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成一直把自己对张子若的爱默默的坚持着,可能有时悲伤有时难过,但是,当满天的星星在天上一闪一眨的,闪烁着眼睛的时候。当毫无预知的流星划过天际的那一瞬的时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许下美丽的心愿。但是,她能知道自己的心,一直在等待,从初中到现在,已经五年了,漫长的五年。
相信笨鸟先飞吗?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着笨鸟。有先飞的想法,那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落后于别人,才先行起飞。罗天成一直坚信自己总会有一天会感动张梓若,这个想法在初一的时候就有了并且固定在脑海里从没有改变过。虽然罗天成和张梓若的座位近在咫尺,但是让他感觉到两个人的心却相去甚远。罗天成凭感觉可以猜出张梓若并不开心,只是她不说他就不问。罗天成拍了前面同学的肩膀一下,让他转过身来。他兴奋地对同学说:“我给你说个笑话,这个笑话是我昨天晚上从报纸上看到的。”罗天成悄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张梓若,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借给前面同学讲笑话的机会使张梓若高兴。
前面的两个同学回过身来,龇牙咧嘴兴奋而又认真的听罗天成讲,同时张梓若静静地坐在一旁。
罗天成说:“某男,在自己房间里唱歌,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开门,是居委会老太太在门外。老太太问‘按社区的规定,是不能虐待宠物的,你知道吗?’男很诧异。‘知道啊,我并没有养宠物啊!’老太太更诧异。‘那刚才那种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不是从你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笑话讲完,两个同学面面相觑,不知道笑从何来,回味刚才罗天成讲的笑话,只怪自己愚钝不能探明大师的深奥。这时,坐在一旁的张梓若却用手帕捂着小嘴笑起来。三个人吓了一跳,问她为何发笑?答曰“老太太把唱歌的人当成被虐待的动物了。”三个人这才大笑。说大笑是不正确的,因为前面的两个同学碍于面子,不得不张嘴哈哈两声,意在让罗天成不觉得难堪,也算是给了张梓若一个面子,还给自己一个撤退的机会。只有张梓若是真的在笑。
张梓若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于是说:“我也给你们讲一个笑话。”三个人都点头。张梓若说:“狗对熊说‘嫁给我吧,嫁给我你会幸福。’熊说‘才不嫁呢,嫁给你只会生狗熊,我要嫁给猫,生熊猫那才叫尊贵呢!’”三个人开怀大笑。张梓若突然发现罗天成笑的时候很好看,心里就像湖水里投进了一颗石子,立刻荡起层层涟漪。自己以前总是拿高子新和罗天成比,看到的总是人家的优点和他的缺点。今天才真正明白,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就好像一等马和二等马,再怎么比也是优于后者的。那是他们不在同一个层次上。高子新和罗天成就是那一、二等马,两者不在同一个层次上,即使把他们两个人生硬的放在一起比较,结果也只能是一个更优秀、一个更差,常常听到家长斥责自家的孩子说:“你看看人家某某,考试又得了第一,你怎么就不上进呢?”其实,孩子可能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家长却拿一等马来比,自然看不到自家孩子的优点了。让孩子在心里树立自己比别人差的阴影,从而自甘堕落,终究是难以成事儿。
张梓若把高子新这匹一等马撇在一旁,把罗天成放在二等马里去和与他相同的人相比。她发现罗天成自身有许多的优点,只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或者说从来没有用心去发现,当想起一个人对自己的好,首先感动的是自己。张梓若犹豫着想给罗天成打个电话,但是沉思了片刻以后还是决定给他发短信。
罗天成在家里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认真温习功课,桌上的一盒泡面冒着微微热气。罗母手里提着一壶热水进来,把罗天成手里的书本抢过去。“我的小祖宗哦,你是不是学傻了?整天吃面,总有一天会把你的胃给吃坏的。妈已经给你加了四次水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吃呢?”又往面碗里续了些水,嘱咐儿子多点吃了再看。罗天成“嗯嗯噢噢”的答应着把母亲推出房间去。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罗天成边吃面边拿起看,母亲这时候又进来,他赶紧把手里的手里丢在一旁。罗母给儿子端进来一碟小菜,转身又出去了。罗天成抓过一旁的手机翻看刚收到的短信。“哭泣的仙子在等待远在天边的王子,她能等到让自己的心愿实现吗?河里的百合因为雨露的恩赐才焕发了生机,枯萎的时候会有人为她哭泣吗?垂柳绿莹莹而水荡荡,会有人去关注她吗?天上的大雁可以在空着翱翔,有人会为她喝彩吗?天地可变我心不变,可以等你到永远吗?”罗天成把这条短信反复看了四遍,心里激动的难以平复。但是,母亲进来却把手机抢走了。“你不好好吃饭,又玩起来了嘛!”罗天成只是低头喝汤,不跟母亲说话任由她拿走手机。他从不跟母亲吵架。
