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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主”
  谢金双拳风虎虎,大怒喝道:“夏侯豹,我已给你面子,走出镖局,你还要多事么?”说话之间,撇开夏侯豹,行到云飞羽身前,云飞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闪身避过他一招。   夏侯豹怒喝一声,突听身后“叮”地一声东郭亮手持双笔,已来到他身后,冷冷道:“大哥,你还是莫管闲事的好!云飞羽这淫贼……”夏侯豹喝道:“放屁,你才是淫贼!”一脚踢向谢金双,一拳击向东郭亮!   东郭亮道:“你定要多事,小弟只得无礼了!”左笔点向云飞羽,右笔点向夏侯豹的脉门。   刹那之间,四人竟围在一处,混战起来,镖局里出来的人,愣然立在门口,却不知帮谁是好。   街头突地蹄声大声,一辆八马并驾的华丽马车,在滚滚烟尘中飞驰而来,后面一连串也跟着八匹健马,车辕上却跨着一劲装大叹,赶车的见了在街心混战的人,不但不将车势放缓,反而呼哨一声,刷地一鞭,横击在前面四马的马背上。   马车奔行更急,有如风驰电掣一般,立在镖局门口的汉子,齐声惊呼道:   “赶车的,你瞎了眼么?”   此刻谢金双、东郭亮两人,已居下风,东郭亮只见云飞羽一拳击来,拳势刚烈,势不可挡,方待转身避过,马车已飞驰而至,他大惊之下,纵身一掠,跃上了马背,赶车的怒骂道:“你找死么?”一鞭挥击而来。   东郭亮回手一笔,笔身卷住了鞭梢,车马飞驰不停,转瞬间已行出丈余,夏侯豹、云飞羽,齐地怒叱一声,飞掠而去,镖局中的镖师、镖伙也抢步下了石阶,健马一阵长嘶,长街上立时大乱,东郭亮暴喝一声,将那赶车的拉下座来,赶车的撒手甩缰,在地上连滚数滚,夏侯豹却嗖地跃上车座,一把抄住一缰绳,云飞羽五指如钩,紧紧抓住了车辕。   八匹健马,仰首一阵长嘶,马车猛然刹住,跨在车辕上的大叹,怒喝一声,“找死!”甩手一掌,切向云飞羽的手腕,云飞羽方待反腕抓去,哪知这大汉目光瞧了云飞羽一眼,掌势突地顿住,失声道:“原来是你!”   云飞羽凝睛一望,亦自诧声道:“是你!”两人一齐呆在当地,原来这大汉竟是管大同!   马车后八匹健马上,各自坐着一个劲装大汉,此刻有的已跃下马鞍,与镖师动起手来,有的仍端坐马上,手挥马鞭,将镖伙乱打得叫苦连天,那赶车的却已跌得鼻青脸肿,在地上爬不起来。   夏侯豹奋力挽住了马车,嗖地跃下车座,怒喝道:“是哪里来的狂奴,敢在蓝虎镖局前撒野!”   喝声未了,只听车厢里轻叱一声,车门大开,一个身穿锦缎长衫,腰扎一条火绿丝绦的玉面少年,一脚踏着车座,斜斜倚着在门,他双手衣袖,高高挽起,左手食指,戴着一枚发亮的翡翠玉,右手之中,却拿着一管长过三尺的翡翠烟管,双目有如明星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那八条劲装大汉,一见这锦衣少年,齐地垂首肃立,不敢再动。镖局的弟兄见了这锦衣少年,亦是眼前一亮,愣在当地!   只见这锦衣少年伸手一指,那长长的翡翠烟管,几乎指到夏侯豹的面前,道:“是你把咱家的马车拦住的么?”   夏侯豹气往上行,挺胸道:“不错,你要怎样?”   锦衣少年仰天笑道:“好好,你这人倒还有些胆气。”伸手一撩衣襟、一步跨下了车辕,大摇大摆地走了两步。   此人神情装束,在华丽混杂着狂放不羁,既似骚人墨客,又似纨绔子弟,但说起话来,话声却娇柔有如女子,一双明亮的眼波,在刚强之中,也带着些女子的妩媚之意,走过云飞羽时,双眉微微一皱,道:“快些将手拿开,不要弄脏了我的车子。”   云飞羽双眉一挑,锦衣少年却已霍然转过身去,朗声道:“管大同,你认得这些人么?”   管大同垂手道:“小人只认得这位……”他随手一指云飞羽,锦衣少年截口道:“这位便是三夫人的……”   管大同道:“这位便是三夫人的……”   锦衣少年“噢”了一声,似乎也甚是惊奇,回身上下打量了云飞羽几眼,道:“奇怪奇怪,三阿姨那样爱干净,你为什么这样脏?”   云飞羽怒道:“我的事与你……”   锦衣少年大声道:“管大同,拿两件衣服给他,回头咱家还有事问他!”   