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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
     厅中气氛刹时都变的悲愤起来,众人都被刘光世那种大义懔然所感动,是以久久没人再说一句话。   有顷,门神渔夫道:“光世耿耿忠心,自然不会想到其他,据老朽所知,祖士远今夜就曾对一名姓程的官儿威胁,非要他在三天之内取得光世口供不可。”   众人闻言不由耸然动容,都疑问地望着他。   门神渔夫勉强笑了一笑,道:“此话绝非老朽危言耸听,当时段庄主和这位洪小哥都在暗处亲眼目睹……”神行太保周成业道:“如此说来,咱们非将此一消息禀告光世不可!”吕方道:“与其如此,何不干脆将光世打救出来?”陈三郎摇摇头道:“依眼下情形看来,光世未必肯离开天牢!”周成业道:“光世一生尽忠国事,可是眼下咱们总不能让光世为祖士远所害,国有英才在,总是社稷之福!”众人轰然道:“不错!”陈三郎道:“但若光世不肯呢?”吕方大声道:“何不来个霸王硬上弓!”忽听一人道:“谬矣,谬矣!”此人年逾五旬,手上挂了一副铁板,他摇一摇头,又道:“光世自信忠义,但咱们也可以说他其实只是愚忠!” 这人乃是霹雳先生,江湖上提起霹雳先生大名,几无人不知,他虽武功平平,但说到谋算之道,却无人出其右。陈三郎道:“但不知霹雳先生有何高见?”霹雳先生慢慢的道:“今日之事,最好挑两个人前往向光世陈明利害,其一必需熟识路径,其二必需技艺超群乃可!”众人闻言都不禁面面相觑良久,陈三郎猛然一拍巴掌,道:“有了!”他乃群豪之首,一句“有了”,众人都只道他有锦囊妙计,不由一齐向他望去。门神渔夫道:“段庄主有何高见?”陈三郎道:“在下并无高见,只想请周兄与洪小哥一行!”神行太保有一位老友在天牢执勤,那自是无话可说,但“技艺超群”高手会落在洪安易头上,除门神渔夫和吕方之外,却谁也不敢相信!一人道:“段庄主要慎重其事!”陈三郎哈哈笑道:“诸位之意,在下心中十分明白,诸位可是对洪小哥膺此重任感到怀疑么?”众人口虽不言,但脸上都现出怀疑之色。洪安易道:“晚辈绝非膺此重任人选!”陈三郎秦然的道:“小哥凭‘九玄神功’与‘扶风三式’便骇走司行方,假如小哥不能膺此重任,普天之下又还有谁?”那“九玄神功”与“扶风三式”一出口,厅中之人便都已凝结住了,更何况还骇走了名倾天下的司行方呢?   神行太保道:“庄主如此推重赵少侠,那是没得话说了,但我却耽心天牢附近潜伏几名高手的武功似也不在司行方之下!”门神渔夫道:“去后便知,洪小哥不但身怀这两家武功,便是那丑郡马的‘太乙迷踪步’他也具有!”   众人闻言更觉心头大震,要知任何一人能够习会这些名家九牛之一毛便可睥睨武林,而洪安易已身具三家之长,且能以一个抽剑动作吓走司行方,此事自然大大震动了诸人心弦。   神行太保释然道:“如此足矣!”事实上,他们只看到洪安易展露三家所长,若是他们知道洪安易还会金鼎爵的“沧浪三式”之时,那吃惊的程度就更不可想像了。   陈三郎道:“老朽有一言还要对两位一说。”神行太保道:“请指教。”陈三郎道:“两位此去任务不在告诉光世有关笋宗贤陷害他之事,主要的是要把光世从天牢救出来!” 神行太保心头一震,道:“这个……”陈三郎叹道:“我知道光世渐会答应随两位出来,但眼下已由不了他,诸位请想,与其听他在天牢坐以待毙,咱们就不如把他救出来较好!”门神渔夫马上应和道:“不错,不错!”陈三郎顿了一顿,又道:“两位可以禀告光世,他出来之后不虑被朝廷搜捕,老朽早已找好一个地方,就连光世一家大小藏匿一辈子也没问题。”神行太保道:“小弟定会禀告光世!”陈三郎挥挥手道:“两位现在可以走了,老朽专候佳音!”神行太保一点头,转首对洪安易道:“洪兄,咱们走吧!”