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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
     云飞羽只听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半晌不能言语,夏王侯亦不禁感叹,当下将甘木死时情况说出。   纪大先生听了,心头也是一寒,喃喃道:“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隔了半晌,向夏王侯微一抱拳,道:“相交贵在知心,你既知我,我便不必多言,多言徒乱人意。”   夏王侯微笑道:“正该如此。”   纪大先生道:“就此别过……”   夏王侯失声道:“为何要走?”   纪大先生黯然道:“此地我岂能再留?”   夏王侯沉吟半晌,知他若是见到群豪围攻柳梦瑶,既不能相助于她,亦不能袖手;委实只有远远走开的好,当下也不拦阻,只是长叹道:“今日一别,不知你要去何处?更不知何时方能相见?”   纪大先生朗声笑道:“天地之广,何处不能容我,四海之大,何处不能相见……”向断尘、绝尘微一挥手,将半柄铁锤脱手掷出,长笑道:“小兄弟,今日之武林,是你的天下了……”   笑声犹未消失,身影己自去远。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云飞羽似乎觉得这爽朗的笑声犹在耳畔,他那豪气英风,也似时在眼前。   他深知无论纪大先生去向何处,总能创出一番天下,这正如李靖相送虬髯时的心情一般。   群豪目送这当代奇侠身形远去,心中都不免有甚是感叹,绝尘大师虽然身在空门,修为功深,此刻也不禁露出黯然之色,断尘大师目光更是如醉如痴,几次都要赶去追随,却又终于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飞羽走到绝尘大师面前,迟疑了半晌,似是在考虑如何措词,却终于未曾说出话来。   绝尘大师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你可是要问她的下落?”她,自是指的夏飞霜,不必说出名字,云飞羽也是知道的。   绝尘大师见他点了点头,虽未说话,但无限深情已自目光中流露出来,又自一笑,道:“她就会来的。”   这一笑中已带有幽怨之意,似是在为自己一生之情感黯然神伤,却又不禁为这一双小儿女的多情欣喜。   云飞羽呐呐道:“她……她在……”   突然间,四山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哨声,山岩之后,竟隐隐有兵刃出鞘,脚步奔腾之声传了过来。   群豪虽然早已知道四山必有埋伏,此刻面目仍不禁为之色变。“塞上大侠”季晨夕凝神倾听半晌,沉声道:“四山埋伏,至少有四百人!”他一生闯荡江湖,历练之丰,无与伦比,竟能自脚步声中猜出对方的人数。   夏王侯、黄正豪虽是一代奇侠,但终究少在江湖中走动,偶一现身,亦如神龙破云而现,见其首而不见其尾,是以这一点比之季晨夕犹有不及,听了此言,两人对望一眼,夏王侯道:“四百人……”   黄正豪道:“敌众我寡,只怕……唉,若要杀光了他们倒也容易,若是击退他们,却是难如登天。”   这句话听来似是有些矛盾,其实却含有深意,只因要这些武林名侠去迎敌无名之辈,他们实是下不得手去。   夏王侯叹道:“不但如此,以此脚步之声听来,这四百人中,不乏一流高手,以我数人之力,即使要想将之杀光,只怕也不容易。”   云飞羽突然道:“那边有人来了……呀,似乎是谢金双与米梦瑶两人,他们怎会在这里?”   