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残酷杀戮
      冷峭的, “凌云展翅”高昊天接着道:   “你早就该明白,景鹤轩,从风华死在你刀下的那一刻起,这流血搏命的争斗便已不可避免,你将面临的下场,只怕要比你想像中的更要悲惨!”   景鹤轩有些倦怠意味的一笑,道:   “这么多年的血海生涯,莽野风云,缀串着的是飘零的日子与那等卑贱又草率的幻灭,生与死原是桩平淡的事,卢总头领,我很看得透,像我们这类的人,有几个的下场会是预期中那般美满呢?”   高昊天咬牙道:   “你明白更好,如此,在那一刻到来之时,你至少会教某些人痛快些!”   景鹤轩道:   “这你不必顾虑,卢总头领,我素来的习惯是——杀人或被杀,求的都是干脆利落!”   注视着景鹤轩很久的 “铁手”卫哲瀚,忽然语调萧条的道:   “景兄,对于悟得透生死关的人,我有一种出自内心的敬意,这表示此人的意境业已升华到无我的上界,只是,这样恬淡的人实在不多,景兄,你真是么?”   笑笑,景鹤轩道:   “各位很可能看得到!”   卫哲瀚目光直视,光芒尖锐:   “你这句话很有意思,景兄,你可是告诉我们,你已经预知我们要以众相凌了?”   景鹤轩坦率的道:   “从各位现身的那一刹那开始,我便没有奢望过你们会按照江湖规矩来!”   古怪的一笑,卫哲瀚道:   “是这样么?”   接着,他扭头环顾,似是在询问其他的人:   “景兄说我们要以众凌寡,群起围攻,各位朋友,我们真待如此施为?”   乔正苦笑着没有回答,高昊天却大声道:   “我们是要这样做,但卫兄,你却不是!”点点头,卫哲瀚道:   “景兄,你听到了吧?他们有这个打算,我却不——自我在江湖上行道以来,尚未曾借助我个人之外的任何力量来制伏我的敌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只依赖自己,单挑单的对决是我自己,仇家环围之下的拼战亦是我自己,景兄,天下看得透生死,表得出气节来的人,并非只你一位!”景鹤轩低沉的道: “这倒真个使我喜出望外了!”卫哲瀚阴沉的道: “不要把自己份量估计得太重,景兄,这会是个致命的弱点!”   景鹤轩道:   “轻视本身的能耐,便是缺乏自信,卫兄,只怕更会是个致命的弱点!”   微微昂起脸来,卫哲瀚道: “我先来向景兄你领教领教,至于他们有没有与景兄亲近的机会,便看我向景兄领教后的结果了,不过,我却希望不必再劳烦他们各位!”景鹤轩唇角勾动了一下:   “但我的想法却与卫兄正好相反!”   青白色的面孔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黑气,卫哲瀚的神色便益发阴森酷厉了,他极轻极轻的仿若自语: “这一次,应该能够使我满足了……太长久的辰光,我未曾遇上过一个堪可匹敌的对手……”   低喟一声,景鹤轩道:   “卫兄,你插手进这件事里来,原因是什么?可又是你一向的习惯,挑一个你认为虚有其名的人物加以挫辱及击杀?!”   卫哲瀚的双眸中闪动着隐隐的血光,他的声音却是十分柔和的:   “凡是人,便有他的嗜好,譬如,吃喝嫖赌,皆是人们嗜好的一般,当然我也不例外,我亦有我喜好的事;我酷爱刺激,刺激是一种享受,一种满足,一种心灵上的兴奋,及精神上的活力,而景兄,天下各般的刺激,还有胜过血腥的杀气与生死间争搏的么?那凄厉的号叫,突凸的双眼,委屈的面容,那鲜血的迸溅,肌肉的绽裂,肠脏的撕碎,该是多么令人激动鼓舞,百脉贲张?尤其是经历艰苦的拼斗之后,于汗水涔涔中获得如此的收获,在那一声对手濒亡前的尖长呼号里,一切的官感刺激便达到高潮了……”   景鹤轩摇摇头,心想:这不是个正常人,这是一个狂暴嗜血的疯子。   