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王掌吕承脸色一整,道:“有其事,李王宏的功力的确深厚无比,你以后对他多加防范,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在下请教的原因,正是为了这一点,李王宏和家父的感情如何?亦请一并赐知才好。”
“李王宏为人,是骄横粗犷,你父和我都和他合不来,故各行其是,甚少往来。”
“还有一个判官笔罗天河,到现在为止,在下尚无一面之缘,不知此人的性情言行又怎样?”
“罗天河十分怪诞孤僻,嗜酒如命,不善多言,据说功力之深,尤在李王宏之上,可惜老夫迄未和他一较长短,故难知深浅。”
“在英雄大会上,你们没有较量过?”
“那时较技的规矩是掌,剑,笔,箫分别举行,等到四个武林第一定后,才逐鹿武林盟主,那知,就在这个时候,玉虚宫主突然飘身而至,瞬息之间,便一连打倒百条黑白道高手,老夫和罗天河等人也被她劈下较技台,根本没有交手的余地。”
“啊,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武林盟主的武功简直高到匪夷怕思之境……”
一语未毕,门口停下一辆马车,车上走下一人肥头大耳,红光满面,衣衫褴褛,肩上搭着一个大红酒葫芦的老者。天王掌吕承小声说道:“这就是判官笔罗天河。”
话刚说完,判官笔罗天河已在婢女的引领下,挺着大肚皮向这边走来。
二人同是各自武器“武林第一”之人,为了江湖礼教,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罗兄下院别后,吕某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你。”
“罗大侠,杜王之候驾已久,快起进来坐。”
判官笔罗天河鼠目一翻,扫了二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嘿嘿,二位好快动作,居然走在林某前头。李王宏那个老东西怎么没有看到?”
“李大侠还没有到。”
在天王掌吕承答话的同时,判官笔罗天河早已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拣了一个较静的角落坐下,取出酒葫芦,便自管自的牛饮起来,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坐下后,他一直未再出言,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挑一下。
二人知他生性如此,亦未放在心上,相顾哑然一笑,也并肩坐在一起。
默坐片刻,杜青笙正欲和天王掌吕承,密商营救少林济仁,武当涤尘,昆仑静心道长等三位掌门的大计,金銮殿适时传来“宣天王掌吕承上殿”的呼声。
天王掌吕承闻声,双眉微微向上一挑,举步向走去。
“吕大侠,玉虚宫主不好惹,凡事枷小心才是。”
“老夫理得,一切当见机面行,杜兄请放心吧。”
话一说完,足步加快,拾级登阶而上,刹那间便已消失不见。
五个“第一”高手之中,剑主杜青笙,天王掌吕承,杜青笙已先后动手较量守过而且略有一筹,霸王萧李王宏举虽亦恶战颇久,但强弱之分尚在未定之天,唯有判官笔罗天河和武林盟主,迄未一较短长。
武林盟主,此刻来说,他自信绝非人敌手,不敢轻举妄动,但判官笔罗天河,却不相信他的武功竟高到那里去,今日机缘巧合,和他初次相逢,不禁技瘾大发,跃跃欲试。
不过杜青笙毕竟是通情达理的人,眼见对方独坐豪饮,不言不语,却不好意思故意找查挑拨。
打从罗天河进来到现在为止,杜青笙几乎怀疑他连自身在何处,眼前有些什么人,恐怕都一直不曾留意过。
豪饮良久,似乎酒瘾已足,将酒葫芦往旁边一放,双腿架一另一只椅子上,闭目打吨。
“啸,这个老东西真是一个怪物,有朝一日,我倒要收变他的性情。”
忽见眼前人影天王掌吕承已适时返回配殿。
天王掌吕承的脸色十分凝重,衣裳零乱不整,身后有不少尘土,进得配殿,黯然的瞥了杜青笙一眼,便独自坐了下来。
剑主杜青笙一见他这副模样,心知事有不少,小声说道:“吕大侠,事情究竟怎么样?”
