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伟不知道怎么退出来的,他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回头间正看见他的冤家龙烈。
“哟!这是怎么了?你砸办公室干什么?”龙烈说着忍不住笑出来。
“你——你还敢说!”加伟咬牙切齿地说。
“不就是3000米嘛!亚晖都跟我说了,你不想跑我们俩换一下不就得了。”龙烈轻描淡写地说,耸耸肩走了。
加伟还没反应过来了,自从遇上这个叫龙烈的家伙,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个傻子。
我们一班的女生也在为运动会的事分头忙碌,楚阁为班级向附近的职高借来了小鼓和锣,还有漂亮的鼓服。紫妮向技校借来彩旗和一支别致的指挥棒。楚阁还报了女子3000米。
龙烈的人缘并不怎么好,但是他的舅舅开了家乐器店,现在班上就缺大鼓了,他同亚晖、加伟一起去了舅舅的店里,软磨硬泡也借不来大鼓。
“怎么办?他不肯借我们。”亚晖为难地说。
“龙烈,你那个舅舅是亲舅舅吗?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加伟说。
“去你的,有本事你去借呀!”龙烈说,“哼!我有办法了?”
“你会有什么好办法?”加伟质疑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一起去——抢!”龙烈突然大声道,三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奔回店里,抢了大鼓便向外跑,龙烈舅舅在后面一边追一边跺脚,“你们这几个小子!我……我……”
龙烈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舅舅别浪费力气了,你追不上我们的!我保证运动会之后一定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来!”
跟他们两个家伙相比,亚晖算是乖巧的孩子,可是跟他们混久了,近墨者黑了,哈哈。
这段时间,同学们因为运动会的事热情很高,学校对大家的看管也相对放松了些。课间时常听见各班传出鼓号声,上课铃一响,大家又急急忙忙地把手中的小鼓、锣之类的放在讲台前面,有的同学一着急便放在讲桌上。老师来上课,见讲台、讲桌上满是锣呀、鼓的,气得把教案往桌上一摔,随着便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老师气愤地看着大家,正准备训斥我们,旁边的彩旗突然倒下来,正砸在老师头上,气得老师直跺脚,同学们早已把头埋到了桌子下面,笑得直不起腰。连老师也气得笑了出来,面对我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老师也认栽了,我看得出老师从我们身上看到的不是无知,而是在羡慕我们的青春。
每天到操场上进行队列练习,关慕云在他们班是负责敲大鼓的,站上最前面的位置,我暗自庆幸,这样的安排给我制造了很大的优势,我总是一边走队列,一边望着那边的他,于是总是不迷失地走错,班主任好心地不断提醒我,说再走错就让我走在第一排,那样真正比赛时,一旦走错,全校都会笑死我的。
运动会正式举行,首先校长宣布大会开始,全校掌声阵阵。全校师生入场,高二、一班上场,清一色的女子军,队伍整齐,英姿飒爽。当我们走过主席台时,立刻听到一片掌声。
运动员入场,各个高挑健美,身着运动装,帅极了,我们班七个男生都在队伍里,二班的亚晖,加伟、龙烈也都在,只是楚阁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都什么时候了?楚阁还没来!”班主任急道。
“我去给她打个电话。”紫妮立即说。
不一会儿,她回来。
“怎么样,紫妮?”。
“她家电话没人接,手机又停了。”
“这算什么?逃避比赛吗?如果没本事跑下3000米,当初就别报名!”有的同学气急败坏。
“至于嘛!”我不耐烦地说,“楚阁不会无缘无故不来的,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好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准备一下,万一楚阁不来,由谁来替跑吧!”
“如果楚阁真的来不了,3000米我来跑吧老师。”紫妮说。
“紫妮上吧!一定要跑好啊!老师相信你!”班主任说。
女子3000米比赛开始,体育老师一声枪响,开跑!紫妮跑在中间,她一向擅长短跑,没长劲儿,跑了一圈时就气喘吁吁,同学们热烈地喊着加油,敲起锣鼓,但紫妮额头已渗出汗珠,而且渐渐落后了,跑到高二、二班前面时,加伟忽然喊道:“谢紫妮,加油!”龙烈也按耐不住了,“美女,加油啊!”紫妮一个冲劲儿又追上两个人,我们班欢呼起来,加伟也跟着跳起来,亚晖用力将他按在那儿,“还想不想在二班混啦!”