黑气在卫哲瀚狭长的面孔上逐渐浓密,以至看上去他的脸容似罩在一片阴郁的雾层里,显得恁般恐怖,恁般狰狞,又恁般狰狞得幽远了;他的音调越来越轻细:   “每在这一刻的到来,我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那不是任何一桩乐趣可以比拟的,太丰美了,太充实了,也太舒畅了,似是一个饥馑获得一顿盛餐,一个疲累的行旅得到一张厚软的床铺,或是荒漠中的迷途者寻及了甘泉,当然,我也不否认,在意识里,自也会兴起一股荣耀及骄傲。”   景鹤轩喃喃的道:   “你倒相当坦白!”   卫哲瀚缓缓道:   “为什么不呢?难道说,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忌惮么?我认为,这并不比一个赌徒,嫖客,或酒鬼的嗜好更违背常情……”   景鹤轩暗里冷笑: “这已不是违背‘常情’而已了,这样的‘嗜好’,乃是违背 ‘人性’,违背‘天理’!”   卫哲瀚似以一种稍带渴望的韵调道:   “景兄,你有‘玉麒麟’之称,看来,我们或许是同路人……”   叹了口气,景鹤轩道:   “我们不是‘同路人’,卫兄,你施行屠戮是为了‘嗜好’,我施行屠戮是求个平安——良知与道义上的充实,不愧于心!”   “哦”了一声,卫哲瀚爽然若失:“那倒是我想岔了!”景鹤轩道:   “今天我们的这个遇合,卫兄,恐怕不是凑巧,而是你早已存心安排的吧?”   卫哲瀚道:   “这次是你猜错了,景兄,我尚未打算到你的头上,除非我们碰巧相遇,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有现下的这个机会呢……”   怔了怔,景鹤轩有些意外的道:   “莫非乔前辈与你有旧?”   冷清的一笑,卫哲瀚道:   “乔正与我也配不上有旧,只是……”   一边,乔正形色窘迫的道:   “卫兄!”   哼了哼,卫哲瀚道: “阳光之下,没有不可说的事;明白讲了,也免得窝在心里难受!”   站在那里的乔觅风,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目光漠然,嘴唇紧抿,冷硬得宛若一尊石塑之像。   景鹤轩心中疑惑,看情形,他们这些人当中,似乎也有着某种并不和谐的矛盾在内。   这时,卫哲瀚又微微提高了腔调:   “今天我之所以会在场,景兄,这纯系一桩交易!”景鹤轩不解的道:   “交易?”   卫哲瀚加重了语气:   “是的,交易。”   景鹤轩猜测着:   “约莫是乔前辈付了你一笔钱?”   左边的面颊突然痉挛了一下,卫哲瀚仿佛被激怒了: “钱?我卫哲瀚岂是可以用金钱或物质来役使的?没有人能用钱来收买我,何况,我自己也很有钱,天下的财富我皆可予取予求!”   景鹤轩迷惑的道:   “那么,这会是一桩什么交易呢?”   神态更显得凶狠而暴戾了,卫哲瀚道:   “这是一桩人与人的交易——我来杀你,乔正的女儿乔觅风跟我走!”   倒是简单明了!景鹤轩略带讥诮的道:   “原来,卫兄的‘嗜好’除了杀人之外,尚另有一端!”卫哲瀚直视着景鹤轩道:   “难道不公平?景兄,你是天下有名的高手,要杀你,亦必须冒着生命的危险,而我看上了乔觅风,为了要得到她,我来替她完成她今生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心愿,我若胜了你,她即是我的人,否则,她毫无损失,严格评论起来,我所付出的,已经超过她所付出的!”   