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心查证
清儿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重重击在众人心头,特别是白雪灵,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皱眉盯着清儿,却见她将头垂得越发低了,似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白雪灵是万万不曾想到,清儿竟然会从她房里发现了崆峒印,这事儿真是奇怪。
而且,她刚回堡,一直忙个不停,根本连休息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又怎么会将崆峒印藏于房中?
“清儿,你说崆峒印在我房里,那你便带众人去将那东西从我房里翻出来。”白雪灵看了一眼清儿,又感觉到腰间的手似乎松了些,不由心头苦涩,却又不能显露,只能看着清儿。
清儿终于缓缓抬头,用那双曾经清澈无比的眼睛看着她,道:“小姐……不是奴婢对不住你,是清晖道长根据芳华阁主的气息寻到堡中,又二话不说就跑进了房里,打开柜子就发现衣裳底下压着这东西,我当里也吓了一大跳,所以……”
见清儿一脸无辜之态,白雪灵也只有皱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冲众人道:“我真的不知道崆峒印会在我房里,我才回堡,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偷崆峒印?再说,倘若我真拿了崆峒印,试问,这般贵重的东西,我怎会放在房里,而不戴在身上呢?”
裂天听罢白雪灵的话,眉心拧得更紧,只冲众人道:“先别吵闹,这件事情很蹊跷,大家先散了。”
说罢,他又朝清晖道长和夜如风道:“师父、师兄、原姑娘,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好好查,麻烦你们带上清儿,随我一同去洗月阁,咱们坐下来细细理清此事。”
裂天说着,看了一眼紫曲,舒了眉,冲他道:“你也随我们一起吧。”
紫曲耸肩,跟在了裂天和白雪灵的身旁,却是低声道:“我和小羽一路与小灵在一块儿,她确实自从从苗疆回来之后便整日与我们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偷那什么崆峒印?”
“这件事情应该是误会,雪灵绝不是那种人,她那么善良,就算是妖身,也是只善良的妖,绝不可能拿人命来开玩笑。”裂天看了看紫曲,又将视线定在白雪灵泛白的脸上,边说边伸手拂了拂她的发丝,眼中柔光乍现。
其实,此时此刻,白雪灵是安心的,虽然她知道方才有一瞬裂天也曾怀疑过她,但那不过是他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至少,现在的他还是信她的,信她是那个善良的妖。
见白雪灵脸色缓和不少,紫曲不由啧道:“啧啧!果真非同凡响,不过是一句话,竟足以令你安心了,看来,这小子还不错嘛!”
白雪灵瞪了紫曲一眼,道:“怎么?你羡慕了?那快去找一个伴儿,再不然让我帮你介绍个?”
“得了吧!你别给我介绍你的那些表亲,我可是受不了!”紫曲侧过身,一脸的鄙夷,似乎对白雪灵的表亲们大感不爽。
看紫曲这般反应,裂天倒有些不解,道:“莫非雪灵的表亲当中没有美女?”
“错错错!正是她表亲当中美女众多,一个个明艳动人、媚眼如丝、酥骨柔肠……可是,我宁愿娶了小灵身边那个叫清儿的小婢女也不愿意招惹她们!”紫曲似乎对白雪灵的表亲极为熟识,说话间露出的表情也不似装出来的。
这便令裂天有些疑惑了,低问白雪灵:“雪灵,他真的只是你朋友吗?”
“是啊!只不过,我与他早在几千年前就认识了。”白雪灵低低回答,两人的视线都移向了紫曲,不由令紫曲侧目。
“呵呵,你们几千年前就认识,那……他现在是多大?”裂天开口询问。
听到裂天这话,紫曲脸色立时变得不太好看,瞪了裂天一眼,道:“你管我多大了?!”
裂天无言,而白雪灵则似乎故意与紫曲作对,偏偏附在裂天耳旁,轻声道:“他啊!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大了,大概有多少万年了吧?”
