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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卖豆腐脑的老太太热情的捧上两碗豆腐脑。高子新低头一点儿一点儿的喝着碗里的豆腐脑,杨秋华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手里握着勺子盯着最顶层的红红的辣椒粉为难。老太太好像故意在跟她作对似的,自己明明是不吃辣椒的,却又偏偏放了这么多。高子新不谙女孩子的心事儿,还在一旁催促杨秋华快点儿喝。杨秋华舀了一小勺闭上眼睛吞下去,立刻被辣的伸着舌头直哈气。高子新把自己的换给她。 杨秋华笑了笑正要低头再喝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就直直的盯着哪里会不了神了。因为,她看见刀疤从一家走出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方便袋骑车离去。她确定他是看见自己的了,因为他在戴上墨镜的时候盯着这边愣了一愣就走了。高子新发现杨秋华盯着自己背后发愣,就扭过身去往背后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刀疤骑车消失的迷雾里的背影。“哎,你在看什么呢?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啊?”高子新拿手里的勺子敲了敲杨秋华的碗问道。杨秋华回过神来,慌忙掩饰说:“没、、、没什么,可能是认错人了,刚才看见一个人感觉挺面熟的,好像是以前的同学,又不像。”说着低下头喝碗里的豆腐脑儿。 高子新心里虽然不相信,但是,也说不出不信她的理由。所以,他也就没有再说这件事儿。端起放在一旁的酱油壶给糖球会碗里添了一点酱油催促道:“快点喝啊,再不喝就要凉了。” 杨秋华点头,喝了几口问道:“下午你去哪儿,有事儿吗?” “下午在家里,老太又要下雪了。我是哪儿也不想去啊。”高子新喝完碗里的最后一点,站起来去付钱。“你呢,下午在家里吗?”高子新付完钱回来又坐下,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屋外更阴沉几乎要变黑的天空。杨秋华喝完碗里的最后一点儿豆腐脑儿,抹了抹嘴上的残汁站起来道:“我该回家了,一会儿你也快点回家吧。今天可能又要下大雪了。”和高子新一起走出小铺子,站在门口心里一阵茫然的不知怎么才好。 一辆由远及近开来的摩托车从高子新身边呼啸而过,带起的冷风惹得路上艰难行走的人们瞪着远去的背影一阵谩骂。“这个该死的,也不知道家里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开这么快回家急着奔丧啊?” “你也早点回家吧。看这个天气一会儿又要下雪了。”高子新仰起头望了一眼天空说。杨秋华点点头。“路上小心啊。”高子新推着自行车在大风里慢慢离去。杨秋华站在大风里难以呼吸,站在十字路口突然迷茫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好。本来是想让高子新留下来多陪陪自己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灰色的天空越来越暗,渐渐黑下来。杨秋华伸手到衣兜里摸了摸那张彩色的纸,上面有滚烫的文字。 高母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正焦急的等着儿子回来。高子新走到半路上天空就开始下雪了。高母看见儿子从外面跑进来,脸色就沉下来了。“你说你跑出去干什么,看你顶着一头的雪回来,这么大冷的天你不冷啊?”说着抓住高子新就使劲拍打他身上的雪。“我告诉过你了,以后少出去外面太冷了。没事儿就给我呆在家里多好啊,家里这么暖和,你没事儿出去跑什么啊?”高母责备着儿子。 “好了妈,我知道了,您去休息吧。”高子新脱下外套塞给母亲,刚要进自己的房间又转回身来问:“爸,什么时候回来啊?”高母追过去,冲着房间里的儿子喊道:“哎,你还没有吃饭呢,是不是不吃了?”高母站在门外,静默了片刻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叹口气又问:“你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了?我的小祖宗。哎哟,妈给你说话呢,你听见了么?”高子新在房间里回答道:“吃过了,您自己吃吧。”高母不走又继续唠叨道:“儿子啊,妈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外面小摊上的东西不能吃,不干净先不说,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吃会受不了的,肚子疼的时候别给我说。自己有肚子疼的毛病,自己还不注意。