话方说完,谢金双与米梦瑶已奔到近前,两人俱是满面惶急之态,喘息着道:“云……云兄,快……快下山吧!”   云飞羽道:“还未上山,怎能下山?”   谢金双叹道:“苏……柳夫人已在此地布下了数道埋伏,第一道似有四百人之多,若要上山,只怕……”   米梦瑶接道:“柳夫人在我两人无处投身之时收容了咱们,固是大恩大德,但云……云大侠你对咱们,更是义重如山,是以咱们纵然冒了性命危险,也得赶来通知云大侠一声,云大侠你即使要将她除去,也不急在今天。”   谢金双道:“咱们在山上这几日,已多多少少知道她一些秘密,她虽然该死,但来日方长,云兄你……”   云飞羽一直默然倾听,此刻方自朗声道:“我等既已来到这里,已是有生无回,纵然战死,也得一战!”   群豪早已满心愤慨,听了这响当当的话,忍不住轰然喝起彩来,黄正豪微笑道:“云飞羽倒底不愧是隐龙谷主女婿。”   夏王侯笑道:“看来倒和你这有生无回的离弦箭有些相似。”两人对面微笑,显然在为云飞羽自傲。   谢金双、米梦瑶两人却是面色大变,两人还未说话,突听山下有人大呼道:“夏大哥……夏大哥……”   呼声高亢入云,一条人影随着呼声急奔而来,身法之快,竟不在纪大先生等绝世高手之。   季晨夕变色道:“这是什么人?”   夏王侯、云飞羽却是看清,此人竟是铁驼,最怪的是,他瘸腿上竟会背着一人,夏王侯道:“我在这里。”   铁驼一掠而来,大声道:“夏老大,你……你快救他一救,此人已快死了,除你之外,无人救得了他。”以他的内功修为,说话竟也有些喘息,可见实是奔驰过剧。   夏王侯道:“谁受了伤?且放下他来。”   铁驼道:“你瞧瞧这是谁?”将身背之人,放了下来,四面立刻发出数声惊呼,呼声最响的,竟是谢金双与米梦瑶!   只因这身受重伤之人,赫然竟是武林“七大名人”中的“出鞘刀”龙七,此人竟会受伤,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   夏王侯也不禁变色道:“是他?是谁伤得了他?”   铁驼叹了口气,道:“还有谁,除了那无影枪外还有谁,但无影枪也被利刃所伤,伤的并未见得比他轻。”   夏王侯道:“裘仞在哪里?你怎会遇着他们?”   铁驼叹道:“我遇着他两人时,两人显然已拼过生死,都已重伤,只有裘仞的徒弟甘木守护在侧,甘木那时若是杀了龙七,实是易如反掌,但他却不愧是条汉子,竟不肯乘人之危,见我到了那里,便将他师傅抱走,还求我无论如何,也要将龙七救活,为教他以后亲手复仇,唉……这小子端的有种得很!”   夏王侯道:“你又怎会到了这里?”   铁驼瞧着云飞羽一笑,道:“这却是咱们小兄弟的心上人说的。”夏飞雨既然已能说话,伤势自己痊愈。   云飞羽暗中虽放下了心事,却又忍不住脱口问道:“前辈在那里遇着了她?她怎地还不上山来?”   铁驼道:“龙七、裘仞受伤之地,便在洞庭湖畔,那位夏姑娘,也在那里逛来逛去,像是在等人似的。”   云飞羽道:“她等……”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问得如此着急,红着脸住口不语,夏王侯却替他问了出来:“小女等的是谁?”   绝尘大师微微笑道:“少时您自知道。”   铁驼叹了口气道:“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听得夏老大在山上,便急急赶来,除了夏老大外又有谁能医得了龙七的伤势,哪知龙七这厮虽已半晕半迷,却偏偏不肯上山,嘴里只是说: ‘求你带我去找瑶瑶,我死也要见瑶瑶最后一面。’我怎知瑶瑶是谁,因此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带上山来。”   