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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到城里,肖桂掏出当时还很稀罕的金壳怀表看了看后对梁富财说:“真他妈的当差不自在,都是未初时刻了,午饭都还没有捞到吃!梁老弟,你和你侄儿跟曾五一路去段成武的馆子里去等侯着,我带刘班头去衙门交了差就来。那段成武做的清蒸肥鱼头硬是安逸得很,包你吃了一回就想二回!”   梁富财笑着说:“那就算我叔侄俩有口福喽!肖二爷对这码头熟,明天看找个啥地方让我们又尝尝本地的美味。不必为我们省钱,只要东西好吃就行了,”   肖桂笑着点了点头说:“大老板说话口气就是不同,好吧,明天就在大乐天去办一桌嘛,到时我再带几个做药材生意的人来和你认识一下,冲着我这张石榴皮,包管你这次运来的药材不会亏本!就是往后你再到本地来做生意都会很顺当。”   梁富财拱了拱手说:“那就多谢肖二爷了,要是这批药材没有亏本,我一定好好感谢肖二爷!”   肖桂笑着说:“感谢倒不必了,谁叫我们是这种缘份呢。这次帮你就算对你那冤枉挨的一顿的补偿吧!”转脸对曾五说:“你给段成武说,账就挂我肖二麻子的。除了他店里的几样拿手菜外,另叫他伙计去太白楼端个三鞭汤来。今天不醉不休!”   看着曾五领着梁富财二人走了,肖桂收敛了笑容,对刘平说:“你去他龟儿所说的栈房问上一问,看属不属实。那怕就是属实,也叫何老板和他丘二多留意一下,有啥动静就立刻知会给我或者给你。”   刘平领命而去,肖桂在街上买了个烧饼,边吃边走。回到县衙一问,得知段荣嘉在后书房,便往后书房走去。   段荣嘉见肖桂进来,并不问登云寺盗案的结果,他认为这普通的盗案值不得自己那么重视,捉贼拿赃是捕快们的事,多捉个毛贼少捉个毛贼对自已的前程并无影响。现在正有一件关系自己前程的烦心事在缠绕着他,使其他没有心思过问盗案。他丢下手中并没有看进去的书说:“肖桂啊,你回来得正好。现在正有一件差事等着你办!你是大名鼎鼎的老衙门,肯定能把这差使办好。此事非同小可,小而言之,关系着本县的前程,大而言之,关系着国家邦交大事,因为此事极易引起外事纠纷!”   肖桂笑着说:“大人说得恁么吓人,我们这里哪里会发生这种关系国家邦交大事哦!”   段荣嘉摇摇头说:“此地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大事,譬如说咸丰年的教案算不算得上嘛!那案不光陪了十多万两银子,还划了地让洋人修了个天主教堂才把事情了结。。。。。。不闲扯了,本县来讲讲这事的大致经过。今天巳牌时分,泊在龙门浩的英吉利和美利坚两国炮船上的二三十个水军进城来较场踢球,结果就出了事情。”   肖桂说:“城里城外就只得较场那坝儿又大又平顺,这些年来那些洋水军就一直喜欢在那里踢球,从来都没发生过啥大事。。。。。。”   段荣嘉说:“要是不发生啥大事就阿弥陀佛喽!不出大事我会这么愁吗。本县已经问明了事发经过,今天那些洋人一到,那些在较场上做生意的也和往常一样赶紧收了摊子让出了地方,站在远处看稀奇。洋人没踢多久,球就滚到了看热闹的人堆前面,洋人懒得过去捡,就打手势让人把球扔过去,结果人都没有动,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想伸脚去踢,却被他父亲拉住了。洋人见此情况便生了气,几个洋人跑上去对那小孩的父亲一阵乱打,还把几个相劝的也打伤了。本来这事也不大,洋人打人不过只是为了出气而已,一般也不会把人打死。谁知却偏偏枝节横生,人群之中窜出一个小个子和洋人动上了手,三两下就打倒了两个洋人,那些打球的洋人看见自家人吃了亏,都冲了过来,一些洋人去追打那先出头闹事的小个子,另一些洋人就去打那些围观的人,已致就发生了群殴事件。再说那小个子被洋人围堵住了,眼看无路可逃就要被擒的时候,却突施奇技,飞身抓住街边的屋檐翻到了房上。洋人领队的史密斯上尉先生见他要逃,拿出洋枪就打,打得那小个子身子一晃差点滚了下来。那小个子动作也够快,史上尉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前额上就中了那小个子一飞镖,小个子也就乘机穿房越脊地逃掉了。”   肖桂问:“那一镖把洋人打死没有?”   段荣嘉叹了口气说:“那史上尉虽然未死,但镖伤甚重,预后难料。