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
米二爷叫了一声“上”,他身边四人已一齐挥刀攻出。段寒雁冷笑道:“萤火之光,也敢比当空皓月!”双掌挥动,一阵奇快的攻势发动,那四人被她迫的团团乱转,米二爷大喝一声,飞身加入战圈,这一来,对方形势骤然增强了一倍!段寒雁叱道:“你们也配拦我?”怒叱声中,攻势尽朝米二爷击去,米二爷武功虽是不错,却挡不住司马陵青这般狂风暴雨似的攻势。米二爷势子一弱,段寒雁身手何等快捷,“飕”地一声,人已飞掠而上!米二爷他们哪肯放过她,一面大声呼叫,一面在后急追猛赶,段寒雁心想这安然堡原也是我颐指气使的地方,想不到此刻情势一变,别人竟把我当作陌路之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的变化真不可逆料!她心随念闪,眼看快到山头,陡然面前出现一人,这人来的竟没声息,几乎把段寒雁骇了一大跳。她睁眼一望,但见来者非别,正是她所要找的闾丘迁武。闾丘迁武冷冷的道:
“段姑娘久违了!”段寒雁怒道:“迁武,你手下大不讲理啦!闾丘迁武神色不动的道:
“他们什么地方不讲理?”段寒雁道:“我来之时,他们尽说些冷嘲热讽的话,这且不说,尤其那叫胡老四的人还硬阻拦不往上报!”闾丘迁武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少时处罚他就是!”话是这么说,但在神色之间却没半点表示。段寒雁不是木头人,睹此情景焉有不懂之理,暗忖怪不得他们手下这样不讲理,看来还是他授意的了!段寒雁冷笑道:“迁武,你别以为做了安然堡主便了不起!”闾丘迁武道:“段姑娘,这完全是你的看法,其实我闾丘迁武还不是这样!”顿了一顿,又道:“段姑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段寒雁见他一副尾大不掉的样子,心中甚气,但在此时此地,她也不得不忍了一忍,道:
“大约在二十天之前,这里的人被人悉数杀光,其中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你知道么?”闾丘迁武点点头道:“知道!”段寒雁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闾丘迁武道:“家父闾丘温书!”段寒雁哼道:“你知他是被谁所杀么?”
闾丘迁武道:
“魏哲茂!”段寒雁悲愤的道:“杀的好,杀的好……”闾丘迁武怔道:
“家父和你有深仇大恨么?你希望他被杀?”段寒雁恨声道:“闾丘迁武,你该知道你父亲冒充我父亲名头之事?”闾丘迁武心中微怒的道:“不错,他以前的确冒充过令尊名头,只是这件事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段寒雁冷冷的道:“家父和闾丘温书原是表亲,翠湖之夜他并没有被魏哲茂杀死,其后远走天山去投靠……”闾丘迁武道:“去投靠令尊对么!”段寒雁咬牙切齿的道:“不错,他去投靠家父,哪知他虎狼之心,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家父害死在天山之巅,这件事……这件事……我直到最近才知道!”闾丘迁武寒声道:“你去过天山了?”段寒雁道:“我正是刚从天山回来,本想把这件事告诉洪安易,哪知安然堡又被你所夺,闾丘迁武,你们父子都是无耻之徒!”闾丘迁武听说自己父亲害死司马定远,心中原有些惭愧,此时忽听段寒雁提到洪安易,并把自己父子痛骂,不由脸色微微一变,冷声道:
“段姑娘你跑到这里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事么?”
段寒雁恨道:“岂止要告诉你,我还要找你报仇!”闾丘迁武不屑的道:“这大概就是你的本意了?”
段寒雁两眼血红的道:
“不错。”说话中,已把宝剑拔了出来。闾丘迁武连瞧也不瞧她一眼,道:
“段姑娘,念在过去一点交情,我也不为难你,你下山去吧,最好能找到洪安易来,说我在这里等他!”段寒雁愤然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我替你传话!”
