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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将近酉时的时候肖桂就被文氏叫醒了,她对肖桂说:“你堂口的弟兄伙郭歪嘴来了,他说是急事找你!”   肖桂急忙穿衣洗脸,别了短铳和匕首下了楼。堂屋桌边坐着的郭歪嘴见了,急忙站起身来行礼:“打扰肖二哥休息了!”   肖桂问:“啥事?”   郭歪嘴说:“上个月底有三个外地人到我的赌馆来吃横食砸场子,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三个好生收拾了一顿。谁知今天中午午饭过后,我的二娃儿就遭人绑了,早先有人送了封信来,说是让我赔那三个人一千两银子,限我今天天黑前把银子拿到临江门外的河边土地庙去赎人,假如不把银子送去就等着收娃儿的尸体!”   肖桂问:“你晓不晓得他三个是啥来路?”   郭歪嘴说:“不太清楚,当时他们打的是华莹山的旗号,我在华莹山上也有几个熟人,多少也了解一点华莹山的底细,我见他们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也就没有买他们的账,认为他们是空子,所以就把他三个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肖桂问:“你娃儿不见了后找人帮忙查一下没有?晓不晓得你娃儿关在啥地方?”   郭歪嘴说:“有人看到我娃儿是被弄到了一条合川来的木船上,现在那条船就停在临江门下面点的岸边。船上共有九个人,我怕他们伤我娃儿,所以就没敢带人去救。肖二哥,能不能派些衙里的弟兄去帮我把娃儿救回来?”   肖桂笑着说:“这种事还有啥话说嘛!你真的断定就在那船上?”   郭歪嘴说:“这事是听周鱼猫说的,他今天在河边打鱼,是亲眼看到我娃儿被弄到船上去的。他常来我赌馆,认得到我的娃儿。那条船的船老板他也认得,是合川人,外号叫姜疤赖。为了得这个消息,我还遭他周鱼猫敲了五个银饼去呢!再说这也和在河边赎人也合得上。周鱼猫说姜疤赖的船也恰巧停在土地庙的前面一点的位置。肖二哥,你看这事咋办为好?”   他摸着麻脸想了一下说“叫衙里的弟兄去办这事不大稳当,因为他们一来都是些熟脸包儿,容易打草惊蛇。再说他们都是些单刀铁尺,也不易制服那种亡命之徒。二来对方有船,一旦被惊动了,顺水一跑就拿他们没得屁眼儿法,这么一来你的娃儿也就死定了!”   郭歪嘴问:“那又咋个办?总不能算了噻!”   肖桂笑着说:“这种事哪会算了喔!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你得出点血。”   郭歪嘴说:“只要能救回娃儿,我愿意花钱!肖二哥又打算咋个办呢?”   肖桂说:“本来这事我肖二麻子应该亲自出马,只是我马上要去办个差,那事情也够大。。。。。。这么吧,我写两封信给你,这和我亲自出面没啥差别,你拿着这两封信去同样把事情办得成。你记倒给他们说,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最好莫留下活口!”   郭歪嘴问:“是写给哪个嘛?”   肖桂说:“一封是写给中营洋枪队周队官的,让他给你派上十来个洋枪兵,然后你和洋枪兵一道拿着另一封书信去找巡江营的范千总,让他派几条船封锁和围堵追击,他们这些营兵去办这事保证比我们衙门里的人牢靠把稳得多!”   郭歪嘴说:“肖二哥,这大概要花好多钱?”   肖桂说:“周队官那里你就给一百个银饼嘛,范千总那里是既要出船又要出人,自然就该多给一点,就给两百银饼嘛。虽然他们会买我肖二麻子的账,但你确实出少了他们恐怕都不得干,因为私动兵马是犯军规的,重则杀头,轻则撤职,他们还得给上面一点孝敬啊。”   