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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每一个字自他口中吐出,手中纸扇带着利剑似的旋动,于是,空气中刹时充斥着杀气,宛如洒遍了死亡的冷眼。   这名使长剑的人亦不是弱者,眼看纸扇又飘然而至,尖锐的风声在空气中回荡号叫,似是一张绚烂的蒙尸布,糅合着锋利的煞光!   一声宛如呻吟般的吼叫出自这瘦长的人物口中,他挥舞着手中利剑,身形更在快速的躲闪跃腾,迸射的寒光如匹练的环绕,他的身躯则上下翻飞!   剑刃削着空气,而气流仿佛被削成片片,“嗤”“嗤”“嗤”的响着刺耳的裂帛之声,剑势急厉而猛快,每一剑与每一剑之间几乎毫无间隙,贸然一见,似是条条溜溜的光带已凝结成剑幕,一个旋舞流闪不息的,透明精莹的光幕!   丁泰翰的长扇却倏出倏收,每一出手就如闪射着毒光的魔鬼,凄怖的啸舞着,偏斩斜砍,自不同的方向,碰击对方的长剑!   好几回眼看长剑已要挥断长扇了,长扇却在遭遇碰击后又奇幻的翻斩重来!   如此来来往往,长扇就宛如隐冥中有一个狂笑着的恶神在操纵摆布,显然如此狰狞,如此狠厉,又如此恐怖,而血腥!   连串的撞砸之声,彷若正月的花炮密密响起,火星迸溅四射,时间只是一刹,在金灿灿的辉芒与急风搅合之下,“嗯”的一声闷哼似的,那人发出的呻吟,突然响来,那使长剑的人踉跄跌出。   长扇硬生生的将他震落于地,丁泰翰将纸扇捏住,猛一挥手,长扇似吸血的冤魂厉鬼般,那么残酷的深深的切入他的躯体,长剑泛着冷光弃置于地,这瘦长的汉子已横尸于地!   丁泰翰洒脱的收起长扇,风一样的旋至那横倒地下的人,这人的整个面形早已扭曲得走了原样,口中流淌着粘粘的血丝,他仰面躺着,四肢在不住的抽搐,瞳孔的已在扩张。但直愣愣的瞪视着微微俯望向他的丁泰翰,不敢相信的,嘴巴吃力的翕合……这人跟前面那些人穿着一样的灰衣,只是颜色较深,胸前悬挂一枚金属所制的圆牌,大概是象征着太阳的样子,非常抢眼!   丁泰翰留心此人胸前的圆牌,他明白此人在“黑虎堂”的身份必然不低,而且他的身手也不差,但他来不及思索此人的真正身份时,眼里已瞥及人影一晃,紧接着一个悲切的口音号啕响起……“啊……快来人……付长老……被对头撂倒……”丁泰翰神色一凛,原来这人竟是“黑虎堂”的三位长老中的付春堂,他在“黑虎堂”中的地位极高,他是开山元长之一。   丁泰翰早就听过他的大名,他低下头来,沉沉的道:“你不该逞能充数的一人来敌我,即使你的同志能为你索回这笔血帐,对你亦无助益,在下为你的死,感到十分遗憾。”   付春堂一口气未断,但他的面孔已成死灰,他瞪着丁泰翰,喉头一阵比一阵低沉的咕噜着,在一声声“咕咕”的痰音中,猛地身子一挺侧过脸去!   虽然,他已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的眼睛仍在大大的瞪着,不知是不甘心栽在丁泰翰这么年轻的敌人手上,或是至死不相信这个事实!   低微的光线下,丁泰翰有些怔忡的望着此人,他喃喃自语:   “朋友,你死的有点冤,但在下敬你是好汉,你安心去吧!”   目光一闪,一阵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在他的四周,已有上百个的灰衣大汉执着亮晃晃的朴刀围近,每张面孔都是那么冷漠,那么生硬,更流露出无尽的仇恨与愤怒!   