景鹤轩望了乔觅风一眼——而乔觅风冷木如故——他摇头道:   “乔觅风自己愿意么?”   得意的一笑,卫哲瀚道:   “她当然愿意,景兄,你且看她那一身桃红!”景鹤轩道:   “一身桃红?”   卫哲瀚解释着道:   “乔觅风喜欢穿素色的衣裙,一直如此,但我却爱好鲜艳媚丽的桃红色,乔觅风为了表示她的决心,今天,她特地换上这桃红的一袭来加强她的许诺,所以,景兄,你认为她愿意么?”   景鹤轩沉沉的道:   “你真是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点点头,卫哲瀚毫不掩饰的道:   “不错,我是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且,永远都会是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景鹤轩舐舐嘴唇,道:   “就为了这个,你来狙杀我?”   卫哲瀚颔首道:   “这已是一个足够的理由,景兄。”   说着,他向着一侧的乔正道:   “对吗?乔正,这是一个足够的理由?”   武林中声誉颇隆的 “飞龙追天”乔正,在卫哲瀚的面前,竟是显得如此忍让,如此委屈,甚且已有些卑懦的意味。   他陪着一脸凄惶又酸涩的笑,呐呐的道:   “是的,是的,卫兄……”   卫哲瀚又转向高昊天:   “你也认为是如此么?”   高昊天的态度比较硬挺,但他显然在竭力忍耐着卫哲瀚的狂傲及专横;他冷冷的道:   “话已说定了,卫兄,似乎不必再加反复强调!”卫哲瀚不似笑的一笑道:   “很好,我只是要你们更明白这一点。”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 “黑旋风”祝龙,突然语声沉浑的道:   “卫兄,我们都在等结果——但愿不需要我们在你之后接手!”   卫哲瀚脸上的黑气隐聚,他森冷的道: “似乎祝兄对我信心不够?”   祝龙强悍的道:   “我对你的信心够与不够并非重要,卫兄,却要看你自己有多少把握!”   卫哲瀚神态怪异的端详着祝龙,慢吞吞的道: “祝兄,我知道你是一条好汉,但我对任何人的忍耐限度都很浅,希望你和我说话,遣词用句宜多加斟酌。”如刀的双眉倏竖,祝龙大声道:   “便是天皇老子,我也是这样说话!”   卫哲瀚两眼中血光突增,他的声音反倒温和了: “看来祝兄是有意展露一下你的威风了?”   狂笑一声,祝龙夷然不惧:   “随你吧,天塌下我姓铁的也不怕一肩扛!”站在祝龙身边的“鬼见愁”   郑楚机,这时已错开三步,双目如铃般瞪视着卫哲瀚,但看他全身肌肉紧绷,弓背蹲身的模样,便知道这位来自白山黑水间的好手,业已聚集功力,蓄势待动,准备帮着他的拜把子兄弟 “窝里翻”了!   卫哲瀚视若不见,淡淡闲闲的道:   “二位不必摆出这副架势,二位应该知道,我卫哲瀚早已见惯经多了似二位这等外强中干的角色;眼前,我们先办正事,错开这一遭,我们随时随地可以凑合,但二位如此坚持要和我印证,我也就只好舍本逐末了!”此刻,“深山三杰”中的二爷“盾地虎”欧阳立果连忙出来打圆场,他朝中间一拦,笑呵呵的道:   “我们这是怎么啦?大水冲翻龙王庙不成?正点子还摆在那里消遥自在,窝里人反倒内讧起来了!不该不该,大家都是场面上混的角色,忍着点让着点嘛,大不了谁也小不了谁,别吵啦,真个是办正事要紧哩……”   乔正也两边拱手作揖,苦笑着道:   “且请看在老夫薄面上,彼此委屈一下,各位全是在帮老夫我的忙,云天高谊,永生难忘,但求各位看开一步,算作意气之争……”   祝龙哼了哼,终于不再说话,他的把兄弟郑楚机也收势卸劲,退至一旁;卫哲瀚微拂衣袖,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古井不波的道:   “真是叫人为难,鱼与熊掌,不可得兼!”   “盾地虎”欧阳立果赶忙打着哈哈:   “卫兄包涵,大家自己人,可别认真呀。”   冷眼旁观的景鹤轩,自是看得出对方这些人与卫哲瀚之间的关系颇不和谐,他们甚至对卫哲瀚有着相当程度的反感,但是,这种情势,跟景鹤轩目前的处境并无立即的牵连,他们彼此尽管处在矛盾之中,一致要杯葛的目标却仍只是景鹤轩一个,至少,目前只有他一个!看来,目前这一关,将是层层重重的艰险加上分分寸寸的危难了,景鹤轩委实不敢抱着一星半点的乐观!   乔正踏前一步,向卫哲瀚低声道:   “卫兄,辰光不早,是不是……?”卫哲瀚颔首道:   “我省得。”   景鹤轩从肩上取下他的灰布小包袱,平静的道: “卫兄,你不再考虑考虑?”   脸上一片黑气,卫哲瀚生硬的道:   “若须考虑,我便不来了。”   闭闭眼,景鹤轩有些艰涩的道:   “或许,你所获的代价与你所付的代价并不相称。”卫哲瀚双目凝聚,冷漠的道:   “这是我的事,景兄。”   丢下那只灰布小包袱,景鹤轩无奈的道:   “也对,这是你的事。”   于是,其余的人们便在这时往四边散开——采取的却是包围的阵势。   景鹤轩两手下垂,默然挺立,眼睛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飘拂,衣袍摆也在微微掀舞——模样在萧索中泛有孤寒的傲气!   卫哲瀚站在景鹤轩五步之前,狭长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表情,他的目光专注又幽邃,薄薄的晶瞳便宛似遮上一层透明的黑玉,清冽到底,却一无所见。   空气中宛若已有血红的影像在不成形的、迷蒙的浮动,泛着那种铜锈般的隐隐腥味,它扣紧着人心,炫映着人们由于不瞬而干涩的双眼,四周,是一片死样的沉寂,甚至听不到呼吸换气声。   大概,这就是 “屏息如寂”了吧!   卫哲瀚的动作之快,和不动几乎没有分别——那真是山岳的宁峙与闪电的掣掠最鲜明的比照,他身形宛若只在原处一晃,幢幢的影子便出现在敌人的四面,一对一的攻势便也凌厉至极的罩住全场!   景鹤轩挺立若鼎,毫不移走,他右手猝翻,一蓬青莹如冰的冷芒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仿佛一颗炸碎了的光珠,带着占参差的焰苗流矢飞射迸溅,空气在撕裂,在尖啸,飙然里,一切又归向幻灭。   两个人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以原来的姿态对峙着。   卫哲瀚面孔上的黑气更盛,眉心中间,更有一股隐隐的黑雾向脑门方向聚升,他的视线却已缓缓移向景鹤轩的脚下……泛白的青衫角摆在微微飘扬,景鹤轩的表情是一片木然。 蓦地——卫哲瀚暴起三丈有奇,而当人们的视线追摄及他拔高三丈之上的身影时,影子还在空中凝形,他的人已到了景鹤轩背后,整条右臂幻映成一股蓝汪汪的光华,猝指景鹤轩脊梁!   这是漠北的不传心法, “心魔指路”。   景鹤轩的身形突然斜偏,但见他的腰身一俯,人已反转到那卫哲瀚的后面,九十九刀中连成九十九条纵横交织的芒雨流电,狂卷急泄!   那条裹容于透蓝寒光中的手臂,便在卫哲瀚的贯力振挥中倏而幻作一面怪诞又不定形的光网,奇快无比的反兜上去。   于是,密集如正月花炮也似的金铁撞响,便恁般急骤的敲进人们的耳膜中。   卫哲瀚再度跃腾半空,十六个跟头翻滚在十六个不同的角度上,跟头俯仰的过程间,蓝彩缤纷,锐气如啸,仿若囊括了天地般,将他翻滚的点与线相连成面,削割似的劲力凌空下压!   