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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相会
     这时大厅后突然走出个身材佝偻、脚步螨珊的白发老人,手里拿着只鸡毛掸子,干咳着去掸厅前两张交椅上的灰尘!   这老人不但手足迟顿,面上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神情,手里虽在掸着灰尘,眼睛已似要睡着了的模佯。   众人见了心里不禁暗暗猜疑:“这老人莫非也是个武林高手,故意扮成这般模样,否则掌门人怎会用他这样将要死了的佣人?”   云飞羽见了这老人,更是大吃一惊:“他怎会在这里?”原来这老人正是那日赶车载着他与那烟花女子“灵儿”回转江南,又护送灵儿到家去吃闲饭的老头子,云飞羽前日见了小翠,已是诧异,今日再见到这老头子,更是惊异难言,越发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忽然间,只听“当、当”几声清脆的铜钟之声响起,满厅之人闻声一齐肃立,云飞羽知道必是那掌门人到了!   凝目望去,只见那小翠与个清俊已极的白衣童子,双双走了出来,两人手上各各棒着只玉盘。   一只盘上放的是那白布之旗,另只盘上便是银旗门秘笈,云飞羽隔得太远,也瞧不清此两物真伪。   群豪见了这两件本门重宝,山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哗喇跪满一片,竟是五体投地,不敢抬头。   云飞羽与夏飞霜也本当不跪,但转念忖道:“咱们对这两件武林前辈遗物跪上一跪又有何妨。”   两人心意相通,对望一眼,随众跪下,但夏飞霜两膝还是不肯碰地,看似跪着,其实却是蹲在地上。   云飞羽对叶擎苍甚是尊敬,却是着实跪着,垂首瞧见夏飞霜双膝悬空,心里方自暗暗好笑。   突听一个沙哑的语声缓缓道:“各位兄弟请起!”声音虽然沙哑,却清澈大厅车角,显见内力极是充沛。   群豪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双双并肩行出,男的白袍蒙面,身形颀长,举止甚是潇洒,只是左面衣袖虚虚束在腰畔丝绦之上,原来左臂竟是断去,云飞羽见他白布头罩上以黑丝绣着:“啸雨挥凤,银旗独尊”八字,心头一跳,他委实未曾想到过银旗掌门竟是个独臂人。   再瞧那女的却是一身锦衣,满头珠翠,打扮得有如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而明眸流波,巧笑嫣然,竟是绝美。   云飞羽一眼扫过,心房更是怦怦乱跳,目光更是收不回来,原来这位掌门夫人,竟是石康城买来送给他的灵儿!   灵儿怎会做掌门夫人?这银旗掌门究竟是谁?怎会寻得自己藏得那般隐密的白布之旗?   刹那之间,这些问题在云飞羽脑中翻来覆去的乱做一团,他不觉呆了,忽然手臂一痛,原来夏飞霜已重重拧了他一下,这一拧手劲竟然不小,云梦白几乎痛得惊呼出声来,转眼瞧去,夏飞霜一只大眼睛正似喜似咳的瞧着他,似是在说:“这掌门夫人就有那么美?你竟瞧得痴了?”   这时群豪又已肃然回坐,那独臂掌门人一双锐利的眼神四下扫来扫去,竟是久久不曾说话。   云飞羽偶一接触到他这双目光,心底突然泛起阵说不出的寒意,他铁胆如铜,平生所遇凶险之事,不知凡几,却从未似此刻这般,瞧人一眼,便觉心寒,似是觉得这独臂掌门人一双眼神轻轻一瞥,便已说出了不知多少凶险毒辣之事,教他不敢再瞧第二眼,这是为什么,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独臂掌门突然抓起那杆白布魔旗,高举过头,道:“啸雨挥风,银旗独尊,本座接掌门户,从此号令八方!”   群豪又山呼哄应,云飞羽乘机偷眼一望,只见这面银旗果然是叶擎苍亲手交托于他之物。   那独臂掌门听得众豪欢呼,目中泛起得意之色,沉声道:“本门从来散处各方,今日本座能眼见本门俊颜之上,共聚一堂,实是不胜之喜,只因本门自今日会后,便将众策群力,和衷共济,再不似昔日那般散漫无方……”   话未说完,众豪已自欢呼鼓掌,清澈大厅。   独臂掌门又道:“以本门兄弟才情武功,若能团结一心,实不难与觉吾、暗山、昆伦、丐帮等名门大派,一争短长!”   