他一拍手中的长扇,双手合握着扇,望着来人,寒声的道:   “在下不想与你们动手,请你们够份量的头目出来,你们的血救不了他的!”   众人似乎没有听到丁泰翰的话,但他丁泰翰的唇才合上,这百名灰衣大汉的后方远处,已有两条人影,翩若飞鹤般电掠而来!   同一时间,在另一个方向……同样的又有两条人影,翻腾而上,略一张望,朝着丁泰翰站的地方飞来!   丁泰翰明白真正的血战就要开始,但他仍镇定自若,对上百名大汉恍若未见,潇洒的拂拂衣袖,手中的长扇握得紧紧的!   突然——自围场边奔过来三条瘦削的人影,这三人是丁泰翰的同伴,“妙药师”、小毓及小晴,三个人身上沾染了血迹,头发都披散了。   “妙药师”微微喘息着掠到丁泰翰身侧站住,大大吁了口气。   丁泰翰望望他,又看看身后的小毓小晴,他有点焦急的道:   “伤了?”   “妙药师”摇摇头,低促的道:   “没有,身上的血都是对头的血,两位小姑娘很勇猛的……”   话虽如此,丁泰翰发现“妙药师”的肩头有一道血口,还好不是很深,微微渗出血水。   丁泰翰淡漠的道:   “你们先喘口气,对方已经摆好架势等着咱们了,咱们可含糊不得。”   小晴怔了怔,道:   “少爷,怎么他们人这么多?死不完……”   对方的灰衣大汉站好后,又渐渐的,有秩序的散开,成一个扇形的包围形势,而丁泰翰他们的后面又有一大面墙堵住,也就是说,丁泰翰想离开,只有从人墙中冲出一途了。从两个方向遥遥掠来四条人影,瞬息间已到眼前,他们齐齐腾身跃过一干“黑虎堂”徒的头顶,落到地面,四人七只眸子仿佛喷着火焰般怒视着丁泰翰等四人,他们之中有一个是独眼龙。   丁泰翰轻轻气愤抿抿嘴唇,双手背在后面,凝眸平视了片刻,道:   “哪一位出来说话?”   对面,“黑虎堂”四个为首者俱皆冷森而狠毒的盯着丁泰翰,甚至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丁泰翰话一完,其中一个高大雄伟,脸红似火,魁梧而粗壮的大汉往前跨上一步,暴烈的道:   “小子,凭你们四个人也敢来此撒野?其他的小鬼呢?”丁泰翰微微一笑,道:   “你是‘黑虎堂’的‘猛虎’许源?”   那大汉先是一愣,继之,愤怒的张开他狮般大口吼道:“既然知道你爷爷,你还敢杀了付长老?”   丁泰翰哼了一声,道:   “‘鬼手’丁泰翰还没有碰到过什么不敢,事只有做或不做,没有敢或不敢!”   大汉的狮眼狮鼻狮口,猛地一皱,他粗暴的道:“丁泰翰?你是丁泰翰?丁泰翰也没什么,你爷爷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人都一样!”   一直站在许源后面的三个大汉,一个面色苍白,目光露着青莹莹、怪异光芒的中年人,神色骤变的连声怪叫道:“丁泰翰,果然是你,来的好,来的好!”   另一个是神色倨傲,浓眉大眼的中年人,双目倏睁,阴鸷的冷笑两声,道:   “姓狄的,我金石要你生死道上走一遭!”没有开口的独眼人睁着一个仅存的右眼冷冷的瞥了丁泰翰一下,脸上疤痕,轻轻扭动,大步踏前一步,冷森森的道:   “在下‘白雕’唐旋,陪你玩两招!”   在一旁紧张兮兮的小晴,突然格格的笑了起来,“黑虎堂”个个不悦的瞪了小晴一眼,在这生死关头,有什么好笑,小丫头不知死活!   小晴脸上还留着笑,可爱的道:   “少爷,这人好奇怪哦,不但眼睛少了一只,他名字还叫‘油尽’,怎么不‘加油’,哈哈,真好笑,笑死人了!”唐旋暴怒不已,叱道:   “死丫头,你不想嫁人了!”   