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长
多尔博满月的那天,多铎在府中摆了好几桌,请的都是些平日与他们关系不错的。虽说这个孩子是多铎的五阿哥,但因他是继福晋所生,自然也是嫡子。
随着这一天的到来,多铎的心情渐渐地跌入了低谷。当他抱着被大红锦缎斗篷裹着的小小婴孩周旋于宾客间,脸上的笑容像是戴着面具。他知道自己与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回头望了望席间一脸笑容地依偎在布木布泰身边的洛安琪,多铎感到心中的那份悲戚正在无限地放大。
而另一桌坐着的多尔衮正望着他,淡漠的眸光还带着另一些东西,让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再自如。
“多铎,能借你的书房一用么?”不知何时,哲哲已来到他的身旁。
男子一愣,随即笑了笑,“八嫂跟我还客气?我这就让人过去拢上火盆,等屋里暖和了您再过去吧。”
“无妨。孩子先让你媳妇抱着。你叫上多尔衮,随我一道过去便罢了。”哲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深蹙的眉与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让他有些怔忡。但他并未多想,只是走回席间将宝贝儿子交回给了洛安琪,又唤了另一桌的多尔衮一同去了位置僻静的书房。
哲哲正独自站在书房中,翻看着一旁书架上的书籍。看到他们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她将书放回架上,端丽的面容带着几分不悦与担忧。
“多尔衮、多铎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她挥了挥手,径自走到桌案后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们哥俩最近在谋划一件事情?”
谋划?多铎与身旁的多尔衮深深对视了一眼,随即躬身行礼,“回娘娘的话。恕多铎愚钝,不知娘娘所指何事?”
哲哲娥眉一竖,“还跟我装?你们瞒着乌云其其格,瞒着所有的人,还想瞒到几时?难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二人私下便做主了么?”
多尔衮倏地单膝跪地,“回娘娘的话。这都是臣弟的主意,还请娘娘不要责备多铎。臣弟身子不豫,由来已久,此生多半也是不能有子嗣了。因此我早有这个意思。多铎与我乃是至亲手足,从他的几名子嗣中过继一个,应该是最为合宜的。而乌云其其格与阿茹娜亦是姐妹,如能将她所生的多尔博过继为我与阿茹娜之子,在血缘上也是最近的……”
皇后哼了一声,问道:“多铎,你的意思呢?”
“我……”多铎垂下头,仿佛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十分艰难。但片刻之后,他却缓缓抬起头来,木然地望着哲哲,“我早已答应十四哥了……”
“你、你在说什么?”
门外骤然响起的熟悉嗓音让书房内的三个人齐整整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微有些丰腴的俏丽女子正抱着婴儿站在门外。她煞白着脸,睁大了一双失神的眼望着屋内身形颀长的男子。
“琪……乌云其其格!”
多铎大惊失色。他大步赶上前去,想要接过她怀中的孩子。然而洛安琪却像触电一般,她本能地抱着孩子退开几步,不让他碰怀中的孩子。
“你要把多尔博过继给别人?”
“你听我说……”
女子的泪水夺眶而出。果然是真的!他果然有事情瞒着她!“天大的事情,你居然没问过我一字半句便擅自做主!你凭什么把我的儿子给别人?”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亲哥哥!”他眉头紧锁。为什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坦白?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却偏偏撞上了最最不合适的时机。
“是!他是你哥!你们俩手足情深,凭什么要拿我的儿子做礼物?!你……天底下有你这样当阿玛的吗?”洛安琪浑身颤抖,几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而她怀中的孩子似乎被吓坏了,不禁号啕大哭起来。
府中的其他妾室及下人们都因着哭喊声而渐渐聚来,就连参加酒席的宾客们也有不少人汇了过来。
“乌云其其格,别太激动!当心吓着孩子!”哲哲一面快步跑到乌云其其格身旁,扶住摇摇欲坠的侄孙女,一面向闻声赶来的布木布泰使了个眼色命她控制外面的场面。又回头向身后的兄弟二人道:“你们俩……还不赶紧走?”
多铎望着情绪失控的妻子及拼命哭泣着的儿子,还要说什么,但他兄长却握着他的肩膀,生拉硬扯地将他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