闾丘迁武脸色又是一变,但迅即平复下去,挥挥手道:“你去吧!在下……”
段寒雁看不惯他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加之复仇之心在胸中撞击,哪还忍耐得住,一声娇叱,宝剑已飞洒而出,闾丘迁武微微一笑,滑退五步,沉声道:
“你真要动手么?”段寒雁恨声道:“岂止动手,我非杀了你不可!”
说着,第二次挥剑攻了上去!
闾丘迁武又是一闪,道:
“在下等你先刺三刺,若是三剑之后你还不停手,在下便要得罪了。”段寒雁哪管许多,长剑舞起一片光华,刷刷刷,一口气攻了六剑。闾丘迁武左挪右闪,于他闪过的第三剑之时,沉声喝道:“段姑娘,莫怪在下不客气了!”“呼”地一掌拍出,掌劲直击剑身,丝毫也未把段寒雁那剑招放在眼下。闾丘迁武的武功如何,段寒雁自信十分清楚,只是看他刚才一击之势,武功显然超出想象很多,芳心一震,剑招跟着变化过来,分由两侧回圈而至。闾丘迁武哼了一声,手掌微翻,蓦然之间,只见他掌心嫣红如血,飚风斜拍,“喀嚓”一声,段寒雁的长剑便被他硬生生的劈为两截。段寒雁大骇,一退颤声道:“你的武功……”闾丘迁武冷冷的道:“在下混迹安然堡之时,便曾隐去一些武功,此时此地情形虽有所不同,只是在下仍未施出六成功力!”段寒雁惊道:“那是真的?”闾丘迁武道:“当然是真的,还有一手不曾告诉姑娘,姑娘二十天之前在此地看到家父的尸体,其实家父并没有死去!”段寒雁睁大了眼睛道:“这也是真话?难道闾丘温书有不死之术?”闾丘迁武冷冷的道:
“段姑娘,我这里的情形差不多都告诉了你,在下仍然怀旧,不愿伤你,你最好去找洪安易来……”话声未落,忽听山下响起一阵呼喝之声。胡老四脸色微变的道:
“下面有警!”闾丘迁武沉声道:“管二,你下去……”忽见一人飞奔而入,高声道:“堡主,堡主,下面来了一人,武功高不可测,咱们七八个人挡他,举手便被他点了穴道!”他一边说一边狂奔,说起话来显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闾丘迁武只听的心头一震,两眼注视山下。段寒雁呼道:“洪安易,一定是洪安易来了!”闾丘迁武没有说话,一人飞掠而入,接道:
“不错,小可正是洪安易!”只三两个起落,人已到了山上,不是洪安易还有谁。段寒雁赶紧奔了过去,叫道:“安易,你果然来了!”洪安易笑道:“小可在路上有些耽搁,不然早就到了,段姑娘,你到天山去过了?”段寒雁道:“去过了。”洪安易道:“真相究竟如何?”段寒雁垂泪道:“不幸的很,家父确是遇害了。”洪安易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闾丘迁武身上,拱手道:“闾丘兄可好!”
闾丘迁武道:“小弟不差,洪兄还好吧?”洪安易叹道:“兄弟也是平平,只是世间事一切都很难预料,小弟近日听到一件传言,是故特地赶来瞧瞧。”闾丘迁武淡然道:“那传言怎么说的?”洪安易道:“那传言说,闾丘兄杀死了小弟一名父执,兄弟想闾丘兄和小弟情感莫逆,焉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闾丘迁武道:“洪兄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洪安易笑道:“兄弟自然不相信啦!”
段寒雁插嘴道:
“闾丘迁武近来性情大变,只怕真有这件事!”闾丘迁武点点头道:
“是的,洪兄最好还是相信的好!”
