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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深杨柳暗
肖坤一路对紫烟举止亲密,情动之时亦曾对她缠绵亲吻。但是每当他欲解开衣衫之时,紫烟就会想起那晚拓跋浩对她的肆意欺凌,忍不住拼命抗拒他,他不得不收敛动作,随后轻轻撇唇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只道:“你要等到新婚之夜么?” 紫烟心绪一片迷茫,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此事如此排斥,娇柔倚靠在他怀中。 肖坤回府后身边便是珠围翠绕、香风袅袅,王府中侍妾众多,不下十数人,不断有美人前来向他献媚邀宠。 回府后数晚,肖坤一直都忙于公务。 王府后院中亦有一大片相思密林,气候渐渐入秋,树叶稀薄,叶间红豆均被王府中侍女悉心收藏积攒,紫烟学着她们的模样穿针引线,将一颗颗红豆串起缀成手镯、项链、荷包挂饰。 一阵脚步声响起,侍女们急忙迎接而出,紫烟料想是肖坤下朝归来,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悄悄躲藏在画屏之后。 肖坤身着一袭淡紫色锦袍,外披银白色大袖襟衣,环视房间内不见紫烟人影,剑眉微簇。 紫烟从画屏后轻巧跃出,对他笑道:“我在这里!” 肖坤捉住她的手,眼神变得闪烁锐利,说道:“我还以为你又逃走了!刚才在家做什么?” 紫烟向桌案上努努嘴。 他在那些零碎针线活计中精心挑选了一阵,拣择出一个小小的紫色香囊,将其结在腰间玉佩上,笑道:“我正好缺香囊使用,送我一个如何?父皇新封了几名妃嫔,今晚在挽翠阁设宴致贺,你随我一起进宫去,我借此良机向父皇母后奏请封你为妃。” 紫烟对皇宫全无印象,听他说带自己进皇宫去见皇帝皇后,点了点头。 肖坤审视打量着紫烟,向门外高声道:“将前日给王妃裁制的衣饰都拿进来!” 几名侍女应声而入,手中捧着几个红漆托盘,走近紫烟屈膝行礼道:“奴婢恭请王妃梳妆更衣。” 铜镜中,映射出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影。 上身翠绿绸缎所制窄衣略紧,领口与袖口均镶嵌着薄如蝉翼的柳叶绿纱,衬托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圆润挺拔的丰满双峰;下着绿色蝶练轻裙,层层叠叠的“霞影纱”内,身体的窈窕曲线若隐若现。 一张被侍女精心雕琢过的脸,五官精致柔美,双眸顾盼间,似是惊鸿一瞥,却有万种缠绵之意,黛绿双蛾,云鬟半坠,眉心所帖花黄系半开荷花形状,似是淡雅无痕,却焕发出娇媚之色。 光洁的颈项间挂着一串金色花饰,最靠下的一朵却大半隐入绿绸肚兜之内,令人眸光追随,却不得不嘎然而止,耳坠亦是两朵小小金花,身形略一动便轻轻摇颤。 微风拂过,阵阵幽香自袖内飘逸散发,那异香类似少女自然体香,兼具百花精华,令人神魂俱醉。 肖坤轻轻迈步进入房间,站立在紫烟身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幽邃的黑眸中闪现赞许的光芒。 他斥退侍女,以手轻拂紫烟的脸颊,情不自禁微叹道:“半是纯真仙子,半是勾魂妖姬,所谓倾城艳色,料想不过如此……萱萱,我真舍不得让他们多看你一眼,要将你藏匿于重门叠户之内方好!” 紫烟婉转凝眸,微笑道:“我果真如此之美么?” 肖坤将她抱起置于床榻上,仿佛无限沉醉,肆意亲吻她的颈项,沿着赤裸的肌肤一路向下,用力在她胸前吸吮。 