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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忽的一个振手中帝皇牌,沉声说道:“为了保全贵寺的清誉,大师请即刻动手清理门户吧,也免得在下越俎代庖!”   这话听在济慈大师的耳中直如万箭穿心。气得双眼发直对济世才老和尚说道:“师弟,你有什么话说?”   济世老和尚闻言沉重的喧了一声佛号,一语未发。   济慈大师沉吟一下,肃声说道:“师弟私自离寺,擅行不义,出手伤害已死之人,已触犯佛门清规,老衲奉掌门师见法谕,权充监寺之职,职责所在,不敢充耳无闻,今暂裁决济世师弟在佛祖面前悔过三年,终身不得离寺,等掌门师兄返寺,禀明师叔之后再作裁决!”   济世闻言脸色陡变,急忙分辨道:“师兄,混天魔杀人王心黑手辣,杀人无数,人人切齿痛恨……!”   济慈大师听至此,双眉一挑,沉脸说道:“师弟住口,混天魔虽是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人死不记前仇,断断不可以拿其遗体泄愤,此事情有可恕,于法难容,请立刻退下,至佛祖堂悔过自省。”   济世老和尚一听师兄如此吩咐,那里敢强辩,说声:“谨遵法谕!”转身就向外走。   杜青笙见状之下霍地横移三步,阻住济世去路,对济慈大师说道:“老禅师胸怀正大,行事磊落,不藏丑护短,在下万分钦佩,不过如若按罪论刑,令师弟理当凌迟处死,悔过三年未免太轻,在下未便苟同。”   “以你之见呢?”   “大师如果愿念同门之情不忍下手的话,我愿意效劳!”说着,一振帝皇牌,揉身欺至济世老和尚的面前就准备下手。   天王掌吕承是善大师睹状脸色微变,济慈大师及时说道:“老衲济世师弟虽然不无行为失检之处,但追本朔源,皆因令师混天魔行事过分暴戾而起,试想:假如令师当年稍有三分仁义之心,不滥杀无辜,身死之后,在下英雄自动会千里迢迢的前去百丈峰掘墓?”   “老前辈,退一步来讲,姑且假定这全是事实,可是,群豪劈棺一节,老禅师又当作何解释?”   “此事最是简单不过,令师智计面出,行事神鬼莫测,天下英雄怕他另有诡谋,故而开棺看看混天魔是否当真业已死去?”   “这话虽然迹近强词夺理,但以大师的立场来说,仍不无三分道理,在下姑妄听之,然而,令师弟既知先师已死是实,为什么还要鞭尸呢?”   “这个……”   “哼,别这个那个的,老实说,令师弟百丈峰之行,倒不是为了武林公义,也不是为了复仇雪恨,而是为了皇天尺及紫龙经!”   济慈大师听得一呆,狠狠地瞪了师弟一眼,欲辩无词。   济世大师恨声说道:“娃儿休得信口黄,百丈峰之事贫僧纯为武林前途着想,几时有过抢夺宝物之心?你不要轻信江湖流言……”   “哼,不要赖了,老实告诉你,此事乃是在下亲目所见,亲耳所闻,并非道听途说,你如果不太健忘的话,大概还可以记得当年群雄在掘墓,劈棺,鞭尸的时候,附近倒着一个牧羊童子,那就是我!你要不要在下把你当时的一言一行,原原本本的说给大家听听?”   济世老和尚空有一肚子的气愤,但当着两位师兄和天王掌吕承的面前却不敢发作出来,呆呆地楞在那儿,一语不发。   杜青笙冷笑一声,爽声说道:“怎么样?济世和尚,你默认了是不是?”   “……”济世老和尚的两眼圆睁,一脸杀气,却未发一言。   “济慈大师,现今事实俱在,无庸置疑,老禅师是否准备改变主意?”   济慈闻言一怔,道:“老衲裁决已定,绝无变更的可能!”   “哼,堂堂少林寺居然也没有丝毫公正是非之,实在令人齿寒,也好,大师既然不肯动手,就别怪在下要在迎楼内杀人!”   人字出口,帝皇牌挽起一团寒芒,疾向济世老和尚分心刺去。   济慈世老和尚满腹怒恨正无处发泄,当下衣袖一抖,风声如涛,连人带掌硬撞上去。   杜青笙口不择言,无异已向整个少林寺挑战,济慈大师不禁勃然大怒,暴喝声中,欺身逼近三步,一口气攻出四五掌,堪堪把二人的招式化解。   