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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来访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手肘上传来的刺痛使我不得不睁开眼。 “啊……痛!”痛呓一声,我恼羞成怒地瞪着对本姑娘下此毒手的凶手。 本想好好地斥责一番,可当我的眼睛对上那双水灵清澈的眸子时,心中的怒火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安抚了下来。 好美的瞳孔……可是那眼里为什么有着深深的恐惧?是我太凶了吗? 眼珠一滑,又看到手肘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绷带,我不禁轻笑出声,“喂,我说你包木乃伊呢,瞧你那样子估计也包很久了吧,都不觉得累么?” 也难得我被“摧残”了那么久才醒过来……呵呵。 显然被我的突然清醒吓了一跳,对方不知所措将绷带拿起又放下,小小的脸上尽是讶异和慌乱之色。 “哈哈哈哈……”我戳了戳她的额头,“笨啊……赶快帮我解开呀!” 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哦……哦!”她赶紧把绷带沿原路,一圈圈地绕了回去。 含笑看着她生疏而笨拙的动作,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靠在床沿,我调回视线,从半敞着的窗户间隙里仰望着天上那轮细细的弯月。那孩子的动作十分谨慎小心,仿佛是在打理上好的青花瓷般仔细认真,再加上我的沉默,周遭变得异常宁静起来。被这份宁静所影响,我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这还是我白天醒来时看到的那个房间。没有掌灯,只依靠点点月光维持光明的整个房间与白天相比别有一番风味。阴凉的晚风携着丝丝无奈之感袭上心头,我用手轻轻捋了捋额边被吹起青丝,嘴角漾开一抹苦笑。 一天就这么结束了……仔细想想,至今为止我做过最多次的事情恐怕就是晕了吧?地震晕,出冰墓晕,遇到江子信也晕,最后还被狠狠地打晕了一次…… 此时,一团黑云不留痕迹地刚好将那弯月遮掩,夜色的黑暗,悄悄地笼罩住我,一种复杂的心情无声无息地从心底萌生。 不过……如果真的能一直这样晕下去不再醒来好像……也不错。至少可以不用面对那么残忍的事情,呃……虽然这么说……可是到底是什么令我感到孤独呢?是那远方的思念吗?不,那里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本来就孤身一人,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 是那所谓的虚名吗?不,也不是。研究、发明什么的……都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已。 为将来的命运担忧吗?不……都不是……那么——大概,也许,可能…… ……是因为我又一次被抛弃了吧。被整个世界所否定,然后决定丢掉我…… 没有被包扎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一块儿,乳白色的指甲轻轻地嵌进肉里。但过了一会儿,我的手又无力地松了下来,嘴角的苦笑中加上了一份自嘲。 呵,欧琳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心呢?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吗?这种被舍弃的感觉……母亲,父亲,俞清,甚至……琳依。 ……都一样,他们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一紧,那种一根针狠狠插进看似坚固的心脏表面上唯一裂缝的感觉又漫上心头,但,只有一瞬。 算了……不想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不是吗?现在……现在就暂且如此吧,走一步算一步了。 没错,……也只能如此了。 视线移下,我又一次对上了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眸。 这是一个年且八、九岁的小女孩,脸型圆乎乎的,长及腰间的黑发被分梳在脑袋的两边,穿过中空的红色圆形饰品,柔和而俏皮地垂下来,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尽管如此,那清秀的眉型和高挺的鼻梁,却完全可以让人预见那将来会是如何的艳美娇容。当然,使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长长的睫毛下面镶嵌着的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甚是可爱。 本应该是被好好打扮的俏皮娃娃,此时却是怎样一幅光景?那双又大又圆的瞳孔已经没有了光泽。黑润的长发变得凌乱,其中一个圆球饰品被卡在乱发中间,雪白的肌肤也渐渐污浊,手上脚上满是擦伤。尽是污泥的粗布衣与白天见到的那些简朴但不失贵气的衣绸相比,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它们都是出自于同一个地方。 更过分的是,不仅得不到任何休息机会的小女孩,现在竟还被派遣来照顾我这个只受了一点皮外伤的不明人物。看到这些,一阵不平之音在我心中打响。 明明都是伤者,为什么要让别人来照顾我?而且还是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小孩?怎么可以! 就当我刚想发作的时候,突破黑云围困的月亮再次冒了出来,微弱的月光投射在小女孩的脸上,使我更清楚的看见了那双瞳孔,心中一震。 那瞳孔……是蓝色的! “你……是混血儿吗?”