他似乎永远不愿听人将话说完,每次总是只要别人说话一半,他便截口打断,夏侯豹见他竟似与云飞羽是亲戚,心中不禁大奇,却将满腔怒火抑制下去,沉声道:“在下夏侯豹,乃——”   锦衣少年一挥烟管,道:“你不要说了,咱家方才本想叫你们叩头为礼,既然他是三阿姨的儿子,你们也连着占了便宜。”回首道:“让出一匹马来给他,立刻动身了。”   他说话又急又快,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仿佛将别人都看成他的奴才一般,夏侯豹浓眉一扬,沉声道:“我方才本想叫你叩头陪礼,但你既是云世兄的相识,咱家只好让你占此便宜。”   锦衣少年扬眉道:“你说什么?”   夏侯豹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说的便是什么!”   锦衣少年双眉微微一皱,掌中的翠玉烟管,突地溜出一片碧光,有如天神倒挂一般。向夏侯豹当头卷下。   夏侯豹一惊撤身,连退数步,锦衣少年哈哈笑道:“你胆气虽然不错,但武功太差了,我这一招里故意露出四处破绽,你只要看出一处,便可立在当地毋庸动弹,这样的武功,还想和咱家动手么?”   回转身去,再也不望夏侯豹一眼,伸手一拍云飞羽肩头,笑道:“快骑上马,随我走吧!”   话犹未了,谢金双大喝一声,扑了过来,喝道:“等我打杀了他,你再带走他尸!”   锦衣少年道:“你武功难道比那绿脸要高么?”   谢金双厉声道:”你姓云的与我仇深如海,你武功便是比我高上十倍,我也要和你拼了!”   锦衣少年仰天笑道:“好愚蠢的人,你武功若比咱家差了十倍,还有什么拼的!”手腕一摆,翠玉烟管又自溜出一片碧光,谢金双只见这一片碧光中果有几点破绽,双足钉立,闷哼一声,一指箕张,向烟管抓了过去,锦衣少年大笑道:“蠢才,你上当了!”   笑声中手腕一反,那亮银的烟斗便已敲在谢金双左肩“肩井”穴上,谢金双木立当地,竟已不能动弹。   锦衣少年道:“我这独门点穴无人可解,你还是乖乖站在这里献上几个时辰,谁若要解穴道,引起他的内伤却莫怪咱家未曾言明在先。”左脚跨上车辕,突又回首道:“你怎地还不上马?”   云飞羽道:“你要我上马随你走么?”   锦衣少年道:“不错,等你换件干净衣衫,我有许多话要问问你。”右脚也跨上了车辕。   云飞羽仰天狂笑道:“你嫌我脏,我却还嫌你脏哩,你若是有话问我,先脱下衣服让我嗅嗅你身上可有臭气?”他见了这少年如此狂傲,满心怒气,不可宣泄,言语也刻薄起来。   管大同颜色大变,惶声道:“云公子,二宫主对你是一番好意,你怎可对她无礼?”   云飞羽笑声一顿,诧道:“宫主?……她……她是个女子?”众人心中亦是满心惊诧,江湖中以旱烟作为打穴武器的高手虽不少,但其中哪有一人会是女子,只听管大同沉声道:“正是!”   众人目光一齐向这“二官主”望了过去,哪知她却大笑道:“咱家本不深信你会是三阿姨的儿子,但见了你这脾气,却当真和三阿姨毫无二致,来来来,咱家倒要让你嗅嗅身上可有臭气?”   云飞羽呆了一呆,面颊不禁微微绿了起来,“二宫主”笑道:“你若是不敢来嗅,便乖乖跟我走吧,再要推三赖四,便不是大丈夫了!”云飞羽几曾见过这样万事俱不在乎的女子,一时反倒怔住了。   夏侯豹亦是满心惊诧,这老江湖已看出云飞羽与这女子关系非比寻常,当下心念数转,道:“云世兄,我若寻着那孩子便留下她来,在这里等你。”   与他同行的镖师生怕又生变故,连忙道:“正是正是,云公子你只管放心随……随这位宫主谈话去好了!”   云飞羽怔了半晌,一言不发,拧身掠上一匹空马,谢金双双目圆睁,满头大汗,却无法动弹一下。   东郭亮见了这女子的武功,哪里还敢多口,只见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那赶车的早已揉着腰爬上车座,此刻马鞭一挥,赶车上路,口中却暗暗骂道:“保镖的奴才,果然没有一个好人。”   云飞羽在马上微一抱拳,烟尘大起,车马又复启行,只听马嘶声不绝于耳,车马已转出长街。   东郭亮在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男不男,女不女,像个妖精!”一把抱起谢金双,便要向镖局内走去。   夏侯豹面色一沉,厉声道:“我与你恩义早已断绝,你再踏上这石阶一步,我便打杀了你!”   