裂天再次无言,瞪大双眼看了看白雪灵,又看了看紫曲,随后嚷了句:“那不是比王八还长寿嘛!”
虽然他这句话讲得极低,但狐族听力天生灵敏,他低嚷这话,不多不少,全数落进白雪灵的耳中,她听罢,立时大笑不止。
前头清晖道长一群人不由转过头来看向她,而裂天则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微窘,道:“咳,雪灵,方才我说的话,就莫要声张了罢!”
白雪灵点头,勉强止笑,小声道:“放心,我不会让紫曲知道你刚把他比做王八!”
岂料,也不知是白雪灵有意让紫曲听到,还是紫曲故意想要偷听,总之白雪灵这话也尽数落入紫曲耳中,气得他脸色涨红,伸手一把将白雪灵的扯过来,狠狠在她鼻上刮了三下,直到那小巧的鼻子泛着微红才放手。
这下,惨的是白雪灵。
“真的爱记仇!”白雪灵白了紫曲一眼,伸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又对裂天道,“你以后可千万别惹他,他是个没气量的小气男人!”
“错,本上……是本公子并不是人,谢谢!”紫曲得意地冲白雪灵笑笑,却正巧看到了洗月阁的院子,立时便想到此次是为审白雪灵而来的,怎地三人一路行来玩笑不断,哪有半会严肃之态?
白雪灵和裂天显然也是看到“洗月阁”三个大字,不由也渐渐收了笑意,随清晖道长一同进了院子。
院子里依旧飘着梨香,只不过,早已不见那些纯白的梨花,只剩下满树的绿叶和结的果实。
“方才没仔细看,现在看看这儿的景致,其实也挺不错,初春的时候来此,可谓是人间仙境了。”紫曲觉得众人之间的气氛太过紧绷,不由出声缓缓气氛。
岂料,清晖道长哪会领情,不仅不缓和气氛,反而怒视紫曲,道:“这是江湖重事,你是何人,还请报上姓名!”
“报姓名?凭你一个修仙者也配?”紫曲最看不惯那些说话死气沉沉、一板一眼的人了,而清晖这次出声,也确实是太过死板了。
况且,清晖又是针对紫曲,所以紫曲便直接顶了回去,惹得清晖一阵气结,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道:“阁下怎知老朽是修仙者?莫非阁下也是?”
“错,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崆峒印明明不应该在小灵的房里,这会儿偏偏你又从她房中搜出了崆峒印。我有点好奇,明月堡这么大,你怎么就知道是小灵的房里有崆峒印呢?如果我没猜错,估计你一来便找准了小灵的房间,并且一进房就翻开了衣柜,而崆峒印一定就在衣柜中,老道士,你说我说的可对?”紫曲对清晖没一丝好感,倒是对他身旁的夜如风很是好奇。
曾经听小灵说过,夜如风和辛浮是前世的恋人,而今世,他还保有前世的记忆,不由令他觉得诡异,而今看来,多半便是这位叫清晖的道士弄的鬼了。
白雪灵扯了扯清晖的衣角,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他道:“紫曲,他是裂天的师父,你多少给点面子。”
紫曲耸肩,干脆环臂看着清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岂料,清晖道长脸色不变,道:“在下曾听芳华阁主说过,崆峒印身上带有她的追踪气息,不论藏到了何处,只要距离老道不远五百里都能够感应得到,而先前老道并不在四方城,近几日才回的城,上次来这儿还不曾有崆峒印的气息,而这次接到这妖女重回明月堡的消息后又赶回四方城,并感应到了崆峒印的气息,所以心中对她怀疑,自然先搜了她的房间,岂料还真让老道赶上了,并搜出了崆峒印。”
听着清晖道长的解释,似乎也没有一丝漏洞,可是这崆峒印又是谁放在白雪灵的房里呢?
