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却只有一个身披嫁衣的背影。 失望中，却也燃起了一丝希翼。“你……是谁？”他的喉中哽咽着。 那少女缓缓转过身来，艳丽的新娘妆容因着泪痕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多铎……” 多铎身子重重一晃。他伸手去扶门边的花架，却不小心拂落了摆放在架子上的花瓶。 “啪——”瓷瓶触地即碎！ “你……”他失神地望着她，胸膛在重重地起伏。 “是我啊……”她站在距他几步之外的桌案旁，盛妆的脸庞梨花带雨。 他难以至信地睁大了眼，眨也不敢眨一下，“你……你是人还是鬼？” 那少女脸上的泪越发汹涌。她几步奔上前来死死地抱住了他，“呜……我当然是人！我没有死啊！”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多铎眼中的泪也不觉簌簌滑落。他握住她不停颤抖的肩，将她从自己怀中拽了出来，双手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不停抚摩着。 突然，他用力推开了她，眸光由先前的失神变成了愤恨。 “你不是出痘死了吗？我哥城外的庄子里还有你的坟墓！我亲眼所见！”他双眸血红地瞪着她。 “是假的，”她嘤嘤低泣，“我假装生病，请了一位汉人的大夫与我一同演了一出戏，为的是让所有人都相信‘洛安琪’已经死了……当然，多尔衮也是知道的。若是没有他的配合，我也演不下去……” “这个所有人当中，也包括我吧……”沉默了许久，他忽然低哑着声音说。只是那声音太过平静，让她不觉浑身一颤。 “不是……”她飞快地摇着头，“原本不是这样计划的，但后来出了些意外，让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掌控……” “你们？”他尖锐地反问道，脸上带着一抹阴鹜，“对呀，我差点忘了，你嫁给我哥了……我该叫你声嫂子吗？一个我最亲的人，一个我最爱的人，你们合伙骗我一个。看我心碎，看我痛不欲生，却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实话……你们心里一定很开心，觉得很好玩是吧？！” 他怎么会这样想？ 洛安琪脸色一阵煞白。她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求求不要这样说！我从来没有想过骗你！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你难以想像的事，你听我慢慢和你解释……” “还解释什么？”他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咬着牙道：“我想要有人给我一个解释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实话。现在想解释，是不是晚了点？” “多铎……” 他深深吸了口气，泪水却不住地滑落，“呵呵……闹了半天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算什么啊？我他妈的就是个大傻瓜！” “多铎……” “别叫我！你那么狠心装死离开，那就走得再彻底一点啊！现在回来干什么？来看我有多傻多倒霉是吗？” 她哽咽着拼命摇头，解释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出，“不是……不是……”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真相？多尔衮呢？春伶呢？难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对他说吗？ “我对你最初的判断，果然是对的。你就是个窃贼，是个骗子。你一直在对我说谎。偏偏我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他顿了顿，用手背草草地擦了擦脸上的水痕，然后摇着头，冷眼望向她，“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信了。” 洛安琪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人。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怨恨、厌恶，还是冷漠？在她记忆中，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浓浓的爱意与温柔，从来不会如此…… 女子无力地瘫坐冰冷的地上。模糊的视线中，是他渐远的背影。 “我爱你……”泪珠一颗颗落在光滑的青石砖地面上，摔得粉碎。哽咽的声音就像烛台上晃动挣扎着的火苗，“我真的爱你……那一次，我本就应该已经死了。但我之所以没有死成，苟活了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你……” 多铎的脚步滞在了门边，下一刻，他已回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多好的故事。编吧，继续编。我知道你是最能编故事的！”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来。在他的薄唇边，是一抹极尽讥诮的冷笑，“你爱我？你爱我？！哼哼……你以为我如今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吗？” 她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离开他的掌握，“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一个不愿欺骗的人。就算我的确有事没有告诉你，但我的感情是真的！” “是吗？”他握住她的肩，将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扶了起来，“你说你爱我，你又拿什么让我相信？” “拿什么……让你相信？” 男子眼色深沉，唇边的笑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邪恶，“难道不是吗？你的感情有多真，总该证明一下吧。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样一个撒谎成性的女人？” 她的身子重重一晃。撒谎成性的女人？在他心目中，原来她是如此的不堪吗…… 他要她怎样去证明呢？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让她渐渐绝望。模糊中，她认为自己领会了他的意思，这却让她的心仿佛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洛安琪缓缓低下头，一双纤手略带颤抖地摸索着找到自己右衽的襟扣。 解开了一颗，却怎么也解不开第二颗。丝绳结成的盘扣就像缠在了一起，而且越缠越紧。 屈辱的泪却如潮水般地涌了出来。 “够了！”他粗暴地打断了她，“瞧见了吧，你果然还是在骗我！像你这样的女人，连生死都可以用来骗人，感情又算得什么？我真不明白，假如这盛京是你宁可装死也要逃开的地方，你还回来做什么？假如真如你所言，你是为我回来，那你为何又是这副受尽了侮辱的表情？你别忘了，这可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之夜，何况你曾嫁给了我哥，这样的事，对你而言应该没那么艰难……”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冷嘲热讽的话语，身披艳红嫁衣的少女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说的还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