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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
落了轿,从轿中分别走出了两名衣着鲜丽的女子。一名大约三、四十岁,身材略有些肥胖;另一名则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二人见了眼前的一干人等,都吓得有些战战兢兢,忙着福身行礼。多尔衮只是略加盘问,便让二人说了实情。那年长女子是红翠楼的老鸨,叫惠娘。那年轻的女子则是眼下这桩公案涉及到的那名“被抢”的小妾闵秋儿。 原来阿尔汉之前确为闵秋儿赎了身,并纳了她为小妾。前日又被阿尔汉送回红翠楼,并未说清缘由,只说府上最近有事,说过些日子便会将她接回去。又在惠娘那边塞了好些银两,惠娘乐得收钱,并未多问。 闵秋儿又说,送她回红翠楼的那天上午,曾见到一位穿镶黄旗的军士到阿尔汉家中。因阿尔汉本人便是镶黄旗人,以她一个小妾身份更不可能多问,只听得阿尔汉称那人为鄂苏大人。后来那人走后,傍晚时分,阿尔汉便一顶小轿将她送回了红翠楼。 多尔衮和多铎等人的视线一时间统统集中到豪格身上。鄂苏是豪格的亲信,为豪格出了不少的主意;在许多事情上二人也都是称不离砣。摆在眼前的事实,实在无法令人将豪格从中撇清。 多尔衮又命闵秋儿描述了她当日所见的那位“鄂苏大人”的容貌,竟与大家所知的鄂苏一致。阿尔汉府上的管家也确认了闵秋儿所说的事情属实。 由于皇太极是一个极严厉的君王,本朝官员是绝对不允许嫖妓的。而鄂苏本人又极为惧内,像青楼这样的风月场所更是不可能偷着去,这也就排除了鄂苏与闵秋儿在青楼便已认识的可能。 见众人的目光整整齐齐地望向自己,豪格神情略有些不自然。他轻轻扯了扯衣服的立领,仿佛有些勒着脖子似的。片刻之后,他才干笑着说:“竟是这样?鄂苏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回头我倒要问问去!”说罢,便要往回走。谁知刚一抬脚就被多铎叫住。 “豪格,”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我的人不是抢了你的人吗!还有我,唉!‘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豪格一愣,便皱了眉头冲着多铎拱了拱手,“对不住,让十五叔受委屈了。侄儿回去一定彻查此事!” “回去彻查?”多铎眼中是满邪邪的笑意,嘴角却挂着一丝讥诮,“那我的人马呢?白白拉出来日头底下晒了大半天,又怎么算呢?” 多尔衮拽住多铎的胳膊,微蹙了眉,“行了,你嫌事情闹的不够大,还想闹到皇上跟前去不成?”又转过脸望着豪格,“还有你,豪格。平日里好好管束你的手下,别叫他们生事,给你皇阿玛添乱!” 豪格看看多铎,又看看多尔衮,微垂了头说,“十四叔教训的是,侄儿记下了。侄儿今儿个在此给十五叔赔礼。回去定要严加管束,改日叫阿尔汉和鄂苏去给叶库安赔礼。”说完,看多尔衮冲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到镶黄旗的人马那边,示意了一下,很快带着人走了。 两队人马在演武场各自散了以后,多尔衮又派人将阿尔汉和鄂苏二人带回来问话。 阿尔汉不敢不认,说确是鄂苏来找过他,命他去这样做,至于缘由却是只字未提。鄂苏倒也是爽快地认了下来,却绝口不提是谁指使,有何目的,只推说是为了闹着好玩。还说豫亲王不也经常闹着玩么。多铎气得直想冲上前去收拾那小子,却被多尔衮死死地拉住。 于是,一场闹剧倒是就这般平息了,然而就在当天晚上,事情便传到了皇太极的耳朵里。皇太极大怒,顾不上去关雎宫陪伴将产的宸妃,夜里便将与此事相关的人全部召进宫来。 好在事情本身与正白旗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少数几个有一点过激行为的军官各鞭二十。但叶库安、阿尔汉等人身为朝廷官员,嫖妓已属犯禁,各鞭五十,并罚银十六两六钱六分;鄂苏和几个镶黄旗中参与滋事的军官则各鞭一百,罚银一百两,并在家中闭门思过。倒是豪格被皇太极单独留了下来,在宫中问了大半夜的话,不知父子俩究竟说了些什么。 “唉!”洛安琪呆坐在多铎屋里,大大声叹了口气。 多铎那天出去后,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见着人。今儿一大早又被皇太极召进宫去了。此间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事后由格礼转述的。她猜想这件事情多少与豪格也脱不了干系,假如那个叫做“恶俗”的人和豪格真的走得那么近……而且又扯上了多铎,说他什么抢了别人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难道说这些势利眼看见多铎最近不被皇太极待见了,还想来个墙倒众人推什么的吗? 看来这古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呀!可也是,好多整人的辙不都是从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么:有理由要整人,没有理由制造理由也要整人…… 想到豪格,想到他那天扔下的狠话,洛安琪就觉得很生气。那家伙居然头一天扔了狠话,第二天就来找茬了。看他那样儿也确是个会下狠手的角色,只是,就凭他,还差了半口气。 洛安琪冷笑一声,拿起炕桌上的茶盏仰头喝得干干净净。 做事情是要用脑子的,会动歪脑筋并不算是聪明。真正的厉害角色,应该是那个平日里看似对什么都淡淡然,隐忍内敛的人。看吧,豪格的伎俩,他只用了不到一天就解决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现在仍然被多铎关禁闭,格礼倒是曾经在门外小声劝过她,叫她别记恨那位爷,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她。 她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多尔衮沉稳内敛的性子是被逼的,多铎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也是被逼的。多铎会保护她,她是确信不疑,可他自己呢?如今只是“暂时”交出旗主之位,就已经有人要迫不及待地欺负他了,好在还有多尔衮这个哥哥的帮衬;但如果没有,以他那种对什么都不在乎、谁的帐都不买的性子,可怎么在宫廷那种深不见底的泥潭里混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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