东郭亮回望一眼,只见四下镖师,眼中都是厌恶之色,冷冷道:“走就走,你日后莫要后悔便是了。”   夏侯豹怒叱一声:“滚!”挥拳击去。   东郭亮连退几步,转身便走,口中犹自冷笑道:“别人一招中四处破绽俱未看见,只会对着自己弟弟发威,又算什么……”突地见到夏侯豹踏上一步,再也不敢多话,如飞奔出街头。   这条街甚是僻静,但一转出去,市面便颇为繁盛,东郭亮手里横抱着李冠英,口里叹着气道:“李兄,你看看,亲生兄弟都是这种样子,小弟对你却又是怎么?你我若不是生死与共的交情,小弟又怎会为你受这些闲气,只望我日后……”   他一面话说,一面向客栈走了进去,说到这里,突见客栈中走出一个满面忧虑的青衫老人,赫然竟是黄正豪,语不禁立刻为之一顿,黄正豪见着他两人面容亦为之一变,怒叱道:“过来!”   东郭亮虽然不知裴文剑将奸夫赖在他身上之事,毕竟做贼心虚,心胆俱寒,生怕逃得不快,一把放下了谢金双,嗖地掠出门外,便撇下他口里方才还说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溜之乎也。   黄正豪赶到门口,只见街上万头耸动,哪里还有东郭亮的影子,光天化日,他自然不便追赶,回身看了谢金双一眼,冷笑道:“愚才,你将奸夫视作好友,却无端冤枉了别人,若不是看在你气已受得够了,老人怎能饶你?”   说话之间,飞起一脚向谢金双踢去。   他这一脚本待要解开谢金双的穴道,却不知谢金双所中的乃是隐龙谷之独门手法,谢金双身子不能动弹,心里却清清楚楚,听到黄正豪这一番说话,当真是又惊又怒,忖道:“蠢才蠢才……难道我当真是个蠢才么?”突觉全身一震,气血反流,当场晕厥过去。   黄正豪一脚踢出,谢金双仍是动也不动,心中不觉大奇,怒叱道:“你在装死不成?”   叱声未了,突见一个店伙气急攻坏地跑了过来,愠着道:“不好了,老爷子的那位千金,一脚踢开了门,上房飞了。”黄正豪心头一惊,跺足道:   “她……她”口里一个字未曾说出,人却已奔入后院,要知黄鹂神智仍未清醒,一个迷迷糊糊的女孩子孤身在外,当真是太过危险。   谢金双晕倒在地,久久不醒,店里的掌柜伙计,一个个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掌柜的道:“此人若是死在这里,如何是好?”店伙道:“不如将他拉出去,随便往那里一送,反正……”   话未说完,掌柜的连声称好,立刻命两个店伙将他抬起,哪知店门外突地走入一个绝色少女,眼波一转,道:“你们在做什么?”店伙心虚,不能答话,那少女瞧了谢金双几眼,轻轻一探他脉息,面色一沉,道:“快将他送入房里。”店伙道:“但……但……”   那少女沉声道:“他人还未死,你们便想私埋人口么?”   店中见她年纪虽轻,但服装华丽,气度不凡,哪里再敢违背,只得将李冠英送入了上房。   过了两个时辰,谢金双穴道自解,人也缓缓醒来,有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但他却再未想到梦醒时身旁竟坐着一个绝色少女,赫然竟是“出鞘刀”   龙七那日送到钟仙老那里去的爱妾,不禁失声道:“龙夫人,你竟会到了这里?”   绝色少女微微一呆,云颜笑道:“你认得我么?”   谢金双惶声道:“龙老前辈在哪里?”   绝色少女道:“他在哪里,与我何关?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提起那老匹夫的名字。”   谢金双大奇道:“龙夫人,你……欠……”   绝色少女道:“我名叫米梦瑶,谁是那老匹夫的夫人?”端起一杯热茶,送到谢金双口边。   谢金双那日见到“出鞘刀”龙七对她那般关切,简直爱如性命,想不到她对“出鞘刀”却如此轻侮,当下心念一转,便想起了自己与胡雨蝶又何尝不是如此,此念一生,不禁与“出鞘刀”大起敌忾之心,伸手一推杯子,怒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站远些。”   米梦瑶呆了一呆,突又云颜笑道:“你内伤方愈,生不得气的。”她面如莹玉,眼波如水,此刻云颜一笑,当真是面媚横生,若是别人与她对面而坐,见了她如此笑容,那里还能控制心神。   