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如果,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还可以勉力一搏,好歹她的师傅们也是弓箭之神、战争女神和狩猎女神啊!可是,现在不行。 他是赫克托尔啊,那个认真的跟着自己学句式奇特读音怪异的中文版《孙子兵法》、满足自己好为人师的奇怪爱好的赫克托尔!那个对着自己露出熟悉的温和微笑的爽朗少年! 伤害他,杀死他,她做不到!就连杀死普通的士兵都办不到的她,怎么可能对赫克托尔痛下杀手! 芙洛拉看着他咄咄逼人、凌厉至极的攻势,面色一滞——许久许久之前,她也曾经把阿尔忒弥斯的招式现学现卖的这样教过他呢!那些温暖的记忆碎片,不停的在眼前飞舞,让她神情有些恍惚。 伸出手去,似乎想搅散那些纷飞的画面。不禁叹口气,在心里屈服道:好吧,好吧,我不会伤害那个家伙的。芙洛拉轻蔑的用余光扫了扫远处一脸紧张观战的阿伽门农,念动咒语。 特洛伊与希腊的胜负,与她无关!希腊士气低迷,干她何事?!玩够了,现在回家! 孩子气的挑了挑嘴角,笑容随后僵在了脸上—— 动不了了!怎么回事……居然,居然回不去了!不可能啊,这是作为神祗最简单最常用的法术了! 芙洛拉当场僵在了原地,就连刚才勉强的躲避也忘了。看着赫克托尔青铜长矛的矛尖慢动作似的一点点向自己逼近时,不禁呆呆的喃喃道:“赫克托尔果然比以前厉害了啊……” 听到这句话的赫克托尔神色一寒,不禁抬起眼眸打量面前的对手,看到那张脸庞时,他愣了一下,试探的询问:“……芙洛拉?”似乎听她说起过一次,去假扮什么帕特洛克拉斯,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刚才那句话,确确实实的是从她口中听到过很多次很多次的话!而且一字不错!甚至,甚至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芙洛拉苦笑着点点头,说:“赫克托尔果然是特洛伊的……第一……勇士……啊……”发觉出对手不是心心念念的宿敌阿喀琉斯时,赫克托尔头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想到收回手中的长剑,可是…… 近在咫尺、用力过猛的剑,哪里会那么快的收回?为时晚矣。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赫克托尔王子,就那么无力的看着他的长剑,一点点的没入对手的腹部要害。“帕特洛克拉斯”陌生的脸上挂着一抹他熟悉的笑容,“赫克托尔……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细若蚊吟。 赫克托尔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特洛伊士兵欢呼,然后双方再次交战——为了争夺英雄的遗体和武器。 不…… 不要! 他不是你们的阿喀琉斯,或者帕特洛克拉斯! 少女的笑容轻烟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袅袅不肯散去。 “啊——————”撕心裂肺的喊声,依旧没能阻止她的离去。没有人知道,那是特洛伊王子的痛苦喊声,而不是庆祝胜利的高亢喊声。 特洛伊士兵们得意洋洋:“果然!赫克托尔王子身手非凡!半神又怎么样?早晚要倒在他的长矛之下!” 赫克托尔目光涣散,茫然无助。 日薄西山。特洛伊王宫被血色残阳染成了异样的血红。 赫克托尔敷衍的送走了那些道贺的人,虚弱无力的坐到了地上,长叹一声。 怎么会误杀呢……她怎么没事先说一下啊?!怎么不赶紧躲开啊!神力都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现在想这些,还有用吗?那个少女不再会一脸抱歉的吐吐舌头,然后揉揉长发,调皮的回答:“我不是故意的嘛!” “唉!”又是一声长叹。 赫克托尔从怀中小心的摸出一块被锦帕包裹的挂饰,端详了好久才无奈的说:“又是你在捣乱,芙洛拉。”淡青色的玉石挂饰嗡嗡作响,似乎是在争辩。“好好,不是你调皮,是——命运。”赫克托尔又把它重新包了起来,放回到怀中。“好奇怪的材料,她说是她家乡的特产呢。”古希腊的黄金时代,最流行的是宝石和黄金,芙洛拉费尽力气从东方靠近中南半岛一带才找回了一些玉石,在阿尔忒弥斯的帮助下,成功偷学到锻造之神赫淮斯托斯的技艺,自己打磨雕刻出几件成品,珍惜得很。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隐隐痛了一下。那家伙……干吗要到什么希腊方面去作战啊?今天的那个帕特洛克拉斯要不是她该有多好!赫克托尔站起身,来回来去的踱着步,心怀戚戚然。 “报——”一个士兵风尘仆仆的冲了近来,看来是急报。赫克托尔皱了皱眉,凝声喝问:“什么事!”对方气喘吁吁的回答:“殿、殿下!希腊方面来报!