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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终现
     沈立诚静静的等候着项煊向他禀报,并没有急着先开口询问的意思,但全建辉却不比他们三当家这样沉得住气,赶忙迎上去道: “怎么样?老夫人是如何交待的来着?”   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项煊喘息着道: “二头儿,老夫人指示我们大伙不可轻举妄动,乱了章法,她要我传告下来,各就原位,沉着应变,另外,谕令三当家即刻派出精干人手前去刺探消息,并且尽快向老夫人回报。”   沈立诚镇定的道: “就是这样!”   项煊微微呵腰: “没错,三当家。”   一边,全建辉道: “我看就让我去吧,三当家。”   沉吟片刻,沈立诚道: “也好,但千万小心,切莫逞强,你要记得你是前去干什么的,无论发现任何情况,都要赶紧回报,可别给我又泄出漏子来!”   全建辉笑道: “三当家,你放心,我乞不辱命就是……”   接在他这个 “是”字尾韵之后的,是突兀的一声惨号,号声凄厉又短促,而且,连着又传来好几次同样的嗥叫——那是人在遭到极大痛苦,在某一种出其不意的惊骇下所发出的声音,断命飞魂于刹那间时开发出的声音。   洼坑中的三个人齐齐一怔,他们的反应却也相同的快速,三个人立时跃身腾起,只这瞬息之间,黝黑荒寒的一片丘陵地,已经形同了修罗场!   火把与风灯纷纷燃亮,青红的光彩在跳动着,吞吐着,摇晃着,泛着森森的鬼气,也映照出那些仿佛自幽冥中出现的幢幢身影,朦胧的光景外,可以看出都是些穿着黄衣的人物。   杀戈极快的展开,极快的进行,又极快的产生了结果,尖锐的呼号渗着愤怒的叱喝: “怖懔的颤嗥杂着悠长的啸泣,而刃芒眩着寒辉,金铁交吉,扑斗缠战,血便那样不值的喷洒开来了!   双目倏睁,全建辉扯去外罩黑衣,挫牙暴吼: “天打雷劈的叛逆贼子,他们居然反袭过来了!”   沈立诚视线环扫,冷沉的道: “兜上去杀,横竖也免不了这一场,谁先找上谁都是一样……”   这时,只见白字级的三把头身形猝斜,双腿速弹,“砰”“砰”踹飞了两名敌人,猛往下伏,躲过了一支冷箭,他朝着这边大叫: “三当家,敌逆摸上来偷袭咱们啦,摸得是又准又快,像是早就知道咱们伏在这里——”   长身而起,沈立诚双脚沾地的一刹,已兜手劈翻了四名黄衣大汉,微微扬头,让一柄朴刀挥过颔下,右足弹缩,又一位牛高马大的仁兄怪嚎着打横摔出!   黑暗中,晶芒倏现——一蓬无羽箭怒射沈立诚,斜刺里全建辉虎扑而至,他的镶满了亮银锥头椭圆银质,与黑皮底缀以亮银锁子甲的甲衣相互辉映,身旋如轮,箭矢纷飞四落,在那一片璀灿的银华里,他的宽刃半月形弯刀已剁下了三个人头!   于是,一声狼嗥般的怪笑响起,惨绿的火光映着一个白面阔嘴,体魄结棍的人物凌空泄落,照面间,一对沉重的大板斧猛袭全建辉!   嗯, “人面虎”石光尧出现了!   沈立诚冷冷地道: “建辉,朝死处杀!”   陡然间,又有两条人影冲向全建辉,沈立诚目力明锐,一瞥之下,立时看出竟是 “赵家堡”的叛逆“电”字级三把头“小李逵”石勇、五把头“隐他”周雪松!   额间的赤印骤然透紫,他愤怒至极的厉喝: “无耻叛贼,你们真敢行此大逆!”   冷冷的,有人在他身后回应: “早已豁开来看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猛然回身,沈立诚恨得全身发抖: “是你!”   是的, “赵家堡”原来的五当家,小老幺——“白狼”苏径!   