洪安易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神行太保既走,他便跟着神行太保向众人一拱手,两人走了出去。陈三郎待两人走了之后,随即大声道:“老胡、老胡!”没有多久,只见先前开门的汉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庄主呼唤小的何事?”陈三郎道:“马车准备好了没有?”老胡点点头道:“早已准备好啦!”陈三郎目闪神光,道:“不管他俩此去能不能把光世搭救出来,你还是把马车驶出城去,如上天见怜光世答应了咱们要求,到时也好从容离去,以免临事匆匆!”   语气之间,他那一腔忠义表露无遗。老胡躬身道:“小的遵命!”门神渔夫道:“沈兄,咱们要不要也作个准备?”陈三郎点头道:“当然,他们在西大街废宅捉不住咱们,定会再挨家挨户搜查,咱们在此地是万万立不住脚了,只待光世一到,咱们便即离开!” 众人齐声称善,于是,便七手八脚准备起来。再说洪安易和神行太保离开了陈三郎等人,两人从路上经过,但见队队兵丁往来巡逻,不断盘查往来行人,因是之故,一般百姓都不敢在街道上行走,整个京城气氛紧张之极。神行太保对于京城的道路也十分熟悉,他在前带路,几乎尽从小巷穿行,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天牢所在已经隐然在望。神行太保压低声音道:“洪兄,等会见着咱那朋友时,你便伪称光世身边小厮,说主人遭难,特来探视一番!”洪安易道:“小可知道!”神行太保又道:“待会和光世相见,时间可能不多,咱们从说话到下手,动作可要快一点,尤其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洪安易道:“周兄尽管放心,小可理会得!”神行太保想了一想,又道:“段庄主之意要把光世救出,咱们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对不对?”洪安易不知他何以突然之间会说起这种话来,只得点点头道:“是啊!”神行太保道:“所以说到时不管光世答不答应,先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到时他身不由已,咱们便可达到目的!”   洪安易道:“甚是,甚是!”神行太保道:“咱们走吧!”他把帽子压低了一点,带着洪安易向前走去。那栋房子有一座四方形的偏门,门口站了六名兵丁,神行太保走了过去,拱拱手道:“有劳通报,小人求见宣参将!”洪安易心中一动,暗忖原来他认识这里的参将,无怪能够轻易见着光世了。一名领队兵丁走了过来,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见参将则甚?”神行太保故作卑微的道:“小人是参将大人的老乡,以前多蒙参将帮助,小人明早便要返乡,特来向参将辞行。”说着,从身上拿一大锭银子,那锭银子看来总有十多两,往那兵丁手上一塞、强颜笑道:“大哥行个方便吧!”那人把银子在手上秤了一秤,又见神行太保自称是宣参将老乡,笑了一笑,说道:“请等一等,待我去通报!”神行太保哈腰道:“多谢啦!”那兵丁走了进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走了出来,道:“随我来!”神行太保向洪安易抛了个眼色,两人跟着那兵丁走了进去。一连走过了两座院落,侧边有一排房子,那兵丁朝最后一间一指,道:“参将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吧!”神行太保向洪安易打了个手势,神行太保点头会意,两人缓步走到房门口,只听房里一个苍劲声音问道:“是周兄么?”神行太保道:“小弟还有事相烦!”两人掀帘而入,但见一人身着便装依案而坐,此人五旬年纪,脸上透出一股凛然正气,洪安易一见,心中顿觉肃然,暗忖此人一脸正气,为何会在祖士远手下讨饭吃?