洪安易笑了一笑,道:“闾丘兄不是在说笑吧?”闾丘迁武摇摇头道:“小弟一点也不说笑,洪兄说的是那董超霸吧?”洪安易道:“不错,想那奚大叔原在安然堡当总管,如是兄弟记忆不错,他与闾丘兄一面不识,闾丘兄缘何会对他下手呢?”闾丘迁武淡淡的道:
“只因他太不知进退,小弟才不得已杀了他!”洪安易道:“依你说来,传言是不错了!”闾丘迁武道:“是的,一点也不错!”洪安易叹道:“兄弟与闾丘兄相交莫逆,便是有天大的误会,也可当面说个清楚,司马兄这样做,小弟实在遗憾的很。”闾丘迁武道:“其实,洪兄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想那魏哲茂三番两次刺杀家父,小弟实在弄不懂此是何故?”洪安易心中微动的道:“闾丘兄是将他的帐转到兄弟头上了?”闾丘迁武道:“难道洪兄不承认这件事?”洪安易叹道:“兄弟如要承认时,便不会在京城和他交手了!”闾丘迁武冷笑道:“那不过是个障眼法几,骗武林无知朋友罢了!洪兄此刻还好意思说出口么?”洪安易忍了半天气,闾丘迁武最后这几句话却令他有点吃不消了,脸孔一沉,道:“闾丘兄此话怎说?”
闾丘迁武冷声道:“洪兄自己做的事,还用问小弟么?”洪安易摇头苦笑道:“兄弟实在想不到司兄性情变的如此乖张,古谚有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闾丘迁武大喝道:“你说谁的性情乖张?”洪安易火气也上来了,怒道:
“便是说你又怎地?”闾丘迁武厉声道:“你究竟是魏哲茂的杂种,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洪安易一听,两眼几乎都气红了,戟指道:
“闾丘迁武,洪某已忍了再忍,难道你认为我真不敢杀你么?”闾丘迁武哈哈笑道:“那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的问题!”洪安易咬牙切齿的道:“很好,很好,从今夜开始,这安然堡洪某非要收回不可,至于你闾丘迁武,念在过去交情,现在要走还来得及,迟则莫怪我洪某人不讲客气了!”最后这几句话,几乎全是闾丘迁武先前对段寒雁说的,但此时由洪安易口中说来,气味又不同。闾丘迁武不屑的笑道:“姓洪的,你别往脸上贴金了,我今天非叫你死在这里不可!”说着,手掌已扬了起来。
原来闾丘迁武已随天罡练习过武艺,此刻功力已今非昔比,在他观念之中,他有把握将洪安易击毙。洪安易此刻也怒不可遏,运足真气举起手掌,两人相距不过十步,这时全身真力都蓄满待发。闾丘迁武大吼一声,发掌击至。洪安易不甘示弱,掌风万春,迎面封去。两人都是全力相搏,须臾之间,双掌已然接上。闾丘迁武哼道:“洪安易你认命罢!”洪安易哼道:
“你有什么本事不妨尽数使出来!”闾丘迁武哼了一声,道:“那我自然会叫你在乎!”说话之时,掌上真力加重,只听“咻咻”之声大作,那四周气劲忽然暴裂而开,其声有若雷鸣。他已运足十成真力相击,段寒雁目睹之下,十分惊讶于闾丘迁武的功力已精进如斯,心道:“除非是碰着洪安易,若是换了我,只怕一掌就败了!”洪安易身子晃了一晃,旋即稳定下来。他脸上一片湛然,闾丘迁武虽然运足全力,仍未能把洪安易撼动半步,反之,洪安易抵抗之力已越来越强。闾丘迁武转眼已感觉到洪安易的反击之力,心知有些不妙,但因两股掌劲已紧贴一起,想脱身后退已不可能。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冷哼道:“洪安易,谁叫你来送死!”正是闾丘温书的声音,洪安易心中一动,闾丘迁武乘他心神微分,大喝一声,陡然使用了十二成功力猛击而出!洪安易身子再度一晃,不过他反应十分快捷,因为闾丘温书在此地出现,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乘着身子一晃之时,人已飞弹而退。闾丘迁武道:“你还想逃么?”闾丘温书叫道:“他逃不掉的!”说话声中,人也来到场中。段寒雁娇叱一声:
“还我爹爹命来!”人随声动,双掌用足十二成功力猛推而出!闾丘温书哂然道:
“丫头,你找死么?”单掌一挥,段寒雁的掌劲已被震回,踉跄退了三四步。洪安易道:“段姑娘冷静些!”段寒雁咬牙切齿的道:“我见了这贼子真恨不得剥他的皮不可!”闾丘温书冷冷的道:“来到此地,你的生命已完了一半,你还想剥老夫之皮,岂非白日做梦!”闾丘迁武道:“爹,要收拾司马丫头易如反掌,眼下还是先解决了洪安易再说!”闾丘温书点点头道:”我知道!”