突见左面一条大汉,长身站起,恭声道:“回禀掌门,弟子徐州夏光平有事上禀!”   只见此人身材魁伟,声如洪钟,群豪大半认识他,便是徐州大侠“闪电霹雳刀”,掌中刀威镇一方。   独臂掌门人目光扫他一眼,道:“请说。”   夏光平沉声道:“我银旗门立门宗旨,乃是兄弟互助之会,并非要与武林争雄斗胜、流血争杀之门户……”   独臂掌门冷冷截口道:“本座难道就不知道本门立门之宗旨何在,却要夏大侠你来指教?”   夏光平道:“弟子不敢,但……”   独掌门怒叱道:“本门人才济济,为何不能逐鹿江湖,看今日之武林究是谁家天下?反而甘于屈居人下?”   这一番端的说得音节锵锵,豪气逸飞,这般江湖豪士听得立时热血奔腾,不能自己,又复欢呼起来!   只听有人喝道:“掌门之言有理,本门虽是兄弟互助之会,为何不可争雄武林,夏大哥,你还是坐下吧!”   云飞羽听这掌门三言两语,便说得群情激奋,便知这独臂人委实是个角色,但他虽然满口说得义正词严,云飞羽却总觉此人带着种说不出的奸诈之气,暗道:“秦老前辈将银旗交托于我,我可不能负他所托。”   独臂掌门又道:“兄弟们既然拥护本座,本座唯有鞠躬尽瘁,发扬本门门户,秦故掌门……”语声突顿。   说到“秦故掌门”四字,群豪又复齐地站起,对这一代英雄,聊表追敬之思,直到独臂掌门开口说话,方自坐下。   独臂掌门道:“秦故掌门将本门重担交托于我时,本座也曾在他老人家面前发下重誓,必当尽力做好三件事!”   群豪忍不住纷纷道:“哪三件事?”   独臂掌门道:“这三件事俱是他老人家临死前交托于我的,第一件便是要我使得本门弟子,能效忠银旗,争雄武林,生死随之!”   群豪哄然道:“效忠银旗,生死随之!”   独臂掌门目中又有光芒一闪,接道:“第二件事,乃是要本座率领本门兄弟,替他老人家向一人报恩!”   群豪道:“不知他老人家恩人是哪一位高贤前辈?”   独臂掌门道:“他老人家那位大恩人,志性高洁,有如天人,乃是君山柳夫人,而柳夫人近日又恰巧有事需人相助。”   群豪哄然道:“这正是咱们报恩良机,千万不可失去了!”   云、夏两人对望了一眼,心头不禁齐地一凛:“想不到此人也是柳梦瑶党徒,但他又怎会得着白银旗,又娶了灵儿为妻?”   夏飞霜拉着云飞羽手掌,问道:“柳梦瑶可知你藏旗之地?”原来这两日来,她已尽知云飞羽与白银旗之关系。   云飞羽也拉过她手掌,说道:“不知。”   只听那独臂掌门已自厉声接道:“那第三件事,最是重要,便是本门兄弟无论是谁,都得为他老人家复仇!”   群豪大哗,纷纷道:“那恶徒是谁?是谁害了他老人家?”   独臂掌门一字字缓缓道:“云——飞——羽!”   云飞羽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他听得这独臂人故意捏造许多言语,已知此人必属大奸大恶之徒,此刻再听他竟指自己乃是害死叶擎苍之恶徒,而苏浅雪却是叶擎苍之恩人,更觉得此事之中,必有极大阴谋,幸好自己身在此处,可以揭穿于他,否则岂非又是不了了之?   一念至此,他便待长身站起,当面揭破,突觉夏飞霜一拉他手腕,在他掌心写道:“你想送死么?”   云飞羽这才想起自己这两日力气虽已稍见恢复,但仍不能使用真力,若是站起,实是送死,惊怒焦急之下,不觉汗如雨落!   群豪听得“云飞羽”三字,亦是纷纷大乱,只因云飞羽近日在江湖中名声极其响亮,可说无人不知。   有人道:“闻得云飞羽侠名极盛,怎会害死秦故掌门?”   又有人道:“云飞羽此人善恶无常,好事也做,坏事也做了不少,秦故掌门说不定就是被他害死的!”   那独臂掌门目光四下扫人,众豪之纷纷言论,没有一句逃出他耳朵,此刻沉声道:“想那云飞羽若是使出好计,若非本座恰巧赶到,将他惊走,秦故掌门只迫连尸骨都要暴于荒山之中,无人埋葬,此事除了本座之外,还有柳夫人亲眼见到!”   这番话不但说得合情合理,而且言词问满含怨毒之意,似是果真与云梦白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群豪听得更是悲愤激动,先前不信的也自相信了。   云飞羽又是一凛,忖道:“秦老前辈被方家父子逼死之事,江湖中除了柳梦瑶与我外便无人知道,柳梦瑶若再一口咬定是我,银旗门下群豪岂非更加认定了我便是害死秦老前之恶徒!”