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倒霉
峰回路转,又是一番人间神奇景象;柳暗花明,乍见世上又一美好村庄。 现在姑且不说夏家庄大队采石场一线采石工人夏忠荣和大队图书馆图书管理员徐立雪浪漫而热烈地大吃特吃“回头草”之事,该说的是大队采石场打铁匠钱广和大队大食堂勤杂工林学琴的故事。 自从去年三伏天广泛受人尊重和信赖、具有较高的威信的政坛新秀、希望之星荆开来和同样广泛受人尊重和信赖、具有一定的威信的政坛新秀、希望之星贺兰被大队民兵营长兼治安主任夏忠荣和夏家庄小学红小兵薛朱雅在乒乓球桌上意外“捉奸”之后,具有同样色彩的大队采石场打铁匠钱广和大队大食堂勤杂工林学琴便一起“彪”了,也就是一道私奔了。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他们这个“同样色彩”与荆开来和贺兰的真戏假做不一样,他们可是拔剑出鞘,真刀真枪地舞,真刀真枪地干。性格决定命运,处境便是条件。他们两个一个是年轻漂亮的小寡妇,一个是专门与干柴烈火打交道的打铁匠,且头脑中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做起事来自然干脆痛快、直截了当。 由于荆开来和贺兰这一对“奸夫淫妇”下场悲惨、凄凉,所以心怀鬼胎的钱广和林学琴哪敢坐以待毙,等着让人家搞死、灭掉,所以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走了之。 他们相约私奔到大虎山东一个名叫狼窝的更大的山窝子中。投奔钱广的师傅张继业。张继业是一个六十开外的孤老头,在狼窝开了一个铁匠铺,正愁没有一个好帮手以及一个能够替他烧锅做饭、洗洗补补的好女人,于是便收留了他们二人。 钱广和林学琴在狼窝中苦熬了一年之后才得以翻身。能使他们翻身的大救星不是别人,正是夏家庄大队现任革委会主任郭家生。 经过多方打探,钱广摸清了年轻的“少帅”郭家生的脾气。 据多方面了解,今年二十八岁的郭家生是一个最反对别人捉奸的基层领导。可谓深恶痛绝,不共戴天。因为他也是这方面类似事件的受害者。 在部队时,他的表现是出众的,成绩有目共睹。正当上级领导要提拔他当排长时,一封举报信便“飘”到了师政治部,检举他曾和未婚妻通奸。经过师政治部领导深入调查,检举基本属实,于是部队便通知他提前转业,将之打发回家。 男女私通是极其隐秘之事,为何别人能够掌握他们的实情?原来,有阴险小人暗地里偷拆了他的未婚妻给他的一封来信。信中有一段写道:每当我一回想起我们两个一起在被窝里笑着闹着上下翻滚的情景,我便觉得婚前偷吃禁果不是一种巨大的罪过,而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既然郭家生是一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宽弘大量的领导,那么正值不惑之年的钱广便有理由相信他是他们的大救星。于是,他便带着情人林学琴脱离狼窝,回到家乡夏家庄。 钱广回到家乡之后,不敢回家。生怕那个得过小儿麻痹症人称“条半腿”的白面、肥胖的“母夜叉”——自已的老婆姚泽玉“弄死”他。 钱广不敢回家,他便径直去了自已的老根据地——大队采石场铁匠铺。 那时可没有什么临时工、合同工、正式工,除了“四类分子”、“黑五类”子弟、“黑九类”子弟之外大家一律叫贫下中农或者社员。地位平等,身份相同。且也没有旷工多少日就可以开除的劳动纪律。可谓来去相对自由。大家大多是修地球的或者卖苦力的人,干这种最辛苦、最卑贱的事情用不着求爹爹、告奶奶,向人磕头求情,谋取这种职位。 久违了的大师傅钱广回到铁匠铺之后,他的大徒弟“马骡子”喜出望外。激动得差一点儿流出了眼泪。铁匠回到铁匠铺,也算是老龙回旧巢吧。 俗话说“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同庄青梅竹马之人钱广回到了铁匠铺之后,和他已成如胶似漆关糸的林学琴哪舍得丢下他一个人回到冷冷清清的安家庄,于是,她便随他来到了这儿。 由于铁匠铺里活计不少,钱广哪敢老B谈闲浪费光阴,于是,他便套上皮围裙、戴上帆布膀套,手持大铁锤,亲自敲打起来。他的大徒弟“马骡子”则坐在了锅地上吃力巴乎地拉风箱。他的大徒弟“马骡子”的大徒弟“小驴子”此时连拉风箱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沦为打杂的伙计。