判官笔罗天河上殿!
判官笔罗天河正在酣睡中,呼喊之声持续了一盏热茶的工夫,他依还是动静全无。
天王掌吕承扬目向外望了一叟,慨然长叹道:“哎!别提了,这个女魔头……”
“吕大侠,罗兄睡得像死了一般,本剑过去喊他一下吧?”
“别管他,这个老东西古怪得很,就是不拾抬举。”
“不碍事,本剑自有道理!”
不管吕承是否同意,径自走过去,伸手推了他一下。道:“罗兄醒醒。”
判官笔罗天河,睡意正浓,忽觉有人推动,鼠目暴睁,呼地一跃而起,气虎虎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罗兄,玉虚宫主阁下上殿!”
“她找老夫,干田兄屁事。”
“赫,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不讲理怎么样?”
“本剑要揍你!”
判官笔罗天河如暴躁的性子,杜青笙话音尚未落地,他已劈面打来一掌。
这一中,不禁撩起杜青笙的心火,心中大急,赶忙扑过来说道:“罗兄,田兄,请别动手,有话慢慢说。”
正欲出手破解二人雄厚的掌力,忽闻蓬的一声响,两股暗力已经在一起。
就在这匆匆一击中,谁也没有用尽全力,两掌一撞之下。皆脚不移位,面不改色,胜负难分。
判官笔罗天河一击无功,怒气横生,天上待拔笔而上,忽闻耳畔袂声一啸,穿门走进一个宫装少女,气岔岔的说道:“判官笔罗天河,我家宫主宣你上殿,听到了没有?”
罗天河闻言眼一瞪,道:“听到怎么样?没有听到又什么样?”
“听到就快去,没有听到姑娘现在告诉你。”
“那要看林大爷是否高兴。”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这是玉虚宫的规矩,你别自掘坟墓,一旦惹恼了我家宫主,就是有十个罗天河,恐怕也难保脑袋不搬家。”
一句话激起了判官笔如罗天河的万丈怒气,忽的越众而前,右掌猛一扬,“推山填海”,一掌呼啸而出。
少女狐假虎威,做梦也想不到罗天河敢在玉虚宫内撒野,猝然无防之下,如何能消受得了,突闻她“嗳哟”了一声,整个娇躯被震飞起。
罗天河的功力,盛怒之下,力道用实,少女撞飞丈多远,穿门背射而去,摔落实地时,已是晕迷不醍。
“哼,大言不惭,玉虚宫有什么了不起,本笔今天非要闹了天翻地覆不可。”
伸手拾起酒葫芦,往肩上一搭,急匆匆的冲出配殿.直向金銮殿扑去。
判官笔罗天河去后没多久,金銮殿上飞下一个宫装少女,已将倒地不醒的婢女救走。
罗天河去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不可一世的样子,可是,当他从金銮殿上下来的时候,却变得垂头丧气,羞愤不堪。
只见他双手各握一支判官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两眼暴睁,赤红如火,嘴角挂下两条血线,形相狼狈已极。
判官罗天河下金銮殿,头也不回的向外奔去。
蓦在此刻,金銮殿上忽然又传来武林盟主如冰霜的声音,道:“罗天河,本宫主郑重的警告你,如敢擅自离开玉虚宫,再向前走三步,我就要你的命!”