夏飞霜与他手掌相握,只觉他手掌微微抖动,掌心满是冷汗,知他心中之急怒悲愤,己达顶点,只是此时此刻,竟无法宣泄,那“九观云龙”卢炎彬坐在一旁,神情也大是不安。   忽见左角那“闪电霹雳刀”夏光平又自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云大侠曾救了夏某性命,若说他会做出此等卑鄙之事,夏某万万不能相信,各位若是不信云大侠之侠义胸襟,不妨再问问江中柱江大哥,越山君阳大哥。”   独臂掌门冷冷道:“他救了你莫非便不能害别人?此人行事,本是善恶不定,江湖中人人俱都知道。”   夏光平道:“这……这……”   独臂掌门冷冷道:“但什么?本座莫非还会说谎不成?”   夏光平垂首道:“这……”突然惨呼一声,跌倒地上,鲜血自布罩内不绝渗出,群豪大惊,谁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但云飞羽、夏飞霜瞧得清清楚楚,夏光平方自垂首之际,便有几道暗器自那独臂掌门袖中急射而出。   那暗器颜色乌黑,发时手不抬,肩不动,端的无影无踪,满厅群豪,除了云、夏之外,竟无一人看出它的来路!   只见夏我平双手撕抓面目,嘶声道:“江中柱,赵……山君,你……你们……”身子一阵痉挛,便再不动弹,头罩中渗出的鲜血,也变为乌黑,他临死前显然还在怪江中柱、赵山君两人为何不替云飞羽辩白,却不知江、赵两人根本不在这大厅之中,旁边一人揭起他头罩一看,立刻踉跄后退几步,原来他一副面容,在这一瞬间,竟已紫涨,群豪哪里见过如此霸道狠毒之暗器,不禁相顾愕然。   夏、云两人却认得这暗器似是萧门之物,但萧门中人怎会得到白银旗,怎会娶了灵儿,云飞羽更是大惑不解。   独臂掌门人目光四扫,道:“谁是江中柱、赵山君?”   云飞羽、夏飞霜暗道一声:“不好!”卢炎彬更是急得手足不住颤抖,心想此番当真是弄巧反而成拙。   独臂掌门道:“这两人可曾来了?”门外查点名册之人应道:“来了!”   独臂掌门喝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站起?”   云飞羽、夏飞霜咬牙而起,云飞羽垂首道:“弟子赵山君。”他只觉那双恶毒的眼神在自己面上扫动,虽然隔着面罩,仍被他瞧得直冒寒气,夏飞雨却大喇喇粗着声音道:“在下便是江中柱。”   独臂掌门冷冷道:“赵山君,抬起头来,瞧着本座眼睛!”   云飞羽咬一咬牙,霍然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中早已变得死寂无声。   云飞羽只觉对方那双眼神,不但引起他心头寒气,也引起了他心底一点记忆,似……很熟……”   忽然间,云飞羽机芸芸打了个寒战!   就在此时,那独臂掌门亦自大喝道:“云飞羽!”挥手大喝道:“这斯便是云飞羽!他杀了赵山君,夺下他腰牌,混人这里,弟兄们还不快将他拿下!”群豪又惊、又骇、又怒,哄然大乱!   只是这变化发生的太过突然,满屋群豪,虽都是久经大战之人,一时间也不禁慌了手脚!   突听“当”的一声,原来小翠已骇得将手中玉盘落在地上,那掌门夫人灵儿一直巧笑嫣然,此刻亦是花容失色。   夏飞霜将云飞羽拖出角落,以身挡在他面前,只见云飞羽双目一片茫然,口中喃喃道:“是他……是他……怎会是他?”   独臂掌门云动银旗,厉喝道:“本门弟子即速动手,无论生擒活捉,俱是奇功一件,违令者以叛门论罪!”   银旗群豪大喝一声,纷纷扑上,喝道:“云飞羽,恶徒,还我叶故掌门与江中柱江大哥的命来!”   夏飞霜反手扯下头上面罩,露出了她那绝代容貌,在火光闪动下更显得艳光四射,不可逼视。   群豪骤见绝色,不禁一呆。   夏飞霜大喝道:“隐龙谷夏飞霜在此,谁敢动手?”   这“隐龙谷”三字果似有神奇魔力,群豪听得这三字,脚步又为之一顿,但仍然有人厉喝:“赔命来!”   夏飞霜怒道:“卢炎彬,你还不说话?”   卢炎彬只得扯下面罩,呐呐道:“江中柱、赵山君,没……没有死,是他……他们情愿将腰……腰牌……”   独臂掌门怒喝道:“卢炎彬,你敢叛教?”   卢炎彬身子一颤,倏然住口,武林中无论是谁,也不敢担此罪名,何况他虽敬云飞羽,却也不知叶擎苍的死因真相。   但群豪听得江、赵两人未死,怒气己稍减。   那独臂掌门突然呼哨一声,门外十余条白衣大汉一齐扑入门来,分开众人,呼呼几拳击向夏飞霜。   