只能干挑挑水、扫扫地、整理铁器、收货出货等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 情夫钱广认真干活,林学琴坐在铁匠铺里百无聊赖,于是她便起身欲到以前打过杂儿的采石场大食堂打探一番,摸一摸自已的情敌姚泽玉的底儿。顺便看一看自已以前的位子可有人代替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她也想“老凤还旧巢”呢。 林学琴强颜欢笑、乐呵呵地出现在大队采石场大食堂门口时,她只看到了两个屁股对着她的身影。一个在灶台上忙碌,好像在炸什么东西;一个蹲在地上理韭菜。 在她没进大门时,她千真万确地能够判断他们两个正在有说有笑。现在当她跨进大门时,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变成鸦雀无声。 “姚大大!”林学琴热情洋溢地喊了那个正在灶台上忙碌的瘦高个、驼背、老白毛男人一嗓子。 “嗯!”那个瘦高个、驼背、老白毛男人狠狠地哼了一声之后还是用屁股对着她,并不前转过一下身来。 “大兰子!”见采石场大食堂厨师姚宏贵不睬自已,颇识相的林学琴便笑嘻嘻地去和正撅着特大号的屁股、腰像水桶一般粗的、长着满脸黑不拉叽横肉的蹲在地上那个理菜女人搭讪。她早就认识这个名叫大兰子的妇女。她是夏二红的大媳妇,大名叫胡大兰。她是夏家山生产队石冲人,是夏小花的妈,今年四十多岁。 “你来干什么啊?!”胡大兰抖着满脸黄中带黑的横肉,投以警惕和不屑的一瞥。说罢,继续埋其头做其事。 “我来——”林学琴神情尴尬,勉强笑着。“我来,我来看望大家!” “你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胡大兰一副居高临下、傲气十足的模样。 “你怎么能这样讲话?!”林学琴被激怒,便和她抬起杠来。“我可是好心好意地来看望你们,你怎么能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啊?!” “你有好心好肺?!你有好心好肺就不会去偷人了!你快死走吧,我们怕你在饭菜中下毒呢!万一毒到了各级领导干部,我们可担待不起呢!”胡大兰说罢,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呸!” “你!”闻言,林学琴气得眼睛直翻,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兰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啊?!”想了一会儿,她才予以反击。 “你和她尽讲一些废话、啰里巴嗦干什么啊?!叫她走便得了!不然锅巴炸糊了!锅巴炸糊了还得了?!不仅大队领导骂,而且上海驾驶员还要造反呢!你叫她快走!别在这儿碍事!”大热天在热锅上忙碌 本身就是极辛苦的事情,加上遇到仇人沤得慌,心里早就火冒三丈,因此,此时姚宏贵显得极不耐烦,离发作只差一步了。 “姚师傅叫你快走,你还站着干什么呀?!”说罢,人高马大的肥胖女人一边捋袖子一边站了起来。她摆出了一副准备打架的姿势。“难道你想赖在这儿吃中饭?!你想赖在这儿吃中饭,谁请你啊?!‘屌毛灰’!快滚吧!早滚早好!‘卖麻团跌跟头——有多远滚多远!’滚得越远越好!” 闻言、见状,林学琴便悻悻地转过身去跨出大食堂青石门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林学琴噙着眼泪,灰溜溜地离开那个曾经是自已的理想的避风港的采石场大食堂之后,便沿着原路返回。 前面说过,出了采石场大食堂往左折便是一截石子铺路的坡子。这一道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坡子大约五十米左右。 林学琴边走边祈祷,希望从这儿经过时,最好不要碰到上海驾驶员开的蓝色的“大头车子”。因为它们万一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么她肯定无疑要倒大霉。因为车轮滚滚扬起的漫天的灰尘定会叫她吃一个够,甚至会一次将她的鲜红的双肺染成豆腐或者粉笔一样的颜色。 “阿弥佗佛!阿弥佗佛!阿弥佗佛!”林学琴念念有词。 