那人起身相迎,摇摇头道:“周兄,你这是白费心血了!”一句含意深切的话出口,脸上显露黯然之色。   神行太保知道他话中含意,却故作不懂的替他引见洪安易道:“这位小哥从前曾是光世面前小厮,这次光世遭难,他为念故主之情,特商求小弟……”   那人挥手道:“周兄,何必在我面前来这么一套,这位小哥英华内敛,必是武林高手,小弟说的也是实话!”神行太保心头一震,不料宣参将一语道破洪安易的本来面目,一时呆在当地,呐呐无言。洪安易拱手道:“小可参见参将!”说着,就要拜行大礼,宣参将哈哈笑道:“武林朋友讲求英雄本色,赵小哥请不必多礼,此行有何见教,但请直说无妨!”   洪安易暗暗佩服宣参将个性正直,当下说道:“参将既已识破小可身份,小可亦不欲遮盖,不瞒参将说,小可今夜曾到祖士远九千岁府一行,无意间发现一件秘密!”   宣参将神色一动,道:“什么秘密?”洪安易道:“祖士远为了达到陷害光世的目的,不惜要一名姓程的官儿迫供,并限定三天之内取得口供……”宣参将动容的道:“干大人?那是程钦了,此人一向耿介,缘何这一次会做了祖士远的帮凶,颇使老夫好生不解。”洪安易心道:“你说姓程的官儿做了祖士远的帮凶,难道你又不是么?”   神行太保朝洪安易望了一眼,道:“游兄素性忠义,如今屈居人下,亦不过就近对光世有所关照,如不然,他早已借病为由告病归田了!”   洪安易暗暗叫了声“惭愧”,有点言不由衷的道:“小可一眼便瞧了出来,游大人正义凛然,绝非同流合污之辈,只是咱们眼下有话要传禀光世,不悉游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宣参将笑道:“这又有何不可,只不过……”神行太保道:“游兄但请直说!”宣参将神色一凛,道:“两位今夜之来仅此目的么?”神行太保和洪安易闻言都不觉一怔,说真的,假若他俩此行仅此目的,那么只要把话说出来,宣参将必然可以负责传到,如还有别的目的,他俩至少该向宣参将实说一声,因为他俩今夜是来找宣参将的,假如事情从他俩身上发生,宣参将至少要负连带责任。   洪安易念头转动的比较快,闻言忙道:“咱们的确还有另外目的。”宣参将道:“是不是想把光世救出去?”洪安易和神行太保再度一呆,两人都是正人君子,一再扯谎之下,都觉于心不安,只得坦然承认道:“不错!”宣参将叹道:“两位行事太过鲁莽了!”洪安易肃容道:“小可只怕误了参将大人前程,其实心中却早有打算。”宣参将道:“请道其详。”洪安易道:“咱们今夜此来乃找参将大人,若有任何事故在小可与周大侠身发生,参将大人都会受到拖累!” 宣参将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其实我倒并不怕受到拖累,只因事情太过突然,以致使我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洪安易道:“小可有一计策,不知是否可行?”宣参将道:“请说!”洪安易正色道:“假如我们出手点了参将大人穴道,今后再有事故发生,不知大人能否辨解将自己置身事外?”宣参将沉思有顷,道:“小哥有这种自信能点中老朽穴道么?”洪安易笑道:“出其不意而攻之,小可自信尚有此能耐。”神行太保插嘴道:“洪兄年岁虽轻,武功已臻化境,他今夜曾到祖士远那里,仅仅以一个比剑动作,便把东厂锦衣卫总管吓跑,余皆不必论矣!”宣参将动容的道:“真有此事?”洪安易知道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是故坦然承认道:“不错,确有其事!”宣参将拱手道:“小哥年纪轻轻便具有此等身手,诚属难能可贵,不过据老朽所知,小哥与周兄此行只怕仍要枉费心机。” 神行太保道:“此话何解?”