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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招
端木哲内心万般苦涩,想着这五年来他做了什么?除了找她、寻她之外,还是找她、寻她……他日夜不分,哪里有消息便往哪里去,即便在短得可怜的假寐里,梦里也全是她的身影。 她好吗?平安吗?日子过得如何?而她像是凭空清失般,毫无音讯。不过就算再怎么没消息,他仍坚信她一定活着,因为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五年的煎熬磨得他再无身段,唯一的奢求是希望她万事平安。 常挺之嘻皮笑脸续道:“抢亲,抢亲,这是风俗嘛!” “这可不是这里的风俗啊。”马大少爷喃喃地念。 “可这是咱们的风俗啊!”常挺之硬拗。 “壮壮?壮壮?你在哪里?”女子甜甜的嗓音由远而近地传来。“三姨有好玩意儿,你快出来。” 马二少爷听见这声音,胸口大大地一震,他迅速朝外奔去。 壮壮也跟在后头跑出来,大叫:“三姨,我在这儿。” 其他三人互望一眼,也跟着出去一探究竟。 “相公,在园子里跟三妹说话的那男人是谁?”石榴碰碰正在盘算着出货日期的文萱。 文萱抬眼望去,发现那男人高傲的五官如此面善,定睛细瞧,发现竟是马家二少爷,她怒气顿生,心想这马二少爷好大的胆子,都说不见了,居然找到这儿来? 欺人太甚吗?“石榴,点燃官府给咱们联络的信号箭,联络他们过来抓人。”然后气冲冲地走向两人。 “文涯,过来。” “喔。”文涯顺从地走向文萱。 马二少爷抓住自家娘子的藕臂。“我是你相公,你竟然听外人的话?” “马二少爷!”文萱寒着语气。“你如此欺凌文涯,真当我文家没人?” “你拆散人家同命夫妻,这又算什么?” “哼,好个同命夫妻!可笑的却是不同命也不同心!石榴,人来了没?” 石榴正要回话,大队官兵进园,朝文萱等人团团围住。“文当家的,谁闹事?”孙捕快目标对准脸色不善的马二少爷。 “误会,误会,这全是误会。”常挺之上前解释。 呃……他不是当年同“那人”一起追捕她的……文萱一怔,蓦地颈背寒毛竖起,感觉到侧身的两道光芒,她缓缓地转头,对上了端木哲的眼。 他果然也来了!胸口猛然一震,让她收势不住地倒退一步,撞上石榴。 她闪躲着他犀利的审视,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大刺刺地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没准备好,还没准备好要面对他呀! “相公,稳着点。”石榴早注意到那高大严厉却略带风霜的男子,长相与壮壮犹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正好奇着,又见文萱的失态,心中已明白,忙低声警土口。 “原来是开封府尹常大人,失敬,失敬。”孙捕快听完常挺之的解释,双手抱拳寒暄后,转向文萱。“文当家的,这位是开封府尹常挺之常大人,因慕名您花养得好,利用这次南下出公差,特地停留在怀柔府想与您结交结交。” 什么?结交?她是避之唯恐不及呀!“能得常大人青睐,小民深感荣幸。”压下惊惶,文萱言不由衷地应酬。 “文当家的,你这园子的花开得这般美丽,听说您府上的花更甚于此,不知可否过府叨扰,赏玩一番?” 当然不行!这不正是引狼入室?“呃……” “没问题的!”孙捕快笑呵呵地回答。“文当家的在每季花期时,总会邀咱们上文府一游,如今能邀请常大人这样的贵客,自然答应都来不及了。再说文府大得很……”他突然转向文萱,教文萱顿觉不妙。“文当家的,常大人等下榻客栈毕竞不便,不如……” 不行! “那就多谢,文当家的一番美意了。”常挺之立刻把话接过来,不容对方有拒绝的机会。原来这文当家的不简单,也懂得官商合作这套道理,否则官兵哪会来得如此快?不过这次文当家的是失算了,因为遇上他这等“大官”,孙捕快正好推上一把,帮了个大忙。让他首次觉得当官也有些好处,好比现在。“常某等人恭敬不如从命。” 这下子话全教这两人说完了,她能说什么?文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 她不敢再望向端木哲,只好瞪着那皮皮的笑脸,这人居然用官欺民,硬将她最不想见的人扯进她的生活里,想起当年在禁园初见这人的好感,此刻完全荡然无存了。 “文当家的,”孙捕快悄悄地推推她。“还下快表示一番?这可是你结交这贵人的大好机会呢!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 是吗?她可不可以不要?“寒舍简陋,就怕委屈了常大人,小民可安排满庭芳客栈……”她犹做最后的挣扎,只希望能离“他”愈远愈好。 “文当家的,你太客气了……”常挺之悠哉地打断。“谁不知怀柔府最雅致的客栈便是满庭芳?但咱们一行人醉翁之意不在享乐,而在‘品花’,能暂居贵府已是如愿,但若是府上不便,自然又另当别论了。” 这算什么?先安抚后威胁?, “文当家的,您这是做什么?别乱来啊!”孙捕快悄声警告。 怀柔府的文家,这两年因为培育一手好花而得名,事业也愈益兴旺起来。 举凡文家旗下的饭馆、客栈、园艺等事业,皆以“满庭芳”为名,它们有别于一般市场上的经营方式,饭馆、客栈都布置着雅致的花园,做为吸引顾客前来的卖点,而其独特的经营手法果然远近驰名。 位居怀柔府近郊的文府,占地广大,放眼望去,一片花海,这里的百姓都唤它作“文家花园”。