那些洋人到衙里来大闹了一场,要本县严惩那些参与斗殴刁民。还限本县三日之内把那镖伤洋人的凶徒送到他们的炮船上去。。。。。。。唉。我接任还不到半个月,就发生了这事,运道真是太霉了!”   肖桂说:“那些参与斗殴的人倒也容易捉拿惩处,只是那镖伤洋人的凶犯。。。。。。大人,那伤洋人的镖在哪?”   段荣嘉从书案上的笔筒里拿出用纸包着的镖说:“就是这支镖打伤的洋人,洋人把这镖作为证物留给了本县。肖桂啊,此镖有些特殊,你见多识广,看看是何人所用!”   肖桂接过来打开纸一看,见这镖果然不是常见的那种四棱镖竹叶镖之类。此镖长约七寸,头大尾小,扁扁如剑,锋尖锐利,尾端圆环上系着黄绸,绸上还有几处血迹,镖的扁面上镶嵌着一条精致的黄金飞龙。   肖桂掂着飞镖说:“大人,卑职认不得这镖,更不晓得是啥人所执有的!卑职当差也有些年生了,江湖人也认识不少,从未听说过有人使用这种镖。大人你看这尾飘是明黄色的丝绸,镖面又有条黄金飞龙,恐怕这镖有些来历。”   段荣嘉愁眉苦脸地说:“本县心里也疑惑着呢,以此镖制作的精致程度来看确实象出自于大内。但大内之人不奉命是不敢擅离京城的,就算奉命外出公干的人谁又敢伤洋人!”   肖桂说:“这用镖之人既能三五两下就打倒两个洋人,又能飞檐走壁。依卑职看来,肯定不是本城中的人,莫说是本城,就是整个重庆府都没得有这种本事的人,嘿嘿!恐怕连云贵川三省都找不出一个这种人。”   段荣嘉望着肖桂没有说话。   肖桂说:“这镖足有七八两重,又这么尖利,通常情况下应当贯脑而入,命毙当场!那洋人竟然中镖不死,也算得上是个奇迹。没闹出人命事情也就不算太大,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段荣嘉摇摇头说:“那洋人虽没丧命,但洋人却丢不起这脸面,岂能善罢甘休!若是惊动了老佛爷。。。。。。肖桂,你说说对此案的看法。”   肖桂说:“以卑职看来,此镖疑是出自于宫中,大人应将此案立即上呈,让上面去追查离京公干的大内人员。。。。。。”   段荣嘉又摇摇头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上呈。。。。。。先不说老佛爷知道了此事后,府县官员将会如何,单就这支镖来说麻烦就大得不得了,你想,若此镖真是宫中之物,拥有这镖的人就绝非等闲之辈,其二,洋人若是知晓了此镖的来历,必不会善罢甘休,本县岂敢把火引向朝庭。其三,若此镖是宫中失落之物,在此出现,府县都会面临天大的麻烦!”   肖桂说:“大人所见极是!”   段荣嘉慎重地说:“千万不可对外说此镖疑是出自内廷,万一闹出点啥事来,这个后果是谁也承受不起的!”   肖桂点点头说:“卑职明白。”   段荣嘉说:“此镖制作虽然精致,但上面并无御制字样,也可能并非大内之物。或许是心怀不轨的逆贼所私造。”   肖桂说:“卑职见识短浅,从没见过宫中之物,此镖尾飘这明黄丝绸在民间是不会有的。。。。。。”   段荣嘉说:“这个问题本县也想过,若镖真是出自大内。。。。。。唔,这些就不用你来操心了。你去外面查查吧,或许这镖确系民间私造也说不一定。你先到刑房张书办那里去一趟,那里有参与与洋人斗殴的当事人的口供,虽没甚价值,倒也可看看。”   肖桂说:“卑职马上就去,现在把登云寺盗案禀明大人。。。。。。”   段荣嘉说:“那盗案就不用管了,先办这要紧的差事。”   肖桂说:“禀大人,这盗案也甚要紧。。。。。。”   段荣嘉露出不悦之色:“本县不想听那盗案!如今你去查访和缉拿那使镖凶徒才是正事。”见肖桂不动,便喝道:“你把本县的话当耳旁风吗?”   肖桂拱拱手说:“卑职不敢。这登云寺。。。。。。”   段荣嘉烦躁地说:“本县不想听!快去,快去。”   肖桂无可奈何地将镖放在案上,离开书斋,来到签押房,正巧刑房书办张师爷吃了午饭刚回来,便向他要了供词,随便地翻了翻便扔开了。   张师爷笑着说:“肖二哥,这差使恐怕不好办啊!”   肖桂叹口气说:“是难得办啊。。。。。。张五哥,那些和洋人打架的他姓段的是咋了断的?”   张师爷苦笑了一下说:“还能咋了断,大人为了让洋人们出气,把那些本来就让洋人饱打了一顿的人又每个冤枉打了十个大板,甩进了大牢。不过还算好,待洋人们走后,大人使人到牢里去放了话,不许管牢的亏克这些人,大概关上几天就会放人。。。。。。