小晴一点也不生气,笑吟吟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本来就不想嫁人,要你管那么多,该死!”   丁泰翰轻一摆手,平静的道:   “小晴,不得多嘴!”   他一抛衣袖,冷冷的扫视眼前这三个人,镇定的道:“嗯,各位的名号都很响,许源、金石、唐旋恕在下眼生,有一位朋友未曾识荆,请这位朋友自己报出贵号大名吧!”   那位脸色苍白的汉子,冷道:   “不才‘夺魂’牟城!”   四人深沉的站立着不动,冷冷的盯着丁泰翰四人,眼眨也不眨一下!   “猛虎”许源个性非常暴烈,他望望躺在地上的付春堂,怒道:   “丁泰翰,‘黑虎堂’要找的是‘妙药师’那个老头儿,你为什么要为他卖命?”   丁泰翰眉毛一皱,淡淡闲闲的道:   “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死也值得,更重要的是看不惯你们阴狠险诈的作风,完全没有江湖正派组织的光明态度。”独眼人唐旋挪挪他的眼罩,怒呸了一声,破口大骂道:“姓狄的,你别他妈的,大老远跑来这里放臭屁,咱们的恩怨要你多事!”   金石接着唐旋的谩骂,重重的道:   “丁泰翰,你可想过你为他人助拳的后果?只怕你会死的比‘妙药师’还要惨!”   “妙药师”老半天不哼声,懒得跟他们耍嘴皮子,此时忍不住,讥道:   “说大话何难,但是你们那两下子,大概还不够看吧!”   许源喉中似野兽般嗥吼了一声,他强忍住愤怒,恨声道:   “丁泰翰、‘妙药师’,你们别以为你们很容易的闯过来,你们绝对出不去了。”   丁泰翰含蓄的一笑,道:   “哦?真是这样吗?只有试试才知道结果如何吧!”   “夺魂”牟城忽然狞恶的冲着丁泰翰笑了起来,他慢慢逼近,混浊的道:   “‘妙药师’自己找个伴,在黄泉道上就不寂寞,我们也就不用替他操心了!”   丁泰翰背过手朝身后的“妙药师”等三人,迅速的打了个手势,要他们小心,就在他收回手的一刹那,他瘦削的身影已暴射而出!   他凌空一个翻转,如刃的掌缘已切到了牟城的咽喉!几乎是同一个动作,“妙药师”身形一斜倏旋,在旋转中,双掌搂头盖脸的罩向许源的顶上!   许源狂吼的一声,利落之极的滑步闪跃,回身之间,一条三尺长的银棍已握在手中,狂风暴雨般的攻向“妙药师”!   悄无声息的,“白雕”唐旋亦幽灵般掩上,抖掌便劈至小晴的背脊,两胁后颈!金石一的缕花利刀蓦地斜削而出,冷冷的对小毓喝道:   “先杀了你再对付姓狄的!”   小毓毫不畏惧,猛迎上来,利剑呼呼连成十招一十一式,有如涌天的乌云,咆哮的海涛,带着波浪般的光彩,滚滚翻荡!   那边——“黑虎堂”纵然偶而有一人抢上,但在双方高手对招下,不但伤不了敌人,反而常被自己的人,不小心的杀伤,哀声连连!   身形倏然左右摇晃,丁泰翰刚避过牟城的攻击,左掌一闪骤出,偷空飞快的斩了三名灰衣大汉,右手的长扇同时幻化片片点点,神出鬼没的又迎向正面攻来的五名大汉!丁泰翰冷冷一哼,绝式一招跟着一招的,如闪电般施出!   “黑虎堂”纵有十多名已被丁泰翰劈倒在地,几十张喉咙叫着,掺合着痛苦、惨厉、与无助,这些恐怖而厉酷的号叫声,令人毛发悚然!   有的突然而进,有人拼命想退,躺在地上的人就遭了殃,一个个大脚踩在身上,不死也伤,有的无缘无故被绊倒,竟被活生生的踩死!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古往今来,很少能坦然面对的,何况这群“洪威党”徒,他们残暴,短视,眼中只有利与名,他们遇到如此厉害的高手,为了保命,他们东躲西藏,伤害的是自己,而不是对手。   