紫烟急忙推开他,他却主动离开了,唇边扬起一丝诡谲的笑意,说道:“不只月鸾,只恐梁国上下皆无美人能与你相较,我倘若不在你身上留些印迹,今晚怎敢带你入后宫?” 紫烟低头一看,发觉左胸上竟有一枚浅红色吻痕,一半没入胸衣之内,另一半间杂着清晰齿印暴露在外,十分引人遐思,顿时羞红脸颊,嗔道:“我不能见人了!” 肖坤冷诮一笑,低声道:“你怕什么?我们今晚偏就这么进宫去。唯有如此方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多恩爱!” 紫烟从他怀中站起,整理胸前微乱的发丝,问道:“他们是谁?” 肖坤淡淡道:“自然是父皇母后,还能有谁!” 秋风落梧桐 夜晚的皇宫灯火通明,挽翠阁中笙歌阵阵,响彻御花园。 一大群宫人侍女提灯在前引路,肖坤神态傲然,携着紫烟的手走进园中,问一名内侍道:“今晚受封的美人都是前次新选入宫的么?” 那内侍对他态度谄媚,忙答道:“回王爷的话,皇上数日来接连幸了几位新选美人,最宠的就是那位昭仪了……” 肖坤眉心一簇,质疑道:“怎么位份都如此之高?是谁初来尚无子息便封了昭仪?” 那内侍见他略有不快,急忙进谗道:“说起那新妃,奴才远远瞧过她一眼,生就一副狐媚之相,皇上对她且是千依百顺,夜夜不离……皇后娘娘为此气得一日不曾进食,奴才劝了整整两日,她才消了气,昨日进了些燕窝粥。” 肖坤冷哼一声道:“只恐母妃这场气是白生了,父皇既然被那新选妖妃迷惑,眼中岂会有旧人?本王今日倒要赏鉴赏鉴,究竟是何等人物,有这般好手段!” 那内侍正欲接话,却见东面不远处,似有数人簇拥二人行来,急忙递眼色与肖坤,匆匆拜倒,高声称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一排红色宫灯掩映,闪现一双璧人俪影。 那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衣华服,袖口饰以金边,头戴一顶金龙攒珠冠,明眸若水,气质沉稳高洁,他身侧女子作皇妃装扮,美丽端庄,仪态优雅高贵,二人宛若神仙眷侣下凡,十分般配。 肖坤唇角掠过一缕冷笑,紧握着紫烟的手道:“你认识他们么?” 紫烟凝眸看去,大为惊讶,那“太子殿下”赫然是昔日命人拦阻自己、被自己以法术击伤之人,却不料他竟是太子,且会在皇宫内意外遇见他,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你!” 他们的眼光顿时齐齐向紫烟身上射来。 太子肖朗看到紫烟的那一瞬间,温和持重的俊容几乎血色全失,在月光下显现出一片苍白,明眸中的神采不再皎洁,迸射出缕缕惨淡光影。 他仿佛入定一般盯着紫烟,目光触及紫烟的窈窕身姿,又轻轻落在她身上的某一处,宫灯的光芒与明月交相辉映,紫烟我胸口那一抹红痕,毫无遮挡落入他眼帘。 他明眸中的惨淡光影霎时化作一片寒芒,不过片刻之间,又如同轻烟薄雾一般,渐渐隐没、渐渐消逝、以至虚无。 秋风簌簌,吹落荷花池岸边的数片梧桐叶,恰有一叶坠落在他肩上,他仿佛全无察觉,依然纹丝不动,神情寂寞、孤身伫立,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孤绝与凄凉,恍若置身于幽旷的深谷,而非喧闹的皇宫内苑。 紫烟怔怔回望着他,脑海中倏地幻化出一株冰冻千年的玉树,玉质却不再温润柔和,仅余冷傲与冰寒。 她的心突然毫无来由,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只纤纤素手轻扬,助他取下了肩上的梧桐叶片。 肖朗身侧那女子声音温柔,视他说道:“臣妾昔日之言绝非毫无根据,如今可都应验了。