忽听一人接口道:“你知道?难道老夫就不知道么?”来人身形一现,闾丘温书忍不住呵呵大笑道:“邹元缘,老夫料到你迟早都会前来送死!”原来来人正是邹元缘,洪安易离开少林不久,他便跟着追来,哪知在时间上还是迟了一步。邹元缘因为知道张文英还会前来接应,所以态度上洋洋自若,并不为司马道元那句话所骇倒。他冷笑道:“是么?”闾丘温书哂道:
“怎么不是?安然堡乃是姓洪的产业,如今被我父子霸占了,你乃太昭堡总管,所以老夫料到你迟早都会来!”闾丘迁武道:“爹,他早来过了!” 闾丘温书点点头道:
“为父知道,还有一个被你宰掉了是么?”闾丘迁武道:“正是!”闾丘温书冷冷的道:“你们三人来了,老夫相信张文英不久也会前来!”邹元缘道:“她当然要来!”闾丘迁武道:“来的越多越好,也好省去我父子一些手脚!”洪安易道:“今日之事,也不知谁会省去谁的手脚,闾丘迁武,洪某今日非叫你还一公道来不可!” 闾丘迁武道:“还什么公道?”洪安易道:
“杀人需偿命,霸占人家产业自需归还,你还想抵赖?”闾丘迁武道:“这两件事某家都承认,只看你有什么本事?”洪安易道:
“洪某只道你本事已进步了多少,刚才一试,原来你仍旧不过尔尔,不是洪某说句大话,你们父子皆非洪某对手,还是把你们后台叫出来,洪某想向他讨教几招!”
闾丘迁武哂道:“你配么?”洪安易冷哼道:“你不用管洪某配不配,洪某逼你们父子,你那后台自然就会出来了!”“呛”然一声,已把宝剑拔了出来。
闾丘温书哼了一声,道:“迁武,你后退,侍为父来收拾他!”闾丘迁武道:“不,孩儿尚可一战!”邹元缘冷冷的道:“闾丘迁武,你别在那里吹大气,你那几套本事不过尔尔,还是你那老子擅长诈死本领,只是这次只怕逃不过了!”闾丘迁武怒叱道:“姓风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么?”邹元缘道:
“老夫仍是这里的总管,该闭嘴的是你!”
闾丘迁武哈哈笑道:“别不要脸啦,现在安然堡已换了主人,我们父子早已将你逐出门墙了!”邹元缘大喝道:“你不配!”洪安易忙道:“魏大叔,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待我杀了他父子再说!”正待跨步而上,忽听一人冷冷的道:“这里岂是容人撒野的地方?”声音在左边响起,但人却并未出现!段寒雁娇喝道:“什么人还不快滚出现?”那人哂道:“小妮子你说话嘴巴最好放干净些!”便此短暂一刻,声音又到了右面,身法之快,端的骇人!邹元缘哼道:“我就不相信这一套!”“呼”地一声,人已向右面掠去!洪安易大叫道:“大叔,使不得!”他话声出口,可惜已迟了一步。邹元缘这时已到了右边一堆草丛前,他毫不停留的便是一掌扫了出去,同时喝道:
“朋友,还不现身么?”话声甫落,突有一股暗劲撞了过来。这股暗劲来的好不惊人,邹元缘连第二口真气都来不及提起,胸口一窒,踉跄退出七八步,一跤摔在地下。洪安易急道:“段姑娘,你去瞧瞧魏大叔!”他说过之后,也不管段寒雁可否?人已飞掠而上。他目光一扫,四周哪有半个人影,洪安易道:“朋友身手不凡,难道只会偷袭么?”那人仍没有理会,洪安易又道:“朋友,你若再故作神秘,洪某可要骂人了!”那人依然不理,洪安易向前连踏三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响动,想必那人又已换了一个地方!