这几人使的虽是外门功夫,武功却都不弱,夏飞霜平日纵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怎奈此刻又要顾着云飞羽,两面分心,武功便要大打折扣,那独臂掌门喝道:“将两人一齐毙了,莫要留下活口!”他见到云飞羽始终未曾出手,而夏飞霜又如此维护着他,便知云飞羽必是已受着伤,心下不觉大喜。   白衣大汉们攻势更紧,掌风虎虎,招式刚猛,夏飞霜心头一动,大喝道:   “你们是纪大先生什么人?”   那独臂掌门狂笑道:“纪大先生四字,也是你提得的么?”言下之意,不啻已承认与纪大先生颇有关系。   夏飞霜见他既施萧门毒药暗器,手下“做仙宫”拳路,不禁越来越奇,只是掌中招式却丝毫不敢停顿!   偷眼一瞧,云飞羽目中仍是一片茫然之色,不住翻来覆去道:“不会……怎会假言相欺……但明明如此……”   夏飞霜知他定是有个极大难题,无法了解,心下虽代他着急,但此刻她自己所受压力也越来越重。   只见那十二条大汉三人一批,分为四批,一批批攻上!   第一批呼呼呼打过三拳,身子不知如何一让,第二批三人已到了眼前,又是三拳击出。   等到第四批三拳攻过,原来第一批又扑了上来,反复不绝,一批接着一批,宛如海浪潮水一般!   这十二人拳法虽不高明,但配合得却是佳妙已极,而且第一批攻出三拳,便可歇息了阵,等到第二次轮到他们时,气力已自补足,是以这十二人虽然拳拳俱是刚猛霸道,全力施为,但气力却永远不会消歇疲乏,反因筋骨活动,而逐渐加强,这情况又正和海浪拍岸一模一样!   夏飞霜明明是攻向第一批三人之招式,但等到招式出手,面前已换了第二批三人,部位已大不相同,她攻出之招式也变得无用,如此这瞠,她实已处于挨打的情况之下,是个有败无胜之局!   十二条大汉却越打越是精神抖擞,那独臂掌门便是目光闪烁,不住喝道:   “莫要留下活口,莫要留下活口……”   夏飞霜暗叹一声:“罢了!”知道今日要想逃出这十二人围攻,实是难如登天,只有守得一时便是一时了!   要知“隐龙谷”武功,木以飞灵变幻为主,那”无肠君”关无的武功,更是以身法奇诡见氏。   夏飞霜身具此两派武功之长,已是武林顶尖身手,若是她放开身手,以奇诡灵幻之身法来与这十二人周旋,这十二人万万不会是她敌手,但她此刻守护在云飞羽身前,不敢离开一步,哪能施云此等身法,只是以严密之守势暂保一时。怎奈守势却偏偏是“隐龙谷”与“无肠君”武功中最弱之一环。   而这十二人所练的这套拳法,却是专门为了对付守势而创,名为“冲浪拳”,取的也正是海浪拍岸、往复不绝之意,人数越多,威力越大,此番虽只十二人,但对付夏飞霜已是足足有余。   这“冲浪拳”最厉害的一着乃是出拳人真力损伤极少而攻势却极是强猛,若是有数十批一齐动手,真可打上个三五个月也不觉其累,其意虽与车轮战近似,但比之车轮战来又不知高明若干倍了。   原来这拳法本是纪大先生一日静立海外,见到海岸岩石,那般紧硬,却还是被海浪拍打得百孔千疮。   纪大先生本是一代武学奇才,见了这情况,突然悟得这道理正可用于武学之上,但那海浪千涛万卷,气势磅礴,从这海浪演化出的武功,自是森然万有,包罗恢宏,又岂是一人之力所能施为,纪大先生立在大海之滨,苦思数昼夜之久,知道世上凡人谁也无法练得此等功夫。   但他昼夜苦思,亦非白白浪费,终是给他想出这套“冲浪拳”来,以无数人之力,作海浪之威。   他创出此套拳法,大喜之下,痛饮了数斤美酒,忽然想到:“世上有哪个高手肯站在那里不动,任凭别人一批批向他进攻,除非这等进攻的数十人,全都是高手,而世上又哪里能同时找得到许多高手,纵然找到,这些高手正邪不同,各有异心,又怎能齐心协力?”   算来算去,这套拳法竟是无用,纪大先生掷杯大笑,只觉这几日不眠不食,实在有些冤枉。   哪知这十二人却不知怎会学得这套“无用的”拳法,而这“无用的”拳法如今来对付精飞霜这种情况,竟大是有用。   想那夏飞霜武功再高,也不能与海浪相抗,何况她以己之短。迎人之长,胜负之数,可想而知。   更何况她纵能破了这“冲浪拳”,再有一百多“银旗门”高手环视在旁,只要银旗一云,有哪个敢不向他两人出手?   夏飞霜忖度悄势,思前想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道:“飞羽,你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也莫要想了!”   