而由各式各样不同品种的兰花所围绕的兰苑,正是文府当家的居住之所。 “那个男人是壮壮的亲爹?”石榴维持两年来不变的习惯——入夜后,在文萱净身时,她会手持锦帕,轻柔地将文萱脸上的胡须摘下,并洗净她脸上覆盖的黑粉。 “嗯。”坐在浴桶内,文萱合上眼眸不动。 “唉,甭问也知道,只要不是瞎子便看得出来,父子相貌简直一模一样。” “嗯。” “现在人都住进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还能这么稳?我瞧那男人非比寻常,不好应付。” “怕什么?难道咱们这些年是白活了?”文萱睁开慧黠的双眸,瞧了她一眼。 石榴嫣然一笑。“我最爱你这自信的模样,也唯有你,我才明白原来女子并不像男人所说的这般无用。” 文萱起身,接住石榴递来的袍子穿上。“别把精神用在我身上,你跟我家小弟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呀……”石榴躺卧绣床内侧,待文萱跟着躺下,忽然调皮地反手抱住她。“比起你可差多了。” “胡闹。”文萱格格笑了,闪躲着她的搂抱。 “胡闹什么?”石榴双眼一瞪,娇笑。“你是我的亲亲相公,怎么?想把我送给别的臭男人?” “你呀,这性子还真像文家人,我那可怜的小弟,看来苦日子还有得熬呢!” “哼,想娶我这天下第一美人,容易吗?” “这会儿又变成天下第一了?你……” “主子歇息了吗?”房门外,兰苑的守卫轻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文萱与石榴互望一眼,之后文萱努努嘴。 “阿丁,什么事儿?”石榴开口。 “常大人与端木老爷在门外候着呢,说是小少爷在端木老爷的屋子里睡着了,这会儿端木老爷正抱着小少爷回来。” 他……就在门外?!文萱与石榴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惊慌。 文萱指指自己的脸,悄声在石榴耳边低语交代。 “呃呃,相公睡了,我这就来。”石榴随意地套上外衣,跑出内室,到外厅开门。 果然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安安稳稳地睡在端木哲的怀里。“常大人,……端木老爷,壮壮打扰了。” 常挺之抿嘴一笑,正要藉机入内。 “呃……”石榴身体一挡。“……端木老爷,壮壮我来抱便行,夜深了,不打扰您跟常大人歇息了。” 端木哲与常挺之交换个眼神后,将怀里的壮壮放入石榴的怀里。 石榴顺手抱住,接着整个身体失衡地往后仰,要不是常挺之用手中的扇子撑住石榴的背脊,早被壮壮压个脑贴地。 “我一时竞忘了他有多重。”石榴干笑着,任由端木哲又将壮壮接回怀里。 “这是人之常情,吴夫人……”端木哲顺势而下。“父母总认为自己的儿女还小,是否可以麻烦文当家的来抱孩子?” “他睡了!”石榴有些发急地拒绝,未了又觉不妥,赶紧解释:“你们知道的,相公他白日辛苦,所以总是睡得沈,不易唤醒。” “不如就由在下将孩子抱上床,不知可好?”端木哲守礼地提议。 石榴脑袋一片空白,还能怎么办?她抱不动壮壮,萱儿又见不了光,眼前这两个男人又虎视眈眈要她立即决定。“那就有劳端木老爷将壮壮抱上床了。”她先跑到内室口,才大声地回答,希望萱儿自求多福。 床前的围幔已放下,端木哲将孩子抱上前,石榴不得已,只好小气地掀开一点围幔的细缝,见端木哲扬眉不语,只是身一侧,顺着围幔将孩子抱入,她无力地手一放,闭眼,不敢想像结果。 放下的围幔将端木哲一并圈在这小小空间里,入鼻的是淡淡的清香,那是他熟悉的味道。 床的内侧棉被包裹着细瘦的身影,背着他侧躺,只留青丝在外,一样娇小,却更为消瘦,那身形如此熟悉,教他魂牵梦萦了五年。 一定是她。 他温柔地放下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怨起她的狠,竟让他毫不知情自己早已有了血脉,但更怜惜她这几年来的苦,佩服她不但熬过来,更创造出自己的一片天,不仅向自己证明她一身的傲骨,更无声地嘲讽他的“门当户对”之说。 唉!他幽幽一叹,逸出一抹苦笑。找不到她的苦,害怕她不在人世的恐惧,日日夜夜地啃蚀着他,那椎心的痛、相思的折磨,她可明白? 她真的狠啊!他再叹气。一点线索都不给,摆明了对他不再留恋。这应该是他拿手的绝招啊,她竟学了十成十,反过来对付他,而他——一败涂地。 现在,他该拿她怎么办?伸手,扯开棉被,狠狠地抱紧她,死命地亲吻她,再将她架回敖府,尽快让她再有身孕,用孩子来留下她,然后成日紧守着她不放……想到此,他胸口一热,就要动手。 等等,你确定吗?他忽然犹豫了。 她不是聪明得躲过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你确定她不会再逃?她可以从敖府的一名丫头,变成怀柔府的大户,你确定她会任你摆布?她有了你的骨血,不乘机跟你要名分,反而躲你躲得远远的,你确定她稀罕跟着你? 承认她的睿智聪颖吧!你认为她果断的行动力会少于你吗?想想这片吴氏产业吧,你们是棋逢敌手啊!如果再让她逃一次,哼哼,就等下辈子再见面吧! 他害怕地缩回手,想到她可能再次消失,他怎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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