等你爸回来看我怎么让他管管你,现在你长大了、、、”高子新把收音机开到最大声音,里面传出“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亲爱的爸妈可以对我们放心了,给我们一片蓝蓝的天空,让我们去自由飞翔、、、” 高母唠叨了这么一会儿,也没有听见儿子的声音,心里觉得奇怪,就悄悄的走过去,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房间里突然传出高子新的歌声“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高母吓了一跳,边走回去坐下边嘀咕道:“你就飞吧,飞的高了小心掉下来。”高母无事儿捧了杯茶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儿子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近乎嘶喊的声音道:“、、、那就不要留,时光已过不再有,你远眺的天空,挂更多的彩虹、、、”高母一路小跑的冲进儿子的房间里去,伸手夺回儿子脑袋上的耳麦。高子新看了母亲一眼,奇怪的问:“妈,您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敲门啊?”高母扬起手又舍不得打儿子,指着手里的耳麦道:“这东西,妈给你没收一个礼拜。”高子新不依不饶的道:“凭什么呀,凭什么要给我没收啊?我得罪谁了?”高母一瞪眼道:“你还给我说凭什么,凭我是你妈。你还得罪谁了,妈告诉你,你得罪你妈我了。”高母关上们抓住儿子邋遢到窗台上去。高子新挣扎着叫道:“你干嘛呀,你还想打我是怎么着。” 高母道:“儿子啊,算是妈求你了成不,你就别唱了。妈每次出去,遇见邻居,他们总是很好奇的问我‘大妹子,你家养了什么值钱的宠物呀,叫的那声音真是、、、’人家捂耳朵呐。我求求你不要让我难堪好吗?”高母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一通话以后,儿子却站在一旁不说一句话,自己还被戴上一个乱闯房间的帽子,心里觉得真的很委屈。就把耳麦拿走了。高子新气的一脚踢翻一旁的椅子,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杨秋华推着自行车刚回到家里,杨母就从屋里出来把房门踢的“砰砰”乱响,堵住门口不让她进来。“死丫头你说,你又到哪里野去了?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姓高的臭小子了?”杨秋华一声不吭的挤进屋里去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关上门。杨母跟进去不依不饶的道:“你去找男人也行啊我不反对,但是,你得给我拿回钱来啊!我养你这么大了,还没有花到你一分钱不说,你还整天像个奶奶似的让我侍候你啊?你要是真能弄来钱我伺候你也愿意,一分钱弄不来、、、”杨秋华在在一旁拿起课本乱翻着,突然把放在桌上的一个本子扯得粉碎。杨母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站住脚。“哟好,你还给我耍大小姐脾气?”上前伸手一把抓住杨秋华提起来,推搡着她道:“你给我做饭去,别让我看见你行吗?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快点走,你现在就离我远一点儿。”杨秋华被母亲推出房间来,又踢她一脚。“快点做饭去,听到没?” 眼里含着忍了又忍的泪水,杨秋华默默地走进厨房。昨天晚上的锅碗瓢盘还没有洗刷,暖壶里没有一点儿开水。杨秋华先用电暖壶烧水,在烧水的空当里择菜、洗菜,白菜很凉放进凉水里更是凉的不管伸手去捞出来。但是,对杨秋华来说这些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而这一切也都是有泪水伴随着的。这样的日子几乎天天上演,杨秋华甚至已经麻木了。在她幼时的童年里几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她清楚的记得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时候,老师问她你今天来上学开心吗?她木讷的点点头,双眼李曼是恐惧和不安。她问的老师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会不会打我啊?”然后挽起衣袖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给老师看,又问:“你会不会像妈妈一样打我啊?”老师捧着她的胳膊看着早已经结疤了的伤痕难过的哭了。 杨母从来不让她跟男孩子来往,她可以理解母亲的心情。但是,她却是反对母亲做那些见不得的人的事情的。年关了,公安局里对这一片的治安盯的也紧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人上门来了。