郭歪嘴说:“这点钱不要紧,我出就是了。。。。。。肖二哥,那你就快写信嘛!”   肖桂叫佣人拿来纸笔,几下便写好了信交给了郭歪嘴。郭歪嘴接过信谢了几句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肖桂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见酉时已到,便也离开了家。他出了门刚走到街上,便遇到了留香居的伙计,那伙计见到肖桂急忙行礼:“肖二爷上哪去?”   肖桂说:“出去有点事,你这是到哪去?”   那伙计笑着说:“老板娘叫我把这个月的月事钱给你老人家送来。”   肖桂说:“屋里有人,你去吧。”说罢之后就走了。   来到王老二的牛肉馆,刘平和曾五已经早就到了,此时差不多也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所以他们就在那里点了些酒菜在那里慢慢地吃喝。   看看天差不多快黑了,肖桂三人也吃饱喝足了。这时来了一个买卤菜的人,他见到肖桂忙笑着打招呼:“肖二爷,你们在喝酒哇!”   肖桂点点头说:“在这里吃个便饭,余酒罐,你现在才来买下酒菜,未必还没消夜吗?”   余酒罐说:“是还没有消夜,刚才看热闹去了。”   肖桂问:“看啥热闹?”   余酒罐说:“临江门河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未必肖二爷还不晓得?”   肖桂说:“我们酉时过点就在这里喝酒,店门都没出去一步,哪里晓得出了啥子大事喔!你说来听听嘛!”   余酒罐说:“你老人家还不晓得呀,今天午后开赌场的郭歪嘴他的娃儿被人拉了肥猪,要一千两银子去赎!郭歪嘴着了急,一边八方托人打听娃儿的下落,一边招集了一些人手准备救人。郭歪嘴还是相当有本事,在半下午就把娃儿的下落打听明白了。”   刘平问:“他娃儿被弄到啥地方去了呢?”   余酒罐说:“郭歪嘴的娃儿被哪些人弄到临江门外的一条船上去了。。。。。。”   曾五说:“哎呀,弄到船上去就有点麻烦了,那河边是光坝坝,人家在船上啥都看得见,若是救娃儿的人去多了,人家见势不对,顺水一走就啥都完了!”   刘平说:“也没有完,预先安排上两只船在下游等不就行了吗!只是人家是要逃命,去拦的船容易遭对方来个两败俱伤!”   余酒罐说:“刘班头说得在理,郭歪嘴他正是这么干的,只是那些棒客没有那么做!他们要想两败俱伤都办不到,因为去拦的船是巡江营的船,那船身是铆了铜皮加了钢筋的,一般的船撞他不嬴!”   曾五说:“你就把救人的经过讲一下嘛。”   余酒罐说:“今天中营洋枪队的周队官亲自出了马,他穿了身便衣,和郭歪嘴用扁担抬着装银子的木箱去到土地庙。土地庙早就有个棒客在那里等起了,那个人验看了银子后,就冲船上挥手喊话,船上两个人就把郭歪嘴的娃儿送了下来,来了个走马换将,棒客扛起装银子的木箱往船那边跑,娃儿也赶紧往土地庙这边跑。看到娃儿安全脱离了险境,周队官抽出连槽就开打,把那扛箱子的棒客打趴在河滩上。船上的人见势不对,立即离岸顺水就逃。但它哪里还逃得脱喔,巡江营的一条铜皮大船早就在下游等到起了,另外几条停在对岸的快船也跟着截了过去,每条船上都有两个洋枪兵,他们追着棒客的船打,打得好几个棒客都跳了水!那些洋枪兵又冲着跳了水的开枪,那游得快的顺水游下去又被巡江营大船上整一阵乱箭和洋枪,估计是一个都没跑得脱!这热闹,嘿嘿,简直是好看惨了!”   肖桂问:“活的棒客还有没有?”   余酒罐说:“有两个,听说一个是船主叫啥姜疤赖,另一个是他船上的伙计,两个都受了重伤。姜疤赖的肠子都给洋枪打出来了,他的伙计背上中了一枪,子弹从心口钻了出来,恐怕两个都不得活了!”   曾五问:“那郭歪嘴他们又把这两个人咋办的呢?”   余酒罐说:“巡江营连人带船弄回去领赏去啦!”   