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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故乡
卓礼克图亲王与巴图鲁郡王所率的科尔沁骑兵是十二月初三回到了左翼中旗的。而此时,身为固伦额驸的奇塔特已经率随从离开科尔沁十五日之久了。 “如此算来,那孩子或许已经快到盛京了吧。”乌克善盘坐在宰桑贝勒的大帐中,一面点上烟,一面慢声说道。 帐里拢着火盆。羊油灯上的火焰也在”噼叭”地发出响声。 “应该差不多了吧。”宰桑贝勒点点头,”对了,你和满珠习礼也要快些准备好。虽然你们今日才到家,很是疲惫,但再过几日就又该启程了。此行女眷甚多,你祖母年纪大了,你侄女儿们又没怎么出过远门,受不得颠簸。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们,一路上不能走得太快,那就只好多提早一些出发了。” “放心吧,阿爸。儿子心里有数。” 宰桑抽了口烟,又道:”还有,给你姑姑和妹妹们带去的东西,也要仔细清点,分开放好。尤其是给九阿哥带去的东西,不要叫海兰珠看到,免得她又伤心。” 乌克善只顾低着头抽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墨尔根代青的大军回到盛京了吗?”过了好一会儿,宰桑又问。 “还没有,”乌克善抬起头,“而且,一时半刻只怕还回不来。” “那,阿茹娜的婚期——” 乌克善摇了摇头。原先订下的婚期是十二月二十八,但眼下惟有额尔克楚虎尔回到了盛京。直到科尔沁的人马与大清军队分道扬镳,皇帝都不曾同他说过有关两位侄女婚礼的话题。看来,也只能先按照送嫁的礼节,将阿茹娜与乌云其其格送到盛京再说了。 于是二人沉默地抽着闷烟,直到一名侍女神色慌张地跑进大帐。 “不好了!贝勒爷——” 乌克善站起身来,皱着眉沉声道:“珠拉?怎么如此放肆?” 侍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躬身行礼,“乌克善王爷……抱歉,珠拉失礼了。”直起了身,珠拉脸上的惊惶依旧没有褪去,“贝勒爷,王爷,快去看看吧!格格、格格她被带走了!” “你说什么?!” × 从征的队伍回到左翼中旗后,特木尔便很快找到了一直跟在珠拉身边的小吴尔库尼,让她设法将待嫁的乌云其其格约出来。 在那孩子幼小的心里,似乎理所当然地认定了将她带离阿爸无尽责打的姐姐乌云其其格与特木尔哥哥应该是一对儿。她不明白,她的姐姐为什么忽然要撇下她和特木尔哥哥,独自嫁到天高地远的盛京去。于是,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她还是想尽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要搅黄姐姐的婚事,让姐姐可以和特木尔哥哥在一起。 吴尔库尼找到了洛安琪,并对她撒了个谎,说自己的阿爸巴雅尔来到了营地外,要把自己接走,因而顺利地将洛安琪带到了营地外特木尔所在的地方去与特木尔见面,自己却悄悄地溜开了。 而当洛安琪看到不远处那身着戎装,伫立雪野之中的特木尔时,便立即知道自己被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骗了。 她的心中既是气恼,又是难过。她早该明白那孩子的心思的,但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特木尔。或许她根本不应该再和他见面的,至少在她出嫁之前,他们不应该再见面了。 她轻轻扭开脸。这里本是生长着一片小小的树林。大雪过后,只剩下一片黝黑的虬枝半掩在白皑皑的雪里。她知道此刻自己没有可以转身走开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面对眼前的少年。 “你回来了啊……”她的双手用力扣在一起,勉强地对特木尔挤出一个微笑来。打仗和赶路,很辛苦吧?短短两个多月,少年黑瘦了许多,清俊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疲惫。 只见特木尔草草地点了点头,继而缓步朝她走来,“嗯。难道你认为我应该回不来才对吗?” “你——”她用力咬了下嘴唇,“你怎么如此刻薄?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知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洛安琪低下头,将冻红的双手拢到嘴边。先前出来得着急,她忘了将护手戴上。这样的天气即使没有刮白毛风,四肢也会很快冻僵的。少年见状,便默默地摘下了自己的一副鹿皮做的护手,轻轻扔到她怀中。 “呃……不用了吧?”她摇着头,下意识地将护手向他推回去。 而他却抬手阻止了她,茶色的眸子里眼色深沉,“我知道,我给你的东西,你总是拒绝。但这一次还是请你好好地戴上它吧。若是冻掉了手指,还怎么做美丽的新娘子呢?” “特木尔……”洛安琪的眉蹙了起来。她低下头,只得顺从地将那副带有他指尖温度的护手套在自己的手上。 风,呼啸了起来,让她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的呼吸也被风带走了。但,如果这只是一种错觉,那为何她会有种窒息般的感觉呢? “我……见到他了。”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许久,少年的声音在她的前方再度响起。那声音夹在风中,还带着几分犹豫,仿佛就在开口之间,说话的人仍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般。 她飞快地抬头望向少年,眸中忽然燃起了希翼的光芒。这于她其实是一种本能,因为她知道他所说的“他”指的究竟是谁。但就在触及那淡如薄冰的眸光之时,少年却因她过于明显的态度,迅速涌上了一抹怒意。 “你就那么想听到他是吗?除了他,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不在乎了?这草原、这蓝天,你的亲人、你的朋友,还有爱你的人……这一切,你统统都不要了吗?” 洛安琪惊讶地瞪着他,眼中的泪开始莫名奇妙地泛滥。她颤抖着嘴唇,无助的情绪却因他的吼声而转变成为愤怒。她大声地冲他喊了起来,“你……你知道什么?我的命运从来就不是我自己能掌握的,这一次也一样!你又凭什么教训我?” 特木尔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茶色的眸中满是阴鹜,“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男人不会珍惜你,他给不了你想象中的将来!他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像他那样的人,算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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