云飞羽一怔,抬起头来,随手扯下头罩拭汗。   夏飞霜笑道:“咱们两人反正已要死了,能死在一起,就算是老天爷的恩典,想不通的事,做了鬼难道还想不通么?”   云飞羽突然大叫道:“我想通了!”   夏飞霜大笑道:“想通了更好!”突然喝道:“住手!”   独臂掌门冷冷道:“为什么住手?”   夏飞霜道:“我和他相认以来,会少离多,你让我两人死前好生说两句话,我两人一齐死给你看,否则……”   独臂掌门道:“否则怎么样?”   夏飞霜大喝道:“否则我就让他先死,再冲出去杀你十几个门下。”奋起余力,接连攻出七掌。   这七掌俱是“隐龙谷”绝学,无一招不妙到毫巅,虽还不能击破“冲浪拳”之势,但已令对方微显手忙脚乱。   群豪见她一个年轻少女竟有置生死于度外豪气,居然还能谈笑自若,已是暗暗心折,目光一齐望那瞧独臂掌门,竟是隐有助她求恳之意,那独臂掌门何尝不俱她死前拼命,沉吟半响,道:“住手!”   十二条大汉果然一齐住手,海浪般四散而开。   夏飞霜格格笑道:“算你聪明……”转身瞧着云飞羽,低低呼唤道:“飞羽……飞羽……飞羽……”   唤了三声,已是泪珠盈眶,突然张开双臂,将云飞羽紧紧抱住,道:“真开心,我们竟能同时死在一起。”   这句话虽是含笑而言,但语声哽咽,实比哭着说还要悲惨,群豪见她率性而为,真情流露,再无一人笑她举止狂放,竟当着别人搂抱,反觉心里齐地一酸,转首不忍再看。那“九观云龙”卢炎彬更是始终不敢抬头,而那萍儿与小翠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似是骇呆了,又似根本无动于衷。   这时云飞羽与夏飞霜已在角落中坐下,两人面颊相依,不但将生死置之度外,更未将四面强敌看在眼里。   云飞羽长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这独……”   话未说完,夏飞霜已轻轻掩住了他的嘴,在他耳畔悄声道:“不要说话,我们就静静坐一下,然后……”凄然一笑,接道:“我想来想去,今日是走不出去的了,反正人生这么多苦恼,我们能静静地坐在一起死,真是福气,不比那些终日勾心斗角活着的人强得多了么?”   云飞羽只觉得她双手柔若无骨,一阵阵香气随她语声传了过来,心头不禁一抖,暗叹忖道:“想不到她真的对我这么好,若不是几经患难,她真情又怎会流露?人生得一红粉知己,死亦何憾?但……但……今日之事,我实是死难瞑目。”咬了咬牙,沉声道:“这独臂掌门便是甘木!”   夏飞霜身子一震,道:“甘……甘木不是已死了么?”她与云飞羽这数日相处,伴于病榻,已颇知云飞羽年来经历。   云飞羽恨声道:“甘木之死,只是纪大先生亲口向我说的,我虽未亲眼瞧见,但一直相信了他,哪知……哪知……”   夏飞霜道:“莫……莫非以纪大先生身份之尊,还会骗你?”   云飞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今日若非亲眼瞧见甘木,也绝不会信纪大先生竟会骗我!”   夏飞霜道:“你……你会不会看错?”   云飞羽道:“我今日一瞧这独臂人那双眼睛,便觉心寒,起先我还只当自己胆子变得小了,怎会一见别人眼神就害怕起来……但……但现在,我已知道原因,只因我始终当他死了,死人的眼睛会瞪着我,我自然害怕,何况……何况这死人又曾三番五次害过我,只害得我……害得我……”咬牙住口。   夏飞霜失色道:“难怪他只瞧你眼睛,便认出了你,若非彼此都将对方刻骨铭心的记着,单瞧眼睛怎认得出人来?”   云飞羽道:“不错,我永远记着他,他自也永远记着我,今日若不是他,别人怎会认出我来?唉,也是天意。”   夏飞霜柔声道:“你真要这样说,我……我也认得出你的……”言下之意,自是也已将云飞羽刻骨铭心的记着。   云飞羽黯然一笑,道:“我本想不出那白银旗被我藏得那般严密,别人自会寻着,此刻我也想通了。”   夏飞霜道:“可是你曾将白银旗的藏处告诉过甘木?”   云飞羽叹道:“我与他结交之后,只当他乃是人中俊杰,也曾想将银旗门托给他,完了钟老前辈的心愿,那时我本待自己将他带去,并未将藏处说得十分清楚,但他的聪明,实是百年难见,竟从我隐约的口风中,便寻出了白银旗,我方才只当他已死,自想不到取旗的人会是他,所以想来想去都想不通此中道理,我若知道他未死,只怕早已想出原因了!”   