刘平问:“要同时请动洋枪队和巡江营去帮忙真是件不容易的事,他郭歪嘴有这么大的面子呀?”   余酒罐说:“听说郭歪嘴不晓得在啥地方去求了两封书信,信一送到人家就买了账!”   刘平转脸问肖桂:“这事除了你肖二哥恐怕没得几个人有这么大的面子,郭歪嘴是不是来求的你肖二哥?”   肖桂笑着说:“都是一个堂口的兄弟,有啥求不求的嘛,只要能帮上忙就该帮忙噻!反正他郭歪嘴有几个卵子钱,又不用我肖二麻子搭钱去帮他。”   刘平说:“肖二哥真是高明,用这些粮子去办这事,要是喊我们衙门里的弟兄去办,恐怕就没他们这么把稳和利索!”   肖桂说:“我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郭歪嘴去找周队官和范千总的。好啦,不说这些空话了,我们也该动得身了!”   刘平听了这话,从肚兜里摸出一个银元对王老二说:“看一下我们吃了好多钱!”   王老二推回刘平的手笑着说:“不用付了,上次你们来这里喝酒,肖总差付的那个银饼还没吃得完呢,你们再来吃一次都有余!”   肖桂笑着对王老二说:“既然还剩得有,那就这么吧,你给我另外切两三斤卤牛肉,砍几根鹅颈子鹅翅膀,再弄点尾巴根和拱嘴耳朵,你的豆腐干卤得好吃,也拿上几块嘛!再把那种小坛坛儿酒拿一坛来,我们就算两清了。我们今天去摸郑小狗的夜螺丝,要是顺利的话倒还好,要是他娃不在家,我们还得等他龟儿回屋。夜深太长了,半夜不加点东西,肚皮肯定遭不住。”   王老二说:“就算再拿上些酒菜走,那个银饼也还剩得多喔!”   肖桂说:“你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就不要客气啦,这下就算是清账了!”   王老二躬躬身:“多谢多谢,那我就只好又厚一回儿脸皮喽!”   肖桂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快点去切菜嘛。”   王老二切好菜,用纸分开包上,又拿了个竹篮,连菜带酒坛一起装在了里面,然后交给了曾五,刘平在店中拿了一竹筒,装上茶水,提在手中,守候的时间长,不得不准备些茶水来解渴。   三人出了东水门,乘船过了河,择道直奔登云寺。   来到登云寺外,肖桂并不敲门进寺,而是带着二人绕着围墙来到寺后,爬上了后门外那棵早就看好了的大黄桷树。   三人各自找了个稳当的枝桠坐着,这里位置够高,借着朦胧的月光能够看清登云寺的后院和寺前的大路。寺内很安静,看样子寺内的人都睡了。   三人无聊地坐着看着捱着时间,这树桠上坐着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刘平掏出怀表借着月光看了看后轻声骂道:“子时都还没过完,这时间过得他妈的真慢!”   肖桂笑着说:“你又不是头回守候了,还没有这点耐心吗。”   曾五说:“肖二哥,我们今天会不会白守一晚上喔!”   肖桂说:“在路上我不是就给你说过吗,冯本那龟儿见慧明急成了那样,肯定明白是搞到着了。他会不担心夜长梦多喔,我估计他多半会在今晚上来取他偷的那玩意儿。。。。。。肚子也点饿了,把酒菜拿出来吃。”   曾五下去把竹篮提了上来,把篮子挂在一个树桠上。三人在树上聚拢,拿出酒打开纸包,各自用手拈着卤菜吃,轮流地捧着坛坛儿喝着酒。   忽然肖桂低声说道:“来了,来了。快把酒坛口口盖紧,卤菜也包严实。。。。。。免得让他两个龟孙子闻倒味道了。”   二人一望,见从寺前的大路上有两个人,那两人走走停停,不象是赶夜路的。他们在进寺的岔道上稍稍站了一下后,就往这边走过来了,走近登云寺后身子就被房子和院墙遮住了。   刘平说:“看身形象是那两个龟儿子,肖二哥,要不要摸过去看看。”   肖桂抽出短铳:“不用去,山门没有响,说明没得人接他们进去。。。。。。他们肯定会来这后面,别出声,听号令行事。”   