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医院吗？让我去那里陪你话聊啊？” “我出院了，大姐！” “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出不出来啊？” “下午有课，既然你没事了也来上课吧！” “不上！我都快疯了！出来吧！我是病人，你要迁就我。给你半小时，校门口见，如果见不到你的人，朋友都没得做了！” “你——”郎荞气得没话说，“开什么玩笑！上课了，不和你说了！”挂了电话。 夏末来到漫画社，慕晴也在。 “受伤了还到处乱跑！” “你下午没课了？” “没有，倪玉他……哦，对不起啊！”慕晴觉得不妥，打住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又没来上课。” “打工去了吧！反正快放假了，不用管他。” “快放假了，开学我就要上大二了，这一年过得真快。” 夏末沉默了，慕晴看看他，“你现在的样子和他很像。” 夏末看她。 “夏末，可以原谅他吗？” “该说这句话的人决不应该是你。” “从前的一切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他不曾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又在挣扎、反叛中走过艰辛的少年时期，他无法忘记也无法抹煞那深深的伤痛。该得到的、该拥有的，他都过早地失去了。” “原来最了解他的人是你。” “其实很多事你也懂，只是一直在回避。你们是那么相似，就像同一个人，互相报复不就像在报复自己一样吗？我真想看到你们俩能够和好。” “爸爸说，明天是妈妈的祭日，也许我会见到倪玉。” 第五节自己的天空 风在低咽，心在飘摇。 倪玉站在母亲的墓前，放下手里那束白色的花，花瓣上的露水像泪水一样晶莹欲滴。 他抚摸着那块冰冷的墓碑，“妈，我好想你啊……” 夏明君和夏末一起走过来，看到倪玉在前面，他们一起停了下来。 倪玉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他的思想全部集中在回忆和想念上，没有人知道从前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对着这块墓碑说话，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朋友。 “为什么十年前你不带我一起走？你就这么不管我了，爸爸也不在乎我，他不想认我，也不爱我，我觉得自己我余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只是个错误的存在，是这样吗，妈妈？你告诉我啊！当初你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你们干什么不好，偏偏生下我，生下我又不管我……” 夏明君走过去，到了他的身后，夏末也跟了过去，倪玉的话让他的心好难受。 夏明君拉过倪玉的手，倪玉回头看到到他们，此时，在母亲的墓碑前，他竟感觉不到一点亲情，他抽出自己的手，道，“妈妈是被你害死的！你从来没有爱过她，我恨你！”他转身离开，夏末没有拦住他。 夏明君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了负疚感，夏末看着父亲，明白他对倪玉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爸爸，别难过，给他点时间。” “夏末，你会不会像倪玉一样恨我？” 夏末怔了怔，回避他的眼神，只说，“我不想恨任何人。” 晚上，夏末和夏夏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夏夏看得正入迷，夏末却拿着遥控器开始不停地调频。 “哥——”夏夏气得大叫。 夏明君出来把电视关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看爸爸。 “和你们商量件事。”夏明君说。 “爸爸，什么时候学会用‘商量’这个词了？采取民主了？”夏夏笑着说。 “我想让倪玉搬到家到来住，毕业他是我的孩子，是你们的兄弟，而且他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了。” “可是你和妈妈……”夏夏有点不开心。 “她会理解的。”夏末说。 “哥，你态度变得很快嘛！”夏夏说。 “你有意见啊？” 夏夏立即笑了，“多一个哥哥疼我、宠我，我有什么理由反对呢，你说是吗，爸爸？” “你态度变得更快啊！”夏末说。 “那好，夏末，你明天让倪玉过来吧！” “啊？让我去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问题。” “可是，他昨天在他妈妈墓前反应那么强烈，他会搬来吗？”夏夏问。 “会。”夏末说。 “你怎么知道？” “谁不想有个家呢？” 夏明君站起来，“那我先给他打个电话。”他上楼去了。 夏末看了看夏夏，“你真的那么好心吗？” 夏夏看他，“你问我呢？” “还有别人吗？” “什么意思嘛！”夏夏目光闪烁。 “你真的很高兴倪玉搬来吗？” “我是没那么好心，我要利用他赶走何其如，然后再慢慢让爸爸妈妈和好，这就是我的目的！” 