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逝去,一天一点,将那些思念化成了悲伤,汀羽在听完苏念安的故事以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刻骨铭心的恋爱往往让人不能忘怀。”
汀羽说:“你有没有想象过在遇见的场景?”
苏念安自嘲地笑笑说:“有的,在脑海里不知想象过多少遍,有好的有坏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世界何其之大,我上哪里去找?我曾经试图从以前的同学那里打听,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念安,错过了,再来的未必是你想要的那个他,放弃吧……”
苏念安沉默,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些道理她说起来比谁都要真切,可是换了自己,这些道理就统统不管用,她的记忆停留在过去,不再向前,以至于现在的她将自己的梦想埋藏,甘心朝九晚五的生活,只是怕顾延歌回来,找不到她的身影。
争执不下,苏念安总是用沉默来应对汀羽刀剑一般的话语,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冬天过去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接到木岁月的电话,苏念安和汀羽正好吃完了饭,电话响起来苏念安打发汀羽去洗碗,汀羽嘴里碎碎念了一会认命的开始刷碗筷。
苏念安好笑的看着那道愤愤不平的身影,按下接听:“哈罗,生活不错哟,到处去旅行的日子很自在吧?”
木岁月在那端笑:“当然,所见所闻都很趣,这些乐趣是你们这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能体会的。”
苏念安笑:“那是当然的吧,不过安定也是一种幸福。”
木岁月大声的笑了一会后突然一改常态的严肃起来,语气很是沉重:“念安,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告诉你,你得答应我别冲动。”
苏念安将笑容收起,心中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轻轻地说:“什么事?”
木岁月再三犹豫之后终于慢慢地说:“那个,顾延歌……他,要结婚了……”
苏念安僵在原地不能动弹,消化不了木岁月刚刚的话,眼泪竟然比自己的反应要快得多,一颗一颗的滑落,想要控制都办不到,木岁月在电话那端微微地叹息,这个消息足以让苏念安几年来的信仰崩溃,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告诉苏念安,再三思量之后才决定下来的,虽然知道苏念安会很痛苦,但总比她傻傻的继续浪费时间的好。
苏念安几年来的修为也不差,强势的将脸上的眼泪抹去,深吸一口气之后问:“在哪里?”
木岁月说:“就在家乡的酒店。”
“时间。”
“后天,听说以前的同学都会去,我也接到了邀请,念安,别做傻事。”
苏念安轻轻一笑说:“你还怕我会去砸场么?”
“不,当然不是,我相信以你的理智足安排好自己的悲伤。”木岁月这个时候不得不相信自己所了解的苏念安了。
苏念安与她又寒暄了几句,挂上电话面对汀羽疑惑的眼神,汀羽不问,苏念安好像也并不想说,汀羽叹息着点了一支烟交给苏念安,这个时候她是需要烟来维持自己的情绪的吧。
直到第二天,苏念安和汀羽说:“汀羽,陪我走一趟吧。”
“去哪里?”
“参加一个重要的人的婚礼。”
苏念安和汀羽两人站在酒店对面,看着人来人往的宾客发呆,汀羽看着那一对貌似幸福的新婚夫妇终于询问:“那个人,是顾延歌是吗?”