对于这一点,不仅在场所有人都在怀疑,就连白雪灵和裂天也都纷纷思索着对策。毕竟,清晖道长在凡间是极有威严的一人,若他向天下公布白雪灵是妖的消息,恐怕从此以后白雪灵的日子就别想平静了。
“道长,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盗取崆峒印。”白雪灵皱着眉头解释,却将视线移向夜如风。
许久不见,夜如风果真憔悴了许多,原先神采奕奕的双眼,此刻已经渐渐无神,就连她看向他时,他的神情都似是冰冻了一般得,没一丝柔和的线条。
而坐在他身旁的原红莺更是一脸心疼,挽着他的臂弯,眼睛片刻也不离开他。
看夜如风这样,白雪灵突然觉得好一阵心疼,但也仅仅是对夜如风的同情和担心。
她看着原红莺,缓缓问道:“红莺,如风他……怎会变成这样?”
岂料,原红莺则冷冷抬起头,冲她道:“你问我?雪灵,江湖传闻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就是辛浮?是不是曾经整过如风?如果是,你真的太狠心了!你明知他心底对辛浮的爱超越了一切,你却还戏弄他,让他每每思及那晚上的事情便不吃也不喝,这样长久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该坏了!”
听着原红莺的话,白雪灵只觉得心口的疼痛在蔓延,但她能如何解释?关于辛浮,那个可怜的女人,已经与她达成了协议,从此绝不罢占她的身体,只求她能让她的元神继续存活在她的体内。
但是,白雪灵其实知道,这身体本该是辛浮罢占着的,因为白雪是辛浮的转世,只要在白雪死前辛浮的记忆能解封,那么这身体便不可能是她的,而是辛浮的,那白雪灵也就不会存在了。
裂天看着白雪灵,又看了一眼原红莺,误将白雪灵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不由皱头紧锁,神色也似乎冷上了几分。
紫曲在一旁看着裂天眼神的变化,却是冷哼一声,将白雪灵拉向他身旁,道:“既然你不信她,便不要站在她身旁,我怕你害她!”
裂天怔了怔,看看紫曲,又看看清晖道长,最终还是不曾移步。
他此刻,保持着中立,对白雪灵有些微的怀疑,但对清晖道长的话,更是不敢置信,所以,他站在两方中间,希望等双方把问题问个明白之后再决定该如何做。
白雪灵猛然抬头,看看裂天,却是无奈笑道:“你不必为难,红莺说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那并非我本意,当初辛浮控制了我,有很多事情,我虽然有心阻止,却是做不到的。”
“你这是借口,难道你一句辛浮控制了你的身体便能向大家解释清楚你的错误吗?辛浮是喜欢如风的,她怎么可能狠心伤害如风?雪灵,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当清晖道长将所有事实真相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还不肯相信,不肯相信你是这样一个人。但是,现在,连清儿都说崆峒印是在你手里,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你?”原红莺边说边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白雪灵。
那种寒冷如冰的眼神,几乎将白雪灵整个人冻在了原地,就连心跳都似乎也被冰封了一般。
良久,她都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原红莺,看着她眼底浓浓的失望和怨恨。
而就在此刻,清晖道长则开口,道:“小天,眼下你有什么疑惑就问,为师自当替你说个明白,也免得你一直认为这个妖女是无辜的!”
清晖说罢,视线扫过脸色泛白的白雪灵,又在紫曲身上定了定,这才转身裂天。
裂天低问:“纵然崆峒印在雪灵房里,又怎么证明是她从芳华阁主手里抢来的?而且,江湖中传闻是她灭了白府,这件事的证据又在哪里?”
“为师说过,芳华阁主在昏迷时,手里曾经握着一片衣裳角,那衣裳上妖气极重,而这世上,能够将芳华阁主打昏并从我们手中抢走她的妖,除了她白雪灵,还会有谁?”清晖道长边说边张开手掌,在手中,是有一角红色的布料。
看着那布料,一直不动的夜如风突然转头,紧紧盯着清晖道长手中的衣解,口中喃道:“辛浮,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