夏飞霜知道云飞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将“白银旗”之藏处,守口如瓶,连自己都未听他说过。   而今始知他却早已将此秘密告知甘木,可知他对甘木是推心置腹,视如千足,哪知甘木却这般对他!   想到这里,夏飞霜心中固是对甘木恨入刺骨,也不禁对云飞羽更是怜惜,忍不住伸出双手,轻抚他面颊。   云飞羽道:“但我终是还不敢相信纪大先生竟会对我说谎,直至我看出那些对你动手的大汉使的乃是隘天锤独创的 ‘排浪掌’。”   夏飞霜道:“排浪掌?唉,好古怪的名字,好占怪的武功,我今日若非亲身遇着,恐真难相信肚上竟有如此拳法。”   云飞羽道:“若非纪天锤曾在无意间向我说过这‘排浪掌’的来历,我也不知,唉,他既未杀了甘木,却来骗我,事情就变得更是复杂,说不定……说不定连纪大先生都是和柳梦瑶一路的人,那日我在 ‘伊人箭’秘窟中,蓝大先生赶来相救,我本甚是感激,但此刻才知其中又有古怪。”   夏飞霜忍不住插口问道:“什么古怪?”   云飞羽道:“试想那秘窟那般秘密,纪大先生若非轻车熟路,哪有那么容易寻着,他既是轻车熟路,岂非连他也曾参与 ‘伊人箭’的秘密,说不定他就是真正的首脑,何况那日他早不来救我,迟不来救我,却偏偏在我已九死一生、大功告成时赶来,这岂非太巧了么?”   这番话只听得夏飞霜心头颤栗,手足发冷,云飞羽接道:“这并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事已至此,不得不如此。”   夏飞霜叹道:“纪大先生侠名天下,豪气震江湖。他若真是如此,那……那他平日也未免装得太像了。”   忽然又道:“我方才见那甘木发的乃是萧门暗器,还当他是萧俊门下,如今想来必定是萧俊曾将本门暗器私下传授给柳梦瑶,柳梦瑶再传给他的!”   群豪默然坐在四周,都只当他两人正自缠绵情话,又有谁知道他两人此刻说的乃是武林中一件绝大的隐密。   忽听一声大喝,道:“你两人说话完了么?”   云飞羽悄声道:“今日你我两人必须有一个逃出去,你我两人若是都死在这里,这秘密又将永远埋藏。”   夏飞霜道:“你……你……你要我独自逃出去?”   云飞羽沉声道:“正是!”   夏飞霜流泪道:“你……你好狠心,但……但我离开你还能活着么?”   “这……这你莫非还不知道?……你……你!”   云飞羽只觉心头一阵剧痛,有如刀割,赶紧忍住眼泪,道:“今日你若不逃出去,我死难瞑目!”   夏飞霜忽然一抹眼泪,道:“好,今日我逃出去,但只要我将这秘密说出之后,立刻就……就陪你去!”   云飞羽听她语声截钉断铁,便知她心意已决,万难挽回,心下更是黯然,摸着她秀发道:“你……你何苦如此?”   夏飞霜凄然笑道:“我……我的心你莫非还不知道,你还要问我,你要我活着,才是世上最狠心的人!”   云飞羽长叹一声,道:“既……既是如此,你要等到将这秘密说给天下武林最强之人后才能去死。”   夏飞霜道:“为什么?”   云飞羽道:“若非武林第一高手,怎制得住纪天锤?”   夏飞霜沉吟半响,道:“好,我答应你!”   云飞羽听她答应,心下方自安慰,原来他突然想起,双弦箭兄妹一生寻那武林第一高手,却都未寻着,夏飞霜又怎能寻着?她既答应自己,寻不着第一高手,便不能死,要知云飞羽怎忍她年轻而死,是以才如此说话。   哪知夏飞霜也在暗暗忖道:“你这样说话,只是不想我死,我难道不知?   但我只是将这秘密告诉我爹爹与金大叔外,便可死了,以他两人之武功合在一起,难道还不算是武林第一高手?”   这两人一个决心求死,一个决心不要她死,实是情深意厚,绵绵入骨,当真难描难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谁也下想分开。   但这时喝声又起,不住催迫。   云飞羽道:“我引开他们注意之力,你冲出去。”   只听当、当两声,两柄匕首落在他俩身侧,那独臂掌门喝道:“若是给你们一柄刀,你俩人怕只要争先。”   仰天狂笑一声,接道:“但此刻有两柄刀,你两便可不差分毫,同时而死了,哈哈,本座对你俩可算体贴!”   云飞羽抓起柄匕首,霍然站起,缓步向前走,忽然笑道:“甘大哥,你这条左臂是谁砍断的?”   那独臂掌门身子一震,喝道:“谁……谁是甘大哥?”   