虽然已经猜到了大半,但是谨慎起见,我还是决定问问她。 惶恐地看着突然发问的我,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用中文说话,可能是没想到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那孩子显得有点惊慌失措。 竟受到这番待遇……难道在这里混血儿的地位…… 不等我下完结论,门外已经响起了一个轻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好了,阿莎,你先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是江子信!这大半夜的……他来找我做什么?! 收起对那个名叫“阿莎”的小孩的关心,江子信的声音令我顿时警惕起来,无论是谁,对曾经打晕过自己的人,哪怕再有好感,也是会心生芥蒂的。 “是。”阿莎顺从地收起医护用品。像是怕被主人发现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一样,垂着头快速地走出房间。 目送她离开之后,我不情愿地将目光放在了已经进入房间还把房门给关好了的江子信的身上。因为白天那件事,我现在只要看见江子信,心情就会变得十分不爽! 无视我不自在的神情,轻盈地迈开脚步,江子信缓缓地向我走来。当他走到我跟前时,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正从他的嘴角微微划开。 神经一紧,心头的不爽立即转化成了紧张。 他……他要做什么?!半夜三更跑到女孩子的房间来…… 还笑得那么勾魂…… 越想越不妙,趁他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我赶紧打破这有着微妙气氛的局面,“你……你找我有事吗?” 虽然江子信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不过好在他暂时没有再向我靠近。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觉得此时的江子信与白天的江子信有些许不同。 仿佛是想将我看穿一般,他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我。眼底的温度逐渐降低,从邪魅变成了冷酷。 毫无预兆地,他突然伸手擒住了我的下巴,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啊!好疼! 因为疼痛,我出于本能地挣扎着,妄图可以从这痛苦中逃脱出来。然而三番两次的失败,使我不得不选择放弃抵抗,只能用眼神来表达我的不满。 可就在我眼中的不悦对上他眼中的寒冷的瞬间,我竟被那眼神所震慑,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福伯没有教过你,不能对自己的哥哥如此不敬么?”捏着我的下巴往旁边一甩,冰冷的语言中没有携带任何情感。 “呃……”我吃痛地捂住下巴,心中的疑惑扩大。 这还是温泉那个邪佞绝艳的美男,酣睡时那个安详恬静的少年么?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难道说…… 我怀疑地看向江子信,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却不想我那只受了伤的手的虎口就被人死死掐住了,“没听明白?如今你需尊称我为兄长!” 看着那被掐出来的一条条红印,我的眉毛拢在了一块儿。 前后态度相差那么大……果然……果然!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恍然大悟的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发出了狂妄的笑声。 江子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好像是也想到了些什么,神色不安地看着我。 “明明白天还是那么的温柔儒雅,现在却变了副模样……”我眼神凌厉地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在手上加重了力道,紧张的心情全部倒映在了我的眉间。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这样一副表情……呵,就算你再怎么死撑,事实也是不可改变的。你……”我故意拖长了音。 随着真相的一步步接近,江子信不再只是仅用三根手指掐住我的虎口,而是直接用整只手死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越是紧张就越是凸显出心虚,越是担心就越是增大了结果的正确性……江子信,你的伪装就让我来揭开吧! 我自信地闭上眼,神色淡然地说出结论—— “你果然……果然有人格分裂症!” ………… ……………… ……………………一阵阴风从我们中间缓缓吹过。 为……为什么这么安静?我的结论不是很合理吗? 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脸黑线已经进入石化状态的江某人。 “咦?难道我说错了?”不对啊……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这不就是有双重人格吗? 不等我反应过来,耐心早已被磨去大半的江子信,反手一扣,一拉,就将我从床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又……又是这么亲密的动作!这男人实在是……太放肆了! “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啊,我的妹妹。”江子信故意强调了“妹妹”二字。 