但谢金双见了她如此笑容,想到自己淫荡的妻子,心里更是怒火上涌,大怒喝道:“出去出去,我死了也不用你来费心,你若是再不出去,我便要下床赶你了!”语声严厉,丝毫不留情面。   哪知米梦瑶婿笑更甜,道:“你先喝了这杯茶再说!”伸后一捋袖子,露出一段嫩藕的玉腕。   她出手相救谢金双,本是一时恻隐之心,但谢金双此刻如此神情,竟丝毫不为她美色所动,却使她不禁动了好奇之心,她从来被“出鞘刀”娇宠惯了,以为世上男子,都是见了美色便要摇尾乞怜的动物,“出鞘刀”对她越好,她心里越是厌恶,此刻谢金双对她污辱怒骂,却反而使她芳心荡漾。   只见她一手去挽谢金双一脖子,一手将茶碗送了过去,哪知谢金双突地挣扎坐起,推开茶碗,怒骂道:“龙老前辈那般英雄,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这种样子若是被他见了,你还有脸做人么?”   米梦瑶道:“他见了怎样?他年纪大得可以做我爷爷,我不偷偷跑出来,难道还要跟他一辈子!”   谢金双一听她竟也是私奔而出的女子,怒火更大,戟指骂道:“你……你……无心!无心!”   米梦瑶笑道:“你骂我么?”   谢金双道:“我自是骂你,不骂你难道骂狗么?”   米梦瑶道:“再骂几句……唉!我一辈子都没有人骂我,心里总在想被人骂骂该有多好。”   谢金双几乎目气得又晕过去,只听米梦瑶轻轻道:“你受了伤,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让我陪着你,替你解除寂寞,服侍你的伤势有什么不好,难道是我生得太丑了,配不上你?”   谢金双含恨忖道:“别人污辱了我的妻子,我为何不能还报别人?”一念至此,狞笑道:“你当真愿意跟着我?”   米梦瑶见他满面怒容,目光凛凛,当真满身俱是男子气,与“出鞘刀”   的温柔体贴相比,又是一番风味,立刻轻轻点了点头,谢金双道:“你这样的贱人,我见得多,你若要跟我,我时时刻刻都要骂你,随时随地可以将你甩掉,但你却不能骗我一句,否则你此刻便快滚出去!”   米梦瑶媚笑道:“我怎么会骗你,我要好好地服侍你……”谢金双骂得越凶,她却越觉得这种男子粗犷的味道迷人,果然将谢金双服侍得无微不至,谢金双终日骂不绝口,呼来叱去,直将他在胡雨蝶身上所受的恶气,全都发泄到这淫贱却更愚昧的女人身上。   要知世上淫荡的女子,若非最奸狡,便是最最愚昧,聪明的男子,永远都不该将此点忘记。   ×××车马飞奔,八条大汉,合成六骑,管大同也骑上了马,与云飞羽并辔飞驰,一面悄声道:“云公子,那日在……”他一心打听“千锋剑”的下落,哪知云飞羽只是冷冷哼一声,闭口不语。   管大同讨了没趣,强笑拾讪道:“只奇怪我家紫侯自那日之后,也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幸好我寻着宫主,否则真说不定要在江湖上流落了。”云梦白仍是闭口无语,管大同无可奈何,自也不能再说。   车马出城,奔行更急,仿佛要赶路似的,云飞羽有些奇怪,本想问姚巨木可是有急事赶路,但自己方才已将管大同碰了回去,此刻自也不便问他,只见两旁树木倒飞,地势渐渐空旷,日色却渐渐偏西,竟已过了晌午时分,他饥肠辘辘,渐觉不耐。   突地迎面一阵清风吹来,抬眼望处,前面一天水相接,竟已到了烟水苍茫的太湖,遥见湖上风帆点点,白帆碧波,相映成趣,只可惜云飞羽心事重重,哪有心去领略这天然景致。   车马又绕湖了半晌,那“二宫主”方自车厢中探出头来,指点了两句姚向,便道:“停下,到了。”   云飞羽只见前面林木青碧,竟是一片茶园,繁密的茶树中,不时有许多身材窈窕的采茶女子,出入谈笑。   江南少女,本多佳丽,但这些采茶女子,却更是出色,那“二宫主”下了马车,深深吸了口气,道:“想必就是这里了!”回首道:“喂,你叫什么名字?”云飞羽两眼望天,有如未闻。   管大同垂手道:“云公子的台甫仿佛是上飞下羽。”   “二宫主”笑道:“云飞羽……哈哈,你做梦时难道常常到处飞么?   这名字倒有趣得很。”   云飞羽突地大声道:“喂,你叫什么名字?”目光却狠狠望向管大同,“二宫主”大笑道:“不用我说他,咱家自己告诉你,咱家便是夏飞霜,你可要记清楚了。”云飞羽冷冷道:“雨也会飞的么,嘿嘿!有趣得很。”   夏飞霜笑道:“有趣得很,有趣得很,只是你这身打扮,去见我的朋友,就无趣得很了。”   