苏径白衫如雪,神情冷峻: “不错,是我,三哥,久违了。”   沈立诚深深吸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老幺,你受了曹煜城的蛊惑诱骗,做出这等天人不容的反叛罪行来,只怕要遭遇到万劫不复,五雷殛顶的报应!”   冷笑一声,苏径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三哥,大局砥定之后,你我之间,还不知是谁要扣上这顶大帽子呢!”   沈立诚大吼: “你的心肝呢?老幺,你的心肝叫狗吃了?”   苏径桀骜不驯的道: “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你心甘情愿的缩着脑袋听人差遣,讨这碗肮脏饭,我可不似你这么窝囊,人各有志,岂能以那腐迂的传统相束?”   双目如火,沈立诚咆哮着: “苏径,你简直无聊无德到了极处,犯上谋下,荼毒同门,残害手足,颠覆组合,你,你罪大恶极,你是一头枉披着人皮的畜牲!”   苏径七情不动的道: “这是你的说法,三哥,我们的观点不尽相同!”   沈立诚暴烈的道: “不要叫我三哥,我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兄弟!”   一昂头,苏径道: “叫你三哥是看在旧日那一点情份上,姓史的,你当你还真配?”   心痛如绞,沈立诚噎着声道: “苏径,我今晚上就要为‘赵家堡’正规律,替堡主清门风,叛逆贼子,一概诛除不遗!”   哧哧笑了,苏径讥诮的道: “说得多么新鲜,沈立诚,你先替你自己推算一下,你尚能活到几时!只怕你连个全尸都保不住,居然还大言不惭要 ‘正规律’, ‘清门风’?歇着吧,别叫人笑结了气!”   沈立诚努力平静着胸膈间翻涌的血气,他缓慢的道: “苏径,似你这类欺天灭伦,大逆不道的奸妄,若是不遭报应,不受惩罚,则必五行同溃,两极俱崩,再无光明可言!”   苏径淡淡的道: “那就证实给我看看,姓史的,证实你那套子虚乌有的鬼话给我看看!”   踏上一步,沈立诚切齿的道: “苏径,我和你是誓不并存!”   挺起胸膛,苏径狂傲的道: “正是我的打算,沈立诚,你以为我今晚上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微微扬脸,沈立诚道:“项煊,去把你那两个人面兽心的手下先处置了,这里交给我——记住,要死的,不要活口!”   一直在旁边掠阵的项煊,昂声回话: “错不了,三当家,看我拿那两个王八蛋的脑袋来见你!”   忽然轻蔑的笑了,苏径凛烈的道: “你们两个演得好双簧,可惜引不起我这个观众的兴趣!项煊,你能去拿谁的脑袋?只现下你就防着自家的脑袋挪位吧!”   花巾飞扬,项煊大声道: “姓苏的叛逆,忠义和着头颅,抛也值得,就是你们这干无心无肝的冷血畜类,卖上了脑袋犹得落个万世的臭名……”   沈立诚冷沉的道: “少和他磨牙,项煊,办你的事去!”   往旁一撤身,项煊甫始扑向那边的石勇与周雪松,苏径已朝着黑暗的背后挥了挥手。   于是,两条人影鹰隼般飞起,双双截住了项煊的去路!   那两个,一是 “雪无痕”雷瑾瑜,另一个,乃是朱字级 的六把头“地溜子”王寅!   大吼如雷,项煊花巾拂起,照面就是记飞流锤,雷瑾瑜微微闪让,项煊的右手 “双刃斧”暴劈“地溜子”王寅!   沈立诚的动作更是快若雷光石火,就在项煊遭袭的同时,他已倏然出手——那是一对斗大的刀轮,轮刃叠斜于同一方向,锋利钩曲浮蓝泛青,双手便扣在刀轮的轴心握把上,好一付霸道的杀人武器呢!   早就有所防范了,苏径在沈立诚展开攻击的瞬息,人已飞快侧旋,雪白长袍之内隐插着的那对灿银短叉分开左右,在黑夜中各闪起一抹炫虹,暴截敌招!   