满空飘舞着如刃的掌影,来去彷若极西的击电火光,却又在眨眼之间归于无迹,快得血淋淋的,狠得暴烈烈的!   “猛虎”许源以他成名二十余年的“燕子分身”身法,做着最猛厉的攻击,“妙药师”以一双肉掌却贯注了他数十年苦练的“阴絮功”,周遭游走侧击,双方的拼斗俱如洪鸿掠空,一触即过,瞬息间有毒式的展现,眨眼里生死已过!   牟城的内功有着极深的造诣,现在,他力敌丁泰翰,已经倾上了全力,仍丝毫沾不到对方的衣衫。   没有受伤的“黑虎堂”徒大约还有六七十位,他们渐渐有了秩序,除了有几位去照应伤者外,其余的人在几位小头目率领之下,蜂涌围上丁泰翰等四人。   丁泰翰的长扇一合猛分,再一合猛分,接连施了两次,再一个大旋身,宛如移山倒海般分做不同的方向,由掌而扇全力推出!   在敌人的厉吼闪退中,他一脚踢翻了一名偷袭上来的大汉,左掌自右胁下穿出,另一名大汉亦满口鲜血的倒摔而出!   “妙药师”沉喝道:   “老弟,人越来越多,不是好事?”   丁泰翰心中也明白,自己人少要力敌一百多大汉,只怕到后来连最后一滴力量也使不出了,他只得盼望好运道,但愿江玉轩等人也来到附近。   于是——俯地窜出三丈之外,从怀中取出一个花筒火箭——晃火摺点燃了,“嗤”   的一声轻响,那火箭冲天而出,放出一道蓝烟,久久不散。   “黑虎堂”徒知道这是江湖上通消息的讯号,只是这火箭飞得如此之高,蓝烟又在空中停留这么久,却是极为罕见。   一旁的许源见状,大吼道:   “大家小心,他们后面还有人!”   这的确是丁泰翰发给江玉轩等人的讯号,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曹正鹿等人是否看得到,或许他们根本还没有到达“烈幽谷”呢!   丁泰翰身形甫落,后脑有股劲风砸来,他猛一弓身,反手抖出二十掌,如电掠闪中,又有五名“黑虎堂”徒当场命丧!   牟城咬着牙与丁泰翰拼斗,见对方连伤自己的部下,心惊之下,霍的往后一退,但是,丁泰翰却如影随形紧逼而上,长扇挥起,犀利无匹的斩砍戮割,毫不放松一步的暴卷而来!   丁泰翰口中冷笑,道:   “你的宝贝只是如此?”   牟城是“黑虎堂”门下第一流的高手,在党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身功夫十分卓越,为人狡猾机智,但此刻却为年青的丁泰翰逼得招架无力,一时尚无危险,但要胜对方已无啥希望!   他咬着牙,一面倾力与敌人周旋,一面尚得随时防范“妙药师”的暗袭,因为他以前曾暗算过“妙药师”,可能被对方以牙还牙,情形相当窘迫。   丁泰翰看得十分明白,他奋起神威攻击牟城,又偷空劈了不少“黑虎堂”   徒。   许源像横了心似的拼命缠战,不但险招连连,更有豁出这条老命之慨,“妙药师”艺高胆大,但三五下还无法收拾他。   “妙药师”见丁泰翰如此高明,不但把敌人逼得步步后退,还撂倒不少大汉,自己对许源的险招却莫可奈何,除了以毒攻毒,也使绝式之外,好像一时取胜不了,而用绝式,往往得冒几分险!   一声声的惨叫,又有三名高大的“黑虎堂”徒脑袋被砸得稀烂的摔倒尘埃。   “白雕”唐旋的吼声清晰传来!   “你们这群鼠辈,老子今天不剥了你们的皮,食了你们的肉,老子就不叫唐旋……”   唐旋一人斗小晴这个小女孩,却一点便宜也讨不到,心里又急又怒又羞,又见自己的人惨死无数,心中更恼,一股气出不来,吼一吼,出出气!   