洪安易暗暗吸了一口气,心想就算此人身法再快,然我的行动并无半点耽搁,假若他竟能从我眼下逃了出去,那么此人轻功之高,当真是天下少见了。
他两眼斜视着前方,大声问道:
“段姑娘,魏大叔的伤势如何?”段寒雁道:“气息微弱,只怕没有救了!”洪安易心头一沉,恨道:
“假若魏大叔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踏平安然堡不可!”一人接口道:“你配么?”
洪安易嘴里说着话,其实心中早已有了准备,说话的人话刚出口,他连瞧都不瞧,人已如风掠去!当他步子一停之际,只见一个黑脸老者坐在一块岩石上,两眼垂闭,像是己睡着了。洪安易道:“刚才是阁下说话么?”那黑脸微微启开一道眼缝,一道湛深的光芒从他眼中透了出来,洪安易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感到眼前的黑脸老者可能就是天罡双煞之一!那黑脸老者点了点头,淡然道:“不错!”洪安易恨道:“那么刚才出手偷袭魏大叔的也是阁下了?”那黑脸老者又点点头,道:“不错,不过这不能算老失偷袭他!”洪安易怒道:“你既承认出手,那便没有什么话好说!”
那黑脸老者哂道:“凭他姓邹的那副德性,还用老夫出手偷袭么?”顿了一顿,又道:“老夫并不惹他,是他先对老夫出手,老夫只用了十分之二三力道加以反震,哪知他竟这么不管用呢?”洪安易叫道:“阁下只用了这么一点力道反震,显见你武功很不错了!” 那黑脸老者道:
“你谬奖了!”洪安易拉开架势,道:“阁下用不着客套,洪某正要领教几招!”那黑脸老者嗤道:“洪安易,老夫知道你在灵武四爵那里学了一些玩意,但你若就凭这点玩意和老夫动手,未免还差的远!”洪安易喝道:“口说无凭,你可是天罡双煞中的贾七吴极?”闾丘迁武在一旁叱道:“住口!家师大名也是你叫的么?”闾丘迁武的话无异承认了贾七吴极的身份,这一来,洪安易倒不得不小心从事了!
他知道天罡双煞恶名远播,数十年来不曾在江湖上露面,今次再度出山,显然怀有很大的企图,在少林之时,觉悟大师也曾谈到过他俩,那么双煞的武功如何,当也不问可知。
洪安易暗暗吸了一口气,道:“洪某久闻天罡双煞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贾七既在此,想必贾八周河一定也在附近了?”忽听一人接口道:“老夫坐此久矣,只怪你瞎了眼睛没有看见!”声音是在右上方响起,洪安易循声望去,只见在前面五丈之处一声岩石上亦端然坐了一名白衣老者。贾七吴极是一身黑衣,人黑脸也黑,贾八周河却恰好相反,穿了一身白衣,人白脸也白,两人年龄都差不多,只是乍然一望,黑白分明。
贾七笑道:
“老白,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贾八道:
“这小子年纪轻,看来对咱们兄弟倒十分熟悉,他既然问起了我,我怎能不答腔?”贾七道:“你说说吧,咱们该把他怎么处置?”贾八笑道:“为这么一个后生小子,还用咱俩操心,我所注意的是他的后台!”贾七道:“你是说灵武四爵?”贾八道:“不错,同时还有一人!”黑煞道:“还有什么人?”贾八道:“你是怎么搞的?把正点子也忘了?”贾七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东后?”贾八笑道:“终算被你想起来了!”贾七道:“你认为东后会来么?”贾八道:“说不定!”贾七道:
“既然说不定,那她就不会来了!”贾八摇摇头道:“老黑,你做事就爱绝对,要知他们现在已打成一伙,更有甚者,他们又都知道咱们俩已在江湖上出现,难保不会对咱们俩多注意一些!”