我不安分地扭动着,试图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几次尝试未果之后,我忍不住大声吼道:“我说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是他太先进还是这个时代太先进了?怎么古人说的那句“男女授受不亲”完全就是屁话吗?! 江子信怔了一下,然后扬起一个邪恶的笑容,仿佛又恢复成了初见那时的邪佞少年。他将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摩挲着,慵懒地呢喃着,随即我的上方传来一句不怀好意的话,“好好说话?我可是一直都在和你说话呢……当然,如果你不想再说话了,我们也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 我的脸“哄”地一下变得热辣辣的。 做……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事…… 不,不行!欧琳琳!冷静!冷静!!你一定要冷静!!想想伟大的祖国,想想美好的生活,想想春节联欢晚会,想想阳光的内容! …………可……可是是理想的小白脸型啊——要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见我愣住了,江子信更加变本加厉地“调戏”起我来。漫不经心地用长指挑起我左耳旁的发丝,握在手里细细把玩着。接着凑到我的耳边,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全部喷在了我的耳朵上,用小得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更何况你是我的女人,无论我要对你做什么都是合理的,懂了吗?” 我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他所说的那几个字。 我的女人……我的女人…… 等等!他之前不是一直说我是他的妹妹么?难不成……难不成…… 我警惕地稍稍侧头,正好对上了那双隐含笑意的眼眸。 ……错不了了!绝对错不了了!!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和没有人格分裂症的江子信为何态度大转变以及为何从一进来开始就不断强调我们之间的“兄妹”关系! 所有的线索现在都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空缺! 没错!事情的真相就是—— 江子信其实是个有着严重恋妹情结的问题少年,从小和江子琳的关系异常亲密而且深深喜爱着江子琳。随后对于六年前江子琳失踪一案始终耿耿于怀,直至六年后的今天在温泉遇到了与江子琳长得极为相像的我。所以才能毫无防备地将我带回自己家。可是却不想从江老夫人他们口中得知“我”竟然是真正的江子琳。最后……纠结在亲情与爱情之中的江子信还是承受不住思想上的煎熬,爆发了—— 于是乎,便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讲解完毕。 ………………………………………… 可是,我并不是真正的江子琳啊。而且照这样发展下去……接下来很有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所以—— 我心一横,两手一推,在江子信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脱离了他的禁锢。 “我不是江子琳!”我义正言辞地说道,“哪怕我就是江子琳,我也是不会接受你这种错误的情感的!” 多么有前途的优秀青年啊!作为社会的一份子,我有义务在他还未泥足深陷的时候拯救他! 现在的我正被这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感染着,形象在瞬间变得无比高大。 ……当然,这是自我感觉出来的。 江子信一脸迷茫地看着我,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反应,说出这样的话。多么难得的可爱表情啊,可惜它只出现了一小会儿。因为此时,一阵不寻常的阴风从吹进房间,我感到四周的温度蓦然降低了八度,而江子信眼中的温度也随着这股风降低了八度。 “你再说一次,再说大一点。”江子信皱着眉头,眨眼间又变成了那个刚开始进房间来的江子信。 好可怕的眼神……还有……空气中这股无形的压力是什么?很熟悉,简直和遇到月珑那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所以说—— 是杀气! 而且足以与月珑散发出来的一拼!是很强的杀气! 是谁想要杀我?难道是江子信?!因为我说我不是江子琳所以对我动了杀机?! 脑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我用怀疑的眼神定睛看着江子信。 不……不对,倘若我不是江子琳那么他一开始担心的问题就是不存在的,他应该感到解脱才对,而不是要杀人灭口! 一滴小水珠悄悄从他的额头滑落,注视着一言不发的我,江子信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这个表现……是紧张!他是在为这个回答紧张?不!他是因为这杀气而紧张! 这么说的话,这个房间的附近一定还埋伏着一个人!不!也有可能是一群人! 而这些人的使命就是——杀了我! 我的眼睛陡然放大,惊慌之色一览无遗。死亡所带来的震撼正通过脑神经传达至全身,仿佛将所有的细胞都冻结了一般,我怔住了。 也许是室内的异常安静,窗外的风声变得越来越大,枯叶被吹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关注那些了。因为—— 现在的我只能听见我的心脏狂跳不已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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