谁知怕鬼有鬼,不一会便出现了一辆蓝色的“大头车子”,它正从大进士山麓边上的如扭动身子的蛇一般的石子路上往这儿疾驰。一路疾驰,一路扬起白面一般的灰尘。 蓝色的“大头车子”快到林学琴身边时,汽车喇叭便被按得响个不息。 驾驶员这样做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提醒她应注意安全,也许是为了摆一摆四大热门职业之一——汽车驾驶员——的威风。 扬尘卷灰的“大头车子”来到林学琴身边时“嘎吱”一声来了一个急刹车。还没等被漫天蔽野的灰尘笼罩、如堕五里雾中一般的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车子便突然起动,一头窜出,扬长而去。 “骚货!”尽管车子的马达发出的噪音统治周边的一切,掩盖了其余的动静,但是她还是从耳旁之风中听到了这个令她铭心刻骨、不寒而栗的辱骂她的声音。不用多想,光凭直觉判断,就知道这个不怀好意的污辱人的声音来自她的情敌的姚泽玉口中。 “你不骚?!”林学琴愤怒地回击了她。“既要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啊?!” 由于张大嘴巴骂人,林学琴便吃了大亏。一阵大风吹来的一股白色的灰尘迷住她的双眼姑且不说还冲进了她的嘴巴。灰尘溜进她的嘴巴之后,一部分钻进了她的气管,剩下的一部分将她的牙缝塞得满满的。塞不完的便吸附在她的洁白的牙齿上。 “咕吱、咕吱。”咀嚼这些灰尘也像咀嚼某些食物一样,发出清脆、琐碎的响声。同时也会使人产生极其癔怪的感觉。 “嘿嘿嘿!” “哈哈哈!” 林学琴还在听到“骚货”二字之后听到了两个男人的笑声。一个浅笑,一个大笑。 “呸!笑你们妈的头!那个狗日的淫官夏进强肯定在车上,不然这个骚货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噢,只许你州官点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啊?!夏家庄大队除了三岁的毛娃之外,哪个不晓得泥冲上门女婿钱广的老婆姚泽玉是本村周志香的男人夏进强的姘头?!你们是一对‘王八糕子’,还讲别人,真的太无耻了!”林学琴边走边在心里骂道。 突然车子嘎然而止,停在了铁匠铺旁边的岔道口上。车子停稳之后,从驾驶室里慢慢地坠下一个肥胖、白皙的女人。一个男人的连着粗胳膊的大手正牢牢地抓住她的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帮她从车上下来。这一只男人的手儿到底是驾驶员的还是她的奸夫夏进强的因为距离太远她一时基电路无法判断。 女人下来之后,车子一路大鸣大叫,扬长而去。 “不好!糟糕!今天钱广肯定凶多吉少!这个出名的母老虎肯定不会轻易饶了他的!走,看看去!”林学琴猛拍了一下大腿之后,便急冲冲地往铁匠铺赶去。 林学琴三步并作二步,一会儿便到达了铁匠铺跟前。 打老远,她就听到了那个“母老虎”对钱广的数落。 “你就死在外面好了,干嘛要回来?!”姚泽玉气咻咻地骂道。“你和那个‘骚货’私奔怎不嫌丢人现眼啊?!你们肯丢人,我可丢不起人!” “当!”由于愤怒至极,钱广猛地敲了一下火红的铁钎。 “狗日的,你不服?!狗日的,你还有理?!狗日的,我问你:全大队几百户人家的铁器被你们卷跑之后弄到哪里去了?!这一笔帐怎么算啊?!”姚泽玉对其使出了杀手锏。 闻言,钱广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也如偃旗息鼓的残兵败将一般。 由于丧失神气,他便如一个苦役犯一样,精疲力竭、疲惫不堪、没精打采地从事面前这个单调、枯燥、繁重的工作。 原来,在他和林学琴私奔前,他暗地里接下了许多活计,收下了本大队上百户社员家中的钉耙、锄头、锹、铡刀、镰刀、薄刀之类的铁器,许诺人家一定要帮他们精心地打造一些他们想要的工具。结果是得手之后,他便将之席卷而走,以之作为自已和情人在外流浪的生活资本。目前,作为这一对苦命野鸳鸯的生活补贴,这些铁器全在师傅张继业的煤炉中改头换面,变成了别的东西。它们有的早就被卖掉了,有的现已不记载在他们名下了。反正一句话:江山易主,挥霍一空,败得精光。 “狗日的,我问你:这一笔帐怎么算啊?!是你狗日的还,还是老娘还啊?!”姚泽玉得理不肯饶人,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以后我想法设法还他们就是了!”