阿、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握手言和,明日重新出战!”赫克托尔冷静的点点头,扬了扬手,“你先下去吧。” 阿喀琉斯吗? 如果……如果当时没有脑子一热,急切的想与他决斗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赫克托尔摇摇头,捂住放着那块玉石的地方,喃喃自语:“如果,我重新来过的话,芙洛拉,你就不会生气了,对不对?”奇怪的问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是他仍然满足的点点头,握紧了拳头:“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水神神殿里,知道下界动态与此时的“帕特洛克拉斯”真正身份的艾玛神情恍惚,看到神使赫尔墨斯走了进来,护主心切的艾玛一跃而起,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角,丝毫没有顾及礼节:“赫尔墨斯殿下!我们殿下难道真的……您可一定要救救殿下啊!”看着赫尔墨斯淡淡的微笑,艾玛恍然大悟:“是不是……”本来想严守秘密的赫尔墨斯无奈的摊开手,看着面前这个和芙洛拉一样,平日里看起来高贵冷静的少女此时惊慌失措的模样,承认道:“放心,她没事。”说完,做了个让路的手势。 简单五个字,此时如春风一样划过小神奴的心,艾玛大喜过望,立刻让路,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答:“是!” 赫尔墨斯点点头,挥手示意艾玛离去。看着床上的苍白的面容,他暗暗叹了口气,把从帕特洛克拉斯身上找到的宝石挂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仔细端详了好久,叹了口气,放下帷幔后转身离去。离开时还不忘叮嘱艾玛:“好生照顾你们家殿下!几天后就会苏醒了。”小神奴泪水盈眶,感激的点点头,毕恭毕敬的送神使殿下离开。 赫尔墨斯的叹息,萦绕在芙洛拉重重帷幔后,久久未曾散去。 唉,芙洛拉,芙洛拉。你那一片苦心,我都明白,全都清楚。你……大抵也是知道了什么吧?才会这样执拗的要到下界去,不惜把自己推向最危险的地界。雅典娜说你爱玩,阿尔忒弥斯说你贪玩,阿波罗说你好奇心旺盛。可是只有我明白,那不是人类才拥有的什么无聊的探险精神,是你的心太软。你太看重那些人类如烟云般的生命。可是你是女神,你永远都不能这么善良,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自己。也罢,也罢,那时我立下的誓言与决心,该当的由我来兑现。 再次回首,赫尔墨斯的笑容愈发的凄苦悲凉了起来——想用你的办法,偷偷保护你在意的人,你的朋友?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命运的车轮会无情的碾碎所有企图螳臂挡车的家伙,将他们碾成齑粉。 ——赫克托尔,我不在乎;阿喀琉斯,我也不在乎。至于希腊的胜负、特洛伊的安危,我更不在乎。我赫尔墨斯真正在乎的是,那个我立下重誓要保护的家伙。那个让自己看起来很爱玩很天真很高傲,实际上很善良很单纯——骨子里确实很天真的家伙,我誓死也要保护。 绝对。 芙洛拉陷入无梦的沉眠之后的几天里,阿尔忒弥斯与雅典娜在百忙之中抽了不少空来看她,而阿波罗也常常是下了战场就往水神神殿赶,弓箭手的兽皮手套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眼眸里的戾气还未散去,好像从地狱里来的阿修罗,而不是平日里虽然神情严肃,但总是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的弓箭之神。为此,艾玛无数次的以“不利于殿下恢复”为由,不耐烦的把他,高高在上的二级神阿波罗扫地出门,不留情面的撵出去。 还果真是她芙洛拉的神侍。有时那股蛮不讲理的蛮横劲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只是赫尔墨斯来的诡异。他虽然站在希腊那一方,可是他很少到战场上去,倒是往水神神殿跑得更勤。有时是傍晚,有时是凌晨,还有时是正午。 他来的时候,总是坐在帷幔里面,床上的少女有时睫毛轻颤,有时呢喃低语。他总是轻轻叹口气,把手搭在她闭合的双眼上:“芙洛拉,现在不是你该醒来的时候,把这无梦的长眠继续下去吧。” 于是,少女就睡得更加沉了。原本颤动的睫毛安静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曲线。 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准确点说,只有芙洛拉的神侍艾玛一个人隐隐约约的知道。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