肖二哥,那件事已经了了,范老三得了一百个银饼就把诉状撤了,民不告官不究,又没得哪个多事来撑横船,早先段大人就吩咐张某人销案了。你的那份张某人已叫何虾子送到府上去了!”   肖桂笑着说:“那就多谢啦!”   张师爷正要说话,这时刘平寻来了,也就住了口转了话题,肖桂和张师爷又随便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同刘平离开了县衙。   肖桂问:“查清没有?”   刘平叹了口气说:“那龟儿姓梁的是个长了胡子的鬼东哥,看样子是预先就作了防范,说的那些全对得上铆。我还是照肖二哥的话吩咐了栈房好生留心的。”   肖桂点点头:“这倒在我意料之中。肚子都唱卧龙岗了,走吧,去喝酒,好生灌他龟儿两个几杯。”   刘平说:“听说上午在较场坝出了件大事。。。。。。”   肖桂点点头说:“已经晓得了,刚才就在姓段的那里领了这差使。”   刘平说:“肖二哥,那伤洋人的矮子恐怕不太好逮。听说那些在场看过热闹的连那矮子的相貌都不肯说,就是说的人也多半是打胡乱说,身材相貌年龄十个人就说了十个样。嘿嘿!’见肖桂低头不语,又轻声说:‘刚才我这一路下来,遇到了不少的汉留弟兄,大家都佩服这矮个子好汉的义举!言语之间流露出要我们这些吃六扇门饭的在袍弟兄晾膀子打让手。肖二哥,这些年来你我都见识过不少洋人的霸道事,就算看不过去又不敢做个啥子。也该有人出头来教训教训洋人了!”   肖桂环顾了一下左右,见没人注意,便说:“教训了洋人,大家是出了口气,但那些被冤枉关进笼子里的人就太划不来啦。这事关系着姓段的前程,他岂会善罢甘休,我们若是逮不住那伤洋人的,他姓段的肯定会三天一追,五天一比,弟兄们的屁股都要遭他打烂!”   刘平望着肖桂:“肖二哥,那这事又该咋个办?”   肖桂想了想后说:“那矮子的事目前还没半点头绪,就暂且不忙办这差嘛,我们还是先将手里这盗案办穿!”   刘平点了点头:“兄弟遵命!”   来到段成武的馆子,曾五正和梁富财叔侄聊得起劲。见肖桂刘平到了,忙叫老板把酒菜端来。又对肖桂说:“这梁老板真是太仁义了,他听我讲了本地的名吃,就让段老板去其他地方端了来。连带这一桌的钱,梁老板全都付过啦!”   肖桂抱抱拳说:“梁老板真是的,本来这是我肖二麻子给你摆的陪罪酒,倒让你来付账,真是不好意思!多谢啦,多谢啦!”   梁富财笑着说:“肖二爷就莫说这见外的话了,我寄放在店里的药材还指望着肖二爷呢!”   肖桂拍了拍胸脯说:“这事就包在我肖二麻子身上,明天就可以把货给你出手。今天你已付了这账,我就不和你争了,明天的酒账得算我的。”   梁富财抱抱拳:“好说,好说!”   酒菜上桌后,几人开怀畅饮。肖桂绝口不提登云寺的盗案,大谈较场坝镖伤洋人的事件,并段荣嘉怕前程有碍严加催逼一事。然后还顺便问梁富财知不知道身手敏捷又善使飞镖的人,对于这些问题,梁富财借口自己是个本份的生意人,来了个一推二五六,一问三不知。   吃了一阵后,肖桂说:“梁老弟,我肖二麻子本想今天和你一醉,没想到出了这事,真是为人莫当差,当差不自在!适才段大人催逼很紧,上命难为,只好带他两个去查访。实在是抱歉得很,今天就多谢你这台酒啦!明天中午我找几个药行的和你见面,到时我来客栈找你。”   梁富财站起身来拱拱手:“肖二爷是公事人,自当公事为重。来日方长,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明天我在店里恭候大驾就是。”   双方相互客气了一番后,肖桂带着刘曾二人出了馆子。   出门没好远,曾五问:“肖二哥,未必这么就算了?”   肖桂两眼一楞:“老子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喔?问题肯定出在他龟儿两个身上,要是老子看走了眼,你们把我眼睛挖出来当鱼泡踩!刘平,你找人把他两个坠起,我和曾五到较场坝去转上一转,应付一下姓段的发下来的差事!万一有啥事就到申拐子茶楼找我。”   刘平自去安排人手盯梁富财的梢不提,肖桂领着曾五在城里乱转了一阵后,来到较场坝申拐子的茶楼。   申拐子茶楼很大,分上下两层,下面是个卖杂货的铺面,上面才是茶馆。这个茶楼也是袍哥的公口,来往进出的人成份是相当复杂的。   众茶客见到两个公差上来,本来很噪杂的店堂一下子清静了许多。认得肖桂的大多都站起来打招呼,肖桂也冲着这些熟人点头答应,偶尔还和人开上两句玩笑。同时用眼一扫,见堂子里二三十张桌子全坐得有人,没有空的桌子,便站在了那里。   