语冷如水,寒气袭人,余音漾漾,绕耳不散,直听得杜青笙,吕承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说也邪门,判官笔罗天河那么孤傲的性情,面对这位不可一世的女魔头,却乖如羔羊,连半个不字也不敢哼,武林盟主的话刚说完,罗天河急忙转身来至配殿内,一屁股坐在早先坐过的位置上,拔开葫芦塞喝闷酒,一切话也没有出声。
杜青笙冷眼旁观,发觉罗天河伤势不轻,沉声说道:“吕大侠,武林盟主召咱们来引,不知到底目的何在?为什么连连出手伤人,真岂有此理,简直没有把咱们放在眼中……”
天王掌吕承闻言脸色霍变,急忙接道:“田兄请别多言,万一被玉虚宫主听去,大祸就会临头。”
杜青笙见他恍如惊弓之鸟似的,忽又想起他进入金銮殿的诸般经过,道:“吕大侠进入金銮殿后……”
话至此,玉面郎君孟子阳忽然大刺刺的走进来说道:“奉家师而谕,请三位随本位立刻去‘集会厅’,准备开会。”说完,横扫三人一眼,径自向外走去。
武林盟主召大家来此,究竟为的是什么?这是一个谜一样十分严重,而又神秘的谜!剑主杜青笙,天王掌吕承,都想探究竟,闻言不假思索,携手举步而出。
绕过金銮殿,右行百丈左右,四人进入一间宽阔的“集义厅”。
集义厅中央,摆副四座副头,形成一个半圆形。圆形中央前丈许的地方,另有一把金龙椅,一张虎头桌,旁边稍后,对摆着两副和半圆形座位一样的桌椅。
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得十分森严。
厅内,有十二人身穿红色宫装的女童往来穿梭着。
气氛甚是庄严,肃穆,煞有介事似的。
判官笔罗天河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屁股就坐在靠近自己的一副座头上。玉面郎君孟子阳见状上前冷冷的说道:“对不起,罗大侠,这是剑主的位置,你请那边坐。”
判官笔罗天河闻言,这才看清座头上附的标签,当下冷然一哼,道:“哼,玉虚宫有这么多的规矩!”
“没有规矩,难成方圆,这个道理罗大侠大概比在下更明白吧?”
罗天河见他满口教训的口气,不禁勃然大怒,正待发作,玉面郎君孟子阳忽又说道:“三位请在此少待,等霸王萧李王宏举到达后,家师就会莅临!”话落人起,转间间已走得无影无踪。
既来之,则安之,剑主杜青笙,和天王掌吕承互望一眼,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哼,真他妈的活见鬼,林某总有一天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罗天河自说白话,旁若无人,走至吕承对面坐下来。
天王掌吕承此来玉虚宫主要目的,乃是伺机救少林济仁等出险,眼见罗天河恕叨不停,心中暗暗窃喜,举得只要判官笔肯和自己携手合作,一切大有可为,见十二个红衣女童业已退出,当即肃容满面的说道:“罗兄的少林济仁,武当涤尘昆仑静心,三位掌门被囚之事,未知阁下的看法如何?”
罗天河闻言一怔,瞪眼望着他道:“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想救他们离开玉虚宫不成?”
“老夫确有此意,不知阁下高见如何?”
“嘿嘿嘿……。”罗天河干笑了两声,又提起酒葫芦喝他的黄汤,没有表示可否。
罗天河生性如此,吕承并不在意,一本正经的说道:“武林盟主以太上皇的姿态降临天下,颐指气使,倒行逆施,实乃天下武林之大不幸,老夫受辱在前,罗兄被欧在后,骄横霸道,不胜枚举为了整个武林的前途打算……”
“怎么样?”
“应该速谋对策才是。”
“林某倒要瞧瞧阁下有多大能为。”
“老夫的意思是希望罗兄……”
“嘿嘿,免开尊口,林某对此没有兴趣。”
天王掌吕承成名已久,涵养极深,倒不怎样,杜青笙年轻气盛,听得刺耳,却有点按捺不住,陡地挺身站起,寒脸说道:“罗兄身为判官笔,怎么一点仁义之心也滑,怎不叫天下英雄寒心。”
罗天河闻言大怒,挑眉瞪眼的说道:“杜王之,仁义值多少钱一斤?”
剑主杜青笙听得一楞,道:“你说什么?”
“老夫没有说第二遍的必要!”
“假如本剑一定要听呢?”