钱广低着头,嗫嚅道。“人不死,帐不烂!” “你还一个屌!你还一个老屁!你还一个裹尸!”姚泽玉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激动。只见她怒目圆睁,发向上冲。“你这个吃里扒外的鬼男人、坏东西,有钱养小B,没钱养老婆!” “噢!是我先乱来的还是你先胡来的啊?!噢!只许你胡来不许我乱来啊?!让大家评一评理嘛!”钱广双手一摊。为了替自已长威风、造声势,他“咚”的一声将手中的大铁锤扔到了干土地上。 “你敢瞎说,老娘煽你狗日的B嘴!”说罢,姚泽玉便猛扑过来,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叭叭叭!”她左右开弓,连煽他五六个耳光。 由于钱广兄弟五六个,家里穷娶不起老婆,不得不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做人家的上门女婿,除了生出的子女要跟人家姓之外,还得要像一个小媳妇一样,经常低声下气、忍气吞声过日子。因此,在家中被骂挨打也是常事。习惯便成自然。施暴者一不高兴便去骂人打人便也成了自然,而受虐者时常受人修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便也成了自然。现在,一个恶道发作者一个软蛋脓胞正像往常一样上演家中习惯性的那一出今古传奇。 “打死你这个狗日的!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日的!打死你这个祖败狗日的!”姚泽玉边打边骂。她打了一阵子,犹怒气冲冲,还不解气。 一直坐在锅地上拉风箱的“马骡子”平时也怕她,这一会儿屏住气息不敢作声。而他的十七八岁的大徒弟“小驴子”此刻见到祖师母发威则吓得呆若木鸡,恨不得能找到一个地洞逃遁。 一直躲在铁匠铺墙根偷听的林学琴再也忍不住了,她如同护犊的母豹一般冲了过来。 “你这个不贤慧的烂女人,竟敢打自已的男人,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林学琴冲到姚泽玉身边之后一把抱住她,要和她摔跤。 “我以为是哪个呢?!原来是你这个骚货!你敢抢我男人,我就和你拚命!”姚泽玉忍辱含恨既久,终于找到暴发的机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什么你的男人我的男人啊?!山上的毛栗子、树上的脆桃子谁摘到就是谁的!”林学琴也摆出了一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架式。 姚泽玉和林学琴都是乡下女人,都明白女人和男人打架、女人和女人打架的要领。女人和男人打架关健是要能在第一时间内抓住男人的裤裆之物;女人和女人打架要点是要能迅速地扯住对方的头发。一旦女人抓住了男人的裤裆之物、女人扯住了对方的头发,那么胜利的天平便会向得手者倾斜。 林学琴一心想把姚泽玉摔倒,然后死死地按在地上,随心所欲地修理她。而姚泽玉则一再寻找机会,要扯她的头发。林学琴今年三十岁,是一个身高体健的少妇,而姚泽玉则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又矮又胖、粗得像水桶一样的正面临衰老的中年妇女。且这个中年妇女还是一个患过小儿麻痹症的残疾之人。熟悉女人的人都知道,女人正值壮年时浑身是劲,一旦面临衰老便力不从心。此时正是这样。 两个女人打着打着便打到了铁匠铺芦席棚子之外。突然,林学琴猛地发力,便如愿以偿将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姚泽玉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眼尖手快的姚泽玉在即将倒地时拿出吃奶的力气拚命挣扎,她一把扯住了林学琴脑后的一绺头发。 “啊!”一块附着头发的“血糊漓拉”的头皮硬是被这个凶残的女人扯下,林学琴初偿锥心之痛。“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女人,我要让你好看!” 血如一片乌云之下的暴雨一样哗哗而下。见到这么多的血,姚泽玉心有一点儿怯了。心怯,浑身的肌肉便松驰了,劲儿也随之减小。