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三十一章夜深沉（1） 秋夜深沉，苍穹寂静。 不知疲倦的大海却没有停息，没有安宁。海浪用它那松散的节奏，频频点击着福音岛的石屏。海浪的动作虽然看似有气无力——但却充满滴水穿石、持之以恒的耐心。 一条黑影，在苍茫夜色中悄悄来到海边。他在黑暗中时起时伏，时走时停，真好象或隐或现的幽灵。只见他利落地翻过栅栏，在海浪前的一块突兀的巨礁下坐了下来，取出一个电子发光仪，打开后将红色的光束射向大海深处。 此时，离福音岛一海里处，一个蛙人迎着红光，配合着海浪的步伐，缓缓地游向福音岛。 还是此时，福音岛的另一侧，蓝鲸一号也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向岸边。开始了他们蓄谋以久的罪恶行径。 以上这三方面军，从不同而又相同的角度，不约而同地将他们的阴谋——悄悄地拉开帷幕。一场浩搏，即将撕裂福音岛氛围的宁静。 在此之前，普教授结束了一天的繁琐工作后，洗了个澡，然后身心俱爽打开电脑，点出他久听不厌的乐曲——“夜深沉”。 乐曲畅响之后，他取出易拉罐保鲜牛奶和蛋糕，一而悠闲地听音乐一面就餐，这种自娱自乐的感觉，他在福音岛上还是第一次——因为今天是2020年10月1日，今天是祖国的生日，同时也是他的生日。 他出生于1959年10月1日，正是祖国十年大庆之日。因此，他父亲替他起名叫“普庆和”。今天是祖国七十一年大庆的生日——而他正好六十一寿辰。人生如梦，六十一的岁月，对他而言，的确是仿佛“尽在昨天”…… 六十一岁，意味着人在人生年岁中已迈近尾声。六十一寿辰，在这孤岛上，在这静静的夜晚里，独自一人的度过，使他的心里惆怅无比。还好的是——还有“夜深沉”在陪伴着他，这对廖廓的身心是最最难得的安慰。 普教授是个不折不扣的京剧迷，他十岁起，对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京剧反反复复地看，从幼小的心灵里培养出“唯京独优”的情操。 他在大学和工作后，对京剧开始渐渐疏远。他是个工作狂，学习和工作挤去了他大部分的雅兴和种种爱好。 2016年，他妻子患癌症去世了，他的儿子又去了加拿大工作。成了孤家寡人的他,这才又从百无聊赖的生活之中,重新回收出他对京剧的精神需求.特别是他在写博客或网上搜索各类新闻时,他一面敲击键盘,一面听音乐——京剧。 他特别喜欢姜克美用京胡演奏的“夜深沉”，他更喜欢——姜克美。曾经在百忙之中抽空专程去千里之外的上海，去观察姜克美独奏音乐会的专场演出。后来，姜克美去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个人民族乐器奏音乐会，他因工作繁忙，没有“亲临”，曾懊悔了好长时间。 他喜欢姜克美的原因，并非是单一审美或单一审乐。而是因为，姜克美和他妻子江克美谐姓同名。妻子故后，只有姜克美和她的“夜深沉”能激活他不可多得的兴奋…… 实质上，凡是多年沉湎于心理学研究的人，天长日久，心理上不由自主的起了变化，就是变得感情深沉，渐渐的缺乏生活的激情和待人的热情。职业——往往是扭曲人们心灵的工具。这与从事多年刑警工作的人，在数十年与罪犯打交道之后，往往都会产生对世人冷漠的心态是同样的道理。所以，精神病院的医生，往往容易患精神抑郁症。 普教授的感情世界早已制冷侵消了制热——特别是在“妻子上墙，儿子越洋”之后。 音乐给予他的激情是潜在的，是不可捉摸的……他的生活空间，除了工作，就剩下音乐了。 他欣赏姜克美的演奏风格流畅、激扬。他认为她能将音符铿锵欢快而不拖泥带水，发挥得几乎是淋漓之至。她的台容总是笑颜质朴自然，右臂左指动作干脆干净，推拉进退自如得像打太极那么柔美动人…… 可是此时，普教授在“夜深沉”循环到第三遍时（平时至少要听六至八遍），手中拿着牛奶、嘴里含着蛋糕，似睡非睡的入静了…… 为什么？ 因为他想起了——江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