判官笔罗天河耸耸肩脱,嘿嘿冷笑两声,沉声说道:“老夫懒得和你多言词费,阁下如果觉得不痛快,离此后林某可以好好的招待招待你。”
“何妨现在耕一较高下,本剑不耐久等。”
“嘿嘿嘿……”罗天河连声干笑不止,未再答言。
杜青笙见他如此,觉得罗天河冷偏孤傲得可以,是十足的怪物,心想:“眼下危机四伏,险阻重重,动手有害无益,姑且放过这遭,以后见面时再把这个判官笔打垮也是一样。”
心中这样想,怒气全消,忽闻耳畔袂声一啸,霸王萧李王宏举走了进来。
李王宏好大的气派,狼行虎步,步履间带起一阵虎虎风声一直走至庭中,才粗声大气的说道:“李王宏晚到一步,累两位久等了。”
这儿明明有三个人,他却偏偏说“两位”,话完之后,又以锋利无比的眸光望着杜青笙,不稍一瞬,直欲透穿他的肺腑似的。
杜青笙脑中灵光一闪,往事立即兜上心头,想起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更想起他挑飞自己的“帝皇牌”,震得晕眩倒地,如非无名老人出手相救,怕不早已做了李王宏的手下亡魂。
心念团团转,狐疑团团生,从李王宏的一句话上面,他想到很多令他困惑不解的问题。
李王宏和吕承寒暄数语后,霸王萧的一双勾魂眼睛又落在杜青笙的身上。
杜青笙不由的气往上冲,爽声说道:“李兄贼眼骨碌碌的看向某作甚,难道还不认得吗?”
“嗯,本箫对阁下是有点不大认得。”
“李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阁下心里明白,何必装糊涂。”
“何必不直说。”
“说出来对阁下并不怎么光彩。”
“李王宏,你最好别在本剑的面前打哈哈,三月前,老夫一时疏忽,让你讨了点小便宜,就以为了不起,哼哼,今天你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杜王之要好好的请你尝尝剑主的味道。”
这话说来丝丝入扣,李王宏听得愣了一愣,草测高深,半晌才说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本箫有几件事想请教请教,不知你可肯据实相告?”
“你说吧,本剑听得见。”
“十天前,咱们似乎见过一面,不会错吧?”
“错了,三月前咱们曾经打过一架,本剑输你一着,下次见本剑要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老夫说十天前的事。”
“十天前本剑在皖浙一带,阁下在什么地方见过向某?”
“老夫所见的不是剑主,而是你!”
“我?你自以为我不是剑主?”
“你以为是?”
“对了!”
“哼,本箫就不信邪,今天倒要剥开你的皮看个究竟。”
“哼哼,大言不惭,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二人剑拔弩张,山雨欲来,杜青笙正欲拔剑而上,忽闻庭门外有人喊道:“玉虚宫主武林盟主驾到!”
余音尚未落地,大庭外已经很整齐的走进一群宫女。宫女们两人一对,左面的全身翠绿,右面的一色紫红,共是二十四人,雁翅似的排立在玉虚宫主的金龙椅子后面。
宫女的后面,并肩走进两人,是古月梅,和玉面郎君孟子阳。
俄而,头戴凤冠,身穿杏黄色滚金盘龙衣的玉虚宫主武林盟主也出现在厅门口。
玉虚宫主的身后,另有八个抱剑女童,紧随左右,寸步不离。
“迎玉虚宫主—武林盟主。”
三十四个宫女齐声发话,余音绕梁不散,清脆悦耳已极,说话同时,首先屈倒地,跪迎武林盟主。
玉面郎君孟子阳与古月梅,动作也不慢,噗通一声,身形立矮,拜倒下去。
接着,霸王萧李王宏举拜倒下去了。
判官笔罗天河拜倒下去了。
天王掌吕承,和剑主杜王之,相互对望了一眼,觉得大敌当前,不宜逞强,一切应从长计议,也双双跪了下去。
武林盟主眼见大家全都拜倒在地,大感受用,一步一步走至厅中,坐在金龙椅子上面后才从容不迫的说道:“罢了,诸位不必多礼,起来请坐。”
众人闻言,三呼谢恩后,才相继起身落座。
天王掌吕承,剑主杜王之,判官笔罗天河,霸王萧李王宏,依次坐在下四副半圆形的座头上。
玉面郎君孟子阳和古月梅,则坐在玉虚宫主稍后椅子上。
诸人入座后未久,早有婢女前来在每人的面前摆下酒菜杯盘。
酒过三巡,武林盟主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自从本宫夺得武林盟主,入主天下武林以来,莫不以公理公义为重,念念于玄,未曾稍忘,不料,苦苦此心,竟遭奸人猜忌,流言四播,谤多于誉,甚至有人不肯承认本宫主是武林盟主,实在可恼可恨!”