刀轮翻飞如雷滚环回,轮刃破空,其声如啸,沈立诚身法腾扑跃掠,又快又猛,他几乎是上来便豁死相搏!   苏径的本领也是精湛至极的,他这位“三哥”的艺业修为到了什么程度,他深深了解,因而他表面狂妄,骨子里却半点不敢大意,一对银叉在他手中变幻莫测,流闪吞吐,正也倾以全力抵挡。   此刻,攻击 “鸳鸯腿”孙家的角儿已出现了硬扎货——那是缺了右腿的“夺魂腿”魏定国,别看他只有一条“夺魂腿”,借着一只新练出来的栗木拐,进退攻击之间,竟丝毫不让两脚齐全的 “鸳鸯腿”孙家。此外,魏定国那个帮手更是得力: “十二金刚”里的老九苏杰!   “牌刀锥甲”全建辉果然不愧是“赵家堡”青字级的二头领,非但武功高强,更且悍猛无比,虽是以一敌三,却仍然攻多守少,迫得他的对手团团打转,苦头吃足; “人面上”石光尧的功力较之 “小李逵”石勇、“隐枪”周雪松要胜上一筹。   是而以他为正面主攻,因此他受到的压力也最大,全建辉锥形弯刀纵横掠舞,步步全罩着石光尧的身体四周,而质翻刀回,又叫石勇与周雪松脱不了他的攻袭范围之外,那股子剽野之概,令人胆寒!   “赵家堡”这边,仅存二十名不到的弟兄,可是情势吃紧了,他们原本有三十余人,却叫敌方头一抡暗袭便放倒了七八个,接触之下,又躺下四五名,在近百的敌众围攻里,眼看就要溃败下去!   白字级的四把头“大红缨”张宸的处境比较轻松,他独力对抗着十来个黄衣大汉的进攻,一杆钝钢饰以大红缨头的长枪伸缩挑刺,挥打崩磕,看来得心应手,那十来个块头不小,手下稀松的仁兄除了叱喝招架,就只剩下跳窜滚翻的份了。   双方表面上的形势是如此,然则,在苏径那边来说,就真的仅仅才只这个阵仗而已么?   沈立诚外表上沉稳稳定,应对自若,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焦虑的,惊疑的;他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会使得形势发生如此的剧变,也不明白敌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得悉他们隐秘的位置的,更且摸得这般清楚,估得这般准确,甚至连人力的配搭亦早做了安排,足以压制这边的安排!   不管怎么臆测,也无论如何联想,情况的不妙业已是不可置疑的事了,沈立诚不但忧急,更有着无限心寒的感觉,这样的结果,显然又是奸细卧底的成绩,而奸细是谁?是伪装在他们这支孤军中的哪一个?   沈立诚能以想得到,他们这般人马突然遭受袭击,决不是偶发或凑巧的事,在敌人那边,必有着确切的情报与妥善的计划;易言之,像这样的反击行动,当是全面的。   不止是他的一股人,孙博、赵白如霜等恐怕也将遇上一样的景况,而展鹤轩和姚奇等人的前锋任务,其后果之惨烈,就益发不言可喻了……苏径双叉挥闪,身形连跃,一边冷冷笑道: “姓史的,你那几下子还是老套,没见什么翻新的花样哪!”   刀轮飞旋,又狠又快,沈立诚阴寒的道:“你也不见得就有多少的进步,叛徒!”   猝然横身侧滚,苏径白袍蓬兜,双叉颤抖着点划起各式不同的线弧星芒,却在光影映炫的一刹,右手叉居中暴出!   沈立诚双轮合并,“锵”的一声便震开了苏径这诡异的一叉,几在同时,双轮飞翻,逼得苏径连连腾挪退避,气势上顿见挫泄!   相交相处久了,彼此间的玩艺儿如何,心里都有个底,长短何在,也是一明二白,在这种情形之下,争的就只是个功力的深浅,以及时机的拿捏而已。   一般能以制服外敌的是奇招绝活。   现下却难以派上用场,沈立诚十分清楚苏径惯用的手法与其精妙处,知己知彼,苏径既便动上了心火,又哪里讨得了巧去?   