声喟叹:“要变天了。”
变天?我心里一惊,本是蹙着的眉更紧,他的意思是……
阿蛮见他走了,眼里掠过一丝诡异,张了张嘴,风中的低语传入我的耳中,“太子始终只是太子,他永远也比不上他……”
他?
“好了,木姐姐,喝药。”阿蛮把药端到我面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你别想赖账!”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接过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呃,好难喝!只是这药的味道,似乎与以往的不同。
喝过药之后,我昏昏欲睡,躺在床上就沉沉的睡去,也不知道阿蛮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这一觉,我睡得格外的香,只做了一个梦,具体内容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梦里有我,有小图……
*
睡了一觉起来,我顿时觉得精神抖擞,打开窗户的一刹,竟不自觉地被窗外的景色魅惑了去。朝日初升,明丽的阳光将皇宫祭出一道道五彩缤纷的虹霓。这虹霓柔柔弱弱若隐若现在飞檐间,与磅礴的檐拱飞虹、多彩的林木花草缠缠绵绵,让人顿时就有了一种身处仙界飘飘欲仙之感。
一场大病过后,入秋了。
我裹紧了身上的衣衫,走在牡丹飞下的残瓣上,无边落木萧萧下,伸手捻住一片梧桐树叶,我拿在指间把玩,不明方向的徐徐走着。
“你听说冯美人暴毙的消息了吗……”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前方有人正交谈着向这边走来,下意识的,我背靠在廊柱后面,那柱子恰好将我挡住,她们瞧不见我。
冯孔雀暴毙?死了……
她们边走边说,只听其中一个宫女说,“是呀,听说是突然染了恶疾。”
“前几天好端端的,就这么……”说着,那个宫女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微侧头去看,只见她们手里拿着托盘,装束又比普通宫女华丽,是尚宫局的人。
“哎呀,怎么可能突然染了恶疾?!”边上一个大嗓门的宫女忽然说道,“我看她是得罪了什么人?”
“嗯?我也听说了,似乎是她得罪了陛下的御前宫女。”一旁一个尖嗓子重重叹息一声,“大家都是宫女,为什么造化就这么不一样?!”
“得罪了谁?阿碧吗?”
“你不知道?”大嗓门的宫女扬高了语调,“她是才进宫的。好像叫……”
我顿住,一种极度不安和惊慌的黑暗气息弥漫开来,带着寒彻心扉的冷风。
“木婉清?对了,就叫木婉清!”大嗓门的宫女继续说道,“我听说此人颇有来历,不可小瞧。听说她曾是魏王殿下的人,而后被献给了皇上。她生的异常妖娆,天生尤物!”
“颇有来历,究竟何来历?”尖嗓子的宫女追问道。
“我这也是听说的……你们不要说出去……”大嗓门的宫女压低了声线,“听说她曾经是夜巡的宫女,然后被吴王殿下纳为侍妾,谁知才几天的功夫,别人就到了皇上身边。哎,吴王只是吴王,永远也比不上皇上……”
“不会吧……她竟然这么厉害……”宫女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尚宫局的几位司级正从庭外进来,见她们在此闲晃,便呵斥道:“你们在此嘀咕些什么?想偷懒么?中秋大宴将至,你们还不快回尚宫局?!”
“是!是!”宫女们慌忙道,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的往尚宫局跑去。
见宫女们走远,尚宫便重重的叹了口气,“阮司设,新夫人的生活用具可准备齐全?”
一个身着绿色服饰的女人上前来,“回尚宫大人,除了陛下吩咐的特殊床具还在制作外,其余全都准备就绪。”
“那就好,这些必须要在中秋大宴之前准备妥当。”尚宫点点头,“刘司珍,夫人的首饰呢?”
“全按贵妃的标准制作完毕。”深蓝色衣饰的女人轻声道,“尚宫大人,陛下真的要在中秋佳节纳那个宫女为夫人?”
宫女?我的心里一沉。
“这是陛下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就要多听,多看,多想,少说少错。”
“是。”
我等了好一会,再没听到半点人声,才缓缓从柱后走出,转身往御书房去。他们说的宫女,会是我吗?可是,为什么呢?我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腕表上静静转动的秒针,重重的叹了口气。
旭,已经不在宫里了……
但以眼下的形势,我又不可能在宫里傻等……
我兀自想着,不觉已来到御书房外,我立即打起精神,甩了甩衣裙上的残花,缓步走入。阿碧跪坐在火盆旁,青铜火盆中跳跃的火焰闪出了扑朔迷离的光亮,一阵又一阵的暗香,在屋子里左右升腾。
我跪伏于地:“奴婢……”
“嘘~~”阿碧做了噤声的手势,我抬起头来,只见她指了指屏风后面,我侧头望过去,李世民紧闭双目,靠着织锦软枕,半倚在暗红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轻薄温暖的紫貂皮毯,似已熟睡。他看似轻微淡远,但一旦醒着,收了笑容,温和的眸子瞬时便涌上一股危险,不怒自威,如冬眠之兽撕开皮毛的束缚即将咆哮而出。他的淡,是真正男人的淡雅,有着纵观世事的智慧,强悍的淡雅。霸气、傲慢、不拘,却又隐忍、谦和。这个男人注定只能远观,不可近触。
我站起身来,悄然走到阿碧身旁,示意她回去休息。这十多天来,我卧病在床,全靠阿碧一人张罗,此时看来,她当真消瘦不少。
她点点头,缓步退了出去。我拿起火钳挑了挑青铜盆里的竹炭,让火烧得更旺。
“啪嗒”一声,似是毯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盖在陛下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时滑在了地上。我赶紧起身,拾起地上的毯子,轻轻的盖在他身上。
毯子刚沾了他的身,手却被他闪电般抓住。我手腕一痛,忍不住“啊”地叫出了声。李世民脸色一变,眸中危险的气息瞬间敛去,急忙将我拉进怀里,皱眉叹道:“怎么呢?朕弄痛你了?”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摇头,试图挣开他的怀抱。
他抓起我的手细细查看,不料却被他看到手腕上的旧疤,我急于想摆脱,却被他抓得更紧,只听他轻轻道:“这个伤……是为了朕……”
为了你?我完全懵了。
“当年若非为了救朕,你也不会被建成和元吉废了右手……”
听他这么一说,我着实吓得不轻,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他的意思是,青宁的右手也被废了?好恐怖的巧合!