霸王萧李王宏举听毕,马上起身说道:“盛名招嫉,自古皆然,事实上年来宫主侠踪所到之处,安良除暴,惩恶扬善,事实俱在,功绩彪炳,理当永垂青史,万古流芳,宫主何必计较这些小小江湖流言。”
杜青笙听得一呆,心忖:“这个老东西真会拍马屁,他对我的身世来历似乎知之极详,以后可加倍小心,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把他毁掉。”
心忖间,武林盟主眸光注定眼前四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话是这样说,事实也许并不尽然,在场四人中,说不定就有心存不服,蓄意颠复之人!”
杜青笙,吕承,罗天河,乃至李王宏,闻言一呆相顾失色。
“在没有正式开会之前,本宫主愿意给大家一个争取武林盟主的机会,那位不服气可以立刻站出来,只要功力成就确在老身之上,甚至相差无几,本宫主马上将‘武林盟主’四字拱手送人,远走边荒!”
第十九章 (完)
此话一出,大家都听得呆住了,大家你瞧瞧我,我望望你,一时作声不得。
杜青笙沉吟晌,豪情忽发,双目一扬,眸中射出两道锋利,好坚毅的江芒!
天王掌吕承看在眼中,却急忙以目传识,示意他千万别轻举妄动。古月梅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那神色,如果杜青笙挺而出,她真会急得哭出声来。
良久,良久,杜青笙始终不言不动,锋利的眸光也逐渐和缓了下来。
这倒并非由于古月梅的关系,使他变主意,而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他即使一出手施展“龙凤掌”也绝对打不垮武林盟主。
既然打不垮武林盟主,又冒着暴露自己身分来历的危险,熟思之下,得失利害之间至为明显,自然不敢逞匹夫之勇,断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寂静中,空气却显得十分紧张,潜伏着无穷杀机。
玉虚宫主武林盟主见大家无动静,朗声说道:“难得诸位这样看重本宫主,既然无人挺身应战,想必定是衷心拥戴本宫主为武林盟主,未知诸位尚有他意否?”
“李王宏衷心拥戴,始终不渝,矢志追随到底!”
“判官笔罗天河大侠高见是……”
“吕某才疏德薄,不敢问轻武林盟主的宝座。”
“剑主杜王之杜大侠……”
杜青笙等她说完,马上爽声说道:“本剑保留一切权利。”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大大地吃了一惊,甚感意外,数十道惊疑的眸光一齐投注在剑主杜青笙的身上。
古月梅粉红色的脸蛋儿,已经变成白颜色,瞧瞧母亲,望望心上人,暗暗为杜青笙捏了一把冷汗。
玉面郎君孟子阳对他早有成见,闻言忽的挺身站起,跃跃欲出。
登时,情势大紧,集险厅内危机四伏。
意外地,玉虚宫主武林盟主却格格的娇笑一声,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难得杜大侠有这种抱负,本中主答应啦。”
群豪闻言一怔,玉虚宫主又道:“武林盟主,也就是武林盟主,诸位仍然满口拥戴。深盼言行一致,拳拳服膺,排争解纷,力掩狂澜,共为在下武林的千秋大业竭忠尽智,努力以赴,庶机不负天下英雄的厚望,更无愧于‘武林和一’四字!如敢三心二意,阳奉阴违,休怪本宫主下手无情。”
这话无意把杜青笙,李王宏等人当作下属臣民看看,四人皆不由霍然色变,面有惊容,但,尽管心中不痛快,却没有人敢出言顶撞。
杜青笙皱皱眉头,欲语而未语,武林盟主忽又笑盈盈的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宫主无意强迫四位永远归顺臣服,那个心有不甘,老身愿随时候教,但如口蜜腹剑,蓄意颠复,本宫却断断不会饶恕,轻则废掉武功,重则斩首示众。”
场中沉寂如死,静得可闻银针落地之声,许久,霸王萧李王宏举忽然起身说道:“本箫有几句话,不知是否第以明言?”