双叉蓦然撑地,苏径一顿又起,叉尖飞闪,迅猛无比的再度反扑上来,他瞋目切齿的叫: “便先让你占点便宜,姓史的。你记住,那最后笑的人才是真笑!”   沈立诚冷静如昔,截削磕打,狠准俱见,他阴森的道: “我从来便不曾笑过,苏径,对你而言,我已没有任何笑的兴致!”   苏径再三扑击,仍然无功,他倏移三步,暴叱如雷: “并肩子上!”   暗影中,三条彪形大汉如虎扑面,三个人六双沉重的 “赤金刚”交相挥舞,悍然围攻沈立诚!   他们是 “十二金刚”中尚残存的另三个,老大余庆、老三应明,以及老八于浩南!   沈立诚身形翩掠,锐利的道: “苏径,你还有多少帮手隐伏着,不妨一遭叫出来豁上,彼此都大方点,该上路的谁也留不下来!”   苏径怪笑道: “就眼前我们几个,姓史的,你恐怕便难以消受了,等着瞧吧,马上你就会知道哪一个得赶早登程。”   这三位 “十二金刚”的仁兄,只一上手,便是卖命的架势,每个人的一对金刚狂劈猛扫,此攻彼进,在苏径飘忽凌厉的招法陪衬下,不但已将原先的劣势扳平,更逐渐有牵扯沈立诚的趋向!   于是,沈立诚知道时候到了——拼死一搏的时候到了,此情此景,速战速决方是结束争端的最佳方式!   但是,显然还有人和沈立诚有同样的想法,并且比他更快的付诸于行动。   那是 “牌刀锥甲”全建辉。   “小李逵”石勇在一次冒险的挺进中,两把短柄蛇矛齐刺全建辉腹肋不中,反被全建辉反身一击震得人朝后仰, “隐枪”周雪松便趁着这刹那间的空档闪入,一杆前后俱带着枪尖的 “两头枪”溜背翻滚,银芒映掣,猛扎骆建辉心口!大弯刀猝向上扬, “当”的一声磕荡开周雪松的刺戮,而周雪松瘦小的身形一缩再进,斜荡的 “两头枪”却在改挫之下怪异的自他左腋之侧穿出,神鬼莫测的暴扎全建辉小腹!   不错,果然是有隐现这杆银枪于方寸之间的能耐!   全建辉重重一哼,却并不躲闪或招架,他在突兀里扭腰吸腹,枪尖流灿生辉, “嚓”的贴着他的腰边刺空,而大糨刀暴起,周雪松的一颗脑袋,便滴溜抛上了半空,除了那蓬在 “噗”的声响中标射喷溅的鲜血,甚至连一个半点的呻吟也没有来得及发生。   “人面虎”石光尧身形长起,猛往上扑,双斧狠命劈下,全建辉弯刀染血,与锥刀同时架迎,便在此际,石勇贴地滚动,左手蛇矛挥掷,寒光闪处,全建辉全身一颤,往前仆跌——那柄脱手飞掷的蛇矛,正在他的后腰上晃动!   石光尧大喝一声,双斧齐落,口中厉吼着: “下辈子再来现世吧!”   眼看着就要重重仆跌于地的全建辉,却骤然在离地不及三寸的高度面朝下急快回旋,石光尧的一双板斧刹时深劈泥中,大弯刀有若半弦月激飞,“嗖”   的一记,便由下而上,削掉了石光尧的半个头颅!   锥刀突翻, “砰”的砸横了石光尧那缺了半个头的身子,浓稠的白浆与猩赤的热血渗和着迸溅,全建辉挥跃向左,大弯刀斜闪如电,业已吓破了胆的石勇慌忙窜避,全建辉凌空一个跟头,刀锋似虹,搂头又至。   双手握着他那柄挂了单的短蛇矛,石勇拼力招架,金铁交击之下,这位“小李逵”虎口尽裂,几乎被震了个四脚朝天。   “一群狗娘养的贱种,你们看看是谁要先向下辈子应卯?!”嘴里吼骂着,全建辉刀锥连舞,势猛力强,石勇滚跃窜跌,狼奔豕突,模样之窘迫,就差喊救命了!   两名黄衣大汉由一侧冲来,朴刀横截,硬拦全建辉,全建辉连眼皮子也不翻动一下,滑步挫腰,锥刀暴起,沉闷的撞响里,那两名黄衣大汉齐声怪叫,双双手舞足蹈的跌到了七八步外!   大弯刀飙然映闪,石勇肩上一块巴掌大小的人肉已血淋淋的挑上了天,他尖嗥着,疯狂回手戳刺,却又在刀锋的掣掠下去掉了头顶一块头皮!   全建辉的表情是残酷又冷硬的,他像在耍弄猴戏般逗引着石勇,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割肉,只是俄顷之间,业已把这个 “小李逵”整成了一头挨剐的猪!   