现在,他施展的便是西陲 “散才神人”包大同的独门奇学“大天罩”。   景鹤轩双臂伸展,原地旋回——顿时有如龙卷风也似幻成了一团游移激荡又强猛急速的淡青色螺影,一溜溜冷森的刃光便组合成一圈圈的弧环由大而小,宝塔般绕转着他的身子从四周往上层叠,精芒迸溅,碧焰闪掣,周遭的空气,全泛透着那样沁骨的阴寒!   掠阵的各人中,乔正、欧阳立果、高昊天、祝龙与郑楚机等,全是功力至高的能手,他们甫一睹及景鹤轩使用的这种招式,已俱不由脸上变色——广博的见闻与经验告诉他们,这样的技艺形态,乃是刀法中早已失传的绝活儿:   在一片炫闪的、灿亮的光华穿舞缤纷里,一蓬蓬的血点也同时飞扬洒抛,两条人影倏忽分开,却在分开的一刹那再度交合。   青莹翠碧的寒光陡然间宛若爆散开千百条闪掣的蛇电,弯曲的,扭折的,笔直的芒刺射弹喷飞,而蓝汪汪的那抹冷虹也奇快的凝成经天的浑厚匹练,当恁般锋利的光影,做着诡异凌厉的接触之前瞬息,出乎任何想象的,一柄似真似幻的刀刃,突兀自虚无中凝形——凝形在卫哲瀚的背后,猝现又消,仿佛是一声恶魔的诅咒!   于是,卫哲瀚猛然身子一挺,踉踉跄跄的退出几步。   狭长的面孔上染印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这位 “铁手”脸上的五官却在那可怖的猩赤斑点衬托下扭曲了——他的左肩、右肋等部位,数处渗溢着殷红的鲜血、尤其他的背后,从颈下斜横至胯骨上端,更翻卷开一条尺半长的伤口,颤蠕的肌肉裂扯着,隐露出乳白的皮脂与经络的细小叉管,一片血糊淋漓,他的整个背部,便也完全浸染得赤红透溢了……距离卫哲瀚约有十余步远近的景鹤轩,亦并非是完整无缺的,他那袭陈旧的青衫,左肩、胸,及腰肋处绽裂开四条齐一的破口,破处的周遭,也一样沁透着团团湿漉漉的血印,而他的眉心正中,更有一条黏稠的鲜血缓缓沿着鼻梁往下淌,那一抹猩艳,便更显得他的脸庞苍白憔悴了……卫哲瀚在急促的,也是痛苦的喘着气,全身更不时兴起一阵阵的痉挛,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楚他所使用的兵刃——那是一样极为怪异的兵刃,像一只手套般套与肘齐,通体闪亮着汪汪流灿的暗蓝,前端只有半尺长短,却形成削扁锋利的半圆刃口,这玩意全为薄钢打造,又犀利,又霸道,十足是桩要命的家伙!   很多人未曾亲眼目睹卫哲瀚这件兵刃的实体,但很多人却知道它的名称:   “追命铲”!   然而, “追命铲”,也有它无以镌镂敌人性命的时候,这一次,卫哲瀚是栽了,栽得惨,栽得恁般血肉狼藉,栽掉了那一朵桃红!   在四周一片僵窒的寂静,景鹤轩干涩的咽了口唾液,沙哑的道:   “卫兄,还要继续下去么?”   以卫哲瀚的伤势来说,自然目前是无以为继了,他并不激怒,更不冲动,仅是痛苦的吸了口气,撑持着艰辛的回答:   “你使我损失了许多……景兄,这不仅是一次挫败而已……血和肉的形体痛苦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看不见,触不到的东西……”   是的,那是名望、声誉,以及自尊,或者,犹得加上一样不得不履行的诺言吧?对乔觅风,那朵桃红。景鹤轩疲乏的道:   “我很抱歉,卫兄,但主动的不是我,你并没有给我第二条可行的路。”   点点头,卫哲瀚吃力的道:   “你说得对,我并没有给你第二条可行的路……景兄,但你记住了,我会再来找你的,那时,我仍然不会给你第二条可行的路……”   景鹤轩笑道:   “这个怨仇,我实在感觉结得太冤。”   