于是,林学琴便趁机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姚泽玉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她并不想束手就擒,且这一仗事关日后谁能理直气壮地长期霸占那个出轨的男人的大事,绝对不可以小视。于是,她便负隅顽抗到底,不肯轻易就范。 在铁匠铺门前有一块四五米宽的平整地面。过了这个地方,便是一个连着下坡小路的斜坡。斜坡中长满了杂草,杂草中掺杂着一些碎石子。 两个女人便从门外的地面上边打边滚来到杂草丛生的斜坡上,接着又从这儿边打边滚来到斜坡之上的黄土小路上。后来又顺着这一条黄土小路朝山坡下滚去,最终在一个正沿着这一条小路上坡的骡车前停下。 大健骡子口吐泡沫,弄着响鼻,低着俯视这两个打得不亦乐乎的女人。而赶这一辆骡车正欲去堂口为生产队拖石头的老汉,一边担心大健骡子伤了她们,一边劝她们以和为贵,赶快休战。 “好嘞!好嘞!别打了!都是贫下中农!都是社员么!自已人,打什么啊?!”一身白石灰、光着黝黑带红的上身的老汉急切地劝道。 而在她们另一边则是一群赶来看热闹的人儿。人儿络绎不绝,越来越多。 “你服不服啊?!”林学琴骑在姚泽玉身上一边审讯她一边抽她的左右两边耳光。 “不服!不服!你抢我男人叫我服啊?!不服!不服!绝对不服!这个道理到哪儿讲不通!”此时林学琴的头脸已成一个血头血脸。在她头颅上的血水“浇灌”之下,几乎“植根”在地上的姚泽玉的头脸便变成了一朵血淋淋的“大红花”。由于血水迷住了眼睛,使上下两个人都变成了瞎子,彼此看不清对方。又不好腾出手来揩它们,怕万一松手让对方趁机占了很大的便宜,于已大大不利。“呸!”姚泽玉最后啐了林学琴一口。 “呸!”林学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啐了她一口。“我抢你男人你就不高兴了、不痛快了,你还晓得你那个‘搭头’害死了我男人郑奇山之后我的心里是怎样的啊?!我所抢的你的那个男人毕竟还是你的男人,而你们害死的我的那个男人却早以不在世上了!你还有男人啊,而我可是一个年轻的寡妇啊!刚刚结婚不久,我就死了男人,就守了活寡,又没有一个孩子,难道我就命该如此吗?!难道我就应该活该这样吗?!”她声嘶力竭地叫喊道。其声振耳发聩。 “你胡说!你乱讲!进强可没有害死你男人,是他自已不小心从架头上掉下来摔死的!自解放以来,采石场一共摔死了七个男人,他们个个都是场长害的?!是他们自已要死,还怪别人,说的真是离谱!”姚泽玉哼了一声,表示对其言的蔑视。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无论他们怎样劝、怎样拉,就是不能将她们分开。达不到目的,于是一些急性子、火气大、脾气坏、威望高的中青年男人便迁怒于惹出这一件麻烦事情的主儿钱广。 “钱广啊,两个女人为你打架,你不劝一劝啊?!你想让她们打到黑啊?!”负责保管炸药的夏忠澍责问道。 “你们两个别打了,不怕没人看笑话啊?!”躲在人群之中的钱广如同算盘珠子一样,不拨不动。 “钱广啊,你快去拉架啊!别在旁边看笑话啊!她们都是你的老婆,她们为你打架你不心疼吗?!瞧她们打得‘血糊漓拉’的模样,可危险呢!万一弄出了人命,你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还要做牢呢!”管油库的雷小祥说罢,使劲推了夹在人群中如同夹心饼干的钱广几下。 “人太多,我进不去啊!”钱广试着挤了几下,结果挤不进去。 “你这个钱广,我看你今天日子难过,恐怕要家破人亡了!”承担过磅重任的刘大泰说出了一段耸人听闻话儿。“你不知道玩女人是要倒八辈子穷霉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她们要打,我有什么办法让她们不打呢?!”此时灰头土脸的钱广头晕脑胀,耳朵里嗡嗡直响。他脸上汗津津的,怎么抹都抹不完。他进退维谷,任人摆布—— 一群看热闹的人直到大队革委会主任郭家生到来时才如麻雀一般散开,给他留下一条进出自如的大缝。紧随其后的是箭步如飞、满脸横肉、叫人害怕的大队民兵营长兼治安主任雷小柱。另外还有一些诸如雷智法、徐立兵、周志清、薛武萍等人。他们这些大队干部正巧来此检查工作,便发现了这一幕。需求说明的是,自从大队妇女主任贺兰下台之后,夏家庄生产队妇女主任薛武萍便接替了她的位子。 “你们在干什么啊?!你们在干什么啊?!雷营长,打架斗殴、流氓滋事、反对无产文化大革命的人,全部抓起来,关进管制‘四类分子’的地牢中!饿她们几个月,看她们以后还敢‘饱暖思淫欲’啵!真不象话,成何体统啊?!幸亏是我看见,万一给公社领导看到,人家怎么说我们夏家庄大队人啊?!我正要搞革田成方,为实现农业机械化打下有力基础,你们两个倒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麻烦,你们还是大队的贫下中农还是大队的社员么?!有什么矛盾好好讲,干嘛要动武呢?!做人嘛,又不是遇到阶级敌人,干嘛要搞得你死我活呢?!俗话说‘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都起来吧,接受雷营长、雷主任调查!我们还有事,就不在这儿‘遮’了!”说罢,郭家生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不急不慢地朝堂口走去。今天他亲自带领大队领导班子来此检查安全生产。 “你们两个快起来吧,跟我走!”雷小柱厉声说道。说罢,他的两个肉嘟嘟的肩膀之上的像方形馒头一样立着的肉体便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半黑半红的面颊上的两片横肉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谁不松手我就绑谁!你们难道不知道我这个夏家庄的无产阶级的著名打手的厉害啊?!我可是一个能叫母狼磕头求饶之人啊!连母狼都怕我,更何况你们两个见到母狼就害怕的母人呢!你们两个还不赶快起来!不起来,扒掉衣服,游行示众!嘿嘿!”他晴天一吼,如同天雷,吓得两个横在黄土小路上、抱成一团、纠缠不休的女人立马松开,逃之夭夭。 “嘿嘿!”她们的狼狈之相引起雷小柱抬头仰面大笑。 “哈哈!”围观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俗话说,对付文人需要武办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么!其实啊,治服女人有时也需要武办法。说理不管用时,一打就灵!我听老人说这是小日本惯用的伎俩,值得昨中国人好好学习!”成功制止面前的两个情敌打架斗殴的行为之后,雷小柱洋洋得意。 “是啊!是啊!” “高见!高见!” 围观的人们一齐同意他的极其精辟的颇有见地的见解。 当大家正要散去之时,一向酷爱听古书喜欢说稀奇古怪的话儿的刘大泰突然大声地说道:“日本算什么东西啊?!日本就是日B忘本!日了老子再日娘,完全跟畜牲一样!古代突厥人也是日了老子再日娘,有时日过老子之后还要日祖宗!他们的可汗王妃就算八十岁,也得嫁给继位的八岁的小孙孙。日本人的‘鸡巴’就像娶了八十岁奶奶的小孙子‘鸡巴’一样,面对自已的曾经美过现在极其衰老的老祖宗,怎么能硬得起来呢?!要想硬,只有一条:吊着屌,夹棒磨枪!这样冒险,只怕把他裤裆里的那一颗红彤彤卵蛋磨掉呢!”说到这儿,他担心得要死,生怕这个不得不乱伦的小孙子蛋毁人亡。 “磨掉一颗红蛋,还有二颗黑蛋嘛!一颗红蛋换二颗黑蛋还是很划算的嘛!”雷小柱笑着说道。“不硬可不行啊,因为前面曾是‘老稀’古洞——老祖宗的毛虽然稀了,哪里就不美呢?!白的黑的,星星点点,条条框框,该这个小日本吃一壶呢!”他的想象力也极其丰富。 “哪是吃一壶啊?!这叫受累啊!就怕克服不了一顿,就来瘟死‘鸡’了!哈哈!让他们瞎日、乱瘟吧!我过好我的磅便中了,你多节约节约你的油也管了,他保管好他的炸药也就行了!这些都不错啊!走吧!各就各位,各负其责!”说罢,刘大泰像一个大干部一样朝大家挥挥手。 “走吧!干活去!” “对呀,干活去!” “干活总是没错的,打架总是没道理的!”—— 人群之中的人议论纷纷。 “兄弟们好好干,千万别忘本啊!我们的本就是多生产洁白的石头,多炼钢,打他那个红兮兮、黑乎乎的双黄卵蛋!”雷小柱说罢,飞起一脚将路中央的一颗圆形石头踢到黄土小路西边的大豁口之中。 在他的示范、带领之下,一行人人人起脚,专踢挡在路中碍事巴拉的或大或小的石头。石头纷纷被踢进路西边大豁口之中,发出“轰隆隆”、“咕咚咚”“哗啦啦”的响声。响声刺耳而尖锐,悠长而清脆。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