米梦瑶身子突然轻轻颤抖起来,一双秋波中,也泛起了晶莹的泪水,咬住樱唇,垂下了去。   夏王侯叹道:“何苦……这是何苦?”他救人为先,先将龙七伤势仔细诊视了一遍,又喂他眼下了几粒丹丸。   铁驼道:“这伤还有救么?”   夏王侯仰天长叹一声,道:“性命虽可保全,但他那一身武功,只怕从此……唉。”话未说完,但言下之意,自是众人皆知,这声名显赫的武林高手苦练数十年的武功,竟从此废去,他那一生多彩多姿的生命,也将从此归于平淡,若是要龙七自己选择,只怕他宁可死了也不愿如此。   群豪俱是练武之人,自能体会到武功被废后的心情,不禁俱都为之黯然神伤,正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龙七服下了夏王侯的灵药,似已微微清醒,但口中仍在不住喃喃自语:   “瑶瑶……瑶瑶……你在哪里?”   云飞羽本觉这龙七骄横霸道,此刻却也不禁为这般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痴情感动,转首不忍瞧他。   只听米梦瑶终于痛哭失声,痛哭着扑到龙七身上,痛哭着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龙七微微张开一线眼睛,瞧见了米梦瑶,憔悴的面上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道:“你……你莫要走……”   米梦瑶惨然道:“瑶瑶不走……瑶瑶永远陪着你……”   龙七含笑道:“好……”伸手似是要去抚摸米梦瑶的娇靥,但手才抬起,又自落下,又昏迷过去,但面上那安慰的笑容,却久久未曾消失。群豪已隐约猜出此中真相,心里也不知是甜是苦。   谢金双面白如纸,木立不动。   米梦瑶转身扑在他面前,流泪道:“大哥,我……我不能再跟着你了,我……你……我……”   谢金双凄然一笑,道:“我知道。”   米梦瑶道:“你……你知道就好……”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也不再去瞧第二眼,似是所有情意,所有的悲哀,都在这最后一眼中叙说尽了。   米梦瑶站起身子,向夏王侯一拜再拜,抱起了龙七,垂首道:“晚辈为了照料他的伤不能再为前辈尽力了,晚辈这就下……山……”说到最后一字,又是泣不成声,龙七威镇武林时,她不顾生死,不惜一切自他身旁逃走,而此刻龙七已是半死之人,她却不顾一切要跟着他。   只见米梦瑶抱着龙七痛哭着奔下山去,群豪心里都不知是何滋味,也不知是谁,喃喃轻叹道:“女人……女人……”   这就是女人,男人永远无法猜透的女人。   云飞羽一拍谢金双肩头,叹道:“谢兄,你……”   谢金双目中已有泪痕,不愿被人瞧见,只是仰天长笑道:“谢某此身已无牵挂,正可与恶贼决一死战!”   云飞羽道:“好汉子……”突然想起自己尚有牵挂,接着,便想起了宫吕芸芸,纵身向那石碑后飞掠而去。   石碑后竟已没有了吕芸芸的影子,地道出口,也已紧紧闭起,云飞羽大骇喊道:“芸芸……芸芸……”   目光动处,只见石碑后划着些字迹,也不知是用尖刀还是金簪划的,虽然模糊潦草,但却仍可分辨,写的是:   “云大叔:芸芸再也无颜去见柳夫人,芸芸走了,芸芸从小就会照顾自己,此去一定会练好武功,为爷爷复仇,大叔只管放心,芸芸只望大叔能和夏姑娘一生幸福,芸芸就已心满意足了。”   云飞羽看完了这几十个字,眼前已是泪光模糊,惨然道:“芸芸,好苦命的孩子,大叔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他知道芸芸必然已自地道中走了,但入口封闭,无法开启,他也不能追赶,何况纵然去追,也迫不着了。   