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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面对
就在方宣有点害怕且不知所措时,护士如佳从走廊外面经过病房门口,她习惯性注意了一下方宣的病房,透过房间模糊的外窗玻璃,如佳看到里面有一丝光亮,那是床头灯发出的光。护士和医生们在安顿好小婴儿后都带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各自的值班室里了。他们太累了,如佳也半夜未合眼了,但她是负责照顾畸形婴儿的护士,又不能够完全地休息。想起在那小婴儿在缺氧时那发紫的身体,她从一开始就为那个孩子着想了,虽然那不是如佳自己的孩子,但有时如佳总有一种错觉,觉得那就是她的孩子。 她还是一名年轻护士,在广成市人民医院工作了好些年了,虽然其中也有不少追求者但那些人多般都是医院的医生,如佳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也是一名医生,那样就太过乏味了,很多时候她非常喜欢小孩子的,有时候在自己的周围看到孩子都会忍不住和他们打成一片,因为如佳也博得很多孩子的欢心,孩子们都觉得这位年轻阿姨就象他们的妈妈。 正因为这样,如佳才能来到人民医院当上了护士,护士很重要一点要善良,疼爱孩子,而且以真诚负责的心对待每一位病人。如佳都具备了这些条件,因此在医院里她还有一个称呼叫“善良姐姐”。 可能是如佳当护士在这里见证了人间太多的悲欢离合,而且很都情感的宣泄在这大医院都能一览无迹,象那位大叔那样的遭遇如佳遇到也不在少数,但在她的印象里那位大叔是比较可怜一点。她还清晰地记得在大叔离开后医院打给他儿女的电话,不仅没有人接听,而且那头还关机了,好象是空号。如佳在那个女子身上闻到了一种气息,那是曾经在非诚勿扰上有着拜金女之称的马诺的味道。虽然是年轻女子,但如佳没有这样的思想,她只是踏踏实实做着自己的本分。 那位大叔,在过身后竟然没有一位子女来送他,如佳怎么也忘不了在把大叔放到冰冷的铁床上,她缓缓地推着那那床沿着走廊在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那时如佳的脚步却不听使唤,好象不怎么愿意向前迈,她感到了步伐的沉重,但还是得走这路,大叔的灵魂应得到安息,在走到一半时,盖在白色被单下的一只手不知是之前在梳理逝者躯体时没有放到,那手伸到白色单子的外边。 如佳看着那双青筋突起,粗壮结实的手,那是一双饱含着岁月风霜的手,从手的皮肤的粗糙程度上至少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洗礼,想想也可怜,大叔在人生路上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妻子儿女,原本以为可以在晚年享受到天伦之乐,却不知道那一次自己对女儿的愧疚会是和她最后一次见面,而大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身女儿竟在扮演着两个角色,在病房里对父亲泪眼汪汪,走出病房后又是另类狐媚。坐上了一辆宝马拍拍圆润的屁股就走了。 之后连来医院都懒得来了,如佳照顾那位大叔直到他离去,她知道大叔有个心愿就是希望能在自己临终时有个女儿陪伴在身边看着他幸福地离开,只是大叔的愿望最终没有达成,如佳更没想到他会离开得那么快,如果在那天夜里她预料到早上将要发生的事,那她会一直守侯在他身边,这不仅是一名护士的责任,更是人文的关怀。 如佳把车停下后,把大叔的手轻轻地重新放回被单下。她怎么也忘不了在摸到那双手竟有点象父亲双手的感觉,只是没有温度,冰凉冰凉的。 如佳站在方宣病房门口想到自己送走的那位大叔,虽然他的心愿未了,但有如佳这名护士一直送他进入安息的天堂,大叔应该也了了心愿。 她还是决定进去和方宣谈谈,尽管如佳已经很疲惫,但她觉得更需要和这个女孩子说说心里话,毕竟那是她的孩子,而且自己又是那位孩子的负责护士。 “叩叩……” 如佳在轻轻敲着门。 “方宣,睡了吗?我是如佳护士,可否开下门?” 方宣之前躺在被窝里听着那婴儿的哭声回荡在走廊里非常地害怕,此时好象那哭声停住了,而且好象还有在叩着房门,她还是有点害怕: “谁呀,这么晚了?” 如佳再次解释: “我是如佳护士……” 一听是护士,方宣也不好让医院的护士在门外呆太久,只是这么晚了,她要干吗呢,但方宣还是起身给如佳开了门。 “如佳护士,都半夜了,你过来找我有事吗?” “方宣,我是负责照顾那名婴儿的护士,有些话想和你说下可以吗?不会打扰你太长时间。” 如佳说到那名婴儿,方宣已经是在说谁了。她想到了刚才那有点可怕的哭声。 “如佳护士,刚才是怎么了,怎么有婴儿哭声,而且那么撕心裂肺。” “叫我如佳就好,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不用那么客气,刚才重症监护室有位婴儿突然出现间歇性缺氧,才抱到抢救室把情况给稳定住了。” “那我还是叫如佳阿姨吧。” “间歇性缺氧?” 