贾七冷笑道:“话虽有理,但他们若来,我老黑却是欢迎之至!”贾八道:“别说大话,至少咱们的人还没聚齐。”
贾七转首对闾丘温书道:“道元,你约定他们什么时候来?”闾丘温书躬身道:“他们有的已在路上,有的尚未动身,属下当时估量情形,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贾七道:“这样说来,他们需要一月才能来了?”闾丘道无道:“是的!”贾八眉头一皱,忽然大喝道:
“什么人?”洪安易心中一惊,暗想这附近哪有人来了?不但洪安易如此,就是闾丘温书父子亦有同样感觉,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慢慢踱上山来。洪安易一见,不由大喜道:“任大侠,是你?”
来人正是高衙内,只见他步履从容举步而上,笑道:“洪兄究竟比我年轻,脚程要快的多啦!” 他一面说一面来到近处,闾丘迁武横身一拦,喝道:“你是何人?”高衙内道:
“无名小卒!”闾丘迁武道:“无名小卒到此则甚?”高衙内笑道:
“无名小卒便不能来么?”闾丘迁武哼道:“你来的时候也没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高衙内鄙然一笑道:
“这不是安然堡么?”闾丘迁武道:“那就是了,既知是安然堡,便该道明来意。”高衙内道:“在下信步所至,敢是冒犯了兄台?”闾丘迁武道:“这地方你本不应来!”高衙内道:“在下既然来了,兄台意欲何为?”闾丘迁武喝道:“滚下山去!”
高衙内哈哈笑道:“兄台说话未免太过蛮横,此非司家旧业,就算在下有所冒犯,也轮不着你兄台下逐客令啊!”闾丘迁武怒道:“你究竟滚是不滚?”高衙内晒道:“就凭兄台这句话么?”闾丘迁武道:“不错!”高衙内不屑的道:
“闾丘父子各有所长,在下以往所闻,迁武胸怀大度,实较乃父强过甚多,今日一见,传言谬矣!”闾丘迁武道:“传言本来就不可靠!”高衙内道:
“然则兄台真欲赶在下离去了?”闾丘迁武道:“不错!”手掌一提,掌剑已是含蓄待发!闾丘温书喝道:“迁武且慢!”闾丘迁武道:“爹,他太放肆!”闾丘温书道:“你也太急了点!”说着向前走了两步,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高衙内道:
“不敢,在下姓任名怀中!”闾丘温书喃喃的道:“高衙内,高衙内,这个名字好生疏啊!”高衙内道:“在下原来就是无名小卒!”闾丘温书冷冷的道:“然则你到此究竟有何贵干?”高衙内道:“没有贵干便不能来么?”闾丘温书忍了一忍,道:“阁下外表从容,老夫知道你必有所为而来!”高衙内道:“洪安易大侠乃是在下故交,早时言明到安然堡一醉,如今洪兄没有说话,贤父子倒露出咄咄逼人之态,在下倒有些莫名其妙了!”洪安易心想我几时又约过他到此一醉?此人行事怪异,真不知是什么来路?闾丘温书道:
“你该知道,这里早非赵家之产业。”高衙内道:“敢问又是何家产业?”闾丘温书道:
“此地早属老夫所有。”高衙内冷笑道:“那时你还是段元忠?”闾丘温书怔道:
“你知道老夫曾冒名段元忠?”高衙内哂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恶迹在下闻名久矣!”闾丘温书大怒道:“好哇,原来你还是个有心之人!”高衙内低沉喝道:
“有心人做有心事,端的你是有心无雪?”闾丘温书一听,脸色惨然一变,突然整个身子一缩,人已萎萎倒了下去!闾丘迁武大惊道:
“爹,你怎么啦?”闾丘温书此时已不能说话,黄豆般大汗从他脸上滚滚而,“噗”地一声,张口喷出一口血箭!闾丘迁武狂呼道:“爹……”贾八一跃向前,冷冷的道:
“道元已死,你把他掩埋了吧!”此话一出,不独闾丘迁武为之震骇,就是洪安易也为之怔住了。要知闾丘温书原本活得好好的,缘何高衙内一句“无雪”之言便把他送了命。岂非天下奇闻?闾丘迁武道:“师父,我爹怎会……”贾八吼道:“叫你去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