他手掌抚着石碑上的字迹,心里在为芸芸真诚地默祷,但愿这苦命的孩子,能从此摆脱悲惨的命运,但愿自己日后还能再见着她,但愿她那时已是美丽的妇人,永远过着幸福的日子……”   苍天有眼,他的愿望是必能达成的。   突然间,四山战鼓齐鸣,数百人一齐现身,数百柄刀剑在日色下闪闪生光,天地间顿时弥漫起一片杀气!   云飞羽英雄胆作,儿女情消,纵身掠去,沉声道:“与其等他们杀过来,不如咱们杀过去!”   群豪轰然道:“说得好!”   夏王侯叹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不知三位大师……”   断尘大师不等他话说完,便已截口道:“咱们虽然身在世外,此事也要管的,妹子……不,师姐,你说是么?”   绝尘大师道:“佛门中人,并未忘了降魔手段!”   夏王侯道:“好!杜兄与我带着云飞羽前冲,三位大师断后,季大侠率领群豪居中,首尾切莫失了联络。”   季晨夕道:“全凭前辈作主。”   云飞羽铁剑一挥,大喝道:“冲!”   “冲”字出口,他铁剑已冲入了刀林!   血战一起,杀声震天,那数百柄钢刀在日光下一齐挥云时的景况,纵有生花妙笔,也难描写万一。   夏王侯、铁驼、黄正豪、,双手空空,身形矫如游龙,穿行在数百柄长刀间,每隔片刻,便必定有人被他们点中穴道。   云飞羽铁剑过处,但听一片兵刃折断声,惊呼惨呼声,他虽是手下留情,不愿伤人性命,怎奈铁剑之锋,无人可挡,片刻间也不知有多少人在他剑下残废,点点鲜血,几乎染红了云飞羽的衣襟。   这四人虽然势不可挡,但“塞上大侠”统率而来的武林群豪,在这数百柄刀锋压力之下,却是苦不堪言!   苦战之下,群豪俱是血满征衣,有的固是饮人之血,却也有的乃是他们自身伤口中流下来的。   绝尘、灭尘、断尘三位大师,昔年虽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此刻身在佛门,终是不能多造杀孽,只是跟在群豪身后,一见群豪有险,立即出手相救,若非如此,群豪至少已有大半在乱刀之下丧生,纵然如此,还是不免有两人在乱刀之下,惨遭分尸!   要知以二十人之力抵挡数百人,纵是武功相差悬殊,亦是不敌,何况这数百人中,不乏柳梦瑶多年来在江湖物色的高手,只因这些高手大半身受苏浅雪大恩,是以此刻竟齐心为她卖命,例如谢金双、米梦瑶等人,若非情况特殊,此刻又何尝不肯为她效力。   夏王侯双手不断,心中却不禁暗叹忖道:“这柳梦瑶当真不愧为人中之杰,单只这收买人心一事,便非昔日那些只知以威力服人的武林臭雄能及!”   黄正豪见到对方伤亡如此惨重,仍是无人退下,心中又何尝没有如此感怀!   云飞羽既要冲上山去,又不得不回身拯救身在险境的同伴,是以苦战了顿饭功夫,仍是杀不出重围!   这时对方伤亡虽然已有六七十人之多,但人数仍众,战志仍旺,己方伤亡虽只四五人,但群豪已有疲乏之容,显见无法支持,就连那般勇猛的玉空子,此刻亦是双目无力满头大汗。   云飞羽奋力冲到夏王侯身侧,一剑斩断了对方一人的右臂,沉声道:“咱们着再冲不上去,只怕柳梦瑶便要逃了。”   夏王侯道:“她有心在此山中将已知‘伊人箭,秘密之人一举而灭,此刻是万万不会逃走的,怕只怕……”   长声一叹,接口道:“我等此番血战之后,纵能冲出,已是精力交疲,哪里还能冲过后面的几道埋伏?”   黄正豪长袖卷飞了两柄长刀,黯然道:“纵然有人能够冲过,但见到苏浅雪时,只怕连刀都举不起来,哪里还能厮杀?”   云飞羽暗叹一声,奋然道:“纵然如此,咱们也只有冲得一步是一步了。”   铁剑云处,再不容情!   