方宣不知道小婴儿的身体情况,有点惊讶地问: “是的,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氧气就有生命危险。” “是哪位婴儿出现这情况,刚才的哭声还那么大,好吓人啊。” 在方宣脑海里那哭声迟迟在回荡着,从医院的监护室,一直到走廊,一直进到方宣脑海里。她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不是那个如同恶源的小生命。 “那婴儿是……你的那个孩子!!” 如佳平静地说出了方宣最害怕也最不愿面对的事。但她还是希望方宣能去看看那个孩子。 “如佳阿姨,我真的不敢去看那个孩子。” “我在这里也呆了好多年了,在我们医院里有过象你一样的女生的很多很多,但我看得出来你的情况很特殊。” 如佳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感觉好象自己的姐妹一样。 “可我真的不想去看……” 方宣从如佳眼神里看到了话外音,她还是半躺在床上呆呆地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报案呢?” 如佳知道这是一件有预谋的行为,虽然她不是很了解红灯区的背后。 “如佳阿姨,我……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但还是那么多人知道了,我不想报案,不想让那些民警进入我的生活。” “可这样能帮到你。” “帮不到,我还是个学生,如佳阿姨,请不要再为难我了好吗?” “不是阿姨为难你,阿姨知道你遭受了不幸只是希望你能去面对。阿姨一直照顾着那婴儿。” “请帮我好好照顾它就是……” 方宣显然不想看到那孩子,她摇了摇头。 “如佳阿姨,你知道吗?我曾经记得在一年前,我们学校的也是一名女生竟把自己的亲生孩子装到背包里然后扔到河里了。” 听方宣说起这事,如佳好象也有点印象,那是华夏学院一年前发生的最重大的惊人新闻。曾经震惊了整个广成市。那时很多人都议论纷纷,谴责女生的残忍,也有人说女生的无辜,她是可怜值得同情的。如佳也觉得那女生做法太过极端了,但说起死婴事件又何止这一起,谁又知道这世上某个角落里正发生着不为人知的事呢。 但如佳还是拍了拍方宣的肩膀: “你说的那事,阿姨也知道,那时阿姨就在这里工作了。也不知怎么评价,但总之她这样对待一个小生命是不正确的。” “只要一想起那件事我就想到自己,我真的不敢去看。” 方宣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身子。 “发生了也没办法挽回是吧,只能尽量去弥补了,阿姨知道你内心的痛苦,在这医院里是人情的舞台啊,很多情感在这里都能看到最真实的和最虚伪的。” “如佳阿姨,怎么了?” 方宣对如佳的突然感叹不解。 “我看睁睁看着一位大叔的离去,他家人却未曾赶到医院送别他……” 如佳想起了那位大叔。 “阿姨,你想……说什么呢?” “想比之下,方宣,你还是幸福的啊,身边有那么多同学关心着你。不要再想太多了。” 方宣心里知道如佳是为自己着想,想想也是,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不幸的事,但相比之下还是幸福的,如果上次不是陈东及时赶到,那自己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了。只是这好矛盾好矛盾,自己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却未婚突然地生下了这么一个如幽灵般的孩子,这对自小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的我怎么面对。 但方宣始终不会随意剥夺一个生命,就算是野种,只是这史料未及的事实让她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 “如佳阿姨,那孩子现在怎样了?” 方宣想知道小婴儿的情况。 “情况还算稳定,刚刚突然缺氧,全身发紫,现在已经单独给小婴儿安排了一间房间,我们会时刻观察着那婴儿的情况。” “那……那就好。” 方宣轻轻叹了口气,事实上她还真怕那孩子出什么大事。 “要不阿姨陪你去看看?” “不……不了,没事就好了。” 方宣害怕看到这婴儿,那眼睛一直在游离,不敢直视如佳。 “算了,阿姨不勉强你。” 见到方宣很害怕的样子如佳也不好再勉强她,毕竟她还是学生,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 如佳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方宣,我拍了一张婴儿的照片,给,要不要看下?” 她没想到如佳竟然还拍了照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楞在那里。她还是接过了手机,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方宣那手在接过手机的瞬间微微有点颤抖,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那照片可能由于关线缘故,拍得有点模糊,也可能是晚上拍的,只见那照片上那个小婴儿在握着小拳头,那短短的有些卷曲的头发,照片上的婴儿闭着眼睛表情很安详,好象在睡觉。