宣参将道:“光世一生忠义,似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未必就肯随两位行动。”神行太保道:“游兄放心,咱们未来之时便已想好应付办法了。”宣参将目光炯炯的朝两人望了一眼,眉头紧皱一起,似是在想一件极难决定之事,过了半晌才道:“周兄,路途你已来过,大概不需小弟带路了。”神行太保道:“这个不劳费心。”宣参将郑重的道:“两位行事之际最好把脸孔蒙上,然后再请洪小哥点了老朽穴道,就是今后有人追查,愚兄也有办法应付!”   洪安易点头道:“的确好办法!”宣参将道:“事不宜迟,那么两位请动手吧!”洪安易躬身道:“小可得罪!”伸手一点,“嘶”的一声,宣参将应声而倒。洪安易道:“小可这种‘旋风落叶指法’极易辨认,不会连累他人,一个时辰之后,大人穴道自解,我等告辞了!”说着,和神行太保各自我了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当下由神行太保带路,两人直向天牢而去。神行太保曾来过一次,对这里道路甚熟,从一条僻静小路一连穿过两道院落,两人正欲继续前行,忽见前面走来两人。   那两人并非兵丁,似是锦衣卫装束,两人一面走一面说着话,只听左面那人道:“张老儿也真倔强,有道好死不如歹活,既然九千岁和他谈个条件,他应该答应才是。”   左面那人摇摇头道:“老钱,你知道什么?这全是九千岁的手段,只要他答应招供,罪名便已成立,到时他还能歹活吗?”那老钱哦了一声,道:“九千岁不含糊呀!”那人嘿嘿一笑,又道:“九千岁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生这张老儿就不识抬举,他数次向皇上弹劾九千岁,说什么……你想一想,这不是他自讨苦头吃吗?”那老钱点点头道:“活该,活该,不过……”他忽然把声音压低,又道:“说句老实话,这张老儿倒是公忠体国,听说鞑子都很怕他,他若一旦去世,倒是我朝一大损失呢!”   另外那人一听,大惊道:“老钱,你不要脑袋了吗?竟敢说这种话!”那老钱一听,果然神色一变,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吭声了。神行太保轻声道:“可以出手了!”洪安易点了点头,一臂缓缓抬起,指风正欲弹出,那知就在这时,突见黑影一闪,呼呼两掌分向那两人拍去。那黑影身法迅疾,出手更是快捷惊人,那两人猝然未防,“扑通,扑通”便倒,竟连叫也没有叫出声。洪安易但觉那人身法甚熟,惊道:“噫!原来是他!”神行太保道:“赵兄认得此人?”洪安易道:“他是小可一位朋友,在黄河散失,想不到他也大难不死来到京城了!”那黑影脸上罩了一块黑巾,似是没有听到洪安易的话,出手击倒两人之后,身形一掠,人已到了屋脊之上。神行太保睹状急道:“糟啦!他不识路径,只怕要坏事情!”话未说完,果见房子两边各自弹起两条人影,一人喝道:“什么人还不赶快停下?”那人哼了一声,不作理会,但他又不知天牢在何处,一时之间除了出手应敌之外则别无他法。洪安易耽心的道:“闾丘兄单身涉险,我该去救他!”神行太保断然道:“现在不行!”洪安易怔道:“怎地不行?”神行太保道:“洪兄千万不要忘了咱们此行目的,现在幸好有他在那里绊住那些锦衣卫,咱们正好前去救人!”洪安易暗暗叹道:“闾丘兄啊!为了光世,我只好眼见你身陷危境了!”神行太保凛然道:“他虽是洪兄知交好友,但若以他生命和光世相比,却要差的远了,洪兄,咱们走吧!” 洪安易点了点头,神行太保在前带路,再次转入一条僻静小道,转了两三个弯,一道拱形石门呈现眼前。   神行太保道:“那里便是天牢了,据在下所知,那扇拱门两边住了一队兵丁,也许由于洪兄等今夜在荒宅出现,那队兵丁已抽调大部分出去,咱们现在正好着手行事!”   洪安易道:“但不知光世关在何处?”神行太保道:“便在拱门里面右边的房中,不过洪兄要小心,那里只怕还有武林高手!”