但经过一番血战之人,对方武功较弱之人,已大多都被淘汰,剩下的已几乎全是可以力拼的高手。   “塞上大侠”季晨夕满面血汁交流,掌中藤棍,已被染红,他行走江湖数十年,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大战!   玉虚掌中精钢短剑,已被砍得刃口卷起,但见一人冲了过来,他于剑挥去,竟已否则不破对方衣衫,那人乘他微一怔时,劈面将长刀砍下,玉空子长啸一声,抛下短剑,接住了对方手腕,两人同时夺刀,玉虚奋起全力一探,只听“喀”的一声,对方手腕竟被他生生探断!   季晨夕大笑道:“好兄弟,干的好!”笑声方了,但觉背后一凉,接着一阵剧痛,他后背竟被人划破一条血口!   玉虚大惊之下,赶了过去,季晨夕已回身将那人刀锋以手指卷住,一个时拳,打得那人胸骨尽折,惨呼而死!玉虚道:“你不妨事么?”乐朝阳道:“区区一条伤口,算得了什么?”   话犹未了,身子突然摇了两摇,竟已站不住身了。   玉虚伸臂扶住了他,将方才夺来的长刀,舞起一团刀光,护住自己与季晨夕的身子。   但对方见到他两人的狼狈神情,立刻全力攻来,季晨夕容色惨变,道:   “……兄兄……弟,你莫管我,快……快去干吧!”   玉空于牙关紧咬,也不答话。   季晨夕满头俱是黄豆般大小汁珠,忍痛道:“兄……弟,我……我还能厮杀,快放开手!”   玉虚厉声笑道:“今日我虽已抱定决心,战死为止,但却不能让大哥你死在我之前……”   突然间,一声长啸,传了过来!   接着,有人大呼道:“夏大老,云飞羽!我老头子与不语大和尚来了!”   两条人影,凌空飞来,有如飞将军从天而降,竟是莫无傲老人与不语和尚,身形方才落下,对方便已传出两声惨呼!   夏王侯纵声大笑道:“来得好……来得好!”   话犹未了,只听又有人大呼道:“云飞羽,云兄弟,水中蛟率领太湖众家兄弟,为你助拳来了!?   云飞羽精神一振,纵声笑道:“来得好……来得好!”   季晨夕耳听一阵有如战鼓齐鸣般的脚步之声奔了过来,惨然一笑,道:   “兄弟,这一下咱们都不必死了!”   自刀光人影中望将出去,但见数百个精赤着上身的大汉,齐声呐喊,挥刀冲了过来,呐喊之声,势如雷呜!   当先一条大汉,身高八尺,背阔三停,手挥一条三股烈火叉,来势有如猛虎出山,正是太湖群豪之首水中蛟!   云飞羽遥遥呼道:“水中蛟,你好吧?”   水中蛟狂笑道:“好,好,待杀完这些畜生,再和你痛饮三百杯!”虽然还隔着数百柄长刀,两人却似已把臂言欢。   过了半晌,水中蛟又道: ‘白银旗’这些奴才,又戴着白帽子在山下出现了,俺若非急着上来,少不得先和他们打一架!”   云飞羽又惊又喜,笑道:“幸好你未曾与他们厮打,否则便变成大小淹倒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水中蛟奇道:“莫非那些奴才也……”   突听一个雄浑沉厚的语声呼道:“夏老前辈,云大侠,熊正雄与银旗门兄弟为两位效力来了!”   呼声落处,已有百余个身穿白袍、头戴奇形白帽之人,挥刀加入了战圈,声势之壮,不亚太湖群豪!   这一来敌我双方的强弱之势,立刻为之大变,“潜龙山庄”门下,阵脚已渐渐乱了,人人面上都已有惊惧之色!   绝尘等三位大师袍袖一拂,齐地退下,她三人见到此刻已不必自己出手,便不愿再出手了。   夏王侯朗声道:“有劳三位大师在此押住脚阵,莫老人与马大师、杜兄、铁老弟,与云飞羽且随我上山去。”   水中蛟朗笑道:“前辈放心,将这些畜牲都交给水中蛟就是。”铜叉一振,对方已有一人身上多了三个透明窟窿!   云飞羽战志如虹,大呼道:“走!”   铁驼振臂道:“驼子我来开路!”当先冲出。   