张梓若给罗天成发完以后,本以为他会回的或者是打电话过来的。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来他的回复,只好失落的叹口气忧心忡忡的低头做着习题,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睡下。等待没有回复的希望。
罗天成还没有起床就被手机声给吵醒了。他刚“喂”了一声,就被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罗天成听出是张梓若,只是安静的听着她又哭又骂的。张梓若骂完了以后,余怒未消的问罗天成为什么不给自己会短信。罗天成这才又想起母亲拿走手机的事儿,慌忙道歉,对方却没有了声音。罗天成吓个半死,大气不敢出一下,过了好一会儿隐约听见对方传来轻轻的哭泣的声音。罗天成却紧张的几乎要背过气去,喉头一动一定的就是说不出话来。张梓若说话的声音很小,罗天成听不清又不敢问,只感觉对方说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罗天成本想解释昨天没有会短信的原因,可是对方却莫名的挂了电话。罗天成急忙打过去也没有人接了。
张梓若赌气不接罗天成的电话,在早晨早早的来到学校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想像罗天成会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拼命的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想起他那张因为紧张过度而通红的脸,张梓若心里就忍不住笑了,心里感觉很舒服很惬意。这是她给罗天成的惩罚,她不允许他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可是,预备铃已经响了,还没有看见罗天成的影子。等到升完国旗回来,还是不见罗天成的身影。“臭小子,你不会是又在家里懒床了吧,还是自行车坏在路上了?”张梓若知道罗天成从来不旷课的,也许他正在来的路上。这样想着叹口气双眼盯着手里的书本,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历史课,老师讲习题。
直到第一节课下了以后,张梓若还在翘首企盼罗天成快点出现。上第二节课的时候,钱半山急匆匆的走进教室,招呼高子新出去一下。同学们看着钱半山满脸的汗水,双手急促的比划着给高子新说话,而且多次提到罗天成的名字。张梓若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定是罗天成出事儿了!只是半山的声音太小听不清楚发现了什么事儿。果然,高子新紧急召开班会,张梓若的手在抖,连钢笔都握不住了,她可以确定一定是罗天成出事儿了!高子新稍微准备了一下,当他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却早已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在等待那个不幸的消息。高子新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同学们,今天我要在这里给大家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的好兄弟,罗天成同学在今天早晨来上学的路上,为了抢救一个小女孩儿,不幸、、、”张梓若的心霎那间破碎,她的天空里再也没有了那个为了去打架、被大孩子欺负的时候,紧紧的保护着她的那个人了。“、、、钱老师让我们几个班干部代表班级到医院里看望罗天成同学、、、”和罗天成关系很好的几个男生,低着头,可以看到他们眼角闪烁着的泪花。
同学们纷纷慷慨解囊,向罗天成同学的父母送去一点资金上的帮助,向罗天成表达着自己心里深深地敬意。高子新带着七个班干部代表全班同学,手捧鲜花到医院里去看我罗天成。张梓若一路上哭个不停,现在她终于懂了自己心里是那样的在乎罗天成,甚至从初一到现在他一直停留在自己心里的某个最深处。原来,自己一直在深深地爱着他,只是高子新的高大形象和优秀遮没了罗天成的身形。当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是不是已经太迟,以前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身影永远不屈在出现,会不会在深夜想起的时候,心痛的依然会泪流满面?当感觉到他的好以后,本想用自己的一生去对他,可是,他却悄然离去,是不是会悔恨终生,与悲伤相伴一世?高子新闭上眼睛,不忍心再去看张梓若。女生都在劝她不要再哭了,可是,泪水能止得住吗?想起他为了让自己高兴,千方百计的想法子、讲笑话,心里就被揉进了一把玻璃渣子,痛!