申拐子从柜台里一瘸一拐地迎了出来,双手抱拳:“不知肖二哥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转脸对堂倌二娃叫道:“看倒做啥,快让熟客挤一下,给肖二哥腾张桌子出来!”   二娃陪了笑脸说了好话,桌子立马就腾了一张出来。待肖桂二人坐下后,申拐子笑嘻嘻地对肖桂说:“别人送了我点好茶,我去拿来给你尝尝!”转身进了柜房,不久就拿着茶叶出来了,他顺手拿了茶碗,提着大锡壶肖桂两人的桌边给他们泡上了茶,低声在肖桂耳旁说:“正想拿人去找肖二哥,肖二哥你就来了!”   肖桂问:“有事么?”   申拐子说:“是有点事,有位南川的朋友要见你!”   肖桂问:“人在哪里?”   申拐子说:“就在柜房里面那间屋里的,待会儿肖二哥各人进去就行了!”说完提着壶去给其他的人续水。   肖桂呷了几口茶,又坐了一会儿,见没啥人在注意自己,便起身走进柜房,推开里屋的门,见一个大汉脸朝墙睡在床上。便轻咳了一声,随手掩上了房门。   那大汉转过身来,肖桂见大汉脸上有一条从额至鼻粗大的刀疤,认出是南川县久捕未获外号黑老鸹的山匪大头目袁靖,心里一惊,右手刷地一下从腰里抽出一声雷短铳,同时拇指一压张开发火击锤,对准了那大汉,低声喝道:“黑老鸹,你胆子够大的了,竟敢要见我肖二麻子!”   袁靖坐起身来拱拱手:“我是要给肖二哥打个响片!”说完穿上鞋子大拉功架行了袍哥礼,并报了自家的海底。   肖桂见袁靖虽然也在袍,但袍哥里面勾心斗角,相互残害的事情也常有发生!他怕上当,没敢按规距甩还拐子礼,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移步到了门的旁边,警惕地握着一声雷,口里仍然按规距应了春典报了海底。   当下四目相对,默然不语。   外面咳嗽一声,申拐子推门走了进来。见此情况忙上前圆场:“肖二哥,把家什收起,袁老哥也不是外人!袁老哥是专门请肖二哥来商量事情的。坐坐坐!”从桌边顺过一根条凳放在了肖桂的屁股后面。   肖桂关上短铳发火击锤插回腰带,落坐在凳上,由于不太放心,手仍握着枪柄笑着问:“袁老哥找我肖二麻子有啥事?”   袁靖拱拱手问:“请问肖二哥和冯本是啥关系?”   肖桂皱起眉头:“冯本?哪个冯本?我肖二麻子认不倒这个人!”   袁靖奇怪地咦了一声:“我手下的弟兄说肖二哥刚才还和冯本在一起喝酒,咋个会认不倒呢!”   肖桂心里一动,便说:“刚才和我一起喝酒的是成都的药材商人,岁数大点的叫梁富财,岁数小点的叫梁波,是梁富财的侄儿!袁老哥的人是不是认错人了哦!”   袁靖摇摇头说:“不会搞错,我也怕搞错,就派了好几个人去看了来,他们都说是冯本。这龟孙子,就是化成灰我的那几个弟兄都认他得倒!”   肖桂问:“你说的冯本是岁数大的个还是岁数小的个?”   袁靖叫声哎呀后说:“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我听手下人说看见冯本了,心里高兴,只顾让人去查实,也就没顾得上问其它的了!这个冯本,现在大概有四十来岁了,人个头不算高,长得瘦精精的,脸很白,三角眼,吊板眉,还长了几根耗儿胡须,生就一付奸滑相。肖二哥,和你喝酒的有没得这个人?”   肖桂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人,那个药材商人梁富财就是这付模样。他说他叫梁富财,你说他叫冯本,这叫我相信哪个的?”   袁靖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嘿嘿地笑了两声后说:“要不是有他龟儿冯本,老子还当不成强盗土匪呢!他龟儿冯本的左边腮帮子曾经被我手下的弟兄用刀尖挂倒了一下,应该有个疤痕。肖二哥,那姓梁的左腮帮子有没得伤疤印子?”   肖桂点点头说:“那个自称叫梁富财的左腮上确实有个不太明显的伤疤印子。看来这人确实是袁老哥说的冯本了!袁老哥,我只晓得你杀伤洋和尚是落草入绿林的起因,还真不太清楚到底是咋回事,与这冯本又有啥关系。”   袁靖说:“肖二哥在这里自然是不容易了解详情的,我以前是金佛山莲花寺的僧人,法名正智,袁靖是俗名。光绪二十五年的时候,县城里来了个传教的洋和尚,叫人入他那洋教。那洋和尚以传教为名,四处乱转,收买了不少的古董。