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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天就黑了! 安静的抚平心中碎碎的思念,就听见风从楼顶跃下的声音。 有一些东西被摔碎在地面上,生硬的碎片流了一地,冰凉的寒光,泛着生命残疾的绝望。 看一眼,悲伤一目了然。 丁晨坐在医院急救室的门外,心情,像六月的大雨,潮湿,阴冷。 “谁是病人家属?”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问。 “我就是。” 丁晨面无表情的有些迟钝的回答。 “请跟我来。” 女护士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对丁晨说,或许对于她来说,死亡,是一件太过平常的事情,平常到可以不值得流眼泪,可以没有任何的类似思念的喧嚣,可以没有一点需要祭奠的必要。 病房里,一群晃动着身躯的白色精灵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各种冰凉的金属器械,叮叮当当的碎碎的响声像一首既不伤感也不快乐的如海菲兹拉的小提琴一般的乐曲,懵懂的演绎。林洁静静的躺在那里,一无所知的面孔上,青色的印迹勾勒着她深深的已经陷下去的眼眶。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因为大量的注射毒品而导致休克型死亡,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 主治大夫在丁晨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现在,病房中只剩下丁晨和林洁的还未冰透的尸体。 丁晨把林洁抱在怀里,抱到离窗户最近的一张床上,他知道,林洁已经很久都没有晒到太阳了,在那个阴冷的地下室,终日看不见流窜的天光,林洁在那里被一个男人遗弃之后,从此便过上了冬眠一般暗无天日的生活。 丁晨记得林洁曾告诉过他,她是惧怕黑暗的,她害怕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失明般的感觉,林洁说,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让丁晨在她的坟前挂满美丽的星星和洁白的月亮。那时的林洁还是以同样的姿势安静的躺在丁晨的怀里,只是当时的心跳,不似现在这般寂静。 眼泪从脸上滑落,那些明净的水珠,疯了一般的向下逃窜,干脆的离开了丁晨温润的皮肤,砸在林洁的发上、脸上,寂寞的晕开,不带任何的声响。 原来,死亡是如此的寂静。 丁晨轻轻的擦掉滴落在林洁的脸上的泪水,她的皮肤,还能感受的到一点点的温度,一如她生前那些细碎的过往,毫不夸张的在丁晨的每一寸神经里碰撞,它们让丁晨忘记了林洁已经死去的事实,丁晨以为林洁还是有生命的。 他俯下身去,用唇,封印了所有的过往和未来,包括他和林洁的相遇以及相爱,包括林洁后来的离开以及死亡,也包括他的等待以及苍老,他把林洁紧紧的抱在怀里。像受伤的野兽一样低声的咆哮。那一声林洁,喊出了自己心中仅以维系的一点奢望,喊得过于决裂,以至于让他感到了锥心泣血般的痛。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丁晨疼痛的用林洁的手抽打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喊着。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斜斜的切在医院白色的床单上,空气中混杂的尘埃像一群被贬到凡间的精灵,寂寞的跳着圆舞,那些细碎的生命,将丁晨的视线引到了林洁吐出的最后一口血渍上,红色的血液没有知觉的躺在雪白的床单上,盛开如一朵繁盛的夏花,兀自明媚的顾影自怜。 这一幕,鬼使神差的牵引着丁晨的思念,他忽然就想起了恍如昨天的桥头上发生的一切,林洁在雪地里的样子,双手抱肩蹲坐在地面上的姿势,还有那些袒露在白雪之外的衣服,多么像现在这张雪白色底色的床单上的情景,可是,一个转身的时间,林洁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曾经让她充满希望又无限失望的世界。 生命,在瞬间被定义成苍白的回忆和不可触碰的过往。 原来,一切真的发生过。 原来,一切只是如划过天空的云彩一般,经过后,便没有了一丝的痕迹,不带任何繁冗复杂的喧响和留影。 丁晨抱着林洁,像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没有一点放她下来的意念,他知道,这一次的放手,将是天人永隔的距离,再也无法触及到真实的她,尽管他多少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是这些一触即破的谎言,怎么可能缝补他那颗因为伤害而千疮百孔的心。 他明白,这一次,林洁是真的走了,而且永远也回不来了。 林洁,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里出现的女子,再也不会有那些颓靡的画面,也再不会有她穿着红色的衣服颓废的样子。 无线电波在空中密集的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网,各种不会哭泣、不会疼痛、不会感动的信号穿行其间,带来了思念,带去了思念。 电话里,丁夕的声音那么的焦急。 “坤儿,你快过去看看吧,哥哥去医院了,我这边堵车,过不去,你那里离医院近些,我担心哥哥一个人在医院里会……” 丁夕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电话那头,正在泡网吧的顾坤一头雾水的接完电话,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就拎起搭在椅子靠背上的衣服跑了出去。 “可千万别让我赶上什么坏事,这年月,什么事情都有,哎。”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边往里钻,边在嘴里嘟囔着,“市中心医院”,他对司机说。 车子在前面的一个路口拐了一个弯儿,迅疾驶去。 绝尘。 顾坤是丁夕的男朋友,他们在天津的时候就曾在一起上过班,后来顾坤被老板炒了鱿鱼,之后便一直无所事事的在网游中胡混,是一个十足的公子哥儿。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丁夕和一个女护士在走廊中说着什么,比自己还先到,催的我连任务都没有完成,顾坤一边向丁夕走过去,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她。 “怎么了这是,把我催的跟要什么了一样,哥他咋了,车祸?生病?该不会是长瘤子了吧!”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在他的眼里,都不会变得严重,他看着丁夕,一脸的轻松,倒像是来接人出院一样。 丁夕白了他一眼,把一束菊花丢在他的怀里,自顾自的向电梯走去。 “不会吧,这么夸张,都赶上用菊花了,这世道,什么都讲究个速度啊。哎,我说你倒是等等我啊!” 顾坤见丁夕没有理他,便跑过去贱贱的追了上去,他仔细看着手里的花朵,有些不太相信的问丁夕:“你可别吓唬我啊,哥他老人家不会已经圆寂了吧,前些日子我还在网上见到他来着,怎么一晃就用上菊花了啊”。 “网、网、网、网死你个大头鬼。” 丁夕一边摁电梯,一边狠狠的数落着顾坤。 “求你了大小姐,到底怎么了,开玩笑也不用开得这么逼真吧。” 顾坤一脸恕臣无罪的表情跟着丁夕走进了电梯。 “医院里禁止喧哗。” 女护士从电梯里边往外走边说,大有哀叹祖国国民素质的味道。 “真没见过怀里抱一束菊花比在怀里抱一个孩子都高兴的人,神经病。” “哼,死巫婆,出门撞见鬼跟你回家作伴去。” 顾坤在等到电梯门完全关上之后才冲刚才那个护士恶狠狠的但是很小声的咒骂了一句。 “你能不能严肃点,林洁死了。” 丁夕在电梯里冲着顾坤喊。“林洁?死了?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好了,我闭嘴还不行吗。”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当触及到林洁警告的眼神时,硬生生的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很多时候,生命给予我们太多的猝不及防,忽然间消失的人,忽然间做错的事,忽然间老去的心,丁晨抱着林洁,沉浸在过往的一朝一暮中不能醒来。在丁夕和顾坤走进病房时,他竟然一无所知。 丁夕看着哥哥的表情,泪水溢出了眼角。 “哥哥,我们走吧。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了,这又不是你的错,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是林洁自己走上了这条没有归途的路,我们也无能为力,不要太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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