云飞羽道:“谁要去见你的朋友?你若有话问我,只管快问,若是无话问我,我便要告辞了。”   夏飞霜道:“你即是我三阿姨的儿子,我便要好生照顾你,怎么能让你穷成这种样子,岂非丢了三阿姨的人?”   云飞羽道:“你要说的便是这句话么?”一跨下马,冷笑道:“告辞”。   微一抱拳,便要走了。   夏飞霜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干干脆脆,说话更该如白染皂。既不敢过来嗅我,便该乖乖地跟着我,怎地此刻又要走了,难道是怕我么?这样的男子汉,却连咱家都不如了!”   云飞羽冷冷一笑,道:“像阁下这样的女子,世上倒也少见得很。”脚步却终于停了下来。   夏飞霜大笑道:“人生世上,自然要做少见的人,否则岂非无趣得很,快换了衣服,随咱家去见个朋友,咱家到了江南,只不过结交了她一人而已,看在三阿姨的面上,说不定我还要替你——”   云飞羽面色一沉,截口道:“我一句话输了给你,只得等你问完才走,但你问的话我是否回答,已说不定,你若要我事事听命于你,那么我宁愿食言,也要告辞了。”   言语之间,茶园中已嘻笑首走出一群采茶少女,人人俱是青布包头,青衫窄袖,其中有个身材高挑的云鬓少女,却穿着一身雪白的轻罗短衣,被那一群紫衣少女围在中间,有如群妃中的皇后一般。   夏飞霜目光处,大喜呼道:“韩家妹子……”   那云髻少女却已如轻烟般袅娜奔了过来,娇笑道:“夏姐姐你真的来,我真高兴死了……”   夏飞霜一把拉起她的玉腕,笑道:“傻丫头,我说来就来,难道还会骗你,让你白等?”   那少女嗯了一声,扭动腰肢,娇笑着不依道:“还说不要我等,我已等了好半天了。”   云飞羽见这少女睛波横飞,轻嗔娇笑,举手投足间,媚态入骨,仿佛弱不胜衣,不知万事俱不在乎,比男子还要狂放的夏飞霜,怎会与这样的女子结为知交,看来上天造人,的确奇妙得很。   那少女不住娇笑,不住轻语,一个娇怯怯的身子,几乎都腻在夏飞霜身上,有如怀春少妇见到情郎一般。   夏飞霜笑骂道:“我若是男子,真要被你迷死了。”那少女又“嗯”了一声,道:“不来了!”纤手轻轻一打夏飞霜的肩头,扭腰退了两步,忽地见到云飞羽,双眉一皱,远远走了开去。   云飞羽根本未将这女子放在心上,此刻自是神色自若,毫不在意,夏飞霜却大笑道:“你也嫌他……哈哈,此人虽然不修边幅,说来却可算我表哥哩!”云鬓少女神色微微一变,道:“噢,你表哥!   ……”   夏飞霜笑道:“韩家妹子,你见到男人就皱眉头,看到女孩子反而那么亲热,难道想做老处女么?”   云鬓少女伸出手指,轻划面颊,笑啐道:“羞不羞,听你,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你呢,你见到男孩子来……就亲热是不是?”柳腰轻折,以手掩面,曲着身子,咯咯娇笑不住。   夏飞霜道:“我根本就是男子,以后你该叫我哥才是……”向云飞羽招手笑道:“她讨厌我们男人,我们就偏要在这里住她几天,韩若尘,你敢不招呼我们?我就……就吃了你。”   云鬓少女韩若尘道:“你吃嘛……吃嘛……我就给你吃。”一个身子又向夏飞霜腻了过去。   笑语之间,已走入茶园,一条白石砌成小道,蜿蜒伸云在绿褐色的泥地上,茶园未尽,前面突地现出一片花丛,万紫千绿,竟相吐艳,香涛花海中,隐隐露出一角绿楼,绿墙绿瓦,青竹为篱,韩若尘轻唤一声,两个明眸善睐的红衣小鬟,便奔出开了篱门,憨笑迎人。   夏飞霜拍掌笑道:“小丫头,你倒真会享福。”   韩若尘道:“地方若是太俗,还敢请你这位千金公主来么?”拉着夏飞雨的腕子,随在那红衣小鬟身后,穿过一条雕花曲廊,栏杆外桃花正艳,香气醉人,桃花尽头,忽地又见一角飞檐,一道月牙上,不知是谁写了“湖畔小筑”四字,笔迹艳丽,亦有如桃花。   湖畔小筑里,更是窗明几净,不着点尘,云飞羽褛衣乱发,倘佯其间,神情仍是十分轩昂,他一身傲骨,便是到了深宫内院,也不会自惭形秽,姚巨木衣首虽然甚是华丽,反而倒有些手足失措起来。   转瞬间,韩若尘便令开了一席精肴美酒,伺候的果然都是云鬓红衣的明眸少女,看不到半个男人的影子。   那韩若尘不住与夏飞霜谈笑,对云飞羽十分冷落,云飞羽只觉这少女忸怩作态,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管开怀饮酒,他酒量本豪,哪知夏飞霜竟然也是海量,酒到杯干,面不改色。   