殿下既然亲眼目睹,当知其本性若何,殿下早日看清此女真正面目,未必不是一桩幸事!” 紫烟隐约感觉她针对我方说出此言,只觉莫名其妙,问她道:“我有什么真正面目?” 肖坤伸手揽住紫烟的纤腰,语带亲昵,惟恐旁人听不见一般,朗声道:“太子妃之意是说,你本来是个纯真少女,如今被我调教坏了!” 紫烟并没有挣扎,仰头问:“一定不是,她昔日曾说过我什么呢?” 肖坤面容微带着一抹邪肆之意,道:“太子妃慧眼,我与紫烟鹣鲽情深,一时不慎才会如此。夫妻闺房之事本无伤风雅,怎能怨责她不该顺我心意?女子不解风情,必定不能得宠于夫君之前,我就喜欢她这副娇媚撩人的小模样……” 太子妃见他语出惊人,且暗讽她故作矜持,粉面顿时尴尬得通红,眉间虽然微带薄怒,却碍着皇家体面不便再多言。 紫烟见她刚才出语伤我,引得肖坤反讽于她,心中暗自觉得好玩。 太子恍若不闻,不再凝神伫立,亦不再看紫烟,径自向挽翠阁而行,太子妃等人急忙跟随其后。 他们走出数步远,紫烟才听见一缕淡淡的声音道:“三哥既然如此珍视她,为何不赐她一个名份?非婢非妾,岂能称作鹣鲽情深?” 肖坤眼中精芒闪动,说道:“我与紫烟两情相悦,她愿意将终身托付与我,小弟今晚进宫来便是为向父皇启奏此事。届时若是有人企图从中作梗,还请多多美言!” 太子飘逸如仙的身影凝滞了一刹,似欲回头,脚步却更加迅捷无比。 肖坤携紫烟走进挽翠阁中。眼前一片金碧辉煌,极尽奢华,数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和彩色宫灯将阁中照耀分明,亮如白昼。 殿阁正中的金漆龙椅上端坐之人年约五十开外,面色微黑、眉清目朗,体形健硕挺拔,虽然人过中年,依旧不失英武气概。 他面带微笑,手抚髭须,尽情欣赏阶下绮年玉貌之佳人,数名新选宫娥彩女翠袖招摇,或站或坐、或倚楼台、或弄弦筝,一张张粉面丽若春花,一双双秀眸脉脉含情,金玉钗钏叮当作响,脂粉之香四溢,可谓是千姿百态、风情万种。 御座右侧贵妇身着暗金色华服,面容和蔼可亲,正与身侧的一名妃嫔把酒谈笑。 紫烟料想此二人就是当朝皇帝和皇后,不禁抬头向金阶上多看了几眼,肖坤早拉着她一起跪地叩首,朗声道:“儿臣叩见父皇母后,恭贺父皇万千之喜!” 紫烟俯跪在地时,听见耳畔响起一个浑厚慈和的男子声音道:“皇儿平身,赐座。” 肖坤却不肯起,低头说道:“启奏父皇,儿臣尚有一事叩请圣恩。儿臣春天祭祖时结识一女,母后曾允许儿臣收其为侍妾。她出身书香士族,品貌出众,儿臣恳请父皇,赐予她侧妃之位!” 皇帝轻轻道:“就是你身旁之女么?让她抬起头来” 肖坤暗使眼色,紫烟我慢慢抬头,看向前方的皇帝。 皇帝正要发话,身侧的皇后忽然温和笑道:“皇上本是多情之人,虽喜新却不厌旧,六宫雨露均沾,臣妾亦乐成好事,今日特在此设宴,恭贺皇上与新昭仪合卺之喜,却不知新娘子怎么此时还未至挽翠阁?” 皇帝见她提及新封昭仪,眸中闪烁出一抹激动神采,说道:“朕命人用御辇接她去了,即刻就到。皇儿,你们的事容后再议,先退下吧”。 肖坤应了一声:“是,父皇”。然后拉着紫烟退至殿下,边走边肖坤嘱咐紫烟道:“你谨慎些!宫中可不比我的王府,处处都有耳目,不要给我惹事!” 紫烟看着他吐吐舌头,顽皮微笑,眸光一侧时,竟然感觉到身上袭过一阵冰寒之气。心思一动,立刻看向不远处的太子,却见他凝神正坐,神情冷漠幽远。 他的眸光,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更不曾注意过紫烟。 ------若不是他,那冰寒气息又从何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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