说实话,杨秋华曾经力劝母亲做一个小买卖,比如卖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或者是买一些时令物品,比如春节的时候卖年画等一些喜庆的东西,情人节的时候就买一些儿花儿什么的,再比如中秋的时候就去批发一些月饼来卖,平时就去街上摆一个小摊子,哪怕每天挣十块钱再少点一块钱那也是自食其力,用自己的汗水换来的。也不用去看人家的脸色、担惊受怕的。而且,她愿意不辞辛苦的去帮助她、去陪伴她吃苦。可是,母亲却最终选择了这一条路。大人的事情,她一个小孩子是决定不了的。但是,已经知道羞耻的她从来不说母亲是干什么的。尽管学校里有的时候要学生填一些家庭状况的单子,杨秋华总是在母亲的工作单位一栏填无。 “饭做好了,快过来吃吧。”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忙碌,一顿早餐总算做好了。杨秋华眼睛红红的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母亲吃饭,说话的语音里还带着哭过的啜泣。杨母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不耐烦的换着电视频道。对女儿好心做的饭只是轻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盯着电视屏幕继续换台。杨秋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她看不惯母亲这样,从心里看不惯她。只是,嘴上却又不想说出来。两个人都没有话要说,冷战就要僵持下去。屋里除了电视里发出的声音,就没有别的一点声音了。杨秋华在这种氛围中等了片刻问道:“你到底吃不吃啊?你不吃的话我好放弃来去,摆在这里会凉的。” 杨母吓了一跳,气的把手里的遥控器摔在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女儿叫骂道:“死丫头,你冲着我叫什么?让你做顿饭还委屈你了,你不想在这个家里就早走,省的我看见你恶心。”又坐下接着骂道:“你觉得你现在长大了不用人来抱着、哄着得了是吗?你觉得你自己有出息了,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是吗?你可别忘了,你从头到脚穿的、还有你吃的、用的,哪一件不是我用身体给你换回来的?你觉得你干净是吗?你干净就别再这里了,这里脏你快走。”杨母拉开房门,指着漫天大雪的门外道:“你快走,别在这里。” 杨秋华气的全身打着颤站在那里感觉双腿软的几乎将要撑不住身子的重量,双眼盯着母亲那张决绝的脸,她真的很像赌气跑出去,就算冻死在大雪里,也绝对不回来。可是,杨秋华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自己跑出去就算是一年不回来,母亲也不会出去找自己回来的。失踪三天没人问,这就是杨秋华的生活,从小到大一直在过的生活。杨秋华哭着跑进自己的房间,以前她和母亲发生口角是经常有的事情,但是,让她不明白的是,母亲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大的脾气。这让她很是不理解。 杨母坐在门后的小凳子上,半天没有反应。杨秋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心里委屈的还在掉眼泪。她真的很想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能够和父母在一起,没有争吵和矛盾。得到他们的呵护和关爱。但是,杨秋华知道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在这个家里没有人会那样做的。因为,母亲是绝对没有心情去安慰她的。 这样的日子对于杨母来说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尽管她心里总是在深夜里渴望得到女儿的安慰和体贴,但是,她受不了女儿用那种歧视的眼神看自己,只要一看到女儿那种眼神她心里就难受的无法忍受。两个人几乎从来就没有好好地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过,彼此想心里对对方都产生了无法填平的代沟。杨秋华心里是在怪母亲的,如果她不选择做这一行,自己很愿意与她同甘共苦的。可是,母亲却选择的是让她感到羞耻的行当。她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些钱在没有来到自己手里之前,是不是干净的?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钱只要一经过母亲的手,就一定是脏的了。而自己却又花了这么多年的钱。所以,杨秋华因为这个原因从心底厌恶母亲。在这个窗外飘雪的时候,杨秋华心里是那样的孤独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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