丁泰翰见小晴小毓虽然不至有失,但要取对方的性命只怕不易,江玉轩等人亦不知看到他的讯号了没,对方的人越打越多,看情形,他得加快速度,先收拾这几个头目要紧!   他蓦地一咬牙,长射而起,在空中一个倒射扑下,牟城一声怪叫,双掌同时暴出十一次,阴冷的掌风带着森森的寒瑟悠卷去……丁泰翰没有躲避牟城的攻势,竟笔直的朝对方扑来,当掌风快要扑近他的躯体时,似空中的流云,“呼”的沿着风向倒斩而下,一招接着一式,掌刃如刀,闪电般罩向牟城!   牟城慌不迭的往后急退,心腔疯狂的一跳,丁泰翰却暴起追上……而这时——“猛虎”许源一见牟城危险,抛了“妙药师”,手中银棍以劈山捣石之力,猛挥而来,方才救了牟城一命!   可是,丁泰翰毫不放松,放弃了牟城,双手倏然上扬,霍的拳弹而回,行动快得无可言喻,只见一团黑影蓦地射来,许源沉重的银棍已经砸出,一时来不及收回,情急之下,足尖暴旋,身子猛然下坐!   然而,他救了别人,这一回却救不了自己,他的身然才刚下落,丁泰翰的双掌已闪电般连续五次劈上了他的胸腹!   当许源坚实的胸腹感到一阵沉闷而巨大的钝击时,丁泰翰早已随他胁下翻跃出去,快得如若人们瞬间的意念回转!   许源拿不稳桩的“噔噔噔”退出五步,没忍住喉头的腥甜,一大口鲜血“哇”的喷了出来,面色刹那间突地变为灰白!   丁泰翰眼皮子也不撩一下,足尖一沾地“霍”的飞出,在空中滴溜溜的一个转身,又来追扑牟城,山排浪涌的一十七掌连成一串,溜泻向正朝许源身前掠来的牟城,掌风如飚!   牟城倏还九掌,身形却又被逼退,怒骂一声;“兔崽子!”   当他再次有所动作时,一大群的“黑虎堂”徒惊恐呼叫已哗然响起:   “许长老死了……”   “许长老躺下去了……”   声响之大,牟城几乎不敢相信,像被一声霹雳轰在脑门上,他愣住了。   丁泰翰冷冷一笑,掌影如鬼魅般的一闪,已突进敌人中宫,右掌一偏倏翻,直攻对方头颈!   牟城悚然大惊,慌忙曲腰低头,双掌横起,如排山倒海般猝迎而出!   丁泰翰左掌落空,五指一伸,右手长扇又反砍而出,再斜刺里突然兜去,借着双手变式换掌之劲,他的身躯已侧移半尺有余!   “咔嚓”一声骨骼的破碎声清晰扬起,又有一名颈骨被生生的斩断!   牟城借机往旁一斜,谁知丁泰翰的右手又回劈到他的后颈,他只得侧斜的身形往前一俯,两只手掌竟还弯曲如勾,笔直的抓向侧旁的敌人小腹。   牟城的双肘一拐倏出,丁泰翰却将他撞得飞起,重重的摔落地下,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没有丝毫犹豫,丁泰翰瘦削的身形贴着地面“呼”的打了一个横转,长扇翩然飞出,两个人脚又与他们的主人分了家了。   “妙药师”因丁泰翰接了许源,所以他将目标转向众多的灰衣大汉,一阵疾打猛攻,十数名大汉,活活被他掌力震死!   金石与小毓激战许久,未分胜负,看得丁泰翰的神勇,一股热血直冲他的脑际,红着眼,一把刀刃缤纷如雪,口中厉啸不停,奋不顾身的步步逼向小毓,招招走险,式式受挫!   小毓个性倔强慧黠,她蹙着柳眉,绝不退让,利剑呼轰翻劈,咬着牙硬挺下来!   这一边,丁泰翰与“妙药师”两人如虎入羊群,不消几个回合,就撩倒了二三十名“黑虎堂”徒,悲号惨嗥连成一片,热血迸流溅洒!   有的瞪着眼,有的龇着牙,颤抖的肢体,突突跳动的肚肠,活脱一幅地狱火炼之景!   丁泰翰一摔头,双臂平伸,回身扑向金石,让小毓喘口气。   金石瞥见了丁泰翰的身形,不由惊心动魄,忧愤交集,他心一横,竟不理会丁泰翰,手中刀刃随着他半旋的身子,那么凶险的猛撞向小毓!   