最后紫妮的成绩是第三名,不错!
男子3000米,高二、二班龙烈上场,一开始就跑到最前头,大家兴奋极了,我们班也为他高兴,我大声叫道:“龙烈,真帅!”雨桐说,“这下我们两个文科班真成友好班级了!”突然,龙烈摔倒了,摔得很重,半天才爬起来,亚晖赶忙奔过去,他的膝盖流血了,但是此时又不能换人了。
“龙烈,怎么样了?”亚晖问。
“没事儿!”龙烈咬着牙说。
“别硬撑了,大了不我们弃权,身体要紧。”
“你真罗嗦!”龙烈甩开他继续跑下去。
还有2000米呢!龙烈的膝盖不停地流血,但他还在坚持着,大家都被他感动着。亚晖追上去,与龙烈握起手一起跑,去被体育老师拉下来,他在后面高声喊叫道:“坚持住,龙烈!”
我和雨桐、紫妮奔上讲台,拿起麦克风高声道:“我们代表高二、一班为这次运动会献上一首《真心英雄》,这首歌还特别献给高二、二班的龙烈同学。”接着,我们高歌《真心英雄》——“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还有400米、350米,龙烈在坚持着,我们在向他招手,向他伸出象征胜利的V形手指。在冲刺阶段,全场回荡着欢呼声和尖叫声,终于龙烈又超过一名同学,以第五名的成绩到达终点,拿到名次,大家兴奋地跳跃起来,两个文科班的同学不顾秩序地混为一体。
“龙烈,我们的真心英雄,好样的!”我们尖叫着。
“思诺,楚阁怎么这么久没来上学呀?”下课时,紫妮问我。
“我不清楚,都三天了,她家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们又找不到她家。”
“咦!楚阁来了。”雨桐忽然说。
楚阁果然来了,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楚阁一直伏在书桌上睡觉,我想问她发生什么事,都没机会。下课之前,班主任让楚阁中午去办公室。
中午,我和雨桐、紫妮让楚阁一起去吃饭,她怎么也不肯去。
在校附近的星园里,楚阁哭着告诉我她的男朋友去世了,那天他们因为一点儿小事吵架,楚阁一气之下提出分手,男孩在当天下午一个人去游泳,不幸溺水而死……
“我太任性了,是我错了……什么都无法换回了……我该怎么办?”楚阁那样痛苦,脆弱和无助。我们都哭了,我们谁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也许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办。
楚阁的事情让她过早的成熟了,可是作为旁观者的思诺感到非常矛盾,这不该是这个年龄经历的事啊!楚阁以后该怎么办?这件事一定会在她的心灵上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是谁的错?青春惹的祸,青春本该是最美好的呀!
思诺,王思诺,你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小孩,外表安静内心美好的,还是沉默只为掩饰内心波澜起伏?我不禁问自己。
第二天,校宣传栏内张帖出两张白榜——楚阁和王思诺。上面白纸黑字标着我们的名字和“罪状”,楚阁给予开除学籍、留校查看处分。我被记过一次。雨桐和紫妮因陪楚阁逃了三节课,被班主任训了一顿。
一下早自习,宣传栏到便挤满了人,他们的目光就像在欣赏什么珍奇动物,一个男生还在大声读着栏内的内容。我和紫妮下楼时,正看见这样的场景,我再也做不到平时那样什么都无所谓。
紫妮拉了拉我的手,劝道:“忍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
不远处几个女生走过,其中一个说,“那个黑衣服的女生就是画室的王思诺……”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侮辱,“我就是不要风平浪静!”我拨开人群,走到宣传栏前,把两张白榜掀下来,当众撕烂。我不知道当时别人怎么看我,到现在,我也不曾后悔那样做。
“看什么?我就是王思诺!我讨厌你们!我讨厌这个学校,更讨厌这里的老师!”我大声喊道。然后转身冲上政教处,紫妮没拦住我。
政教处的门开着,我看见郭主任在里面,他也看见了我。
“你来干什么?”他问。
“找你!凭什么把我的名字写在白榜上?”
“你是王思诺?你违反学校纪律就要上白榜。”
“我是有错,但也不至于记过上白榜!郭主任,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对的永远是老师,错的永远是学生?”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这时,楚阁进来了。
“郭主任,我是楚阁,我来办退学手续。”
我怔住了。“你要退学?”郭主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