果然没过多久,那两个人顺着院墙外的小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停在了肖桂他们隐身的大树不远的后门旁的墙根下。但他们却没有敲门,而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往四处观望,一个人蹲下身去,先用皮袋往墙上淋了些水,接着就掏出柄尖刀挖起墙来。那墙是土墙,水一浸就软而易挖,又没啥声音。那望风的人见周围没有动静,也蹲下身去拿起皮袋往墙上淋水,这样一个只管淋,另一个只管挖,速度就快多了,不多一会儿便挖了一个大可容人钻入的洞口,那两人一前一后地钻了进去。   肖桂三人在树上看得明白,见他二人钻进去后就直奔戴旺住的小屋推门进去了,接着屋里就有了亮光。   肖桂轻笑着说:“你俩个快跟进去,老子这下要人赃俱获。。。。。。”突然见到屋里一暗,那两个跑出屋,往洞口跑来,便叫声:“不好,快下去堵洞!”   刘平处的位置最低,溜下树后直扑洞口,刚到洞口就见一个人头从洞里伸了出来,便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发辫拖了出来:“狗东西,还想跑,你跑得脱吗!”举起两尺来长的铁尺对着那人的腿不轻不重地打了下去。铁尺还没打到那人的腿上,那人抬手就是两枪,刘平手一松,仰面倒了下去。曾五刚下到地面,离他们还远,他明白这种距离铁尺是打不过洋枪的,身子一转便躲到了树后。   那人开枪打倒刘平后,翻身爬起来就准备跑,此时肖桂手中的短铳响了,那人也就应声栽倒了。   肖桂在树上扯开喉咙大声喊叫:“赵天星带起你的人从前面围过来,黄老三带起你的人看看附近还有没得这些龟儿同伙,你们把路口扎死,要是有人想跑就乱枪打死!喂,院墙里面的那个龟儿子,快点规规矩矩的给老子爬出来。”   墙内剩的那个人从洞里爬了出来,跪坐在地上抱着头带着哭腔叫着:“不要杀我,我规距,我老实,我点都不乱动。。。。。。”   曾五见没了危险,冲过去一脚将那人踢倒并踩住,用铁尺抵在那人的咽喉上:“敢乱动就捅穿你的喉咙管!”边说边搜着那人的身。   肖桂从树上下来,握着匕首来到他们这里,狠狠踢了两脚被自已打倒的那人,见那人没动,就摸出洋火擦燃,见那人正是冯本。刚才那一枪,弹丸是从冯本的左边锁骨下斜打进去的,是致命伤,人已经死了。他又擦燃一根火柴,再看刘平,刘平额上和胸上各中了一枪,也己经断了气。   肖桂收好匕首,捡起冯本手边的洋枪,来到曾五踩住的人面前,先踢了两脚,然后拎着他的发辫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问:“老子晓得戴旺那龟儿得了你们几个大洋的好处,就帮你们把东西藏起来了。快说,你们偷的东西藏在哪里的?”   那人用手护住辫根说:‘不晓得。。。。。。’   肖桂说:“**的还要装莽唢,你龟儿以为老子啥都不晓得吗!老子啥都不晓得会来这里等你两个哟。老子白天在庙庙儿里头就给你说了,主谋是这个被老子打死了的南川人冯本,你又不是主谋,只是个从犯而已,有啥说不得的嘛!”   那人听了这席话,立即就愣住了。   肖桂用枪柄砸了那人肩膀一下:“你龟儿还不快点老实地讲,信不信老子今天把你这身骨头拆散架!”   那人忙说:“我信我信,我老实我老实!即然肖二爷连冯爷的根底都摸清楚了,我哪里还敢再隐瞒了嘛。”接着便结结巴地回答了肖桂所问的所有问题。   原来这他并不是冯本的伙计,也不叫梁波,更不是冯本的侄儿。他真名叫郑模,是叙永人,也是个教民,由于作恶太多,在当地呆不住了,就逃到了成都。成都的洋神甫却并不看在同信上帝的份上给予这条丧家狗多少照顾。郑模逃离家乡时所带银两并不太多,没多久就用光了。幸好他还有祖传的泥塑手艺,便在街头捏像为生。由于他手艺很好,捏啥象啥,捏谁象谁,虽然一天挣不了几个钱,但也饿不了肚子。有次遇着冯本来捏象,闲谈之间得知相互都是教民,便觉得亲近了许多。