“青儿,我不懂,我们可以共患难,共同经历生死,为何不能一起坐拥江山。我可以看透世间一切浮华,唯一看不透的,猜不透的——是你。”
那个平日里浑然天成、万人景仰,令人不敢正视、总是威严不容侵犯、满面尊贵之色的男子,在睡眼惺忪懵懂中,他居然扬起一抹在人前从不显露的温柔浅笑,深蓝的眸中是深入骨髓的柔情。
他是爱着青宁的,深深地爱着。但为何,青宁的报告里没有记载这件事?
“青儿,这一次不要再逃了……”他的手猛地紧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还有隐含在眸中的那抹警告。我一怔,正想要开口,忽听老太监在屋外道:“陛下,房大人,杜大人求见。”
房玄龄?杜如晦?我连忙挣脱李世民的手,连连后退,跪坐在青铜火盆旁边。李世民神色一黯,懒懒的向后靠在软榻上,“让他们进来。”
“是。”
我仍然怔怔的看着青铜火盆,只听它“噼啪”一声轻响,炭火忽然微微爆开,而后便黯淡下去。我立即上前,拿铲降火棚中的碳条翻了个身,往里添了几块炭,拨压一阵,火势顷刻间便旺盛起来,细小的炭灰纷纷扬扬,有股淡淡的清香,分外的撩人。
“婉清,你先下去吧。”
“是。”我平静的行礼,关上门。心里陡然腾升起一股寒意,这次貌似事情大条了!
这几日陛下每日上朝、议事、批阅奏章,为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似乎那日他的失态,只是我的一场梦。然而这宫里,越来越多的流言蜚语,惹得我不论走到哪里,都成为焦点。喷嚏更是与日俱增,若是打喷嚏能不支身亡的话,我想我会成为古今第一人。
流言的威力呀,丝毫不亚于一颗核弹!
还好阿蛮那个八卦女一反常态,淡定得很,不问我也不瞎起哄,这样的不问,于我而言,是尊重。
凉风细雨,树老叶黄,草衰蛩鸣。我抱着胳膊走在黑漆漆的冷宫里,一两盏灯笼映着我们的脸更加的阴森恐怖。
“木姐姐,你大病初愈,还是回去吧。”阿蛮撑着一柄伞,侧脸说道。
我吸了吸鼻子,“不了,我陪你走走。”
阿蛮一笑,“以往你当值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勤快?”
“谁说的?”我狡辩,“我很热爱这份有前途的职业的。”说完之后,我们相视一笑,又继续前进。
好冷啊,好冷啊……在我抱怨了无数个冷后,恰好走到东宫侧殿的口子,一个人影从另一头闪了出来,想来他也是毫无防备,两人便蒙蒙的撞在一起。
“啊……”我被撞在地上,满身泥泞。
“木姐姐!”阿蛮连忙把伞递了上来。
“你是……木婉清?”来人连忙走上前来,我吓了一跳,此人不是太子的亲信么?怎么如此慌慌张张?
“木姑娘,快,请你到永安宫通传一声,太子突发恶疾,请皇上速速到东宫。”
突发恶疾?李承乾?来不及细想,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与那随从一起,赶赴永安宫。永安宫与平常一样,只有主殿与寝殿亮着灯火,其余的偏殿早已熄了灯。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缓步入内,随即俯首在地,“奴婢有要事禀告。”
“何事?”出乎意料的,很快就有人接话。我愕然的抬起抬起脸来,只见陛下还未睡下,穿戴整齐的看着书,而与他一起待在殿内的,是长孙无忌,褚遂良,房玄龄等大臣。
我吸了一口气,“太子突发恶疾,陛下是否起驾去东宫探视?”
李世民愣了一下,还未答话,褚遂良匆匆劝道,“东宫之行,陛下万不可去。”
“为什么?”我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儿子都快死了,老子还在这里矜持什么?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没儿子重要啊?!
“陛下……”褚遂良没有答话,只是深深拜下,用哀求的目光望着陛下。
“朕明白了,长孙无忌,你代朕走一趟吧。”他发出一声叹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眸里却是未曾消融的冬雪。我怔怔的看着长孙无忌离开,心思转过千百回,总算明白了今晚是怎么回事?
今夜,陛下一直在等东宫唱戏。而我,竟成了传话的跳梁小丑。
抬眼望着提笔写字的李世民,我悄然的退出永安宫,心里无限叹息,该来的总算来了……
“木姑娘,木姑娘,这里。”一个小太监向我跑来,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个木匣子,便飞也似的跑开了。我呐呐的接着,任雨水打湿衣衫,等回过神来,一朵娇艳的红牡丹插在木匣子上……
是李治?
我飞快的打开盖子,一个兔形吊坠映入眼帘,在雨水的浸透下,闪烁着玻璃的色泽。我犹豫着伸出手,只见一道白光瞬时将我包围。
“啪”的一声,匣子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