云飞羽暗叹道:“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否则说不定倒可与我结为好友。”   忽见厅后转出几个手捧丝竹乐器的少女,叮咚一声,奏起乐曲,又转出几个身披轻纱的少女,在堂前曼舞起来。   曼舞轻歌,肴佳酒美,云飞羽薄酒微醺,豪气顿生,夺了一具瑶琴,挥手而奏,他本极风流倜傥,丝竹弹唱,琴棋书画,无有不通,这一曲瑶琴,直奏得四下的红衣小鬟,俱都如痴如醉。   夏飞霜拍手笑道:“不想你倒风雅得很?”自也夺过一具琵琶奏了起来,双音合鸣,声如天籁,韩若尘眉间的不愉之色却更浓重。   当夜韩若尘便将这“湖畔小筑”让给夏飞霜睡了,看在夏飞霜面上,她也为云飞羽收拾出一间小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云飞羽薄酒渐醒,万念俱来,隐约朦胧间,突听床边轻轻一笑,云飞羽霍然坐起,只见夏飞霜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笑道:   “我只当你又烂醉如泥,哪知你竟还未睡。”   云飞羽道:“夜深人静,你来作什?”   夏飞霜大笑道:“夜深人静,才好说话,你只要莫将我看作夜奔的红拂,而看作闯室的虬髯便是了。”   云飞羽只见她一袭轻衫,大辫盘顶,目光一片清澈,不禁暗唤忖道:“此人当真是人间奇女。”想到自己方才错疑了她,心里反不觉有些惭愧,一跃下床,揖手道:“坐下说话。”   夏飞霜正色道:“我只来问你,我三阿姨哪里去了?”   云飞羽诧道:“你不知道……”他方待说出,哪知夏飞霜竟也长叹一声,道:“我知道她只怕已不会回谷去了,但她若不回去,我爹爹定必难受的很,他老人家虽然学究天人,技绝古今,但就是这 ‘情’之一字,还是放它不下,你若能将三阿姨的去处告诉我,我……”   云飞羽突地轩眉怒道:“你爹爹难受,我爹爹又当如何,你们夏家的人,做事难道从不想想别人的么?”   夏飞霜愣了一愣,云飞羽道:“我言已尽此,你可以出去了。”夏飞霜突也怒道:“你当真不说么?”   云飞羽怒道:“请出去!”   夏飞霜双眉一扬,道:“你不怕死么?”   云飞羽仰天笑道:“云某出生入死,已不知有多少次,你若以生死之事来威胁云某,却是找错人了!”   夏飞霜叱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怕死!”   话声未了,已举手攻出三招,这三招看似清清淡淡,却已将云飞羽退路一齐封死!云飞羽脚跟一踮,嗖地跃上床,左足乘势一足踢去,夏飞霜冷笑道:“这样的武功……”话声未了,云飞羽突地双足齐飞,一齐踢了过来,虽然全身空门大露,但攻势却是凌厉已极。   肃飞霜出身名门,武功虽然精深博奥,但这种不要命的招式却很少见到,当下只得退步避开此招。   哪知云飞羽一跃下床,拳风虎虎,竟招招抢攻而来,他招式虽不甚精妙,但气势却是雄豪己极,这一路拳便得大开大合,毫无顾忌,直将房中几上的瓶盏杯烛,都震得砰砰落了一地,幸好星月满天,屋中仍甚是明亮。   夏飞霜守了几招,冷笑道:“你会的只是这些不要命的招式么?”心中却不禁暗叹忖道:“此人倒当真是条不怕死的汉子,世上这种人只怕不多了。”   当下心里不觉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云飞羽道:“这种不要命的招式,你可使得出来?”   夏飞霜一怔,云飞羽道:“这里地方大小,要拼命就出去!”夏飞霜冷笑道:“谁和你拼命,我要你的命!”但腰身一拧,人却已掠出窗外,云梦白嗖地掠出,立在桃花树前,深深吸了口气,大笑道:“无论谁死,死在这里总痛快得多!”双拳一震,便待攻上。   哪知肃飞霜突地叱道:“且慢!”   云飞羽道:“迟早都是一样,还等什么?”   夏飞霜道:“以你这样的人,若是到隐龙谷去学上几年武功,必定能有大成……”云飞羽心头一动,想起自己的深仇大恨,不禁叹息一声,夏飞霜接道:“你若能与三阿姨一齐回谷,我爹爹必定会将……”   云飞羽仰天笑道:“云某若要学武,也已不知有多少次可以学成绝技的机会,你威迫不成,想来利诱,却也找错人了!”