郑模受的冷遇太多,见到对自己很客气的冯本,就象遇到知己一般,定要请冯本喝酒。他几口酒一灌,就又开始吹嘘自家的手艺来。吹着吹着就吹跑了题。说起自己的祖宗曾帮许多庙宇藏过财宝,都记在了一个图谱本子上,可惜由于出逃时太慌张了,没顾得上取那藏在家中的图谱本子。没想到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冯本从此就和他相好起来,彼此兄弟相称,还带着他日嫖夜赌。郑模本来就是这种人,自然高兴。他这一高兴,花钱也就大方起来。只要他在冯本面前说声缺钱了,冯本就会痛快地借钱给他。有次郑模输得很惨,就又去找冯本借钱,谁知这次冯本却翻了脸,拿出一迭借据逼着郑模还钱。穷途末路的郑模又哪里还得起,就跪求冯本暂缓。冯本给他指了两条路,一条是以借钱赖账的罪名送他去坐牢,另一条路是回家取了祖传图谱上所记的地方去启宝,启到了宝后两人平半分宝。郑模不愿去坐牢,也想将来过上好日子,就答应回家取谱启宝。他带着冯本悄悄地回了趟家,取出家藏的图谱。按照祖上记录的地方寻了好多处,都没有收获。不是那庙宇已经因故不存在了,就是所藏的财宝已被取走了,或者就是埋藏过于严实,凭他两人之力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盗掘。这次来到登云寺,旁敲侧击地问明了这庙里的塑像自从康熙年塑好后就未从重新塑过,不由大喜过望,便以天晚为名留宿在了登云寺。由于动手晚了,郑模刚挖出箱子,就听到了脚步声,二人就急忙躲到了暗处。见小和尚惊慌失措地跑开后,他俩乘机跑到了后院,没想到又撞着了被惊醒了的戴旺。冯本塞了几块大洋给戴旺叫他莫要声张,并让戴旺帮忙把箱子藏起来,承诺事过之后再给五十两谢银。戴旺回屋拿了锄头,在菜土挖了一个坑,将箱子埋了起来,又移了棵菜栽在了那上面。接着戴旺就装着没事的样子去了弥勒殿,他二人又乘机溜回了客房。   肖桂问:“刚才你们进戴旺的屋为啥这么快就出来了?”   郑模说:“戴旺他。。。。。。被人杀死在床上了。”   肖桂问:“戴旺他真的被杀死了?”   郑模说:“是真的,刚才我们进屋就闻到了股血腥气,冯本擦燃洋火一看,见戴旺浑身是血,已经死了。冯本他喊声完了回头就开跑,我也就跟着跑了出来。”   肖桂对曾五说:“我们进去看看。”说完将洋枪插进腰里,钻进墙洞,爬进入院内后回身又说:“让他龟儿先爬进来。你再跟倒起进来。”   待二人进院后,肖桂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又对曾五说:“把他龟儿捆好,捆紧点。我先去看看现场。”来到戴旺房前,见门开着,便擦燃洋火进去点燃桌上孓的灯。   郑模果然没有说假话,戴旺的颈脖上挨了一刀,蚊帐上喷溅了不少血迹,血流了半床,已经凝结了。这戴旺被杀,显然不是冯本他俩所为。   这时曾五押着郑模过来了,肖桂退出门外,让曾五把郑模拴在门前左边的石榴树上,并叫他在门外看了现场后说:“你就在这里守着,不要去里面乱动,我去叫醒那些和尚。”   肖桂来到慧明门前,使劲地擂了几下门:“老师父,开门,我是肖二麻子。”   慧明点亮灯,披着衣服开了房门:“肖总差,有啥事?”   肖桂说:“麻烦老师父把徒弟们都叫起来。”   不用慧明去叫,静真,静妙,静正三个徒弟都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肖桂望了他们一眼,一摆头:“你们都到房间里来!”率先走进屋里,拿起灯旁的铁钎将灯挑得很亮。   大家进来以后,肖桂用眼一扫,见静妙的僧衣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抢步上前抓住静妙一扭一勾将他摔趴在地上,摸出细牛筋三挽两缠将静妙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慧明合掌问道:“肖总差,这是咋个回事?”   