小毓竖起长剑,偏着猛挥而下,右手一挽倏出,竖着斩向敌人胸膛!   经过是如此快速,仿佛方才开始即有了结果,丁泰翰见状之下,骇然大叫:   “小毓,退!”   他的语声甫出,“嗤”的一声轻响,金石的刀已透入小毓的胁内,几在同时,小毓的长剑也猛劈上了他的胸膛,两个人分成两个方向倒仰而出!   小毓的身躯砰然倒下,四周等待机会的灰衣大汉即蜂涌而上,锋利的朴刀用时向下斩落!   丁泰翰隔着尚有两步,盛怒不已,暴翻再进,三名大汉狂号一声,朴刀脱手而飞,俱横尸于地!   小毓咬紧牙关,侧躺着,鼻翅儿在急剧的翕动,左手用力捂着伤口,鲜血却似泉水般自她的五指缝中汩汩而出。半蹲下来,丁泰翰急促的道:   “小毓,你觉得如何?”   呛咳了两声,小毓低弱的道:   “少爷,我……我不知道……头好晕……”   丁泰翰霍然转身,有些大汉本想攻进,一见丁泰翰,本身乱成一团,有几个投机者面色发青的急急往庄院内行去。丁泰翰扶住小毓,大叫:   “老兄,快来……”   叫声中,“妙药师”已见到躺在地上的小毓,猛力挥开缠斗中的对手,长射而起,双腿在空中一展一夹,已落到小毓身前,俯身一看,道:   “伤得不轻……”   忙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药粉为小毓洒在伤口,又在小毓口中塞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再扯破自己的衣袖为小毓把伤口包扎好!   丁泰翰搓着手,语声里有几分颤抖:   “小毓,你没……事吧!小毓……”   小毓缓缓睁开眼睛,苍白的面孔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低弱的道:   “我……我……好多了,少爷,我……不痛了……”丁泰翰把目光投向“回春翁”,里面包含了哀求,企盼及关注。   “妙药师”双眉紧皱,道:   “我帮她止了血,也服了药,已经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如何保护她呢?”   丁泰翰一言不发,一把扛起小毓,眼皮子也没有撩一下,长射而起,轻轻落在几个大汉的前方,右掌翻飞如电,立即有三名大汉满口鲜血的栽倒!   刚才与小毓一拼生死的金石,由几名弟子扶着,想从阵中退出,头也不回的向内行去。   丁泰翰双眸倏而寒芒暴射,手掌却快得无与伦比的呼然指出,厉怒的道:   “金石,你必须以血来还!”   有二名“黑虎堂”徒怪叫一声,已挥起朴刀凶狠的截来,丁泰翰单掌疾翻,两名大汉在几声砰砰闷响中,喷着鲜血仆倒在地!   金石一副傲骨,咬着一口钢牙,暗哑的吼叫着,推开了左右扶着他的两个手下,踉跄扑近,手中利刃劈头盖脸的分取丁泰翰脖颈小腹!   丁泰翰身上虽然背个人,但仍来去自如,一见金石来势,他运劲于手掌笔直推出,“咚”的一声被震得飞了起来,在空中连连翻了好几滚,嘶声惨叫着,一头撞在地下!   两个大汉猛的一激灵,早已魂飞魄散,回过身来便想逃走,却碰上了“回春翁”,冷叱一声,抖手翻腕,两个大汉闷嗥传来,追随他的头目去了。   没有迟疑,丁泰翰挑了一颗巨大的树,飞越而上,爬上一条粗大的枝干,把肩上的小毓放下来,小毓脸色惨白,已呈半昏迷状态。   丁泰翰凄然的叫道:   “小毓,你要挺下去,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翁大爷会医好你的伤的,知道吗?”   