“李大侠有话请说。”
“本箫对剑主的身分表示怀疑。”
“李大侠语焉不详,本宫主无法作答。”
“本箫的意思是在座的武林笫一剑很可能不是杜王之。”
“‘很可能’和‘不是’之间,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李大侠说话最好要说明确一点。”李王宏一呆,立刻正色说道:“本箫觉得他根本就不是田宏大道。”
孟子阳闻言脸色大变,满面奸诈,玉虚宫主却毫无喜怒之情,道:“那么,李大侠认为眼前的剑主是认谁?”
“剑主遇害,有人乔装冒充之事,怎么一直未曾禀报?”
“婢子罪该万死,因为此事是罪女在茶楼酒肆中偶然听来的,并非亲目所见,亲耳所闻,真相如何,尚有待事实证明,故而不敢对宫主禀报。”
“可是,你后来怎么会对霸王萧李大侠提起此事?”
“婢子奉命去请李大侠,无意中提起此事,想不到剑主杜大侠依然健在人间……”
“恶言中伤,散布摇言,诽谤成名英雄,这在咱们玉虚宫来说,该当何罪?”何玉凤闻言倒抽一寒气,颤颤抖抖的说道:“死!”玉虚宫主武林盟主听毕,脸上第一次露出笑答,目注杜青笙,郑重的说道:“杜大侠,本宫主管教无方,以致损及令誉,深感惶愧,婢女何玉凤,罪与天齐,本宫主愿献在阁下面前,请赏她一剑,以了前嫌,并偿歉意。”
这虽是一套假话,但在武林盟主的口中说出,却是丝丝入扣,和真的一样,无懈可击,任何人也看不出丝毫破绽,霸王萧李王宏举见此情景,弄得满头玄雾,莫名所以。
杜青笙左思右想,更想不透,玉虚宫主为什么千方百计的使天下英雄认为自己就是真正的剑主?闻言蹙眉一想,哈哈笑道:“既是道听途说之言,本剑不会介意,深盼宫主能盾在向某薄面上,赦了何姑娘,以观后效。”
玉虚宫武林盟主支颐沉吟一下,对何玉凤说道:“看在杜大侠的情面上,本宫主不愿深加追究,饶尔一死,从此打入冷宫,终身监禁。”
何玉凤闻言喜出望外,对玉虚宫主和杜青笙三呼谢恩。
武林盟主一瞥身旁的两个抱剑女童,道:“去,把何玉凤的头发胆光,押下去,打入冷宫!”
两个女童齐声诺,闪身而出,不大工夫,便把她的满头青丝削掉。
接着,一人架着她的一条手臂,离开集议厅,径自而去。
这一切,处理的干净利落,杜青笙对她的机智才华甚感赞佩。
霸王萧李王宏举深深了解她用的杀鸡儆猴的手法,暗暗吃惊不小,戒惶之心油然而生。
诸般巧合,杜青笙逃过一次大灾难,李王宏此时对杜青笙的身世来历大感困惑,尤其,玉虚宫主冷酷无情,更令他心寒意冷,昔日眼见蒙面少年身怀皇天尺的事,决隐而不宣。
大家貌合神离,各怀鬼眙,表面上看似静如止水,实则逆流汹涌,情势益形恶化。
沉静一盏热茶的工夫,玉虚宫主武林盟主忽然缓缓的站起身来,肃容郑重的说道:“现在,本宫主宣布正式开会!”
