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其其格！” 正当洛安琪头大之际，门口突然响起了宁真焦急的声音。洛安琪回头，却见乌兰与乌雅氏搀着脚步蹒跚的宁真向这边走来。而她身后，那拉氏与佟佳氏也都携着各自的丫环仆妇赶来瞧热闹。 “小姑奶奶，你怎么过来了？”她顾不上行礼，便匆匆跑上前去扶住宁真的手。 “我不放心，过来瞧瞧……”宁真眉头微蹙，眸光越过她直直望向屋子的门口处，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 正要说话，只见珠拉拽着沙妲从忙碌的人群中走来。本来还在挣扎并且谩骂着珠拉的丫环看到这边站着的宁真等人，只得乖乖收敛，低着头走到她们跟前。 因为嫡福晋在场，轮不到自己发号施令。洛安琪看了看不说话却一脸不逊的沙妲，便侧过头去，低声对身旁的宁真讲了自己先前的发现。 宁真眉头一沉，对沙妲斥道：“跪下！” 丫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方才的不逊如今却飞快地换成了可怜巴巴的模样。 “说！你当时所抓的药呢？” 沙妲跪在地上，颤抖得好似风中的落叶。“回福晋的话，奴婢从没有抓过什么药……” “放肆！”宁真浓眉一竖，“你主子如今尚不足月，命悬一线。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有闪失，以爷历来的脾性，你该知道你有何下场！” 洛安琪在旁听了这话，唇角一勾。她很好奇，若以多铎素来的性子，他会让沙妲有何下场。 “不！”沙妲惊叫起来，“不是奴婢！奴婢只是、只是听从主子的吩咐……” “你主子吩咐你抓药来害她自己？简直一派胡言！” 丫环的脸皱巴巴的，像是有偌大的冤屈，“回福晋的话，真的……真的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说谎。主子拿了一张药方，命奴婢前去抓药，还说不能被人撞见……”说到这儿，她略带惊惶地睨了珠拉一眼。 宁真低低叹了一声，说道：“接着说。”她的声音太过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寒意，让洛安琪也不觉为之一颤。 “是……”沙妲不敢抬头，呜咽着说道：“主子说那方子是从一个神医手中买来的，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快说！”宁真身旁的乌兰忍不住问道，引来她主子警告的眼神。 沙妲浑身一颤，语速不觉加快，“是！主子说，那秘方可以令怀了孩子的妇人提前生产……” 宁真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场的人也都怔住了。瓜尔佳氏想要提前生产……为什么？ “你主子有病吧？她不知道什么是瓜熟蒂落么？提前分娩对她与她肚里的孩子有何好处？”洛安琪上前抓住沙妲的肩。若是按日子计算，瓜尔佳氏肚里的孩子眼下不过七八个月，尚未发育成熟。若是冒险生下来，以这时代的医疗水平，即使能够养活，日后身体未必能像足月的孩子那般健康……那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奴婢、奴婢的确不知啊！” 沙妲害怕得连脸都涨得发紫了。而一旁的宁真却虚弱地制止了洛安琪的暴力，“乌云其其格，别、别为难沙妲了……” “小姑奶奶？”她扔开沙妲，一脸不甘愿地望回宁真。 宁真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蹙，唇角却艰难地弯起一抹笑意，“我明白了……走吧，咱们都走吧。”说罢，便扶着乌兰与乌雅氏的手转身要走。看到福晋要走，那拉氏及佟佳氏等人也都略带遗憾地跟在她身后。只留下洛安琪与珠拉，以及跪在地上的沙妲和忙作一团的婆子们。 宁真究竟明白了什么？ 洛安琪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又回身看了看那些丫环婆子。她沉着眉，轻轻咳嗽了几声，向在场的人吩咐道：“方才沙妲所说的事情，你们最好守口如瓶。若是有人走露了一字半句，福晋和诸位主子们性儿好，或许舍不得把你们怎样，我年轻，也拉不下脸来为难各位；不过，爷会如何处置你们，我也说不准……” 她虽面带微笑，语气却并不客气。只见那些丫环婆子们都放下手头的家伙什儿，纷纷颤抖着跪了下来，口中说着赌咒发誓的话。 女子皱了眉，对眼前的情形有些厌烦，“起吧起吧，心中有数就成。不要跪了，该干嘛干嘛去。记着，大人孩子都不许有闪失。有了消息速速回福晋！” “是……” 丫环婆子应了声，飞快地重新忙碌起来。洛安琪重新抬眼望了望不断发出声嘶力竭喊声的屋门，心中忽然涌上五味杂陈的感觉。这样的场合，再加上方才发生的事情，仿佛多待一秒都令她感觉不能忍受了。 × 瓜尔佳氏产下了一个男孩。由于不足月，那孩子像个小猫一样，不过倒并不如想象中的虚弱。虽说还算母子平安，但瓜尔佳氏的行为却不能不受到追究。对外，府中上下一致宣称瓜尔佳氏的早产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摔到。 由于洛安琪撂下了话，下人们倒还真的守口如瓶，而宁真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她生产的日子也一天天的近了，实在没有精神，也没有体力再去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至于瓜尔佳氏究竟为何如此做，洛安琪也曾问过宁真。但宁真仿佛不太愿意谈起这个，于是她也便识趣地打住，不再追问。 每次看到瓜尔佳氏的孩子，她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那孩子有着与多铎十分相似的微挑的眼，墨玉一般。她想她是喜欢那孩子的。她一向喜欢小孩子，更何况他身上有着一半来自多铎的血缘。她只是有些遗憾，因为她更希望拥有一个属于他与她两人的孩子，男女都好。 她在写信的时候，也轻描淡写地向多铎汇报了府中发生的事，只是隐去了瓜尔佳氏乱吃药的一段。她想，他若是得知了实情一定是会生气的。好歹，那也是他的儿子，就算是孩子的生母也没有权利拿孩子的安危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