他生性倔强,又恨人提起他母亲在隐龙谷之事,是以死也不肯说出夏三夫人已死。   夏飞霜怒道:“不识好歹的奴才!”一掌拍向云飞羽肩头。云飞羽大喝道:“谁是奴才?”不避不闪,双拳并出。夏飞霜道:“不要命的招式又来了!”身子一侧,掌锋直扫云飞羽脉门。   哪知他一招还未递满,云飞羽已闷哼一声,仰天倒在地上,桃花丛中,人影一闪,韩若尘婀娜走了出来。   夏飞霜道:“是你……”   韩若尘笑道,“妹子怕他玷污姐姐的手,只好以一段树枝隔空打了他的穴道,对付这种人,也只有……”   夏飞霜面色微变,截口道:“解开他的穴道来!”   韩若尘一怔,道:“我……我错了么?”   神情娇弱,语声凄凄,夏飞霜又觉不忍,叹道:“无论怎样,你也不该暗算别人的呀!”   韩若尘道:“反正他也不是姐姐的敌手,妹子这样做,只不过省了姐姐你一些气力而已,怎能说是暗算?”   肃飞霜正色道:“两人交手,胜负姑且不论,但却是打得公正……”话声未了,突听一缕悠扬的歌声自桃花深处传来,繁星满天,夜风中弥漫着香气,这歌声却又是那么温柔,夏飞霜语声一顿,竟不觉呆呆地听了半晌,幽幽叹道:“想不到你的婢子也能唱出如此动人的歌声!”   韩若尘道:“这不像是婢子们唱的。”   夏飞霜微微一怔,只听那歌声自远而近,缓缓而来,仿佛是慈母安慰爱子,又仿佛少女在呼唤恋人。   夏飞霜竟听得痴了,眉宇间不觉泛起了女性的温柔,缓缓道:“不管是谁唱的,都该请此人进来。”   韩若尘笑道:“妹子爱的就是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姐姐你不讲我也要请她进来的。”   只听歌声终于悠然而住,一个娇柔甜美的女子声音轻轻道:“好孩子,这支歌好听么?你看,星星这么亮,桃花这么美,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人生不就已很愉……快……了……么?”   说到“很愉快了”四字,她竟哀哀痛哭起来。   夏飞霜道:“傻东西,人生既然愉快,还哭什么?”一面说话,自已眼角却也有了晶莹的泪珠。   有些人在悲哀时不会落泪,在过着最美的事却不禁要流下泪珠。她不愿眼泪被人看见,轻轻转头来,只见一个身材纤弱的女子在夜色中缓缓而来,怀里却抱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她明亮的眼睛有如星光一样,但她的哭声却有如夜半令人听来肠断的春雨。   夏飞霜眨了眨眼睛,大声道:“这位妹子,你过来,你心里有什么委屈,说出来让咱家替你作主。”   那少女眼波一转,痴痴地走了过来,那孩子却伏在好肩不住咳嗽,云梦白方才听到那歌声人语,心中已不禁一动,此刻眼角一扫,瞥见她的倩影。   更是心头大震,只听韩若尘道:“好美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如此深夜,为什么还要出来,不怕着了凉么?”   那少女伸手一抹眼帘,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轻轻一拍怀里的孩子:“好孩子,妈妈叫什么名字?”那孩子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里,全无一丝光彩,脸色更是异常的苍白。   夏飞霜目光转处,惊道:“好孩子,你受伤了么?”   话声未了,却见这孩子惊叫一声,挣扎着扑下地来,踉跄奔到云飞羽身前,蹼地跪倒,颤声道:“叔叔,叔叔……你……怎么样了?”原来这孩子竟是吕芸芸,而那语声甜美、歌声温柔的少女却是黄鹂。   云飞羽睁大眼睛,心里也不知是惊喜,是安慰,吕芸芸已看出他是被人点了穴道,立刻小手一拍,为他解开,但是她重伤未愈,骤一用力,便又气喘咳嗽起来,云飞羽心痛如绞,一把将她抱起,道:“好孩子,你怎地不声不响就跑了呢?你知道叔叔多么想你。”   黄鹂呆呆地望着他,突然咯咯痴笑起来,伸手指着云飞羽,痴笑道:“你!   是你,原来是你……”笑声未了,突地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又道:“你抢去了我的心,现在又要把我的孩子抢去么?”   