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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贺忆年的父母势力性地找到了伊草,作为一个有修养的上层社会的人,贺爸以及贺妈将伊草邀请到了咖啡厅,即使是面对目前是孤儿的伊草,也并没有出言不逊。
“伊草同学,你是贺忆年的同学吧。”贺爸率先开口。
伊草点了点头,眼前一看便知道是上层社会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找到自己。
“是的,我是贺忆年的同学……”伊草乖巧地点点头,瑟瑟缩缩地看着眼前威严的二人。
贺妈推了一下一脸严肃的贺爸,嗔怪,“你看你吓着人家了……”然后又笑盈盈地看着伊草,“你和忆年的关系很好?”
伊草挑了挑眉,“是啊。”她充满疑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笑得和蔼可亲的女人,和她身边虽然严肃但是还算平和的男人。
应该是贺忆年的亲戚吧……
“怎……怎么了吗?”伊草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小白兔,但正因为这样,反而让贺忆年的妈妈有一些心疼。
“是这样的,我们是贺忆年的父母。”贺妈扬唇一笑,修养气质都是一流。
伊草终于放松下来,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开朗地笑了。“叔叔阿姨好!”
傻乎乎的样子,平凡顶多算得上清秀的五官,配上炯炯有神的宝蓝色大眼睛,整个人一瞬间霍霍生辉,平凡无奇中透出淡淡生气。
这样子灿烂的笑容刺痛了贺忆年父母的双眼——难道就是这样开朗的笑容才让贺忆年如此珍惜?那么他们究竟欠了贺忆年多少温情?
“那你和贺忆年是什么关系?”虽然贺忆年没有提起过是什么关系,可是如果愿意放弃生命,一定很不一般吧。
伊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可不想把自己没有修养的一面展现出来。
贺忆年的父母看到这样的动作大致是猜到了一些,试探地问,“男女朋友?”
这么一句话,把伊草吓傻了,她可不敢乱担这个身份!她急忙摆摆手,笑容有些尴尬,“不是不是,我是他……是他……”看着贺忆年父母一脸焦虑的表情,伊草终于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是他……兄弟啦……”
贺妈优雅地端着一杯咖啡的手颤了一下,贺爸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们沉默地注视着眼前依旧傻兮兮地伊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兄弟?
关系还真好啊……
贺爸贺妈对视了一眼,看来伊草根本不知道贺忆年的病情。处于对儿子的尊重,他们就并不打算将贺忆年的病情透露出来。
他们的确欠了贺忆年太多,甚至是无法偿还的。
如果在这可以体会到温暖,未尝不可一试,毕竟完全匹配的心脏还没有找到,就算逼着贺忆年接受了治疗,也依旧前途惘然。
“冒昧问一句,伊草小姐的亲生父母……”
伊草眸中的星光变得有些暗淡,她讪笑了一下,“死了。”
“……”贺妈有些尴尬,“我说的亲生父母……不是……”
伊草继续微笑,“也死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打断别人的话,而且她还那么果断地就一个“死了”又一个“死了”。于是急忙辩解,“是……是那样的,我父母的确去世了,出车祸。”
呃……好吧。
她必须承认这个死因与自己的养父养母已经不是雷同了。
贺妈没有露出轻蔑的神情,却多了几分怜悯和心疼,“谁告诉你的?”
伊草单纯得可以,“我的姐姐!”虽然似乎是名存实亡……
贺忆年的父母见伊草似乎也没有什么遮拦,于是终于经不住对未知的探知欲,再一次有失修养地追问了,“谁?”
伊草脑子的一道弯没有绕过来,于是十分大方地说:“杨倩兰。”
三个人都沉默了。
贺忆年的父母不得不用新的眼光看待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女生,英国贵族的后裔?
简直难以置信!
伊草感受到贺忆年父母眼中的疑惑,笑容变得更加牵强:她又没有答应杨倩兰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一切按理说都是不算数的……
伊草挫败地垂下了头,“叔叔阿姨……我们并没有相认……我只是单纯地知道原来在这世界上我还有一个亲人,就是杨倩兰……”
[二]
杨倩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诺大的家里,除了身边的管家,别无他人。她的手中,是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和女人幸福地微笑着,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是她。
她曾经以为自己应该十分幸福的,有爱她的父母,直到她明白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的存在时,才知道原来父母的处境是那么危机。
不顾一切在一起,却无可奈何抛弃了亲骨肉。
她明白为什么爷爷看自己的目光虽然赞许却没有一点温存,只有八岁不到的她就明白什么叫做利用。
父母的死是个意外,她却无法释怀。
是被爷爷逼死的,是被故去的奶奶逼死的。如果不是他们,她的妹妹不会被迫寄养在小康家庭的人家,她的妹妹不会在外受苦,父母不会感到罪孽深重,更不会因为她的消息突然出现就飞奔而去,然后却在途中出了万劫不复的车祸。
如果没有爷爷奶奶的逼迫,她的妹妹,应该和她一样,接受所有人的赞美,接受最好的教育,成为一个与自己一样的优异的贵族女生。
父母的死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从此她的内心就之剩下冰冷的仇恨,父母临终前要求她一定要找到妹妹的遗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设了局,害死了步步紧逼母亲的那个自命不凡的贵族女人,又防火烧了爷爷的寝室,一切都是那么密不透风,以至于到现在大家还以为两件事情都不过是意外。
谁都不会知道,光鲜的外表下,有出众才干,永远光彩照人的杨倩兰,早就是一个杀人犯,甚至连自己的爷爷都不放过。
杨倩兰揪紧了自己的头发,她想哭,可是她却不敢掉一滴眼泪。
脆弱是致命的,而她不允许自己的任何脆弱暴漏在别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