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阖上双眼,却锁不住涌出的泪水。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苏琳慈爱的眼神。
<“答应我,有一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珍惜。”>
对不起!对不起!她遇到了喜欢的人,却没有去好好的珍惜他。如今他不再见她了!他给了她这对耳环就是想要了断之前的种种吧?让她每日每夜的看着它们,然后自我厌恶、悔恨一辈子去……
这是多铎对她的惩罚,是大福晋对她的惩罚。
她抬起盈满泪水的眼,望着手中的耳环,深深呼吸,然后将它们戴到了耳垂上。
“笃笃笃”,门响了。洛安琪回过神来,她迅速抹去泪水,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春伶。“姐姐,爷在前院里宴客,邀您过去作陪呢。”小丫环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姐姐,您……哭过了?”
“没有啊!只是沙子迷了眼睛。”她甜甜笑了,“作陪我就不去了吧。爷宴客想必都是些亲贵大臣的,我凑啥热闹。”
“不行啊,爷说一定要您去,他说来的客人您也都认识。”春伶拍了拍脑袋,“对了,我刚才从前院儿过来的时候见着我们爷了。”
春伶所说的“我们爷”,无疑就是多铎了。洛安琪的心脏突地一跳,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好吧,我去。”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不过得等我先去换一副耳环。”
小丫环略一端详,便笑嘻嘻地开口,“这副就很漂亮呀,还换什么?姐姐快去吧,爷方才催得紧呢。”
“不行——”她还未说完,便被春伶拽着出了院子。
春伶到了中庭便退下了,洛安琪则一个人满心无奈地继续朝前院走去。还未绕过前院的影壁,便听得院里有人在高声议论着什么。再走近些,只听见粗犷低沉的嗓音,忿忿不平地说着:“哼!‘皇嗣’、‘皇嗣’。既非长、又非嫡,凭什么就认定了那奶娃娃是皇嗣啊?就算是中宫皇后未育有皇子,那也轮不到他吧?还要为他下令刑部大赦天下,说什么‘自古以来人君有诞子之庆,必颁大赦于国中,此古帝王之隆规’。他前面的七位皇子谁有过这种殊荣啊?真是一想起来就窝火!”
那说话的人声音有些陌生。洛安琪登时顿下了脚步。她明白了院里的人正在讨论什么话题。皇太极一定是说了要立八阿哥为皇太子之类的话,才会让这些亲贵们的反应如此强烈。
洛安琪站在影壁后,思忖着自己是否不太适合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出现。本来男人们在讨论时政的时候,就不该有女人在场,且不提男人们会不会讨论得不尽兴,一个女人家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听着那些话题也很傻呀!她才不去作那花瓶。
可多尔衮又让丫环叫她过去作陪,到底什么意思?多铎,他也在这面影壁后吧……她想了想,一跺脚,决定还是先撤了。她向后推开两步,低着头刚一转身,便正正撞上了一堵肉墙。
“哎呀……不好意思……”洛安琪揉了揉脑门,然后仓皇着抬起头,却望进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啊……”她张了张嘴,熟悉的名字到了嘴边却始终叫不出来。
加上今天已是五十天了。不曾想到会是这样再见到他,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瘦了……一袭白衫外套着一件半新的银灰色马褂,却显得空空的。
所有的复杂情绪飞快地在她眼中流转,却在将要喷薄而出的那一刻化为乌有。洛安琪用力咬了咬下嘴唇,一扭头从他身旁跑开。
“琪儿!”多铎三步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不要你管!松手!”
男子眼中像要喷出火来。她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想念她?他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扣进了自己怀里,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绑了起来。
她双手推搡捶打着他的胸膛,“放开我!色狼!”
“不放!”竟然叫他色狼,臭丫头……
“你快回家去陪你新娶的小老婆吧,赖在这里又做什么!”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多铎愣了一愣,“谁告诉你我娶小老婆了?!”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稍稍推离自己的胸膛,深深望着她,眼中忽然闪过惊喜的光芒,“琪儿,你——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洛安琪一窘,睁大双眼瞪着他带着邪魅笑意的脸,嘴角随即勾起一丝冷笑,“我吃不吃醋,关你什么事?”她趁着多铎发怔的当,迅速挣开他的掌握,转身走开。那修长的男子立即跟了上来,语气促狭,“你吃醋了!你吃醋证明你在乎我!你心里有我!”
“没错!”她踏上廊子的一级台阶突地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的双眼大声说,“我就是吃醋,我就是嫉妒!怎样?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去郊外驰马,一起在篝火前对饮畅谈,无论开心还是悲伤都一起面对的那个人,只能是我!”而他却因为纳妾,竟然可以那么长时间不露一面。这样的惩罚是否太残忍了?
洛安琪用充满挑衅的眼神望着多铎,眼泪却依然如拧开的水闸不住地流淌。
她说了!她说了!无论是怎样的ending,无论得到的会不会是他的嗤之以鼻。
只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坚持不下去了。她要的爱情,她的奢望,即使不会有结果,即使蓦然回首后,看到的只是一个无人等待的灯火阑珊之处,她也要美丽微笑着,然后漂漂亮亮地转身走开。
多铎眼中的难以置信迅速被狂喜所取代,他闭上眼,微微低下头,唇边那抹终得偿所愿的笑意迅速荡漾开来,“呵呵!”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你这个傻丫头!傻丫头!”他在她耳边低声笑骂着。
他的怀抱依旧是那淡淡的、带着檀香味的温暖。女子乖乖任他抱着,安静地流泪,耳边传来他炙热的呼吸和温柔低沉的嗓音,“我没有纳妾,我今后都不会再纳妾了。和我一起吃饭,一起去郊外驰马,一起在篝火前对饮畅谈,无论开心还是悲伤都一起面对的那个人,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