如果他想买的东西人家不卖,不是采取偷抢的方法,就是动用官府势力,总之要得到手了才甘心,很是拉了几条命债!这些龟儿洋人都享受啥子治外法权,王法对他们不起作用,加上朝庭规定过洋人主教的品秩和制台巡抚一般高,洋神甫的品秩同藩台道台一样大,连那些入了洋教的中国教民见了官都不用叩头。所以那些吃洋和尚了亏的人家连喊冤的地方都没得,只有抱石头打天!”   肖桂说:“洋教横行霸道的事我肖二麻子也见得够多,先莫讲洋教了,就讲讲那个冯本咋个又和你结上叶子的!他又是个啥样的人?”   袁靖说:“这龟儿冯本,原是我金佛山下头渡场的人。他家是个绅粮,有钱供他读书,这冯本正经学问没有学到,只学了一肚皮的坏主意。莫看他龟儿连秀才都没本事考上,但算计起人来却百灵百验!不晓得他是和洋和尚咋个挂上勾的,他入了洋教后就每天跟在洋和尚的屁股后面舔肥,自从冯本跟了洋和尚过后,受害的人户又增添了好多。这龟儿冯本晓得我莲花寺有尊宋徽宗时期的铸造的铜观音,就跟洋和尚说了,他和洋和尚也来了好几趟,见我们软硬都不吃,就在一天夜里带了几个人来偷。因为那铜观音又大又重,他们搬动时就发出了声响。被我寺中的一个师兄发觉了,那师兄就叫醒了全寺的人。大家拿起戒刀棍棒将他们围住,想把他们捆绑起来送官。谁知那洋和尚带来的一个人抽出洋枪就打,混战中我砍断了洋和尚的一只手,却被冯本那狗杂种一枪打在了胸脯上。”边说边解开衣服露出在胸上的枪疤。“就是这一枪,差点要了老子的性命!当时我被打倒在地,冯本就乘机拉着洋和尚跑了。我们寺里的人虽然都会两招,也有二三十个人,冯本他们人数虽少,却带得有三支洋枪,刀刀棒棒是打不过洋枪的。我师父和三个师兄当场就死了,另外还有十来个人受了伤。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我们只杀死了他们一个人。”   肖桂问:“过后呢?”   袁靖说:“洋和尚哪里肯吃这个亏,事隔一天,县里就派了几百兵丁来捉人,由于我和几个伤重的师兄被送到二十几里外的老药猫那里去医伤去了,才躲过了这一劫!寺里的师兄连同打杂的全部都被杀光了,连带寺院也被烧毁啦。过后听说,冯本曾指着那被刀尖划破的腮帮子对人讲,为了报这一刀之仇,那次他亲手杀了两个人,还亲手放火烧了莲花寺。”停了停后又说:“老药猫听说莲花寺出了事,怕官府到他家里去捉拿我们,就把我们藏到了一个背静的山洞里。幸好我身体壮实命又大,居然活了过来。我们几个师兄弟商量过去商量过来,见无路可走,便决定落草当好汉。拖棚子需要钱粮用费,我们就到冯本家去了做笫一笔生意,这样是既报仇又弄钱,一举两得!可惜那天冯本去了县城,没有在家,我们就只好杀光了他家里的人,也烧了他的房院,然后上了山。过后官府来剿,见找不到我们,就拿弟兄们的家属出气,押到县里弄死在大牢。我们也进城里去找过冯本好几次,都没能找到人。那洋和尚自从得了我们莲花寺里的铜观音后不久就回老家去了。”   肖桂问:“袁老哥准备把冯本咋办?”   袁靖说:“还会咋办,他龟儿会躲,我们这么几年都寻不到他的踪迹,这下看到他了,自然是取他的三大件回去祭奠师父师兄弟们!望肖二哥打个让手,闭只眼睛,让我们报仇雪恨,不然他龟儿不晓得又会躲到哪里去,找都找不到。”   肖桂心里盘算了一下后说:“不是我肖二麻子要撑横船,现在有件大案还关系着此人,还得暂且留两天,没得此人我肖二麻子恐怕破不了案。”   袁靖说:“看到仇人就在眼前我哪里还等得!依说按规距我不该在这里给肖二哥摆些屎片尿片,无奈我们和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不瞒肖二哥说,我已派人坠上他了,一有机会就要动手。”   肖桂说:“这冯本与我无亲无故,他既不在袍还是他妈的教民,杀了也无妨。不过他和我现在办的一个案子关系重大,需要活口。望袁老哥把报仇的事情务必暂时缓上一缓,待我把此案破了再说。”   袁靖盯着肖桂没有答腔。   肖桂笑着说:“袁老哥要那冯本的三大件点都不难,这事包在我肖二麻子身上!我肖二麻子说话算数,绝不拉稀摆带,谅他冯本也逃出出我肖二麻子的手板心。”   袁靖说:“万一被他龟儿逃脱了呢?”   肖桂笑着说:“说实话,我也拿得有人在坠他,在这城里若是都被他冯本逃脱了,我们这些公差就只有去挑水卖喽!这么吧,要是冯本跑脱了,我肖二麻子任随袁老哥处置。”   袁靖想了一下后笑着说:“都说肖二哥是对红心,果然不错!既然肖二哥有公事要暂留活口那就再让他龟儿活几天嘛。”