肖桂站起身,握着静妙的膀臂将他拉了起来:“大家看嘛,他衣服上有这么多血,这是杀人时溅上去的!嘿嘿!想和老子盘心眼,还嫩了点。给你们说嘛,住在后面的戴旺遭他龟儿杀死了。”   慧明看了看静妙的衣服:“阿弥陀佛,肖总差说的可是真的?”   肖桂笑着说:“我带大家去看嘛,嘿嘿!老子因为要捉盗宝的人所以才没有当场逮他,偷你们庙子宝物的贼现在已经归案了。他们就是那两个香客,一个遭我肖二麻子打死了,另一个捆在戴旺门口的。”   静妙叫道:“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肖桂一耳光煽了过去:“鬼嚎啥子,给老子规距点。要喊冤到大堂上再去喊!”转脸对慧明说:“老师父,多带几支蜡烛,再带上一个灯笼跟我去看。”   肖桂扭着静妙带着众人来到后院戴旺住的房前,将静妙拴在房前右边的石榴树上后对静正说:“你带起灯笼从墙洞爬出去,把墙外面的二个死人照倒起,莫要遭野狗野物扯了。”   静正摇摇头躲到慧明背后:“我不去,我怕死人。”   肖桂恶眼一楞:“哪有活人会怕死鬼的道理嘛!快点出去看倒起,你要是不去,老子就把你捆起来。你晓不晓得,凡是这庙子里的人都有杀人的嫌疑,大清条律允许官差把嫌疑人控制起来。你是愿意就这么去照看死人呢还是愿意老子把你捆起睡在死人旁边?”   慧明抚着静正的背说:“就按照肖总差的吩咐去外面吧,不用害怕,我和你静真师兄在这里有事,再说这里还不是同样也有死人,去吧。”   静正噙着泪,打起灯笼壮起胆子钻出墙洞,他把灯笼放在尸体旁边,裹紧僧衣走到那棵黄桷树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肖桂点燃两支蜡烛,请慧明静真师徒帮忙看守一下郑模和静妙。然后和曾五各拿一支烛走进屋内,见地上有根燃烧过的火柴梗和半盒洋火,估计是冯本见到死尸惊惶之下掉落的。便捡起来交给曾五收好。桌上除了白天见过的箱子油灯茶壶外,多了二个水果和一个短烟竿,烟竿上拴着一个小红布袋,袋里装了裹好的两只叶子烟与火石火绒。锄头还是倚在墙角,床下比白天多了一双半旧布鞋,应该是戴旺白天穿的。   肖桂将烛插在墙缝上,翻了翻木箱,见没有变化,端开木箱,那五块龙洋也还在,因为这是赃证,也就让曾五收了起来。他把房中四处看过后,来到床前,见戴旺侧身朝外,颈上有条深达椎骨的刀口,咽喉俱断,血把被褥都浸透了,肖桂提起铺盖抖了抖,翻了翻,见没有其它东西,便将铺盖扔到一边,解开戴旺的衣服仔细地看了看,也没发现另外的伤痕。便对曾五说:“就象是一刀费命,你也看看嘛,大概记录一下,等明天老魏来了再详细勘验。”他取上墙上的蜡烛,转身出了门,问站在门外既守人慧明和静真:“刚才我看到这个门没得门拴,这门是不是一惯都没安过门栓?”   慧明说:“这屋再早不是住人的,是堆锄头粪桶那些家什的,没有安门拴。戴旺来寺打杂,本来贫僧在里面拿了间房给他住,但他说住在这里方便经佑土里的菜,就搬到这里来住了。他住进来后也没安门拴,平时睡觉就用扁担抵住门。一般的人怕遭报应,很少人敢在寺里偷盗,再说他也没啥东西值得偷。刚才我见肖总差在他箱子下翻出几块银饼,应该是来路不明之物,平时贫僧并不发给他工钱,香客不会打赏他这么多钱。”   曾五看完之后,吹灭了桌上的灯走了出来。   肖桂走到郑模面前踢了他一脚:“戴旺他把箱子埋在哪里的?”   郑模努努嘴说:“就在屋那边埋起的。”   肖桂一扬下巴:“带路!敢耍花招老子剥下你的皮来蒙鼓。”   曾五解开拴在树上的绳子,推了郑模一把:“快点。”郑模忙引着他们往屋那边走去,来到菜地边惊叫一声后说:“遭了,被人挖走了。箱子本来就埋在那里的!”   大家借着肖桂手中的蜡烛亮光一看,见菜土里有一个大坑。慧明拿过曾五手中的蜡烛就想进到菜土里去看那个大坑。   