拼命抵挡着,石勇嘶哑的呼吼: “我操你的十八代祖宗啊,全建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杀胚……你他娘要是还有一点人性,你就给老子一个痛快……你这么作践我,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你要遭天打雷劈啊……”   锥刀横砸,弯刀斜起,又削掉了石勇一只耳朵,全建辉粗厉的大笑:“该遭天打雷劈的人该是你,石勇,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禽兽,败伦丧德的畜牲,你背叛组合,残害手足,吃里扒外,图谋堡主,你是罪大恶极,凌迟碎剐俱不为过……”   浑身浴血,状如厉鬼的石勇,蓦地狂吼一声,双手执矛,拼死挺刺过来,口里一边怖烈的长叫: “老子便和你同归于尽……”   全建辉猝然侧闪,刀锥合并右手,左手翻处,快不可言的拔出了插在后腰上的那柄短把子蛇矛,几乎在同一时间,硬生生刺进了石勇的胸膛!   飞起一脚,全建辉把个鬼哭娘长的石勇踢得整个横起,重重摔落,朝着石勇滚跌的方向,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鄙夷的道: “操的,想得美,凭你这块料,还打算和我 ‘同归于尽’,配?!”   那边—— “鸳鸯腿”孙家双脚连环,分踢魏定国和苏杰,用老了招式的苏杰抢出三步,而魏定国却半寸不移,独腿弹飞, “砰”“砰”两响硬接硬架,孙家闷哼一声,踉跄倒退,苏杰大吼着猛一记赤金刚反砸了回来!   赤金刚没砸着孙家,却砸在全建辉的锥刀上,皮质的锥带有着弹力,赤金刚反跳向上,以肩顶带的全建辉刀如匹练,暴斩苏杰!   于是,魏定国一腿弹飞,凌空蹴到。   全建辉似是横了心,他不让不退,锥带旋迎, “砰”的一声,他全身震晃,脚步浮动,魏定国悬虚翻了个跟头,栗木拐暴出闪电般敲上了全建辉的左肋!   肋骨的折断声清晰而脆落,全建辉却似毫无感觉。   一如他腰眼上血流如注,却好像是流在别人身上一般——大弯刀寒芒映炫,魏定国狂嗥若泣,执拐的右手,业已齐肘削脱,更连着那只尚新的栗木拐!   身形猝起,全建辉腾翻飞掠,九刀连贯,只如一刀以惊人的快速砍在马修平身上,魏定国人往下坠,软软垂挂的独腿却骤然由外圈内曲,其势如石火闪现,全建辉回刀不及,硬转背抗,这一腿,踢得他口喷鲜血,一头撞跌下来!   苏杰觑得时机,奋力一家伙挥向跌在地下的全建辉,孙家自斜刺里暴进,双腿分飞,虎虎风声中,愣是将苏杰逼了出去。   匆忙回身,孙家大叫着: “二头儿,你怎么样?伤得重么?”   半撑着上半身,全建辉又呛出一口热辣辣的鲜血来,他咬着牙道:“我……我不关紧……你不用管我……且把……那使金刚的杂……杂种摆平了……再说……”   孙家凛烈的道: “错不了,二头儿,这个王八蛋今晚上注定了要在这里入土!”   举着赤金刚,苏杰赤红着一双金鱼眼狂叫: “你们就等着瞧吧,今晚上会是哪一个在劫难逃,死无葬身之地!”   孙家 “呸”了一声,粗悍的道:“兀那狗娘养的,少他娘吆喝,有种就豁起来看!”   苏杰一个箭步抢了上来,赤金刚势沉猛翻,横扫暴砸,孙家的双刃斧斜起,人跃六尺,腿影如风,凌空蹴踢,又把苏杰逼了开去。   大吼着,苏杰再次冲扑,赤金刚拼命施展,狠攻硬进,孙家却游走旋回,闪挪流畅快捷,间隙中斧出腿踹,准疾无比,几个回合下来,苏杰已是捉襟见肘,窘态时现,再也 “强”不起来了!   用力将一口涌到喉咙的腥血咽了下去,全建辉嘶哑的叫着: “孙家……你还磨蹭些什么?