对申拐子拱了拱手:“麻烦你去给外面喝茶的几个弟兄传个话,让人去找坠那冯本的人,说我说的,暂时都不许动手,哪个要乱来,老子就剥哪个的皮!”   申拐子开门出去了,肖桂和袁靖又闲聊了几句后才出了柜房,他的手此时才松开了短铳把。来到曾五的对面坐下,剥了颗花生在嘴里:“果然我肖二麻子没有走眼,那梁富财是个假名,他的真名叫冯本,是南川头渡场的人,还是他妈的教民。”   曾五连忙恭维:“肖二哥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把人的底细搞伸展了。”   肖桂没有答腔,用手搓着他那张麻脸盯着桌子出神。   曾五知道他是在考虑事情,不敢出声打扰,只好剥着花生。   听得楼梯发响,肖桂抬眼望去。见上来的人大约五十来岁,身穿一件旧长衫,背着个小包袱,瘦瘦弱弱的象是个斯文人。   那人走到柜前,冲着申拐子拱手行礼,自报了家门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讲明了来意,原来他是想来这里讲评书。   申拐子笑着说:“堂内有人说书,不但茶好买,还可抽头,我那当然愿意喔。不过这茶馆的书有点不太好讲,一旦讲孬了恐怕茶碗就会飞到身上来。”   那人又拱了拱手说:“在下在叙府开口行还算小有名气,专攻施彭二公案。”   临近柜台那张桌上有个茶客插了话:“自从前年杜烟灰在这里讲了施彭二公案后,再来讲的人都没讲上半场就被撵走了,是不是你认为超得过杜老师嘛!”   那人对着场子作了个团团揖大声说:“杜老师是四川开口行的金牌,我赵麟哪敢和他老人家比呢!既然杜老师在这里讲过施彭二公案,我赵麟就不敢再拿这两部书在此献丑了。我就在这里另讲一部公案,这部书还没刊行,我也是才得到的底稿。我肯定大家还没有听过,应该会觉得有趣和新奇。因为这部书讲的就是发生在这重庆府巴县的事,所以我就专门从叙府老家专程来贵地讲这部书,希望一炮走红!”   “书名叫啥嘛?”   “书中的主人叫啥名字?”   “本地人听讲本地的书,确实也够有趣。哎,赵老师,恐怕这本书不太好讲喔,乱讲一气是要遭抵黄的哟!”   赵麟笑着说:“放心,写这书的人就在这城里呆过好些年,对这里熟得很。。。。。。毕竟这书不是我写的,我也从未到过贵码头,书中有啥不对的地方,各位尽管指证,我赵麟虚心接受!这样我也好把这部书说得更加完善。这两天我打算去书中说的一些地方去转上一转,使得这书更加真实。。。。。。”   “那就先讲一段给我们听听看真不真实嘛!”   申拐子笑着说:“对头,赵老师就上台去讲一小段,看大家觉得如何,要是大家觉得好听,我马上就写海报贴出去,从今晚就开始讲!”   赵麟登上书台,打开包袱拿出醒木放在桌上,一边挽衣袖一边笑着说:“这部书叫做智破连环案,大概只讲得到一个月左右。书虽不长,但环环相扣,节节相连,曲曲折折,精彩得很!最为奇特的是以往的公案都是写的清官大老爷,而这部书却是专门讲一个捕快。早先有人打听书中的主人叫啥名字,我这就说给你们听嘛,书中写的是雍正年间这巴县衙门名震川东的四路总差肖桂肖二麻子,他还曾因破案有功受赏过玻璃顶戴。。。。。。”   茶堂上哄然大笑起来,笑得赵麟莫名其妙,申拐子笑着把赵麟拉到肖桂面前:“这就是你要讲的肖二爷!”   赵麟毕竟见多识广,回过神来,对肖桂连个了几个揖:“哎呀,实在抱歉,实在抱歉。这部书中的事是从我邻居张秀才的舅舅那里听来的,他舅舅名叫蒋焕章,据说曾在这里的府衙刑房作过师爷。我是专攻施彭二公案,所以对案件狱事很感兴趣,闲暇时就去缠着蒋师爷摆龙门阵,蒋师爷虽说是赋了闲,但不愿把公家的事拿出来乱讲。最后他实在被我缠烦了,才给我讲几件他从老档案中看来的稀奇旧案。我听了过后,觉得实在是有趣,就撰写附会了这么一部书,想来贵地讲讲挣挣虚名。蒋师爷他说那些都是雍正年间的旧案,我却当了真。。。。。。”   肖桂说:“你说的那府衙刑房的蒋师爷,我肖二麻子和他熟得很,以往经常都在一起吃茶喝酒。他是前年年底辞差回家养老的。不过他是本县白节场的人,咋个会跑到你们叙府去养老呢?”   赵麟说:“蒋师爷他有个妹夫,二十多年前曾到我们叙府做过了几年的幕,在那里挣了一份不小的家业,据说蒋师爷也有些股份在里面。去年我们那里有家绅粮遇到了败家丧业的事情,蒋师爷就去把那绅粮的田地产业买了下来在那里经营。蒋师爷喜欢听我的书,加上我住的地方又和蒋师爷只隔半条街,所以才能经常在一起闲聊。”   