洪安易点点头道:“小可理会得,周大侠便请在此替小可掠阵!”神行太保道:“洪兄小心!”洪安易一点头,人已飞掠而起,直向拱门右侧那间房子掠落。那是一座很大的天井,天井右侧像是一排牢房,门有铁栅,共是三间,其中一间较大,一灯如豆,洪安易运目望去,只见室中坐着一名清癯老者,那老者端然而坐,右手拿着一本书卷,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洪安易望见那清癯老者的神态,不由耸然色动,心道:“好个刘光世、单凭这副凛然不可犯的神态,就可使邪恶势力低头,祖士远啊!你居心叵测,终究要受万人唾骂的。”   洪安易心念转动,但他不敢掉以轻心,游目四顾,只见另外两间房子中人影闪动,似是有七八名兵了住守其间。洪安易心想单单对付那七八名汉子不会费什么力量,只是传闻附近还潜伏有武林高手,自己就不能不格外小心了。他提了一口真气,人已飘身而下。他落地无声,正待举步,忽听一人嘿嘿的道:“相好的,咱们早已候着你了!” 声音自右侧方响起,洪安易心中一惊,原来说话这人早时隐伏不出,赵安易甫一现身,便被发现踪迹。洪安易心中早有打算,哼了一声,立刻抢到刘光世那间牢房前,刘光世受了惊动,把头抬了起来。洪安易急声道:“请光世随草民离开此地!”刘光世道:“壮土声音甚熟,似曾在那里见过?”刘光世不愧相国之材,仅仅只和洪安易见过数面,而洪安易此刻脸上还罩着一块黑布,居然被他一下听了出来。洪安易压低声音道:“小可洪安易……”话未说完,已有两人飞扑而至。这两人双掌并举,“呼呼”有若雷鸣,分向洪安易一左一右攻到。他俩帽子虽然压的很低,可是洪安易一眼便看了出来,惊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原来那两人非别,一是黑日鼠,一是白日鼠,他俩身上都着了兵丁衣裳,若不是洪安易认得他们,几乎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黑日鼠怔了一怔,道:“你识得咱们?”   洪安易沉声道:“你俩不是鞑子黑日鼠和白日鼠么?哼,你们久已和祖士远勾结,陷害忠良……”白日鼠豪声道:“老子认出你了,你是洪安易!”黑日鼠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撞进来,你死定了!”说话之时,两人已抢攻过来。洪安易此刻功力已非同凡响,他微微一震,已用掌劲把两人攻势逼住,回头对刘光世叫道:“光世听见了么?魏阉已勾结鞑子冒充官兵,企图阻止咱们迎救光世!”刘光世初闻此言心中颇为激动,但在一刹那之后,他突然喟然叹道:“罢了,罢了……”洪安易见他一付感慨模样,其余没有丝毫表示,急声道:“草民请光世振作一点,现在不是感喟的时候!”刘光世道:“谢谢壮士,我意已决!”洪安易道:“光世一人事小,天下苍生事大,草民敬乞光世善择!”刘光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黑日鼠冷哼道:“小子,你的话说完了没有?”洪安易大喝道:“你们两个死定了!”双掌一分,九玄神功已应手发出,只听“轰”然一声,黑日鼠和白日鼠两人已被震飞而出!洪安易再不迟疑,“呼”地一掌劈开了囚禁刘光世的牢房铁栅大门。刘光世霍然而起,道:“壮士非陷居正于不忠么?”洪安易悲愤的道:“主上昏庸,听信谗言,光世一身系天下安危,实是不可全凭愚忠行事,要知强敌虎视于外,宦党把权于内,非光世不能拯民于水火,草民今夜非救光世脱天牢不可!” 他说的慷慨激昂,字字铿锵,刘光世默然无语。就在这时,忽听一人喝道:“洪安易,你好大的胆子!”洪安易转脸一望,来者却是王晋卿。王晋卿身上也穿了一袭兵丁服装,洪安易睹状不由气往上冒,怒道:“狄一飞,洪某人现在终于识破你们的奸谋了!”他随即对刘光世道:“光世,此人又是一名鞑子,他之能混入兵丁之中,显见鞑子已和魏阉勾结,必欲制光世于死命不可!” 