云飞羽狂笑道:“你认出了小弟,小弟难道认不出你么?”   那“掌门夫人”灵儿忽然接道:“认出又怎样?甘木,就让他惨死前再瞧瞧你的脸。”突又伸手掀去了那“独臂掌门”的头罩。   他夫妇两人站得本近,此举又是淬出不意,是以才能得手,只见那“独臂掌门”面色青白,果然正是甘木。   云飞羽也不知灵儿此番出手,是好意还是恶意,口中大笑道:“好!好,果然是小弟的甘大哥。”   甘木面色铁青,冷冷道:“你我虽曾兄弟一场,但我为了武林正义,今日也不能不大义灭亲了!”   群豪听得掌门人竟与云飞羽曾是兄弟,都不觉一惊。   只见甘木突然反手撕下一方衣角,厉声道:“本座因公不能顾私,只有割袍断义,自此刻你我恩义断绝!”   云飞羽惨笑道:“好,大哥对小弟诸般厚爱,小弟仍不忘结拜之情,想不到大哥竟先要与小弟割袍断意了。”   甘木纵然再凶狡,此刻也不禁面有愧色,内疚神明,大喝道:“休得多说,是你自决,还是要人动手?”   云飞羽听得身后还没有夏飞霜冲逃的动静,不禁大是焦急,忽又笑道:   “小弟是想被大哥亲手杀死!”   他一面说话,一面走向前去,群豪不知是因惧他仍有武功,还是看出事有蹊跷,竟无人拦阻。   甘木道:“你要我亲手杀你,那也容易!”手掌突地一抬。   夏飞霜虽知云飞羽必死,但此刻仍不禁惊呼道:“留神暗器!”只因她见到方才那夏光平死状之惨,此刻自是难免失色。   何况更知道云自己无力闪避,自己也援救不及,大惊之下,只见一丝乌光,已射入云飞羽心房!   夏飞霜只觉双膝一软,便将跌倒,群豪也不禁发出惊呼之声,灵儿也是花容煞白,摇摇欲倒。   哪知暗器射在云飞羽心上,只“叮”的一响,云飞羽仍是所行无事,群豪大惊,夏飞霜大喜,甘木骤然失色。   原来云飞羽嫌那古剑太过惹眼,伤病中不敢悬挂在身,又不舍离身,便将之暗悬在胸前长袍之下。   群豪哪知甘木之暗器竟恰巧射在古铁剑上,只当云飞羽不但武功未失,而且身怀不可思议之奇功,不禁都骇得后退一步,哪里还敢出手?   云飞羽狂笑道:“大哥莫非不忍心下手么?”   要知道银旗门下平日散处四方,与掌门关系本不密切,而云飞羽又是名满天下的侠名,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更是无人出手。   甘木阴恻恻笑道:“是极是极,我不忍心下手!”甘木又待发出暗器,哪知那丫环小翠突然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他臂上!   甘木怒道:“死丫头,放手!”   灵儿竟也突然大笑道:“她不会放手的,你既已杀了云飞羽满门,就不该留下她!”笑声凄厉,实比哭嘶还要可怖!   云飞羽一震,几欲晕绝,要知道他家里虽然已无亲人,但他满门奴仆,俱是多年的旧人,实无异与他的亲人一般!   只见甘木目光瞪着灵儿,大骂道:“你……你疯了,快住口。”手掌一沉,点了小翠脑门死穴,便待将她身子震落。   哪知小翠人虽已死,鲜血沿着嘴角流出,牙齿却仍嵌在他肉里,紧咬不放,甘木竟是甩之不脱。   群豪见得此等惨烈忠义之事,又是吃惊,又是粟悚。   灵儿咯咯笑道:“你既杀了云飞羽满门,鸡犬不留,只是见我生得不错,又将我强占了……甘木怒喝道:“住口!”   他虽想甩落小翠,怎奈自己只剩下一条子臂,而小翠又咬在他这条独臂之上,人一死后,牙关更比铁锁还紧,他哪里甩得落,连暗器都无法发出,只得带着小翠尸身,去追打灵儿,但身形终是大为不便,而灵儿虽不会轻功,身子却甚是轻便,东一闪,西一避,竟未被他抓着。   那十二条大汉便待扑去,哪知夏飞霜却又将他们困住,这十人武功本不及夏飞霜,此刻,“冲浪拳”又已无法施出,只见夏飞霜身形,倏忽来去,有如鬼魅,无论他们冲向哪里,总是被夏飞霜迎头拦住,片刻之间,已有数人被夏飞霜点了穴道,云飞羽又恐、又惊、又喜,只是有心无力,不能出手。   卢炎彬已站在云飞羽身侧,隐然有相护之意。   只见灵儿边躲边说:“我虽然是清白的身子,但从小长在勾栏。迷人的功夫,学了不知多少,可笑你却将我当做黄花闺女,竟被我三言两语迷得晕头胀脑,一夕过后,便再也舍不得杀我!”这时她已逃入群豪人丛中,甘木更是追她不着,群豪见是掌门夫人,也不便动手。   甘木怒喝道:“银旗门下何在,你们眼见掌门被辱,怎不出手?”群豪一怔,有的便待出手!   要知武林中人最讲究门户派别,本门掌门纵是十恶不赦之人。