在婴儿的后脑勺上还有一个圆圆的突出物,不,那个不是突出物,也是一个头,只是那个头比正常头小那么一点,由于婴儿侧躺着,后脑勺背对,看不清楚,除了多出一个非正常的头以外,婴儿的其他地方都跟正常人一样。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在我曾经冒血的下体中诞生的小生命吗?天呐,这真是不可思议。 自从那天晚上如佳给方宣看到婴儿的照片后,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而且曾在夜空里听过婴儿的哭声,唯一没有去那里看过。 原本医院方面决定把在小婴儿出世后就转送到市的福利院养育,那婴儿在医院的医疗费用每日都是在千元左右,因为时刻需要供氧,还有检测着生命的各项体怔,输营养针等。但那婴儿的情况非常特殊,而且自广成建市以来医院接收的第一例两头畸形婴儿,医院也曾想为婴儿做X光的头部透视,但又怕射线会对这么小的孩子造成影响,不敢拍片。也就不能切除,但从婴儿后脑上那个异常的突出的头看,这是胎儿在母体内发生的基因突变所造成的。实际上是个肉瘤,但在头部在胎盘里形成发育过程中出现细胞突变。 福利院知道了这个婴儿的情况后,也表示医疗设备条件方面没有人民医院先进,而且小婴儿目前的状况非常不稳定,医生们不敢草率做出决定,怕会出现生命危险。只能把婴儿留在医院里继续做免费治疗。 医院的医生也试图找过方宣,询问她的意见,可方宣从未遇到这样的事不知所措,出于对这个女孩的可怜,医院只有破例了,而且是人民医院,遇到一些紧急情况还需要多在公益上出些力量。 如佳和医生们一直照顾着小婴儿,还起了名叫“小无名”,医生护士们看到这婴儿非亲非故,于是商量了好一番起了这名。 “来,小无名,看这里,看这里,阿姨给你拍张好看的照片哦!” 值班护士在病房里逗着孩子,摸着她柔软的小手,那双小眼直盯着微笑的护士。还伸出小手乱舞,后脑勺上的头也在动着。 和如佳一起值班的护士一起为小婴儿洗澡,慢慢地把小家伙放到一个预先准备好的洗澡盆里,托着那小身子,轻轻地,仔细地擦拭着婴儿身上的污垢。 小家伙好象也很配合护士的动作,没有哭闹,小眼在好奇地眼前的诸位阿姨,嘴巴微微张开着,一副开心的样子。 “小无名真幸福,有那么多位阿姨帮着洗澡哦……” 如佳和护士们洗完后,用干净的裹布包紧了婴儿的身体,在医生和护士的细心照顾下,小婴儿的情况在一天天好转。 方宣在医院休息了一个多星期后,虽然精神状态没恢复到最佳,但她还是出院了。其实方宣是害怕每晚在医院里听到婴儿的哭声,虽然不一定是那个婴儿,那自那之后她非常害怕听到婴儿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特别是在那寂静的夜里,很象幽灵一样地纠缠着她。 从如佳护士那里得知,医院为那孩子起了个名字,而且小婴儿也生活得很好。方宣那颗悬着的心逐渐地放下了。但没有去看那孩子。 方宣回到了学校,就在这之前她的事已经被大部分同学都知道了,虽然如此,但该面对的还必须去面对。米雪得知她康复了非常高兴,这次没有被开除学籍还多亏了米雪,方宣非常感谢自己的老师。 但方宣走在华夏的校园里似乎还是会听到一些令她很不开心的非议,无论怎样自己的命是陈东救回的,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了。在她住院那段时间里,方宣的爸妈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更不想家人知道,米雪答应替她保密,原本在方宣的学籍面临被开除的危险时,罗标欲通知她的家长了,但后来她老婆的善良让罗标放弃了这个决定。在方宣宿舍里,几位女生并没有得知她的情况,直到方宣出院后,在校园里那些好的与不好的,同情可怜的幸灾乐祸的声音才知道,回到宿舍后,大家都在追问方宣的情况,但她不怎么想说,更不想回忆,女生们只好作罢,特别是于薇,还是不甘心,方宣总是那一句:“我知道大家很关心我,但我不想再提起这事,请你们不要再过问了。” 陈东得知方宣出院了,还举办了小小的庆祝会,方宣原本不想参加,在陈东的一再要求下她只依了,但只请了陈东宿舍的几个人,还有她,其他人没有请,怕人多尴尬,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康复。 从发生绑架案到现在这件事答对方宣的身心伤害太大了,还差点告别了世界,想起还很后怕。她不仅记得那些帮助过她的人,更记得在自己被那群人悄悄放回后,王志黑对她的要挟。 但方宣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在她脑海里有几样一直无法忘记。那个小婴儿的照片总会让她还是会回想不堪回首的龌龊画面,她一直告诉自己那不是电影,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陈东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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