刘光世两眼一睁,喝道:“尔果是鞑子么?”王晋卿奸猾一笑道:“某家虽非汉人,但现在却是大明兵丁!”刘光世两眼血红的道:“魏阉,魏阉,你果然勾结鞑子欲陷于余……”王晋卿哈哈笑道:“光世现在也知道势穷力竭了吧?”刘光世睁目喝道:“住嘴!”王晋卿冷冷的道:“你权力已失,如今吓不倒任何人!”洪安易怒道:“王晋卿,你敢对光世无礼?”王晋卿豪声道:“阶下之囚,能说某家无礼么?”洪安易手掌一扬,忽听刘光世叫道:“赵壮士请慢一慢。”洪安易躬身道:“光世有何教谕?”刘光世肃然道:“居正之为人,天日共见。赵壮士之好意,居正尽知,只是居正宁死也不敢作不忠不义之人,近来我已连上三本奏章,迄今毫无讯息,赵壮士既具有这么一身武功,居正有一事请托,万乞俯允!”   洪安易慨然道:“力能所及,万死不辞!”刘光世从展子内拿出一物,那物封面用黄缎子紧紧捆扎,刘光世小心翼翼递到洪安易手上,低声道:“事关紧要!”洪安易一望,见封皮上写着“奏章”两个字,心头一震,慌忙双手接过,肃容道:“草民定不负所托!”他顿了顿声,又道:“光世今夜真不愿随草民出去了?”刘光世道:“事情都写在上面,只要能够上达御览,居正自有拨云雾而见青天之日!”王晋卿冷冷插口道:“你那奏折不管用了!”洪安易大喝道:“王晋卿,你少与我罗嗦!”王晋卿哈哈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要替别人做事吗?”他笑容一敛,忽道:“洪安易,黑日鼠和白日鼠可是你杀的么?”洪安易朗声道:“不错!”王晋卿脸色一沉,道:“数日不见,想不到你武功精进了,只是王某还有点不大相信,必需试上一试!”洪安易哂道:“就凭你那手‘青纹掌’还不够资格!”王晋卿阴声一笑,道:“好说了!”身子一幌,右掌斜斜举起,只见他吐气开声,掌心忽然现出青色,缓缓推了出来。洪安易平掌斜立,一提真气,圭身上下罩上一层淡蒙蒙的白雾,忽听一人喝道:“一飞快退,这是轰天雷的‘九玄神功’!”话声呼出,一条红影自空而降,他周身挥起一片气旋,直向洪安易当头罩下。洪安易举掌一封,那条红影被洪安易强大掌力一迫,半空中一弹一圈,终于坠落在地下、脸上满是惊色。王晋卿得那红衣人一挡,撤身后退,两眼都呆直了。洪安易朝那衣人道:“原来是你到了!”那红衣人暗暗吸了一口气,道:“洪安易,老夫真想不到你武功精进如斯,看来骇走司行方的也是你了?”洪安易昂然道:“是便怎地?”王晋卿心头大震,连呼道:“怪事,怪事,你的武功会进展的那么快?”洪安易冷冷的道:“王晋卿,你要不要再试一试?”刚才一击,王晋卿已知洪安易功力深不可测,如何还敢轻易一试,倒是那红衣人念头一闪,忙道:“他不成,老夫还可一试!”   一面说一面向王晋卿抛了个眼色,王晋卿会意,朝两侧一望,只见两侧站满了武装兵丁,一名武装手执一柄大关刀,正是那宣参将,不过王晋卿奇怪的是为何宣参将此刻竟然按兵不动。   他身边还站了六七名锦衣卫,那几名锦衣卫见洪安易武功这么高,心生胆怯,大家虽然都拔出了剑子,却只虚张声势的把洪安易远远围住,好在有红衣人和王晋卿缠住洪安易,他们正好落得轻闲。   王晋卿向近身一名锦衣卫道:“那位大人可是宣参将么?”那锦衣卫道:“不错!”王晋卿道:“他既已来了,缘何不带领人马进攻?”那锦衣卫道:“宣参将方才也吃了大亏,被武林人物点了穴道,也许他见有咱们在场绊住洪安易,用不着他出马也不一定!” 王晋卿哂然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天牢中的李从吉都不要了么?”那锦衣卫笑道:“张老儿素重名节,没有下诏赦免,就是有人想用轿子招他出去,只怕他也不会首肯!” 王晋卿哼一声,这才大大的放了心。原来刚才那红衣人向王晋卿抛了个眼色,便是耽心洪安易会把刘光世救出,要知他们对明室虎视已久,就是因为刘光世在,他们才一直不敢用兵,假若刘光世被他们用借刀杀人之计除去,明室江山也就完了。