锋利的眸光,从四人脸上扫过,接着说道:“本宫主今天召集诸位来此,一共有四件大事和大家商量,希望四位踊跃提高见,期收集思幼益之效,共为天下武林的安危效命。”
四人侧耳静听,武林盟主继续说道:“第一:树魔妖媚娘最近曾肆虐阴阳岑,连伤黑白高手数十人,小女月梅被囚,小徒孟子阳曾和她恶战颇久,最后终于把她制服,俯首伏诛!可是,曾几何时,江湖上忽又传出魔妖媚娘魔迹再现之事,经本宫主的人四处追查结果,果然属实无讹,树魔妖姬的确仍然逍遥法外,为害武林,各位身为“武林第一”之尊,应加倍留意,设计追杀才是。”
这些事,在杜青笙听来固然索然无味,但李王宏,罗天河等人却大感惊异,为之目瞪口呆,莫名所以。
“第二:混天魔杀人王霍子牙,据传早已一命归阴,埋骨百齐峰,天下英雄且曾赶去鞭尸泄愤,但据本宫主事后多方查证的结果,这全是混天魔杀人王的阴谋诡计,根本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大骗局。”
杜青笙闻言大吃一惊,李王宏,吕承等人异口同声的说:“什么?杀人王那个老魔头还没有死?” 众人一致大惊,虽说这个消息来自于武林盟主之口,但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只不过在众人心中埋下了一个伏笔。
众人心中皆已经索然无味,想到这么一重大消息,便觉得还是的赶快结束为好,却难得找到理由离去。正在那索然干坐片刻,盟主见众人不想在此处久坐,于是乎便招呼众人散去!
于是,刚到第二天,杜青笙便回落日山庄去了。
家人通报进去,总管方中青出来迎接,二人入室定后,杜青笙首先说道:“方总管,家母和家父是否已经先后返回落日山庄。”
“回少庄主,女主人巫山迷娘半月前的确曾回来一次,但在家里住没多么便走了。”
“因为少爷西上玉虚宫,庄主也随后跟去,你娘放心不下,故而也随尾追去。”
“那么,家父老人家?”
“庄主昨天回到庄上,听说你娘西上玉虚宫找你们父子,便又匆匆离去。”
杜青笙闻言大吃一惊,道:“糟,玉虚宫误以为家父是杀害剑主‘杜王之’的凶手,曾扬言又杀死家父,为天下除害,这一去,实在是万分危险,同时,剑主意收我为徒,我不答应,她已恼羞成怒,家母到玉虚宫找我,更是凶多吉少,这可如何是好?”
眉头一皱,忽有所决,又道:“方总管,庄里的事麻烦你来照顾吧,我现在就去玉虚宫……。”
言犹未尽,房门外急急奔进一个守门丁,对仍然乔装成父亲杜王之模样的杜青笙深施一礼,从怀中取出一方比铜略大的铜牌,和一张白纸,一并双手递给杜青笙,恭恭敬敬的说道:“禀庄主,请快看看这是?”
杜青笙见他神色惶张,甚感纳罕,接过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脸而徒变成铁青的颜色。
只见,那白纸上面写得是:“字谕剑主杜王之。”
铜牌正面铸着个骷髅,两根白骨,旁边有两行字,是:
生死之宴凭牌入席反面共有四行十四字,是:恭备菲酌欢宴群豪来者生拒者死另外,日期是:“十一月初十日。”
地点是:“混沌山百丈峰,无名公坟。”
最使杜青笙惊奇的是落款姓名,竟然赫然是:“混天魔—霍子牙!”
混天魔杀人王霍子牙,乃是杜青笙的恩师,自被黑白高手围攻于落叶山,重创逃走后,早巳不治身死,埋骨百丈峰,有目共睹。这是江湖众所周知之事!