肖桂急忙叫道:“老师父且慢,免得整乱了蹄壳印子!”   慧明闻声急忙止了步,把蜡烛还给了曾五。   肖桂举着蜡烛看了看那松软的菜土里的脚印,虽然有些杂乱,但明显是一个人的。他绕到土坑旁往里看了看,长叹了口气,转了回来。   他走到捆在石榴树上的静妙面前,拉起静妙的脚脱下了那双僧鞋。提着这双僧鞋来到菜土,把鞋往菜土里那脚印上一放,见这鞋不但比脚印宽了一点,还短了半寸。   他又走到静真面前说:“把你的鞋子脱下来比比!”   静真拉住慧明惊惶地叫了声:“师父。。。。。。”   慧明拂开他的手:“阿弥陀佛,只要心中无冷病,就不怕吃西瓜!脱下来比比吧。”   静真双手发抖地脱下僧鞋,递给肖桂。   肖桂接过鞋子,往菜土里的脚印上一放,不大不小,刚刚合适。他狞笑着走了过来:“哈哈!这个你娃咋个解释?”   静真一边退一边说:“师父,肖二爷,我冤枉啊,我的门容易打开得很,肯定是二师弟拿了我的鞋子来做的事。。。。。。要不然他衣服上为啥那么多血嘛!”   肖桂把头一摆,对曾五叫声:“绑了!”   曾五把手中的蜡烛往地上一插,扑过去将静真摔趴在地,由于自已带的绳子已捆了郑模,便只好骑在静真身上扭住他的双手:“规距点,不然老子把你手杆撇断。”   肖桂一摸身上也没绳子了,那静真被曾五骑着,解他的裤带也不方便。转眼一望,见屋边搁着一挑箩筐,便走过去用匕首割了一段箩索交给曾五。   曾五三缠两绕地把静妙捆得结结实实的。然后站了起来。   静真不停地叫着屈,喊着冤。   肖桂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有冤有屈等到了大堂后再叫,到时候说得脱就走得脱,现在给老子闭嘴!”转脸对慧明说:“老师父,你的这两个徒弟我都要带回衙去,段大人会明镜高悬的。”   慧明念声阿弥陀佛:“唉,贫僧万万想不到竟收留了这等恶徒,真是罪孽啊!只求肖总差尽快把宝追回,贫僧说话算数!”   肖桂叫曾五把把郑模依旧套在了左边的石榴树上,自已将静真拖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拴好,然后拿起烛去戴旺箱子里拿了两件旧衣眼,爬出墙洞。见坐在石头上的静正冷得蜷成一团,便走了过去,将衣服扔到静正怀里:“小和尚,拿去穿上!”   静正拿起衣服一看,认得是戴旺的,忙不迭地扔到地上:“我不穿,这是戴旺的,你说他遭杀死了,我怕穿死人的衣服。”   肖桂捡起衣服笑着说:“不要怕,戴旺他命大,没有遭杀得死,我们已经把他救活了!天气这么冷,你看嘛,草都遭露水打湿了,快穿上,不要遭凉了,离天亮还早呢!”   静正问:“戴旺真的没死?”   肖桂说:“我哄你做啥嘛,哄了你又没得哪个人拿钱给我用。戴旺他真的还没有死,不信你照看完这死人过后各人去看嘛!你看你嘛,清鼻屎都流出来了,来,快点穿上吧!”   静正接过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可不可以叫大师兄来换我,我个人在这里真的害怕得很!”   肖桂笑着说:“有啥怕事嘛,他两个老实得很,你就是过去踢他们一个两脚尖,我保证他两个都不得会叫唤一声!”   静正擦了一下流出来的清鼻涕说:“要是他们叫唤了不把我赫死才怪!大师兄的胆子大,他不得怕死人子,以前他就经常给死人换衣服得喜钱,就让大师兄来换我嘛。”   肖桂轻轻抚摸着静正的背:“你大师兄和这次案件也有关联,现在被捆在里面的,我和另一位当差的是既要看守人犯,又有其它的事。你师父岁数那么大了,总不能让他来守吧!”   静正嘟着嘴说:“那我就守吧,那灯笼的蜡烛恐怕也快燃完了,要是等会儿没得亮了在这里守起不晓得有好赫人!”   肖桂笑着说:“不要紧,我待会儿进去给你拿几支烛来!”说完把手里的烛杵灭,放在了静正身边,然后爬上黄桷树,把装酒菜包篮子和那竹筒茶水取了下来。