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体内的火热不停奔腾着,仿佛一不留神便要将白雪灵的灵魂燃烧一般,带着浓浓赤红色,渐渐如同疯火般地扑向她的眼前。
身后,那依稀可闻的呼唤声使得她几乎乏力的双腿又一次加速前进,而在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瞬间,一道淡雅的银光在她周身渐渐汇集,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齐齐朝着那抹白色身影罩来。
丛林中,白雪灵不停地狂奔着,借着吹过耳畔的冷风消除体内些许火热,双腿渐渐有些发麻,已经疼痛到几乎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就这样狂奔了之久,直到耳边再没了那熟悉的呼唤声,她总算松下一口气。
精神刚一放松,整个人便重重地跌倒在地。
然而,当她定下眼来看向双手时,又立刻闭上双眼,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口中低低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任凭她如何用力地朝着石头上磨擦,那渐渐撕开指尖皮肉的尖锐利爪却依旧是散发着淡淡的银芒,不曾减退半分。反倒是那石头上多了二十多道爪痕。
刹那间,白雪灵的头脑根本无法运转,只要一看到指尖上那一排闪着冷光的利爪,她便有些疯狂地朝着身前的石块上磨去,口中还喃喃念着:“走,走开。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了……”
额间,那抹嫣红突然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一丝淡若似无的气流缓缓淌出,在白雪灵丝毫未曾发觉的瞬间,直接涌向四周,映得白雪灵周身都是一团赤红。
血红。
仿佛漫天盖来的血色渐渐迷住了她的双眼,在她耳边,那个呼唤声仿佛又依稀响起,忽远忽近,飘渺至极。
张了张嘴,白雪灵沉沉地喃道:“如风……救我。”
然而,话一出声,她立刻便惊疑地看向四周。
是谁?谁在说话?
方才她不过是心头想了这么一句话,并未直接喊出,那喊出这话的那人究竟是谁?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不知何方而来的东西。
莫明地,白雪灵打了个寒颤。
经过了一番折腾,她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将十指藏在袖中,尽量避免视线的碰触。
背着手朝着走了不到百步,便望见一汪清泉,哗哗流水之声夹杂着山间清新的空气,仿佛是世间至纯的曲调一般,使得白雪灵的心境平静了不少。
她不再背着双手,反倒将双手自然地垂下,广袖恰巧遮去了那银色的利爪。
额头上,那散发着奇异气息的嫣红依然存在,以一种变幻不定的形态存在着,不知是因何出现在她的额头。
寂静的幽谷之中,无一从出没,只偶尔冲出几声兽吼以及清脆的鸟啼,余下的便是宁静的清风,吹拂着脸庞。
精神极度紧绷之后的白雪灵,突然置身于这样一个若梦似幻的幽谷中,身心都是一阵放松,一时间竟是靠着背后的参天大树昏睡了过去。
在她睡去之后,额间不停变幻着的嫣红色物体也仿佛渐渐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华为一条嫣红色细痕,静静地竖在白雪灵的额间。
只是,那妖异的红芒并未曾减退,依旧不断地朝着外面散发出淡若似无的红色气流。
迷茫中,一位身着玄紫衣衫的男子背对着她,用着极度冷漠的语气对她道:“你不了解我,我也不愿意跟你做朋友。”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仿佛不久前曾经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
努力张开眼睛,白雪灵试图朝前踏出一步,想要看清楚说这话的那人。
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力,全身都仿佛僵直了一般地,不能活动分毫。
“辛浮,还我辛浮命来!”狂怒的撕吼,宛如天雷一般地在她耳边炸响。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已瞧眼身前的那把银色长剑,闪烁着冰冷妖异的光芒,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中,刺入她的心脏。
泪,终于缓缓淌下。
伸出舌,偿了一口。
呵,原来是苦的。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无奈地垂下眼眸,不忍去看那个挥剑刺她的人,却依旧难忘那一抹月牙白的儒衣;难忘那一曲曲缠纠的萧声……
然而,她全身僵硬,不能言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处不停地淌着鲜血,浸透里衣,使得外面那层白纱上也染满了点点梅红色。
好痛苦!
白雪灵在心中呼唤。
然而那梦魇却如魔鬼一般地将她缠绕,无论她作何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却依旧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阵清亮的铃当声将她沉迷的思绪捞回,她终于摆脱所有压迫,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四下望去,竟是漆黑一片。
深林之中,纵使空中月儿再明,也依然照不到有些阴冷的角落。
白雪灵自大树下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扶着大树的利爪,那银色冰冷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的阴冷,而白雪灵则仿佛是渐渐适应了自己是异类的事实,开始不再自残。
只不过,每当瞧见那双缓缓长出白色毛发的手指时,还是忍不住沉沉叹息。
抬头望着皎月,她轻声道:“我既已注定是妖,又为何要沦落在这世间,为何又要认识了裂天和如风?”