卫哲瀚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面孔又连连扭曲,他咬着牙,显然在竭力忍受着什么:   “世上有很多事……景兄……都不是我们所乐意的……可是我们都不能不做……你明白?”   景鹤轩低沉的道:   “是的,我明白。”   又吸了一口气,卫哲瀚挣扎着道:   “末了……我要告诉你……今天的挫败,我很甘服……因为我们彼此全是凭仗着真本事……没有取巧,没有虚诈……艺差一着,便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了……”景鹤轩道:   “你很大度,卫兄。”   缓缓摇头,卫哲瀚道:   “这不是大度……这叫坦率……”   身子又在抽搐,他强忍着,声调是从齿缝中迸出的:“你……你的刀法……很不可思议……表面上……看似正统的刀法……实则……你练的是一种邪刀……尤其在旋展狠着的时候……对不?”   景鹤轩低徐的道:   “我和你的经历差不多,卫兄,我练刀原是自正统刀门,但后来,我有一段遇合,刀法便有些偏异了,也真想改,但时日长久,铸定了型,便难了。”   喃喃的,卫哲瀚道:   “在我背后的这一刀,好像是来自幽冥中的诅咒……那么无可防范,那么险诡奇幻……景兄,假如我猜得不错,它称为 ‘地扩刃’?”   微微有些诧异的点点头,景鹤轩道: “不错,那一招是叫‘地扩刃’,想不到你竟能辨认得出……”   卫哲瀚的面孔上浮起一抹茫茫的笑意,他极为艰苦的半转过身,对着表情惊愕又失望的乔正,痛哑的道: “我不必说什么抱歉的话……乔正,这只是一桩告吹的交易而已,要讲损失,损失的是我,不是你们任何人……”   乔正搓着一双手,呐呐的道:   “小兄伤得不轻,却令我倍觉歉疚……我这就着人护送小兄觅地疗治……”   卫哲瀚昂头道:   “不用,命是我自己的,我自己会设法调理……”说着,他又转向一边神情依然麻木冷漠的乔觅风: “打第一次看见你,乔觅风,我就想得到你……我半生强横,却只对情感这样东西不愿用强,很不容易有了眼前的机会,纵然你心意并不甘愿,但至少是你自己首肯了的……无奈事与愿违,是我没有获取你的能力,大概,也是我们彼此没有这个缘份吧……我不得不说,真是憾然……”乔觅风似乎微微动容,她的嘴唇轻轻蠕颤了一下,却终于没有开口吐露一个字。   目光冷冷的投注祝龙与郑楚机两张脸孔上,卫哲瀚寻常惯有的生硬同桀骜又出现了,他孱弱但却强横的道: “你们两位,是另拣辰光抑是现在?”   “鬼见愁”郑楚机倏然怒火上冲,双目圆瞪,举步就待逼前,祝龙却一手拉住他,沉稳的道:   “如果你有意思,时间地点由你挑选,我们必然不远千里,舍命奉陪!”   卫哲瀚呛咳着笑了 “很好,多少还算讲点道义——虽然‘道义’这玩意早就陈腐了。”   祝龙哼了哼,形容凛烈,却不再接腔。   “盾地虎”欧阳立果圆滑的陪笑道:   “卫兄,我看还是派人沿途侍候你一程吧!”摆摆手,卫哲瀚一言不发,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每一步,全滴沥殷红的鲜血在地下……片刻的沉寂之后,景鹤轩低哑的开口道:   “我想,各位不会到此‘适可而止’吧!”   乔正猛一跺脚,大声道:   “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若不留下你的命来,我们是决不罢休!”   “凌云展翅”高昊天也冷峭的道:   “景鹤轩,还有些不信邪的人在这里——如果你认为只凭挫败卫哲瀚便能慑伏我们,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