突听一人娇笑道:“还有我呢?”   这语声是如此熟悉,云飞羽霍然转身,只见一人已自乱刀中冲到他身侧,正瞧着他依依含笑。   若非在此等混乱之中,云飞羽便要不顾一切去抱着她,但此刻他心情虽然欢喜激动,却只能道:“飞……飞霜,你……你何时来的?”但两人手掌还是忍不住轻轻一触,这一触便又给云飞羽平添许多勇气!   夏飞霜笑道:“分别之后,我伤势立刻好了,才知道师父早已令人快马传柬江湖。我到了这里,便在山下等候莫大伯和水中蛟他们,好带他们上山,只是你……你呀,我到了你身旁你都不知道。”虽是娇嗔,却也温柔。   云飞羽痴痴笑道:“我……我……”   不语和尚突然一拍他肩头,笑道:“小伙子,走吧,要聊天等到明天也不迟,何况明天之后还不知有多少个明天在等着你们哩!”   铁驼一当光先,直奔上山,跟在他身后的,无一人不是武林中绝顶高手,脚程是何等迅快!   奔到一处,四山合抱,地势绝险,铁驼道:“柳梦瑶若是在这里弄成滚木擂石,咱们可惨了,幸好没有。”   突听山上有人大呼道:“云飞羽,滚木要来了,你等死吧!”两人并立山巅,竟是那颀长少年与韩若尘的孪生妹子柳轻絮夫妇!   云飞羽知她乃是顾念旧情,话虽说得凶恶,其实却是故意点醒自己,要自己快走,微一抱拳,急奔而出。   众人眨眼间便出了险境,只听身后惊天动地般一连串大震,想是滚木已下,柳轻絮夫妇若是下令在后,滚木在先,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奔行盏茶功夫之后,前面绝壑阻路,深达百丈,宽有十余丈,唯有一架绳桥,堪作两岸通路。   众人虽知此桥之险,但势在必行,不得不走,但人人俱是小心翼翼,生怕这绳桥中断,葬身绝壑!   等到众人全走过去,掌心都已捏了把汗,突见绳桥起处,倒卧着十数具尸身,一人高举着长刀,痴痴然站在那里,刀上满是鲜血,他身上也满是鲜血,但这一刀若是落下,绳桥立断,众人只瞧得又惊又疑,不知道这一刀为何不曾砍下,云飞羽却已瞧见这痴痴呆呆的人竟是昔日风流潇洒的江南名侠柴红翎!显见柳梦瑶早已令人在此守候,只要见到群侠登桥,便立刻砍断架桥的巨索,幸好留守在此的人中,有个柴红翎,将同伴杀了。   只见柴红翎满面鲜血,容光憔悴,几乎令人不敢相认。   他瞧也不瞧众人一眼,只是在口中喃喃道:“钟绿死了……钟绿死了……你们走吧……你们走吧……”   群侠知他必定又是为情所苦,心头又是感激,又觉黯然,但此刻也无暇安慰千他,匆匆谢过,急奔再上。   柳梦瑶似觉这三重险阻必能将群侠拦住,是以此后再无埋伏,群侠又经片时急奔,便来到一片气象开阔壮丽的庄院。   若是换了平日,群侠到此必将考虑庄内是否还有埋伏?该如何人庄?但此刻人人俱是热血如沸,哪里还顾得许多,竟是脚步不停,急冲而入。庄内一片空荡,想见庄内之人,已倾巢而出,众人方自冲过前院,忽然间,大厅内传出一声娇笑,道:“贵宾远来,怎地不通知贱妾一声,好叫贱妾恭迎大驾!”柳梦瑶满面含笑,与萧俊大步迎出。   她见群侠来得如此迅快,心里难免吃惊,但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竟是彬彬有礼,含笑揖客。   群侠鱼贯而入,人人俱是面色铁青,心里却都要瞧瞧这柳梦瑶到底还有何花样使出,是以都不说话。   哪知柳梦瑶果真聪明绝顶,竟不等别人发难,已先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各位既然来到这里,贱妾若再隐隐藏藏,推推托托,自己先觉不好意思,各位有什么话只管问吧,贱妾只要知道,必定从实说出,各位俱是前辈英雄,夏老前辈更是侠中清流,想必也不会对妇道人家太过无礼。”   