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白雪灵总是能够微弱地听到耳边仿佛有一对铃当在微微发出声响,声音飘忽不定,却又如此的真实。
深谷之中,除却猛兽便是昆虫,若想找到一名人类,可说是难如登天。更何况白雪灵又是如今这模样,莫说找到人类,就算是找到了,估计那人也会被吓得当场昏迷不可。
微微叹息,白雪灵强压下想要随着铃声追去的念头,自顾自地抬头,看着空中的明月,不知在发什么愣。
幽谷更深处,一位手执玉铃的少年一边仰头望月,一边摇着手中铃当,口中低声喃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却是见他表情无限悲凉,仿佛在缅怀一些悲伤的过往一般。
令人惊讶的竟然是这个少年竟然有着一双碧色眼瞳,那双如同琉璃般漂亮纯清的眼眸中,时不时地散发出一丝丝深沉。
月光照耀下,隐约可看出少年那削瘦的身形,一头柔顺飘逸的秀发随风起舞,遮住了他抬起后又垂下的脸庞。
蓝色华服下,藏着的是一双苍白无血色的手,那手指握着白玉铃,竟仿佛是与铃当融为一体了一般,让人分不清哪是他的手,哪又是铃当。
随着月华渐渐消退,少年随后一招,一朵漂亮的牧丹花便出现在他指间。
他看着那牧丹光艳的绽放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只见掌心中缓缓升起一团浓浓的蓝雾,丝丝绕上牧丹的花瓣,再一分分地消融在花体上。
待到蓝色消逝之后,那朵原先红艳的牧丹便已变成了蓝色,如宝石一般地闪烁着晶莹蓝光,就那样被少年置于掌心。
“唉!”叹息一声,少年抬起眼,一道冰冷光芒射出,随即,掌心那朵变了色的牧丹便已化为点点花末,消失在尘埃中。
不再作声,少年只是继续麻木地摇着手中的玉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被铃当声唤醒的白雪灵突然觉得腹中空空,这才想起自己奔劳一天,竟是滴水未进,更别提吃饭了。
无奈地四下张望两眼,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要怎样去找吃的。
以往都是清儿在照顾着她,虽然偶尔她也会下厨,但多半都是下人将材料备齐,她只用掌着厨便好了。
今时今日,清儿不在身边,她又因为指尖长出利爪而行动多有不便,哪里还能找到吃的东西。
叹息一声,白雪灵也不再继续找吃的,只是盘腿而卧,心头自动地运起了儿时母亲教起的吐呐之法。
说也奇怪,方才明明还饿得全身乏力的白雪灵,在盘腿而坐,进入冥想之后,身体的疼痛不仅正缓缓消散,就连胸前那闷重的感觉也仿佛一扫而空,腹下虽然空空,却已经不再有饿的知觉了。
就这样,传闻着清脆的铃音,白雪灵终于捱过了一个晚上,在这入夜后寒冷刺骨的深山中,她竟然身着轻衫地坐在地上冥想一夜,直到清晨的阳光洒遍大地时,她才停止了吐呐。
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麻木了的四肢,又看了一眼背后的大树,面露喜色地盯着树上那一枚枚金黄色的果实。
首次,她知道了什么是渴,什么是饿!
看着高高在上的树枝,白雪灵不免有些泄气,垂下眼帘,干脆不去看那诱人的果实,显然心怪极为坚忍。
叹息一声,白雪灵又想起芳华阁主说的话。
那个神秘的紫衣女人竟然告诉她关于她真身显现的事情。
她竟然说她是一只妖,还是一只复杂的妖,是一只不可得罪的妖!
真真是可笑了,妖便是妖,还何来复杂?纵然她真是天生的狐妖,那便正好随了她的意,从此归隐山林,远离尘世,那才是她渴望的生活。
若是在一个月前,她一定会很乐意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然而,她此时此刻不可以,也绝不能就这样生活在山林中。她必须要想办法出去,为裂天找齐世间珍贵的药材,也好治她他的毒。
然而,世事果真难料。
就在白雪灵转身欲朝泉边洗脸的时候,不知几时,身旁竟然多了一人,正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露出探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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