济慈大师忿忿的说道:“师弟,老衲裁决已定,即刻下去悔过自省。”   “是!”   济世老和尚见师兄脸色阴沉,情知已动了真火,未敢多言,躬身一礼而退。   杜青笙正欲出手拦阻,济慈大师早已拦在面前,沉声说道:“小施主请勿拦阻,老衲愿承提一切。”   杜青笙,正当没好气的当口,闻言悻悻说道:“假如在下要你颈上人头,你也答应么?”   “只怕小施主办不到!”   “笑话,天底下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在此候教!”   “也好,恭敬不如从命,接着!”   余罢尚未落地,杜青笙已攻出一掌。   济慈大师意念既动怎肯怠慢?单掌一推一送,暗力汹涌而出。   二人盛怒之下,彼此各不相让,两股暗力一撞,全都震得退了一步。   杜青笙忽然嘿嘿冷笑一声,道:“哼,少林绝技也不过如此,咱们今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打个痛快!”   忽然攻势加快,招出如轮,右令左掌,绵绵不绝,一刹那间便攻出四五招之多。   一阵快攻,来势刚猛无比,少林寺济慈大师架不住,硬生生的退了三大步。   济慈大师见状大喝一声,扬掌从右面冲了上去。   天王掌吕承皱了皱眉头,大踏步走过来说道:“孩子,你是不是发疯了?怎么可以对济慈大师这样无礼!”   “吕前辈,我没有发疯,我还清醒得很呢!假如老和尚听从我的话杀了济世,在下也早就告辞啦!”   “孩子,引事主要的起因是令师生前行为不检,杀人太多,引起武林公愤所致,不能全怪济世老和尚……”   “这只是老前辈自己的看法,事实也许恰恰相,先师他老人家是世界上最慈悲,最和蔼的一位长者。”   天王掌吕承长叹一声,济慈大师忽然接口道:“吕大侠,听你的口气,好象认识这位小施主?”   “是的,吕某正认得他,他是剑主的独生子杜青笙!”   少林济慈,济善,三首天魔齐如山等人一闻此言,脸色顿然大变,齐齐扬目注视,充满了惊奇愤怒,与不屑的多种复杂表情。   杜青笙一楞之后大声否认道:“在下既不是杜王之的儿子,更和吕前辈没有一面之缘,请勿信口开河,否则休怪在下无礼!”   “唉!”天王掌深沉的叹息一声,没再出言。   少林济慈,济善,和齐如山,三人相顾茫然,如坠云里雾中。   杜青笙道:“济慈大师,咱们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到底答不答应呢?”   济慈大量同喧了一声佛号,话未出口,天王掌铁掌魂吕承已然寒脸说道:“孩子,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切莫过分任性,济慈大师这样裁决最是公平不过,理当适可而止才是,若再一意孤行,只怕你难以全身离开少林寺!”   “在下素来说一不二,说过要杀济世,就非杀济世不可,除非我血溅少林寺,横尸迎宾楼!”   一扭头,眸中射出两道凶芒,注定济慈大师,一字一顿的说道:“在下心念已决,绝无丝毫通融变更的可能,老禅师如在一刻之内把令师请来,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阿弥陀佛。”   一声宏亮无比的诵佛之声突告传来。   众人循声一望,只见迎宾楼外走进一个身穿月白袈裟。头顶光秃如镜,眉毛全白,年约九十余岁的和尚。   老和尚身后尚紧跟着一人,满睑惊惧惶悚之容,正是济世大师。   济慈,济善一见是师叔慧觉尊者驾到,谎忙一齐拜倒在地。   慧觉尊者在武林巾的地位辈份极高,三首天魔齐如山及天王掌吕承二人也都以大礼参见。   杜青笙处此情景,竟也情不自禁的深揖一礼。   “罢了.罢了,老衲年迈,一向深居简出,甚少过问寺中之事,想不到济仁被劫持在前,现在又闹出这等丑事,居然有人杀上少林寺,历代祖师若然在地下有知,亦当此为耻!”   