高子新一行来到医院,正好看见一个医生搀扶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同学们一拥而上,把他们围在中间寻问罗天成的事情。那个被搀扶着的医生,挺了挺腰杆站直了以后,旁边的一个医生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伤者的伤太严重了,我们没有留住他。”高子新轻“啊”了一声,手里的鲜花拿不住落在地上,张梓若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就没有了知觉。虽然已经知道罗天成已经在群另一个世界的路上,但是,当医生的那句“我们已经尽力了”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就像突然有个东西真的碎了,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收不起来,心里那种莫名的希望瞬间划为乌有,原来心里还是有希冀的。
大家把张梓若扶到旁边的座位上休息。高子新伸手摸去严厉的泪水,壮着胆子走进停尸间。黑暗的停尸间里密不透光,但是,还是看清了罗天成就躺在那里。不知是自己太过于悲伤,还是眼睛被泪水模糊了,高子新看见罗天成坐起来对自己笑,他的心猛地一抖,再仔细看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有。洁白的白布盖住了罗天成的身体。高子新颤巍巍的走进去,微微发抖得手伸向白布的一角,正要去掀开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只手抓住了他。“他已经走了,就不要打扰他了好吗?”回头,看见一张疲惫的脸上写满哀求。高子新本想再看罗天成最后一眼的,兄弟一场,他不能不看他一眼就让他这样走了!可是,医生的手紧紧地抓住他,高子新可以感觉到医生的手在抖,不停地在抖,抖的连自己的手都在抖。屋里没有一点光亮,却可以看清他的脸。高子新心里有点恼火,使劲甩开医生的手,又要去掀那白色的布,医生固执的有一次抓住他。高子新反手推开他,怒吼道:“你们这些庸医,说什么济世救人!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救不活,你枉为医生。”那名医生低着头不说话。高子新指了指罗天成说:“他是我兄弟,我看他最后一眼不行吗?”这时,又进来几个医生,把高子新和一直在旁边的那个医生拉出去了。高子新大骂他们是一群没有用的庸医。
那名医生被拖出停尸间以后,就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罗医生,您去休息一会儿吧。”几个医生劝了一句就走了。高子新推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医生问:“你凭什么不让我看我兄弟?”沉默,医生只是双手捂着脸轻轻的抽泣,肩头一颤一颤的。高子新知道他是不会回答自己的,转身往医院大厅里走去,那里还有几个同学在等着呢!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高子新的心随着声音猛地一颤。回头,看见罗医生狠狠地踹了墙壁一脚,雪白的墙壁上被他赐了一个脚印。她指了指站在原地发愣的高子新吼道:“你是他兄弟、、、”他仰起头使劲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又说了一句“我是他老子、、、”高子新的心猛地一颤,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罗医生就是罗天成的父亲。“都、、、都没有看他最后一眼,就怕看了以后心里忘不了成了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痛。”高子新闭上眼睛,胸中有闷雷滚过,尊重逝去的人的最好做法就是不要去打扰他,让他安静的走。天堂里不会再有风雨,罗天成也许会在那里找到真正的幸福。高子新弯下腰去,对眼前的这位医生深深地鞠躬——他应该接受自己最崇高的敬意,因为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罗父挥手让高子新离去,因为看见他心里就会看到儿子的模样。高子新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罗父脸上终于流下了一滴泪水,这是他母亲病逝两年、和罗母离婚一年以后,第一次流下泪水,好苦好涩,流进嘴里难以下咽。
在高二下学期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的时候,罗天成悄然离去。走的无声无息,让人恍如梦中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