肖桂问:“你写这书来本码头讲的事蒋师爷他晓得不?”   赵麟说:“蒋师爷晓得,他劝我不要来这里讲,说讲发生在本地事情的书是麻不到本地人的,闹出笑话算是轻的,搞得不好还会被人砸场子。。。。。。果不其然,书还没开场就闹出了这种笑话。”   肖桂笑着说:“过去我也听过说我办案的荷叶唱词,那里面可是加了不少的佐料啊!整得一点都不象是我,倒象是诸葛亮他老先生在办案。我肖二麻子哪有那么神嘛!”转脸对申拐子说:“就让他在这里讲几天嘛,空的时候我也来听听是咋个编排我的。前年我被府里借去永川办案,在那里看了一台戏,也是演的我肖二麻子,演的是鹿角场的那桩水塘沉尸案。嘿,编戏文的真他妈的乱编,要是被那任的周大人看了,不把他的肚脐眼疙瘩气发头才怪!戏中把那精灵得怪的周大人演得是个球经不懂的宝器,而我肖二麻子却不但能掐会算,还会象包文正那样会使冤魂说话。真是扯他妈的蛋!”   赵麟脸上微微泛红:“肖二爷,我这部书恐怕也差不多,要不那样又咋个逮得住犯案的人。再说蒋师爷在讲的时候,那些过筋过脉的破案方法他又没讲,所以就只好凭我各人的想法来编了!”   肖桂笑着说:“这倒也是,要是把戏演真了,书讲明了,大家都晓得我破案的方式方法了那我肖二麻子还咋个办差嘛!”   正说之间,刘平寻来了,申拐子知趣地把赵麟拉走了。   刘平轻声对肖桂说:“他俩个已回栈房了,梁富财和老板胡扯了几句后借口酒喝多了,就和梁波回房间挺尸去了。”   肖桂笑着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还有啥没有?”   刘平说:“梁富财回栈房后,接着就有两个操南川口音的人住进了那客栈。这两个人行李包裹都没有带,看样子也不是他妈的好鸟!他俩个开的房在梁富财房间的斜对面。就是刚才不久,有个瘦猴模样的人急匆匆地去找了一下那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肖桂说:“那龟儿不叫梁富财,他叫冯本,信的洋教,是南川头渡场的人,身上很背了些命债!现在他的仇家寻来了,也把冯本坠起的,这些仇家想找机会取冯本的三大件。我已让他们暂缓动手了,刚才去的人大概是去传话的。”   刘平说:“他那些人取了那龟儿的三大件,不是给肖二哥摆些片来搁起啊!”   肖桂说:“这也不怨他们给我摆片,冯本这龟儿实在是该遭杀!他帮洋人明抢暗偷,祸害乡里,拉了不少的命债,他早就离开南川不知在哪个地方去躲了,已经都躲了好几年了,今天被仇家遇上了,算他龟儿的天仓满啦!”   曾五问:“现在我们咋个搞法?”   肖桂摸出金壳怀表看了看:“现在是申时二刻,你两个回家换成便衣,酉初之时在东水门王老二的牛肉馆等我,今天晚黑我们去登云寺等他龟儿姓冯的。。。。。。唉!那龟儿姓段的上任后平白无故地给我们多添加了三十个名额,所以只好辛苦一点拿这两个死龟儿凑个数垫点底!免得他姓段的年底扎账时见到没有完成定额赏大家一个几板子。”   曾五说:“姓段的真球他妈的混账,看样子他龟儿是想把我们这些当差的累死!肖二哥,我们在南纪门等你就行了噻,从那里过河,走几里路就到登云寺了。。。。。。”   肖桂瞪了一下眼睛:“未必只兴你打人家的吊线吗?万一他龟儿多个心眼,或者另有同伙反吊一下。。。。。。就算他没有其它的同伙,只消在南纪门渡口闲耍,就能看见我们过河。他受了惊还会来登云寺啊!我们从东水门过河连方向都不同,就算被他反吊了也不致于引起怀疑。你俩个在王老二牛肉馆等我时可以放出风声,说是去逮河对门那在黄桷桠抢人的郑小狗!你们走嘛,今晚上要熬夜,我去申拐子的床上去眯一阵。”   待二人走后,肖桂又进了柜房,对黑老鸹说:“请袁老哥传下话去,把住在冯本斜对面的那两个弟兄撤起走。这龟儿心里有事,鬼得很,若是把他整惊了让我破不了案,这事就不好说了。”   袁靖说:“万一他龟儿跑了咋办?”   肖桂笑着说:“未必你想让我再拍一回胸口吗?你放心,他绝对跑不脱!这城里面到处我都有眼睛。就拿刚才袁老哥叫个瘦猴去给住客店的传话就没躲过我的眼睛。他几个生人我都没有看得漏,冯本这个正点子未必还翻得出我肖二麻子的手板心!我估计今晚就能办穿这个案子。等我办穿了这个案子,冯本的三大件随便袁老哥取。”   袁靖笑着说:“他龟儿遭你弄进大牢了我哪还得得到他的三大件嘛,未必我带起人马杀进大牢里去取呀!我黑老鸹在这里还没得这个实力。”   