小毓虚弱的点点头,道:   “少爷……我……不要……紧,只是怕一点而已,我……没有关系……”   丁泰翰心头一紧,坚定的道:   “小毓,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准睡着了,知道吗?你要睁大眼睛看我痛宰那些鼠辈,知道吗?”   小毓的双手抓着丁泰翰的双手,轻轻的道:   “我……我不能睡觉……吗?少……爷……”   丁泰翰低哑的道:   “不能,绝对不能,你如果睡了,我会不高兴的,懂吗?”   小毓微弱的呛咳了几声,语音如丝,道:   “好……我不睡……少……少爷……你快去……帮小晴……”   丁泰翰点点头,拍拍小毓的脸颊,他飞身而下,奔向小晴身旁来。   唐旋与小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两人都感疲备,却都不敢松懈,仍硬拼对方。   丁泰翰似一头大鸟般翩然落下,连正眼也不瞧唐旋一眼,用力往前一拍,整个身躯似滚桶般倏然弹了起来,直射向唐旋!   唐旋一看到丁泰翰,吓得几乎变成了白痴的呆呆站着,他腿像生了根,连逃去也拿不动两只脚了,见对方来势,像是大梦方醒,双掌抖手翻腕,呼然推出!   丁泰翰目光宛如带着血,那么狠辣的瞪视着唐旋,缓缓地,他道:   “你们都该死,唐旋!”   “呼”的飞出纸扇,唐旋心慌意乱,来不及躲避,当长扇又飞回丁泰翰手上时,他已喷着满口的鲜血栽倒,身在地上奄奄一息。   唐旋的身躯剧烈的抽搐了几次,他瞪大了眼睛,而眼瞳的光辉,却已散乱而灰暗,这种情景,丁泰翰已见的太多了,他知道对方距着死亡之限已不是很远了。   喉头“咯”“咯”响了起来,他面孔上浮起了一抹痉挛似的苦笑,低哑的道:   “狄……丁泰翰……你……是人……还是鬼……或者你……是神……”   丁泰翰摇摇头,淡淡的道:   “朋友,我是人,一个跟你一样的人!”   唐旋的身体又猛的抖了一下,随即整个瘫了下去,寂然不动,那双眼却瞪得圆鼓鼓的,他没有瞑目,就如付春堂死时一样的表情!   小晴走过来,道:   “少爷,姐她……”   丁泰翰四周巡视了一下,人竟然都跑光了,哼了哼,道:   “没事的,翁大爷呢……”   他目光极快的往四周再一扫,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双臂疾振,拉着小晴已如一道流光股猛然拔升空中,斜斜飘上巨屋的顶上!   两人在屋顶上往下看,隐约中,可以看出对面屋顶上格斗的两个人,有一个是“妙药师”,与他对手的,看不清,穿着一身紫衣!   丁泰翰心头不由一动,这么大的一个庄院,后面连着山腰,刚才越打人越多,怎么一下全不见了?姜隆以及“黑虎堂”还有几个厉害的角色一直没有出现,莫非有诈?   抿抿唇,丁泰翰偕小毓有如一抹淡淡的虹,飘飘的,却又其快至极的掠了过去,隔着尚有数尺,他的掌影已尽至那人的头上!   叱了一声,那紫衫人猝然旋着身闪了过去。   “妙药师”双掌上下半合又倏而收回,口中兴奋的道:   “老弟,真有你的,都跑光了,只剩这小子,再收拾了……”   话未完,那人左右晃挥,一掌直取“妙药师”,劲力雄浑凛然,有如铁锤!   “妙药师”冷喝着,双手同时划出几个小弧,仿佛一个有形的罗网反罩向敌人。   小晴微一滑步,没有出声,手中长剑蓦地使出,于是这位紫衫人在双重压力之下已觉得情形不对,急快收手后撤,紫衫一角已“嚓”一声被小晴手中的长剑削去一大截。   “妙药师”随影般紧跟而上,一口气朝紫衫人劈出三十一掌,双腿没股似的翻飞猛扫,掌势宛如江河缺堤滚滚不息,腿影似擂木重重浮沉上下,这一阵急攻猛打,已将紫衫逼到了屋顶的边缘!   “妙药师”轻蔑的哼了一声,剑掠而后,他低沉的道:   “下面的都解决了?”   丁泰翰喝了一声彩,淡淡的道:   “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紫衫人又反扑而来,照面之下,在双手的抖抛中散起漫天掌影,层层重重的卷向“妙药师”!   丁泰翰这时方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倒是一个面冠如玉,俊逸挺拔的中年人,不,也算年轻人,大约三十多岁,眉宇间蕴满了傲气!   “妙药师”倏然一翻,斗然间,幻成千百,从不同的方向向对方同时出手!   暴烈的掌风充满了天地之间,充满了任何细小的空隙,那么残酷而准确无比的溜泻向敌人!   突然——紫衫人惊呼脱口,倾力跃进,双掌纵横舞起,企图阻挡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小晴在他后头,一连串绵绵密密的攻势传来,其中几乎没有间歇,紫衫人的身躯宛如一片树叶,失去控制的被震飘下屋顶!   砰然一声,紫衫人寂然不动!   丁泰翰微微一笑,道:   “老兄,你这手功夫确是不凡,够得上列入圣手之流了。”   “妙药师”怔了怔,笑了起来,道:   “别取笑你老哥哥,比起你这小子,还差一大截呢!?略一沉吟,丁泰翰有些忧虑的道:   “老兄,我看情况有些不对,‘黑虎堂’的人极多,只要他采人海战术,咱们再厉害也挺不住,为什么他们全逃了呢?”   “妙药师”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小毓,怎么样?”   丁泰翰心头一动,淡淡的道:   “我先安置她在隐密的地方,免得又受到伤害,等我们办完事再带她走。”他想了想,道:   “咱们搜一搜,小心有诈!”   三人纵身掠入黑暗之中,这片沉沉的庄院四周一片寂静,在寂静里,却有着一股隐隐的,令人心颤的凶危气氛存在。   他们身形不停的东奔西掠,目光尖锐的往周遭搜视,但是,除了静默,除了黑暗,这座偌大的庄院,几乎成了一座死城了!   他们来到一座精巧的凉亭,丁泰翰目光炯然的注视周遭的环境,小晴拼杀时一点也不怕,现在处在黑暗中,却不禁颤抖起来!   丁泰翰拍拍她的肩膀,淡淡一笑道:   “没有什么,不用害怕,我就在你旁边!”   “啊”的一声惊叫,小晴脸上变了颜色,丁泰翰“呼”的转过身来……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身穿火一样鲜红的红衫,却蓄着一撮短髭的老人!   那老人一声不响的站在丁泰翰前面,目光如电,深深凝视着丁泰翰,丁泰翰也冷漠的回敬着对方!   丁泰翰目光如刃,寒气森森的道:   “你是谁?”   这名老人缓慢的,沉静的望着丁泰翰,语声却极其冷厉的道:   “游天!”丁泰翰深沉而怪异的一笑,道:   “久仰了,老朋友,‘黑虎堂’的长老就剩你一人了,一定很寂寞吧!”   老人重重哼了一声,道:   “丁泰翰,如果你知道你将陪他们一块去,你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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