这番话简单明白,虽败不馁,虽柔亦刚,当真说得漂亮已极,群侠纵是对她深痛恶绝,但也不能不对她此番这种言语行动深表佩服,谁也不愿以恶言对她。夏王侯微一抱拳,道:“夫人既是人中之杰,在下等自也不愿以俗人相待夫人,只是有些话在下等虽已知道,却仍不得不再问一声。”   柳梦瑶笑道:“请问。”   夏王侯一字字缓缓道:“不知夫人可是那伊人箭之主?”   柳梦瑶含笑答道:“正是!”   群侠虽然早已知明此事,但听她此刻亲口说将出来,说得如此痛快干脆,不禁心头一震?   云飞羽更是热血奔腾,恨不得立即拔剑而起,只是被夏飞霜纤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耳语道:“问完再动手也不迟。”   夏王侯道:“夫人是痛快人,但在下还有件不请之情,要想请教夫人,那 ‘伊人箭,究竟有何秘密的魔力?竟能今天下为之震动?”   柳梦瑶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倒也有趣得很,我得分几条来说,才能说得清楚。”   众人早已将这问题反反复复,不知想过多少次,谁也找不到答案,此刻听她竟肯说出,都不禁凝神倾听。   柳梦瑶缓缓道:“我小时便听人说起一些昔日武林雄主的故事,却从来未听过有个女的,于是我便想做第一个武林女王,直到我长大后,与萧俊一见钟情,才开始将这想法淡忘。”   “我与萧俊婚事若是能成,此事也就罢了,哪知我与萧俊相恋时,萧无影竟已为萧俊订下了婚事,萧俊自不敢反抗那专横的老人,我一怒之下,便决心要将幼时的想法实现,便用尽各种手段,令一些武林中一流高手不得不拜倒在我裙下,好教他们日后不敢与我作对,而我与每一个人分手时,都与他们约定一个暗记以为标志,日后他们只要瞧着这暗记,就如同瞧见我一样。”   “经过十数年的时间,江湖中与我有交情的武林高手已不少了,我又求得一种配制最毒的毒药的秘方,于是我便开始炼制 ‘伊人箭’。这‘伊人箭’   除了奇毒无比外,本无什么奇妙之处,我便想尽方法,增加它的神秘之感,故意将它染成红、黑两种颜色,故意只在月圆时才令它出现,至于发射 ‘情人箭’的机簧弩筒,却是萧俊监工所制的,萧门暗器世家,他监制的母筒劲力自比别人强些。更厉害的是,那弩简机簧乃是以烂铁柔钢所制,是以发射时绝无声息。”   “所有的玄妙之处,都在那‘阎罗令’上,那‘阎罗令,每张看来,虽都一样,其实眼睛里却有些不同,只因我将昔日与那些武林高手约定的暗记,以碧磷画在那骷髅双目之中, ‘伊人箭,制成,我便拿那些与我有交情的武林高手开刀,他们一接到那奇异的 ‘阎罗令’,己是一怔,再瞧见那骷髅双目中的暗记,又是上怔,我便乘他们这怔神之际,将暗器无声无息地发射而出,竟然全都成功,只因他们都认为昔日与我交往,乃是件亏心事,是以一见那暗记,便已失常。”   “如此经过数月之久,武林中便已有数十高手伤在那‘伊人箭,下,‘情人箭’神奇的声名,立刻四方八面地传送了出去,再加上我那些故意的做作,使它更平添许多神奇的魔力,这时我便令钟仙老在暗中将 ‘伊人箭’出售,一些想秘密寻仇的人,都是我的主顾。”   “他们所用的‘阎罗令’,自然已无暗记,但这时武林中人都已认为‘情人箭与阎罗令’必定有种神秘的魔力,是以一接 ‘阎罗令’,心已慌了,心神一慌,自然容易被暗器射中。这其间当然也有些未能成功的例子,但人们总是有种劣根性,唯恐天下大乱,一传十,十传百,将 ‘伊人箭,越说越是神奇,千方百计要来查寻 ‘伊人箭’之人,也越来越多!”   “买箭的人越多,死在‘伊人箭,下的人自也越多,如此因果循环,终于使得江湖中人谈 ‘箭’色变,而买了我‘伊人箭,的人,少不得要为我吹嘘,为我效力,这就是 ‘伊人箭,那神秘匠力的由来……唉,有些事说穿了虽然不值一文,但这谜底若不揭开,谁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能够猜中它的秘密!”   她竟将所有的秘密,完全坦白出来,说的如此痛快,群侠只听得目定口呆,作声不得!   夏飞霜忽然问道:“萧玲萧姑娘在哪里?”   柳梦瑶道:“死了,被萧俊杀了,他不但杀了自己的女儿,也杀了他爹爹,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群侠纵然变色,谁也想不到萧俊却是如此恶毒,萧俊面上却无丝毫表情,似是完全麻木了一般。   云飞羽厉声道:“先父……”   柳梦瑶不等他话说完,已截口道:“云绍祺也是我杀死的!”   云飞羽怒喝一声,挥剑而起。   柳梦瑶缓缓道:“少年人,你且坐下来,我既然挡不住你们,早已没有心活了,也不必你费力动手。”   她瞧了萧俊一眼,接道:“我与萧俊,俱是罪大恶极,本就该死,死时能有各位如此显赫的人物殉葬,更是荣幸之至。”   云飞羽变色道:“你说什么?”   柳梦瑶格格笑道:“这庄院一里方圆之内,都埋有极厉害的炸药,引线布在厅外,都有专人看守,只要我一声令下,咱们这些人便都要被炸成粉碎,这便是我三十年布置之最后一着,本来是不想用的,但事已至此,却不得不用了,哈哈,各位来到这里,插翅也难飞出去了!”   笑声凄厉,有如鬼哭。   群侠纵是铁胆,此刻面色也不禁为之惨变。   夏王侯道:“那点燃引线之人,难道也不想活了么?”   柳梦瑶狞笑道:“那四人俱是自告奋勇,要接这差事的,只因你们若是不死,他四人终必要死在你们的手下,倒不如与你们同时而死,以姚轩、方逸、韩若尘、裴文剑四条命,来换夏王侯、黄正豪、铁驼、莫无傲四条,总是划算的。我与萧俊一生什么福都享过,云飞羽与夏飞霜却正是如日方中,以我两人换他两人,也已够本,何况还要加上个大名鼎鼎的不语和尚!”   大厅间只闻她凄厉的笑声,谁都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柳梦瑶长身而起,嘶声狂笑道:“伊人箭光了,咱们也完了,放吧……放吧……放吧……”   刹时间,群侠只觉头脑一阵阵晕眩,只等着那天崩地裂的一声大震,哪知柳梦瑶三声喝过,四下仍是毫无动静。   群侠一惊一喜,柳梦瑶、萧俊却是面色惨变,两人突然跃身,向厅后的一重门户飞掠而去。   夏玉孙喝道:“莫让她点引线。”喝声未了,群侠身形俱已云动,这几人是何等轻功,起步虽后,但却几乎与苏、萧同时到达。   只见门里乃是问小小的密室,中央有个八卦图形,盘旋交错着十余根引线,但此刻引线都已水湿,姚轩等人更是踪影不见。墙上却写着数十个黑漆淋漓的大字,写的是:柳夫人,抱歉得很,咱们还不想死,此后必定妥妥当当藏起来,侍机而动。炸药引线也是咱们弄湿的,只因咱们生怕还未出炸药范围,引线便被夫人点燃。云飞羽、夏王侯,咱们今日救了你一命,你可千万莫忘记。柳夫人、萧俊,后会有期,再见吧!裴文剑、韩若尘、姚轩率子同留。   群侠瞧得又惊又喜,柳梦瑶、萧俊却已不能动弹!   云飞羽厉声道:“柳梦瑶,你……”   突见柳梦瑶双手齐场,一手拍向萧俊胸膛,一手拍向自己心窝,口中格格笑道:“谁也杀不了我……”   笑声未了,两人已一齐翻身倒地,只见柳梦瑶心上插着只红色短箭,萧迪心上插着只黑色短箭,这一双奇异的情人,终于也死在奇异的伊人箭下!   (下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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