肖桂笑着说:“袁老哥取他三大件不过是拿回去祭奠被他害死的人,几天后你找人把他的尸体领去不就行了吗!”   袁靖说:“我不亲自动手剖他的腹,剜他的心。就解不了心头的恶气!”   肖桂笑着说:“牢里面的事情袁老哥该听说过不少嘛,只消我肖二麻子一句话,包管让他受够洋罪后才死得成,那滋味恐怕比你的剖腹剜心强多喽。”   袁靖说:“我看肖二哥对冯本重视得不得了,想来案子也够重。要是冯本他龟儿死在了大牢,那些管牢的弟兄们恐怕脱不了爪爪喔!”   肖桂说:“袁老哥放心,这件案子是案重人轻,把他冯本弄死在牢里不算好大回事。”   袁靖点点头说:“也好,这样我是既能得冯本的三大件又不给肖二哥摆烂片,大家都欢喜。”   肖桂说:“袁老哥,我肖二麻子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老哥的手下捅出了漏子,耽误了我的正事,可别怪我肖二麻子不义气!”   袁靖脸色微变,笑着说:“就按肖二哥说的办,我马上就传话把坠冯本的人撤走。”   二人又说了几句,肖桂出了柜房下了茶楼,叫了乘滑杆回家。   他老婆文氏说:“早先申拐子打发人来送了二封银子来,说是南川来的朋友送的。另外何虾子也来了趟,给了我三十个银饼,说是感谢你帮的忙。”   肖挂不耐烦地说:“我都晓得,有啥说事嘛,收下就行了噻!我晚上还要去逮人,先去睡一会儿觉,酉时的时候喊醒我。”   文氏说:“可不可以不去嘛,今天中午江北老家来人说,我们大娃儿在骑马耍的时候,那马儿发了狂,大娃儿从马儿上遭摔下来了。。。。。。”   肖桂问:“伤势咋样?要不要紧?”   文氏说:“听来人说摔得够重,当时就没得气了。幸好一个游方和尚路过那里才把大娃儿救活了,不然恐怕命都没得啦。。。。。。”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肖桂说:“人家救了大娃的命,就该重重感谢才是,那和尚是哪个庙子的?”   文氏说:“听老家来的人说那和尚不肯报名号,只说是游方僧人,听口音确实也是外方的人。你大哥托出一百两银子来谢那和尚,那和尚却不肯收。老太爷以为是那和尚嫌少,就又加了一百两。那和尚还是不肯收,只喝了二盏茶就走了,留都留不住!”   肖桂问:“来人说大娃现在咋样?”   文氏说:“听说那游方和尚用丹药把大娃救过来后,说伤势已无大碍,走的时候又留了三十颗药丸,喊大娃每天和酒吃一颗,一个月过后包他又能骑马。当家的,这个时候天色还早,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嘛。”   肖桂思忖了一下说:“算了,既然大娃没得啥事了我就不回去了,要看你就各人回去看嘛,我这里走不倒,若是今天把这错机会过了,恐怕这案就莫想再办穿了。给你说嘛,要是我办穿了这案,很能弄上几文!”   文氏白了他一眼:“钱钱钱,一天就是想弄钱!我看你都钻到钱眼眼儿里面去了。钱有大娃重要哦?”   肖桂笑着说:“大娃又没啥事得,我回去做啥嘛!今天这个机会难得,放脱了划不着!有你回去就行了噻。哎,你去了就赶快回来哟,这家里也离不开人。”   文氏说:“难怪人说你们这些当差的心肠是铁打的,娃儿都伤成那种了都不回去看看,点都不近人情。”   肖桂笑着说:“娃儿又没得啥事了我还回去做啥嘛。要是今天晚上运气好的话,那点进项包管你眉开眼笑!”   文氏用手帕揩了揩眼:“真的?有好多嘛?”   肖桂笑着说:“那当然是真的哦,至于有好多。。。。。。你到时侯就晓得了。你还说我钻到钱眼眼儿头去了,我看你比我财得多!”   文氏笑着说:“财得多就财得多,婆婆客哪个不是财迷罐嘛!”   肖桂叹了口气说:“唉,我肖二麻子一贯信奉有怨必报,有情必还!这下人家救了我娃儿的命,我连人家姓什名谁家在何方都不晓得,这情又叫我如何还法嘛。。。。。。要想找到救大娃的这恩人,又够得我肖二麻子忙了。”   文氏说:“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们就把这恩记在菩萨身上,经常去庙里烧炷香,多出点功德!”   肖桂摆摆手:“不说了,我去眯一会儿,记倒酉时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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