他拿出那坛酒递给静正笑着说:“这里呆起有点冷,你喝口酒挡挡寒嘛。”   静正摇摇头说:“出家人不能喝酒。”   肖桂说:“这里又没其他人,不会有人晓得,你就喝一口嘛。”   静正说:“人不晓得菩萨晓得!”   肖桂把竹篮递到静正面前说:“我带了些菜来,你不喝酒,那你就吃点菜吧,这夜深长,肚子饿起遭不住!”   静正吸了两下鼻子又摇摇头说:“你这是卤菜,出家人同样不能吃荤菜。”   肖桂从篮子里找出那包豆腐干说:“这包是卤豆腐干,这个出家人是可以吃的,你就拿去垫垫肚子嘛。”边说边塞到了静正手里。   静正看了看,见纸包着的确实是豆腐干,便站起身来对肖桂躬了躬身:“多谢多谢。”   肖桂指着竹筒说:“这筒是茶水,就留给你喝嘛。”   静正又躬躬身:“多谢多谢。”   肖桂笑着拍了拍静正后提着酒菜篮钻洞回到院内。   他叫曾五把刚才拿来的没有点的几支烛全部给静正拿去,然后走到捆着的三个人面前:“静真,静妙,你两个把东西蒇在哪里的?”   静妙说:“肖二爷,我冤枉呀!我睡觉前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刚才我被你老人家敲师父的门惊醒时不知咋个就有血了,要是我杀的人,我不晓得换身衣服哇!咋个还敢把血衣穿到你老人家面前来哦!”   静真说:“肖二爷,我更冤啊!肯定是有人偷着穿了我的鞋子来把宝物刨起走了,让我来背骚顶罪。我和戴旺无冤无仇,做啥子要杀他嘛!”   肖桂一个煽了两个耳光骂道:“老子是问你们把东西藏在哪里的,不是让你们喊冤叫屈的!”   静妙说:“确实不是我做的,我咋个晓得嘛。”   静真说“我上了晚殿就回房睡了,根本不晓得出了事。”   尽管肖桂连赫带诈外加哄,也没能让二人说出来。慧明的劝说诱导也没起到半点作用。   待曾五去墙外送了烛转来,肖桂匆匆地吃了几块卤肉,喝了几口酒后,由于没点的烛都给静正送去了,他便叫曾五去戴旺屋里,把拿那箱边的几枝残烛和桌上油灯全拿出来准备着。曾五抽起插在地上那支燃着的烛去到屋里把烛和灯拿了出来,肖桂看到房檐挂得有个破灯笼,便去拿来罩在那燃着的烛上。然后拿起一支残烛点燃,让曾五守住三人,自己就和慧明一起走了。   肖桂对慧明说:“从情形来看,那东西肯定还没有弄出庙去,不过这么大的庙要藏一个箱子,实在是太容易了。静真静妙他两个又是个不见棺材不流泪的角色,我肖二麻子又不敢对他两个动私刑,最多也就打几下而已。你看到的,我那几下他们全都挺住了。看样子只有押回衙里去让段大人动刑,要是他们能熬住官刑,我就只有另外再想法子了。”   慧明说:“肖总差看着办吧,只要能追回宝物,贫僧绝不食言!”   肖桂把那支残烛递给慧明说:“就先莫说这些空话了,你还是再去拿些烛来,我们再找找吧。”   慧明接过烛,急忙去拿了一大把烛和一个灯笼来,二人就开始在寺里各处翻寻起来,只是累得是精疲力竭也没能找到金菩萨。   肖桂无精打采地和慧明回到后院,见曾五早把屋里的桌凳搬了出来,带来的酒菜都摆在了桌上,看来曾五没敢放开肚皮吃,菜还剩得有不少。肖桂把手里提着的灯笼挂在树枝上,挽起衣袖对静真等三人连吓带诈,又是打又是骂,只是没有任何结果。   慧明见此情况,不由得放声大哭,肖桂好言宽慰了他几句,也没起到作用,也就懒得再劝,坐到桌前埋头吃喝起来。   天亮以后,肖桂让静正去找当地的地保曾宝善,曾地保听说这里出了人命和肖桂又在这里时,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招集了人手,赶到了登云寺。   肖桂让曾地保和两个人守住戴旺的尸体,等着衙里派人来验尸。然后叫另几个人用木板抬着刘平和冯本,押着郑模等三人随自己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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