夏飞霜本是满面惊讶,此刻却勃然怒道:“好呀!云飞羽,我本来当你是条男子汉,哪知你却是个负心的薄情人,把这样的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害成这副样子,你说,你该怎么办,你说呀!”俯下身去,又道:“妹子,不要怕,有姐姐替你作主,告诉姐姐,那孩子是不是他和你的?”   黄鹂也不答话,却哭个不住,夏飞霜更是大怒,戳指道:“姓云的,你还是人么?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不好好待她?”云飞羽又急又怒,当真是哭笑不得,大声道:“孩子这么大与我何干……”   夏飞霜厉声道:“还说无干,打死你!”一掌劈去,此刻她已动了真怒,这一掌蓄满真力。   韩若尘冷笑道:“这种男人,打死最好!”   吕芸芸大惊之下,一把抱住云飞羽脖子,竟以她重伤未愈的娇弱身躯,去代云飞羽受这一招。   夏飞霜掌势不住,直拍过去,云飞羽嘶声道:“你……你敢……”哪知夏飞霜这一掌到了吕芸芸身上,已全无劲力,变成轻轻一拍,叹道:“好孩子,你爸爸没有良心,还要他做什么?”   吕芸芸泣道:“他……他是我叔叔!”   夏飞霜呆了一呆,突听身后风声尖锐,黄鹂已一掌切向她后背,道:“你打死他,我就打死你!”   双掌翻飞,急攻而至,缤纷的掌影,有如落花一般,强劲的掌风,震得桃花也瓣瓣飞落。   这一来却使得夏飞霜哭笑不得,他不愿回手,但黄鹂的武功却非同小可,竟将她逼得连退数步。   夏飞霜怒道:“我见你被他遗弃,才……”   黄鹂道:“谁被他遗弃,你才被他遗弃了呢?”   夏飞霜怒道:“放屁!”一掌回敬过去!   云飞羽虽然满腔怒火,满腹心事,此刻却也不禁暗暗好笑,当下大喝道:   “夏姑娘住手!”   黄鹂道:“没关系,让她打死我好了,今生今世,你不会受我,来生你难道还不爱我么?”   吕芸芸又挣扎着下地,道:“姑姑,我……来……对你……”身子却已倒在地上,夏飞霜出手两招,心里也渐渐弄清这是怎么回事,道:“住手!”   黄鹂道:“谁住手,你打死好了。”   夏飞霜更是哭笑不得,道:“谁要打你?”   黄鹂道:“你打他就是打我!”   此刻管大同等人俱已惊动而出,见了这等情况,人人俱是大为惊奇,云飞羽顾着官芸芸,已无暇去管别人,但吕芸芸一见管大同,却又不禁大呼道:   “就是他,就是他将我爷爷骗去那里的!”   管大同见了吕芸芸,面色亦不禁一变:“吕姑娘,你……你爷爷呢?”   脚下情不自禁,连退数步。   吕芸芸放声大哭道:“我爷爷被你们骗走了,你还要问我,还我爷爷来,还我爷爷来……”   喊声悲切凄惨,夏飞霜听了,更是莫名其妙,却又偏偏被黄鹂不要命的缠住,她不能真个出手,只能连声怒喝道:“你疯了么……你疯了么?”又道:“管大同,这孩子的爷爷被谁骗了?”   管大同愣在当地,作声不得,桃花丛中,当真是乱成一团,桃花狼藉满地,韩若尘心中暗叹倒霉,却也无可奈何。   只听吕芸芸哭声渐弱,原来她又伏在云飞羽肩上晕了过去,云飞羽惊怒交集,暴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大喝,有如霹雳一般,黄鹂一怔,果然停住身子,却又坐到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夏飞霜嗖地掠到管大同身前,厉声道:“谁骗了这孩子的爷爷?”姚巨木道:“是……是””   夏飞霜反手一掌,打了管大同个耳刮子,道:“快说!”   管大同道:“是……是花大爷!”   夏飞霜一怔,道:“易星,这孩子的爷爷是谁?易星为何要骗他?又将他骗到那里去了?”   管大同期期艾艾,云飞羽大声道:“她爷爷便是‘剑千锋’吕天逸,他老人家已被易星害死了!”   众人心头俱都一震:要知“千锋剑”吕天逸在武林中声名非同小可,夏飞霜顿足道:“这……这是真的么?”   突地桃花林外又响起一声暴喝,竟比云飞羽方才的喝声还要强猛十倍,众人耳鼓一震,有如半空中打下个霹雳,直震得桃花又自缤纷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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