狠着干……好歹,把场面给我了结……”   回应全建辉的是孙家那飞快施腾的双腿,腿脚套连,左右忽掩忽合,在瞬息里圈伸弹蹴,回曲踹转,他的对手苏杰空自挥舞着那具赤金刚,却是连连截向虚处,两相比照,那苏杰的模样就未免显得太过笨拙与呆愣了。 又一次赤金刚横着扫到,孙家倏跃而起,左足微点横击的赤金刚首端,右脚闪电般弹向苏杰的面前!   叱喝半声,苏杰努力仰面扭身,手中的赤金刚正待使劲翻压,孙家原来点在赤金刚首端的左脚部猝然平踹,他自己整个人向斜里滚动,苏杰不偏不歪,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这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上,偌大的身躯,居然一个倒跟头重重摔跌!   孙家人未着地,左手回挥,两柄短刀倏射而出,正满天星斗,有若腾云驾雾般的苏杰,也只是刚刚摔落,这两柄锋利的短刀便已同时插进他的胸肋之间,刀势强劲,更将他又带了一溜滚!于是,全建辉沙哑的笑了: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活割了那厮……”   打断全建辉沙哑的笑声的,是侧旁不远突然响起的一声哀号,又悠长,又尖锐的一声哀号——“地溜子”王寅满脸血肉模糊,正丢掉家伙,双手捂着半边面孔朝后退,“花巾”项煊的飞流锤沾着血迹昂扬飞起,摔出点点的赤漓。   瘦伶伶的 “雪无痕”雷瑾瑜便在这不足一发的间隙里疾闪而入,手上蓝芒微晃,项煊一个踉跄抢出几步,雷瑾瑜身形轻灵如风,再一转折,蓝芒又映,项煊的 “双刃斧”暴挥猛旋,“当啷”两响,十分危险的将敌人这一招震弹出去。   只这片刻,项煊的一张脸孔业已泛了乌紫!   雷瑾瑜手上那一对玩意,乃是两柄尺半长的三凹钻,三道血槽嵌合在三面锋利的突脊内,通体盈蓝透青——淬有奇毒!   项煊的背上已经被雷瑾瑜的淬毒兵刃划开了两条血口子,只是两条寸多长的血口子,按照一般的创伤的情形来说,这仅是十分轻微的皮肉之伤,但是,以雷瑾瑜的淬毒兵器而言,却已是近乎致命的程度了。   难怪,项煊在一经受创之后,反应几乎立刻就迟滞了许多! “鸳鸯腿”   孙家堪堪奔到全建辉身边,又猛的调头飞掠回来,挫着牙大吼: “卑鄙无耻的东西,用淬毒家伙占人便宜,还算个顶着张人脸混世面的人?”   项煊面孔肌肉僵硬,全身更一阵一阵的颤抖着,他的 “双刃斧”漫无章法的乱挥,左手的飞流锤像提不起来似的沉沉的垂挂着打晃,他直着舌头道:   “好……好……又毒又狠……真个又毒……又狠!”   雷瑾瑜一言不发,倏忽闪挪穿移,双手伸缩,又在项煊身上加了八钻!   这时,孙家已急速赶到!   身子摇晃着,项煊艰辛的嘶喝: “孙家……你……你给……我站住……我要……亲手……取他的狗命……任谁……也不准……帮我……让……让我……自己……来……”   雷瑾瑜冷冷站在五步之外,神色漠然强傲,他斜睨着脚步不稳的项煊,仍是半声不响。   孙家焦急的叫: “那个杂种使的乃是喂毒兵器,凡是家伙上喂了毒,毒性皆极强烈,黄头儿,你可别逞能,千万莫叫毒性活散开来,那就不妙了啊……”   喉咙里打着呼噜,像是笑却又有点像在喘息,项煊一步一步的前移:“这毒性……早就散开了……这是……那种见血攻心……心的剧毒……我皮肉……一破……就自省得……孙家……你一旁站着……我……我非亲自……拉着这……这冷血……畜牲……一起上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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