苏念安安静地点头,汀羽清楚的看到苏念安平静的神情里透出常人无法明白的难过,苏念安毫无波澜的情绪让汀羽有一些担忧,她不知道苏念安下一步会怎么做,她并没有拦住苏念安的自信。
酒店门口,站着一对幸福的新人,他们彼此微笑,彼此信赖,用幸福的笑容接待每一个宾客,新娘脸上的笑容尤其灿烂,灿烂得有一些刺眼,新娘并不是很美丽,尚算清秀,穿了高跟鞋也刚刚好到顾延歌的肩膀,小鸟依人的模样,笑起来很好看,大抵是因为真的幸福,头发微微盘起,露出较好的脸型,她和顾延歌站在一起是难得和谐。
而顾延歌,刻意的忽视他脸上的幸福,刻意的忽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甚至刻意去忽视他如今的面容,轻轻扫一眼,原来,变的,是心。
苏念安眼中有泪,却拼命地忍住,倔强的不让眼泪在这里肆无忌惮,浅浅地笑了笑,心中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延歌,我想象过无数次我们再一次相遇的画面,包括现在这种状况,这是我想象过的最糟糕的画面,可是今天,它却真实的发生在我面前,看着你的幸福,我竟然一时无话,甚至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话语,我曾经想象过,如果真的有一天,会是这样相遇,那么我会是什么反应?是站在你面前佯装坚强的微笑着和你说一句‘祝你幸福’,还是连祝福的话也没有说就泪流满面?如今,我才发现,我竟然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撕下笔记本的一页,拿出笔低下头去写,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是真的平静了,苏念安对汀羽笑了一笑说:“汀羽,我就不过去了,这纸条,你替我拿过去吧,还有这红包,总不能太失礼。”
汀羽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苏念安,犹豫着接过了纸条,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念安,朝酒店走去,汀羽上前,站在顾延歌的面前,苏念安很明显的看到顾延歌愣了一愣,然后他和新娘两人相视一眼后又转过头来和汀羽说话,毕竟汀羽是陌生的面孔,被询问也是常事,汀羽好像和他说了什么,之后将纸条和红包一并递给顾延歌。
看到这里,苏念安缓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顾延歌犹疑的接过纸条,还未打开便问:“谁给的?”
汀羽直直的看着他说:“看了便知。”
打开纸条,既熟悉又陌生的字迹跳进眼帘,顾延歌的瞳孔微微张大,然后又黯淡下去,纸条上写着:新婚快乐,新娘很漂亮,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安宁。没有落款。
淡淡的悲伤冲进心里,他抬起眼四周张望,可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连背影也来不及捕捉,苏念安,就算你刻意的没有留下姓名,但是你却在他的心里住了那么久那么久,他又怎么会认不出你的字迹,嗅不出你的气息呢。
顾延歌拉过汀羽急切的追问:“她在哪里?”
汀羽淡淡:“走了。”
“我要见她!”几年未见,他的霸气还是未减分毫。
汀羽第一次看清这个让苏念安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男子,他长得很好看,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汀羽用余光扫了一眼新娘,新娘似乎有些着急,她直逼顾延歌的眼说:“已经走到这一步,再见面,只会平添悲伤,既然这样,不如不见。”
顾延歌低下头去沉思,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要见她一面,固执的说:“我要见她。”
汀羽叹息,她不是来闹场的,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构成了闹场的嫌疑了吧?她皱了皱眉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我去问问她吧,她如果真想见你,自然会出现。”
留下惆怅的顾延歌扬长而去。
苏念安在咖啡馆里安静的抽烟,汀羽进来,坐在苏念安的对面,苏念安抬起眼来看,然后说:“谢谢了。”
“他说他想见你。”汀羽也不拐弯抹角。
“是吗,可惜现在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苏念安吐着烟说。
汀羽白一眼她:“没有吗?很明显的是你们谁都放不下过去,何必互相折磨?”
“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背叛现在的一切么?这条路太长远,已经不能回头了……”
“你不忍伤害他的妻子,他也不忍伤害自己的妻子,你们为了同一个人而选择相隔天涯吗?”
“他幸福就好,我怎样都无所谓了,况且,我发现自己好像不爱了。”
汀羽决定停止这场没有意义的对话,苏念安几年来的信念一瞬间崩塌,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现在的她,她的表情中并没有多余的悲伤,汀羽知道,她是将那些悲伤藏进心底了,等到万籁俱寂的时候,她,又该作死的难过了。
顾延歌,你的婚礼,我的葬礼。葬的,是我的信仰……苏念安写下这句话后一抬手,撕毁,好像自己真的与这一切都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