慧觉尊者扫了杜青笙一眼,济慈大师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等无能,以致祸患频仍,使历代佛祖蒙污,罪该万死!”   “你起来,老衲有事查究。”   济慈,济仁,起身同声说道:“弟子恭聆师叔教诲!”   “你先把百丈峰上的事情经过说说。”   济世闻言脸色变白,杜青笙欲语还休,当下就将所知原原本本的告诉慧觉尊者。   慧觉尊者听毕面泛怒容,目注济世和尚,冷冰冰的说道:“好啊,你竟敢在老衲的面前花言巧语捏事实起来了,少林寺数百年来的既得清誉,完全被你断送无遗!”   脸色一整,又道:“济慈,欺瞒尊长,私自行事,贪人财宝,肆行无忌者,该当何罪?”   “死!”   余音袅袅未尽,济世老和尚自知罪孽深重,已当扬举掌击顶而亡。   济世一死,杜青笙心愿已了,忽然抱拳为礼,爽声说道:“老前辈德高望重,行事光明公正,不愧为是一代名宿,在下万分敬佩,就此告辞!”   说完一转身,大踏步便待向迎宾楼走去。   “回来!”   杜青笙闻言一怔,止步转身,道:“老禅师还有什么教诲?莫非想替济世复仇!”   “济世罪重,死有余辜,老衲绝无此意,谨愿郑重奉劝小施主一声,凡事应仰体上天好生之德,不可多造杀孽才是,如再恣意横行,滥杀苍生,老衲绝不坐视!”   “老禅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下这一身血仇,活该冤沉海底?”   “复仇与雪恨,原本无可厚非,但也应追本溯源,令师血手阴狠毒辣,魔踪所到之处尸积盈野,造成武林空前未有的浩劲,天下英雄早有除他之心,群豪鞭尸百丈峰,并非单单为了皇天尺,紫龙经!如能就此撒手不再追究,则善莫大焉,不知小施主以为如何?”   “不行,在下必须追究到底,前辈只知先师杀人太多,可曾研究过其中的因果关系吗?”   “老衲愿闻其详!”   “假如有数以百计的内奸外寇在一宵之间,把整个少林寺毁掉,老禅师那时正巧行脚在外,得以幸免,闻讯之后,会不会替贵寺死难的弟子复仇?”   “当然会。”   “先师的情形正是这样。”   “怎样?”   “他老人家的遭遇到毁宗灭派的惨变。”   “令师是那派门下?”   “地黄帮开派帮主的首座弟子!”   “啊!”   “三十年前此龙帮全帮覆灭的事情,老禅师举不知道吧?”   “老禅知道。”   “六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年轻的‘白衣儒侠’,打遍天下无敌手,老禅师可曾知哓?”   “白衣儒侠”,吕承,济慈,济善等人,都感到十分陌生,慧觉尊者苦思片刻后,忽然若有所悟的说道:“哦,哦,老衲想起来了,六十年前的确有这么一位‘白衣儒侠’,而且是地黄帮的高手,当真打遍天下无敌于,可是,此人却好似昙花一现般,出道未久便消声匿迹,是以,此事知者极少,在当今武林之世,恐怕除过老衲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晓得今师的人来了。”   “先师行道数年,发觉武林中公义中,公理不存,处处都有伐殴斗,弱肉强食,个个都是绳营狗苟,追名逐利之徒,世风日下,道德沦丧,逐毅然归隐林泉,长创青山绿水,直至地黄帮惨变发生之后,才不得已重行出山。”   “老衲尚有一事不大明白,令师既为地黄帮的死难弟子复仇,为何一直秘而不宣,使人误以为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简单的说,他老人家怕遗祸地黄帮,往事重演。”   “啊,原来是这样的,令师用心极苦极佳!”   “老禅师现在觉得晚辈的行为如何?”   “老衲愿意收回前言,不过,凡事理应适可而此,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任性胡为,殃及无幸之人,区区之意,务盼三思。”   “谢谢老前辈的教诲!”   “听济世说这小施主已修得本寺绝技——‘罗汉掌’,不知有无此事?”   “嗯,确有其事。”   “敢问是从何人学得?”   “贵寺所有的长老!”   群豪闻言大感惊异,慧觉尊者道:“你是从本寺所有的长老学来的?这是怎么回事?是否可以据实相告?”   “对不起,此时言之尚早,等在下诸事了断清楚后,自当再入少林寺负荆请罪,说明一切。”   慧觉尊者一怔,杜青笙又道:“尊者假如觉得在下还可略效棉薄之力,那么,当老禅师亲率少林,武当,昆仑三派高手,问罪玉虑宫时,在下极愿追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欢迎小施主大力相助。”   “如此,请就此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抱拳施一礼,走出“迎宾楼”,步下少室峰,向正南方向奔而去。   杜青笙少林寺之行,原以为免不了要有一场惨烈的搏斗,想不到却这样顺利,对慧觉尊者油生出敬幕之心,嫉俗恨世的主念也不由改了不少。   同时,他觉得自己幸亏听信金天正之言,正大光明的登山拜寺,若是夤夜闯入,寻杀济世老和尚,事情也许会棘手得多。   行行复行行,少室峰早已抛入白云深处,残阳斜照,天色将晚。   杜青笙在附近小镇上打尖后,决定直奔“落日山庄”夺回“皇天尺”在父亲没有回心转意,或者说在此事没有得到一个彻底解决之前,他认为暂时不和母亲团聚不佳,私下决定要等到打垮五个武林第一高手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之后,再母子团聚,使她老人家大大地惊喜一下,觉得自己的儿子,并不像他父亲所想的那样没有出息。   思潮澎湃,步行如飞,这时,他已奔出三十多里。   忽觉身后传来一阵衣袂飘拂之声,回头一看,只见天王掌吕承尾随自己追了下来,当下略一思忖,决不予理会,倏将脚步加快,一阵风似的顺着阳关在道飞奔。   可是他快,天王掌一比他更快,使出全身功力,也能将铁学追魂吕承躺开。   杜青笙大感恼火,索性停了下来,气呼呼的说道:“吕前辈苦苦追赶在下,不知是何居心?”   “老夫意欲打听一个人。”   “我不认识。”   “你一定认识。”   “谁?”   “老夫的徒弟。”   “据在下所知,吕前辈眼高过顶,普天之下,在前辈眼中看来,根本没有一个可造之材,你几时收过徒弟?”   “十年前老夫的确收过一个徒弟,可惜,不到半年,他便走了!”   杜青笙一怔,反问道:“他走了?”   “不!应该说是老夫把他逐出门墙的!”   “吕前辈为何把令徒逐出门墙?”   “老夫命他在一个月之内,学会‘天王掌’法,结果他超逾了一天,使老夫的全盘计划尽成泡影,故而在一怒之下断绝师徒之情。”   “吕前辈有什么计划?”   “老夫想让他扬威在十年后的英雄大会上,师徒同科,夺得两个武林第一之名。”   “哼,又是武林第一,这几个字实在害人不浅,老前辈可曾为此懊悔过?”   “知过能悔,其善无穷,我想令徒得知此习,一定会很高兴,但是,我更坚信令徒如果是个有志气的人,一定也会有相当惊人的成就。”   “为什么?”   “因为爱虽可以给人很大的鼓舞力量,恨也同样可以给人冲激的力量。”   “嗯,事实确是如此,他今日的确已有相当惊人的成就。”   “老前辈怎么知道?”   “因为此人就在老夫面前。”   “你是说在下?”   “你以为不是?”   “老前辈又在开玩笑了,先师是混天魔杀人王。”   “我是说以前你可是被老夫逐走之人?”   “不是!”   “令尊不是剑主杜王之?”   “前辈也许看错了!”   “那么,你把面具取下来,让老夫看个仔细。”   “很抱歉,在下碍难从命,同时,在下也该走了。”   微微抱拳为礼后,便即纵身子飞而去。   “唉!”身后响起吕承一声沉重无比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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