也容不得外人欺负,掌门遇着危难,门下必当出手,这本是武林中千百年传下的规矩!   也只因如此,是以夏飞霜、云飞羽才觉自己必无生理。   云飞羽自不觉又一惊,突听灵儿咯咯笑道:“你还是掌门么?你那掌门信物白银旗在哪里?”甘木身子一震,背上骤然冒出冷汗。   只见灵儿纤手一扬,掌中银旗招云,原来她早已将银旗取在手上,甘木怎会提防到自己的妻子!   甘木怒喝道:“好大胆的贱人,想不到你竟敢偷盗银旗,兄弟们,先将这贱人拿下来!”群豪跃跃欲上。   灵儿道:“银旗在我手,我便是掌门,谁敢动手。”   群豪又止步,甘木怒道:“银旗乃是她偷去的,本座还是掌门,谁敢不听掌门人之命?”   灵儿道:“不错,这银旗我是偷来的,你还不是偷来的么?弟兄们!快将这姓甘的抓住!”   群豪忽进忽退,实在不知该听谁的话才对,忽然有一人道:“熊大哥可在么?你拿个主意吧!”   他们说的“熊大哥”,乃是“赛陈平”熊正雄,此人既号“赛陈乎”自是行事公道,不偏不倚,大有昔日陈平分肉之风。   果有一人应声站了出来,只见他身材魁伟,神情沉稳,头罩也自取下,露出如银的白须白发。   他一手捻殊,沉吟半响,缓缓道:“无论如何,也得先让夫人说完话之后,是非才有公论!”   云飞羽暗叹忖道:“此人说话果然稳重公平,无怪群豪信服于他!”群豪自然更是哄然响应。   甘木无可奈何,铁青着脸道:“好,好,你等尽管让她说好了,到时门规处置,莫要后悔!”   突听一人大喝道:“公论是非的人,莫非也要处以门规不成?”此人与夏光平最是交厚,此刻忍不住爆发出来。   甘木狠狠瞪他一眼,不再说话,自去设法甩脱那有如“附骨之蛆”般缠在他臂上的尸身!要知他乃极工心计之人,生怕激起公愤,是以始终不敢将尸身太过伤损,以示自己并不残忍。   只听灵儿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被你强占身子之后还不肯死,反而用尽柔媚手段来迷惑你,我也知道起初你还是不信,有时给我逃走的机会,有时故意呼呼大睡,却将刀剑放在身旁,但我既不逃走,也不乘机杀你,见你睡了就替你盖被,见你醉了,就买醒酒汤。”   她格格一笑,接道:“我知道这些举动,你都瞧在眼里,这才相信我是死心爱你,要一辈子跟着你。”   她笑声更是凄厉,接着道:“告诉你,我这么做,为的只是要等今日,要眼看着你死在我手上。”   群豪听得一个出身勾栏之少女,竟能如此处心积虑,显见心中怨毒之深,实已刻骨,心中那不禁为之惊然,却不知灵儿若非出身勾栏,学会各种狐媚手段,又怎能骗得甘木这般人物?   甘木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突然大喝道:“你这贱人虽然胡言乱语,云梦白杀害秦故掌门之仇,还是非报不可!”   云飞羽颤声道:“叶老前辈乃死于‘伊人箭’下,云某亲手将他老人家埋葬,那白银旗也是他老人家交托于我的!”   甘木道:“放屁,叶故掌门是我安葬的,兄弟们切莫被他骗了。”群豪又自茫然,又不知该信谁的话才好。   云飞羽心中一动,大声道:“既是你葬了叶老前辈,可知他老人家死时穿的是何衣物,那坟墓又在哪里?”   甘木心头一惊,道:“这……这在莫干山巅!”他想白银旗既是藏在莫干山顶,叶擎苍坟墓必也是在那里,便立刻说出,这自也因他应变奇快,若是换了旁人,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云飞羽狂笑道:“放屁,幸好我未曾将叶老前辈葬身之处告诉你,各位若是不相信,不妨……”   那熊正雄听到这里,突然沉声道:“我等信了!”群豪本觉是非难辨,至此亦无疑义,纷纷大喝道:“云大侠想必未说假话。”   甘木长叹道:“想不到各位……”突然狞笑道:“去吧!”扬手挥出数十道乌光,分击灵儿、云飞羽、夏飞霜,身子倒纵而出,抢出门去,但不知怎的,出门时突又惨呼一声,身形方自消失。   原来他此刻己将那尸身牙齿以内力捏碎,只是故意将尸身挂在臂上,好教别人不会留意他的暗器。   此番他暗器发将出来,云飞羽等三人果是猝不及防,群豪连惊呼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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