夏末冷笑了一下，“别浪费力气了，倪玉不是那么好利用的，何况老爸喜新厌旧，对自己抛弃过的东西是不会回头的！” “可是他也抛弃过倪玉啊！现在不是让他回家了。” “因为，倪玉不是女人！” 下午，倪玉的宿舍里显得很热闹，除了几位舍友，慕晴、郎荞、夏夏心淇和上官都在，他们在帮忙收拾东西。倪玉看着大家忙碌和身影，第一次感觉到有很多朋友的温暖。 倪玉提着一个最大有箱子下楼来，显得有点吃力。 夏末打了一辆车过来，他看见倪玉，走过去帮他一起提那箱子，倪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大家一起下来，每个人看到夏末和倪玉和好都那么欣慰，除了夏夏，她心里还有一点别扭。 “怎么了你？”上官问。 “一个夏末就够我爸受的了，又了个一模一样的倪玉，唉！老爸真可怜！”夏夏叹息道。 “哎！你们俩，谁是哥哥啊？”慕晴好奇地问了句。 “对啊！我早就想知道了！”上官也说。 “我不知道。倪玉？”夏末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倪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中有一丝捉弄的味道，想想，然后说，“我也不清楚，妈妈没说过。” “不会吧！那不成了千古之谜了？”夏夏说。 “我觉得谁是哥哥都无所谓。”倪玉说。 夏末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到了夏家，夏明君还没有回来，倪玉第一次到这里，感觉还是那么陌生，他四下望着。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夏末说。 倪玉还是满脸的心事。 “慢慢会适应的。”夏末又说，“上楼吧！看看我们的房间。” 夏末的单人床换成了上下铺。 “你习惯住上面还是下面？”夏末问。 “都可以。” “那你住下面吧！我习惯晚睡，你在上面开灯可能会影响你。” “好啊！” 两人各自铺着床。 “爸爸可能回来了，你不去见见他，打声招呼也好啊！”夏末在上面说。 倪玉没有抬头，只应付着，“我……明天再说吧！” “迟早要见面的，你怕什么？” “我铺好了，先睡了。”倪玉说着盖上被子。 “你和他还很陌生是吗？”夏末问。 倪玉没有回答，他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慢慢会好的。”夏末安慰道。 倪玉很安静，一直没有再说话。 “哎！睡了吗？”夏末问，从上面下来。 “没呢！” “哎！我们俩到底谁是哥哥？”夏末看着他问。 “说了我不知道。” “别说你不知道啊！你一定知道，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的！” “既然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那还问什么啊？” “快点说啊！你急死我了！” “这很重要吗？谁是哥哥不都一样？” “我是哥哥对不对？”夏末盯着他的眼睛。 倪玉笑了，“你猜到了？” “如果你是老大，你早就说了。以后要和夏夏一样叫我哥哥知道吗？” “不习惯。” “多叫几回习惯了！” …… 夜里，一阵闪电后，雷雨交加。 倪玉被惊醒了。 夏明君知道厅里的窗户没有关，他出来关窗户，却发现沙发上好像有个人，他开灯，看到倪玉在那里。 “倪玉，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了？”夏明君过去拍拍他的肩。 倪玉好像受了惊吓一样，把手里的毛毯抓得更紧，好像抓着唯一可以救命的东西，他把头埋进臂弯里，身子也在颤抖。 “倪玉，别怕，是爸爸！”夏明君越是靠近他，他越是怕得厉害。 “倪玉！”夏明君大声道，用力扯下那遮在他头上的毛毯。 倪玉用一双充满恐怖的大眼睛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不要怕，是爸爸，我是爸爸，你看清楚了！” “爸爸……”他轻声唤道，好像有些意识了，“爸爸，妈妈就是在这样的雷雨之夜病死的……”他有点语无伦次。 夏明君紧紧抱住他，感觉到他在发抖。好久，倪玉才平静下来，从爸爸的怀中出来，夏明君用少有的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倪玉，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就对爸爸说，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今后我们都会好好对你的！” “你还记得妈妈吗？”倪玉轻声地问。 刚刚出来的夏末站在门口向下看着他们。 “怎么会不记得？”爸爸说。 “她一生都活在等待之中，等待永远不会回家的丈夫，等待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他的表情那么脆弱，童年的经历在他心头留下抹不去的阴影。 夏明君亲眼看到他今晚这样的表现，他真的好心疼，他搂住儿子，倪玉怔了一下，他感到受宠若惊，但很快，他也紧紧搂住爸爸。 夏末看着他们，眼里有惊讶、有惊喜，也有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