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琪坐在马场旁的草地上,双手抱膝。并非第一次体会伤别离的滋味,但每次都还是会让她难过很久。
杨跃靠在一旁的栏杆处,看着她。俱乐部关门的时间已经过了,她还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他告诉场地的管理人员自己会将一切收拾妥当,让其他同事先下班。这种情况下,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下来。
看起来,苏总的突然辞职是伤到她了。
也是。从苏总提交辞职信函,到董事会商议批准,再到离开,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连自己和其他同事们都觉得突然,何况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呢。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随手拽了根草叼在嘴里。“我想,苏总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副德行。”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
“师兄……”她揉揉眼睛,低着头。
杨跃帅气地捋了捋头发,“天快黑了。撒娇、发脾气也差不多了吧?你再这么坐下去就没有帅哥请你吃大餐了哟。”
“我不饿……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待会儿。师兄你别管我了。”洛安琪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蔫蔫的。
人为什么要有别离?
她希望身边的人能够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她原以为那是一个最最简单的愿望,而事实上,那却是一个最最困难、甚至没有可能实现的愿望。
没有人可以永远在一个地方,没有人可以不必面对离别。描述离别的场面,古今中外,类似的作品还少吗?随便哪一篇拿出来都够形容她的心情,无论哪一篇、哪一句也都够让她结结实实地感伤好一阵了。
“瞧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能不管你吗?再说,你不看看都几点了。”杨跃指了指手腕上的表。
“你先走,我再过一会就走。”
“洛洛!”杨跃的语气骤然变得严厉了起来,“你闹够了吧?再不走可我扛着你走了!”
洛安琪皱着眉叹了口气,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会而已。想了想,她说:“好吧好吧,师兄。再让我一个人坐五分钟,你先帮我到屋里倒一杯水行吗?”
杨跃轻叹一声。他低头看看表,再看看她,“五分钟哦,说好。”
她看着杨跃,乖巧的点点头。
男子摇头。这个表情,唉,就像《史莱克II》里面的猫,让人看了怎么也不忍心真的冲她发脾气。他起身,向工作区方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只有五分钟!”
看着杨跃严肃又严厉的表情,洛安琪心下几分好笑,“遵命~”她笑眯眯地敬了个礼,当看到杨跃转身继续向工作区走去,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答应我,有一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珍惜。”>
女孩淡淡一笑。她也想遇到喜欢自己、也让自己喜欢;了解自己、也被自己了解的人,只是,缘分这东西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嘴角勾了勾,想起了那个将来要作为她“嫁妆”的耳坠。唉,哪有人会送一只耳坠给人当嫁妆的?苏总还真是有喜剧天分。
她伸手从衣袋中拿出那只锦盒,缓缓打开。
深黑色的绒布上,一只玉环形状的翡翠耳坠静静地躺在那里。圆润的造型,水色澄清,配以黄金的耳钩,简单、古朴,倒像是年代久远的样子。
洛安琪看着那翠绿得不可思议的颜色,心中不免发出一丝赞叹。这样正的颜色,美得太不真实了,然而就它的水头来看,又绝不像是造假能够达到的程度。恍恍惚惚地,她轻轻将它拈起,小心翼翼戴在自己的左耳上。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屑,然后走向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伊顿。望着伊顿乌亮的眼珠,女子含笑轻抚着它背上的鬃毛。“伊顿,你的主人走了,”她说,“我暂时替她照顾你好吗?”
伊顿把脸探到她手臂上,轻轻蹭着。
“你也想她了吧,我现在就开始想她了。怎么办呢?”她顿了顿,牵起缰绳,“帅哥,来陪我走一走吧。”
洛安琪帅气地跃上马背,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俯下身子对着伊顿的耳朵轻声道:“咱们可是很久没有一起好好练习了哦,不如现在就补上吧。”伊顿则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开始小跑了起来。
黄昏时候的凉风吹着脸庞,好舒服……
听着风声和马蹄声,洛安琪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继而开始有些微眩晕的感觉。头很重……是因为中午没有吃饭吗?看来,假如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她也没有绝食抗议的潜质了吧。
女子换了单手持缰,腾出另一只手揉着额角,身子却慢慢的瘫软了下来……
周围很安静。耳边除了风声,就只是马蹄声,有力、有节奏……
杨跃拿着一只玻璃杯走到屋子外面,杯里盛着洛安琪最喜欢的葡萄汁。
“洛洛!五分钟到了!”他喊道。但回应他的只有空无一人的马场。
杨跃挠挠头,看看手里的杯子,无可奈何的笑笑,“这个小丫头,居然自己先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