此刻洪安易和那红衣人对面而立,两人俱蓄功以待,眼看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即将展开。   那红衣人正是丑郡马不久之前告诫过洪安易的“钮龚狂人”,此人世居塞外,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但因他震于轰天雷的“九玄神功”,所以迟迟不敢发动。   洪安易也知道此魔难缠,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忽听“钮龚狂人”嘴里有如鬼魅似的发出了一声异啸,身上红袍突然鼓胀起来。洪安易暗暗呼道:“僵尸功,僵尸功……”刹那之间,一股清流缓缓自他胸腹之间升起,他的脸色泰然,似笑非笑的望着“钮龚狂人”,全力戒备。   “钮龚狂人”异啸过后,全身骨节一阵“格格”作响,他脸色原本铁青的怕人,此际忽然变成了死灰色,真像是刚从棺村里爬起的僵尸一般,双手利爪如钩,已自举起。   “钮龚狂人”阴森森的道:“小子,老夫要出手了!”   他双手十指,根根指甲尖如钢刀,十指所向,但见愁云惨雾,已把赵子原身前要穴尽数罩住。洪安易手掌一翻,掌心缓缓向外吐出。“钮龚狂人”鬼似的叫了一声,阴寒飚风大起。洪安易不慌不忙的将掌力往前一送,两股气劲已然胶着在一起,飚风翻滚,“嘶嘶”气劲之声大作。“钮龚狂人”顶上红发根根竖起,鬼啸之声也越来越尖锐,刹时充满全院,那些兵丁个个骇的脸色惨变,就连宣参将在内,也禁不住掩耳后退。王晋卿和那七八名锦衣卫虽然都具有内功基础,可是这种鬼啸之声又岂是常人所能忍受,他们赶紧跌坐运功,用以抵挡这种鬼啸。洪安易出掌如故,脸上仍是那种毫不在乎的神情,“钮龚狂人”不由暗暗心惊,厉啸一声,突把功力提到十成。刹时但见阴风寒浪爆裂炸开,那鬼啸之声更是尖厉怕人。洪安易突地舌绽春雷似的大喝道:“邪魔外道,也敢拿来吓唬人!”掌上功劲,轰然有声,大喝过处,“钮龚狂人”身子摇了一摇,“蹬”   的后退了一步。洪安易渊峙岳停,依然如故!钮龚狂人厉声道:“好小子,再接老夫一招试试!”洪安易冷冷的道:“尔已输了一掌,就是再斗百招千招,尔仍然要输一招!” 钮龚狂人突然低下了头,叹道:“罢了,想不到老夫一世英名,会败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儿身上!”   袍袖一展,红影冲天而起,刹时不知去向。   王晋卿和那七八名锦衣卫呆了一呆,他们想走,可是对此重责大任焉能临阵脱逃,倒是宣参将此刻不能不故意做作一番,大喝一声,带着大批兵丁攻了过来。   洪安易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身形一走,直向门外飞射而去。那些锦衣卫见赵子走了,才大声叫道:   “追呀!” 其实他们“追”字出口,洪安易已走的远了。祖士远在一夜之间连受两次惨败,不由气的暴跳如雷,在他那间精致的房间中不断来回走着。王晋卿状作恭敬地在一旁肃立。好一会,祖士远才哼了一声,道:“狄壮士,今夜之事,你有何说?”王晋卿躬身答道:“并非小人等未能尽力,委实那姓洪小子的武功已达深不可测的地步。” 祖士远皱眉道:“然则尔等已然力竭智穷了?如此说来,眼下岂不是连我的安危且难自保,更遑论其它了?”   王晋卿诡秘地道:“禀九千岁,那也不然。以前曾向九千岁禀报过的那位武林奇人,只须请得她到此,一切就能确保无虞。只是此人必须九千岁以重金礼聘,并许以便宜行事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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