万不料,异事业生,怪闻频传,玉虚宫主说他假借装死在前,后传言其任在人间,现在愈演愈奇,居然在混沌山百丈峰摆下生死之宴,宴请天下英雄,宁不叫人为瞠目结舌!
如说师父未死,杜青笙亲目所见根本不能成立,摆下生死宴的念定另有其人。
这个事情定要分个清楚!杜青笙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仅事关自己最为尊重的师傅,其中或许还可能牵扯到一笔惊天的秘密!
转眼间,十一月初十便到,天下武林中人齐聚混沌山百丈峰下。密密麻麻之人显然看出此次消息已在武林之中被传的沸沸扬扬,之间一人飞速踏步而来,一杆长萧空中旋转不停,众人大惊,“霸王萧李王宏!”看来武林的四大高手也即将全部来了!说不定那个神秘的武林盟主也将出现在这。
“罗兄,吕兄,你们也终于来了!”李王宏大声笑道,却看远方大步疾驰而来两人,不正是天王掌吕承以及判官笔罗天河!
“哈哈,罗老兄,看来有人比我们还要来的更早啊!”
“吕老,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看那李王宏来的这么,有什么事情先被他瞧见了么,杜王之那个不也还没到!”
话说几人在这谈谈去去,突然所有人都瞄向了那个封顶,这是,原来武林盟主终于现身了。
“各位,混天魔一事牵扯重大,本座还是要过来探查清楚一番,不然曾今那杀人如麻之徒要是来个就地复活!我这盟主也当的太没面子了吧?”一道声音徐徐道来,众人之知,武林中女流之辈要想得到众武林的承认,难,要是得到武林盟主这,那无非是难上加难,由此可以看出当今武林盟主的手段以及武功定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在这热闹非凡的百丈峰山下,却见一小角落里有一人暗自观察着,此人当属杜青笙了!事关他师父之事,他也不好立即现身,不知为何,只见众人如此庞大的期许着混天魔的出现,杜青笙心中暗暗有着一股奇怪的期盼,或许,在他心中,师父死而复活之事如果是真的,那多好,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师父如果出现,依然被众人追杀,就算拼死,也要带师父逃离百丈峰!
武林中人当知传言,混天魔霍子牙无恶不涉,杀人如麻,却不知其杀的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到底又有多少坏事!在这点看来,杜青笙所知道当然最为清楚,那些极恶之人才是师父所杀的目标,坏事?劫富济贫算吗?虽说也算盗之流……但在杜青笙心中,师父,始终是值得他尊敬的师父!
正当杜青笙走神片刻,却不料,百丈峰最山顶之处,一戴面具男子突然出现,看着这下面众多的人群,缓缓道来:“各位,欢迎来到百丈峰!这里,我曾今葬墓之地,如今,当是你们的葬墓之地!!!!!”
杜青笙刚听上开头,顿时觉得此人定是师父不然,声音绝对没有错,虽说没见到其相貌,但听声音,绝对是!!于是大步飞身冲上前去,大喊到:“师父!真的是你吗!!!”
突出此事,似乎并没有出乎面具人所料,于是乎,只见一洞口突然出现,面具人突然下沉,杜青笙措手不及,一下也跟随其撞入山洞之中!
随之,百丈峰山顶,一阵阵轰然巨响,顿时山崩地裂之势突然出现,峰下一干人士,死伤无数!唯有几大高手迅速飞身撤离。
山洞之中,杜青笙大惊不已,却看面具人缓缓摘下面具,一个熟悉的面孔顿时出现,父亲,杜王之!却再次不料,杜王之缓缓再次撕下脸上的一层皮,只见一苍老却熟悉的面目浮现在杜青笙眼前,杜青笙只觉,眼眶一阵湿润!
十一月初十,百丈峰山崩地裂,混天魔死而复生,炸毁百丈峰,众收贴之人死伤惨重!
十日后,武林盟主及众“武林第一”宣称,意外查证,百丈峰死伤之众人,却皆为武林大恶之徒!
顿时,整个武林,一片哗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