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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段时间以来,警方一直怀疑钟毅是一名特别的超级侦探——他头脑机敏,解开了众多的盘根错节的案子。而且所有钟毅倾注了注意力的案子都有一个奇特而千篇一律的结果。当警方寻着钟毅为他们开辟的迂回曲折但却总是非常精确的路径实现了目标时,他们无一例外地发现,惶惑的罪犯身上的赃物早已被缴获得一干二净了。   正因为如此,警方在钟毅的身边“安插”了一个男奴做内线。然而,尽管警方很想抓钟毅一个人赃并获,但到目前为止,这位卧底的活动还没有什么成效,就像那些由观众组成的监督委员会监督舞台魔术师表演戏法一样。   当钟毅将碰簧锁钥匙插进顶层公寓的门的时候,朱华还在等着没有睡觉。   “晚上好,先生。”   “怎么,朱华,你还没睡觉?”   “是的,先生。我一直在想你可能要喝一点戈蓝苏冰啤酒和苏打水的。先生,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你的外衣、帽子、拐杖、手套。是的,先生。唉,你想换上你的晨衣和拖鞋吗?”   钟毅说:“不,我想这样呆一会儿。朱华,你可以把戈蓝苏冰啤酒和苏打水给我拿来。”   钟毅在躺椅上伸直了身子,一边啜着朱华端上来的饮料,一边在沉思冥想。朱华守候在旁边,唯恐照顾不周。   “朱华,”最后钟毅说,“我觉得你好像很注重阅读犯罪的消息,是不是?”   朱华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请原谅我这么说,自从你曾经粗略地提过这样的看法,即新闻报道里经常有一些针对犯罪分子的重要事实,我就养成了阅读犯罪新闻的习惯。一种自己玩的智力游戏。”   钟毅懒洋洋地从玻璃杯里又啜了两口,然后才开口说话:“一种很有魅力的消遣方式,是不是,朱华?”   “是的,先生。”   “但是务必要让你的解决办法永远只是纯学术性的,一定要将它们烂在脑子里。朱华你知道陈峰警官的为人——过于热心,缺乏理性——他秉性多疑,这表明他一贯受偏见左右。”   钟毅打了一个哈欠,出于礼貌他用食指轻轻拍了几下,没有打出来:“朱华,你在阅读犯罪新闻时,有没有看到过关于发生在兰光商业大厦的什么案子的报道?”   “兰光商业大厦?不,我没有。”   钟毅说:“我发现,朱华,兰光商业大厦的6楼被精密仪器设计安装公司占了整整一排办公室,这个公司更多的时候被叫做Pidico。你听说过在那里发生的什么案子没有?”   “不,我没有。”   钟毅伸了伸懒腰,打了下哈欠,说:“真烦人,朱华。”   “怎么啦,你能说说吗?”   “依靠报纸来获得信息——知道你感兴趣的事已经发生了,但是要等上12至24个小时才能读到它。”   朱华不动声色,僵硬的面部表情下隐藏着惊讶。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好奇,但是举止依然只是恭恭敬敬,他说:“我能为你效劳吗,先生?”   钟毅皱着眉头,思考着朱华的主动姿态:“朱华,我可以信赖你吗?”   “绝对可以,先生。”   “好的,朱华,我给你个差使——一个非常机密的差使。在钱宁商业大厦里有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我不想费劲去那里察看。今天晚上10点钟左右有一些人把一个年轻女人带到那里去了。他们盘问了她,也许把她释放了,也许还没有。如果我推断正确的话,她是精密仪器设计安装公司的雇员。去查查看情况是否如此。如果情况真这样,把她的名字和住址向我报过来。如果情况不是如我推测的那样,我就根本不关心这件事了。”   “好的,先生。如果万一事实证明你是正确的,先生,我可以问一个你感兴趣的性质和范围吗?”   钟毅回答说:“只是对困扰我的事情做一个有逻辑性的解释,以放松放松脑子。”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吧?”   “从4楼的一个窗户将一件狐皮披肩扔出窗外那件事。”   朱华的眼睛为之一亮:“哦,是的,先生。我在报上看过那件事。”   “是吗,朱华?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有的,先生。我对那件事考虑了很久,而且得出了非常令人满意的结论。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不觉得这样很冒昧的话,先生——我会假设自己是钟毅,正在阅读那份剪报,想方设法从中发现警方一直忽视的重大线索。”   “那么你推断出了什么?”   “那个女人只是个小角色,一个非常缜密的计划的一部分。”   “朱华,你真让我吃惊!”   “是的,先生。我觉得她的唯一作用在于分散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她的一个同谋却在实现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那计划是什么?”   “调换价格标签,先生。”   “你能说得更详细些吗?”   “可以,先生。一些上衣是二流货或是仿制品,价格在75-100元之间。另一些是正宗货,价值从1200—2500元不等。显然调换价格标签的人可以趁机以较低的价钱获得一件昂贵的上衣。”   “太棒了,朱华!”钟毅说,“你干得出色极了。”   “谢谢,先生。你也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毕竟是在进步,朱华。”   “你是说你并不这么认为?”   “对,朱华。”   “但是这种解释完全合乎逻辑。”朱华坚持说。   钟毅又打了个哈欠:“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这么认为,朱华,现在我想我要上床了。明天早晨9点以前别叫我。”   白炽灯的光线照在陈峰警官那张被香烟烧焦灼桌子上。楼里的空气带有一种奇特的恶臭,弥漫在牢房、警察总局以及其它那些全天都有人呆的地方。朱华坐在陈峰警官的桌子对面,说:“打电话时我可没指望你还没睡。”   陈峰打个哈欠,用手捋着头发:“没关系,朱华。我会在半夜爬起来去抓那个家伙的。你说在上午9点以前需要这个情报?   “是的。”   陈峰按了一个电钮,叫来一位警官,吩咐道:“去查一下,在钱宁商业大厦里是哪家侦探事务所,让他们的头儿听电话。”   警官走了之后,陈峰揉着后颈窝,打了个哈欠,然后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香烟。   “你觉得这和发生在欧阳公司里那件可笑的商店扒窃案有关吗?”警官问道。   “看起来好像是。”朱华回答。   陈峰警官点上了雪茄,喷了几口烟,若有所思,然后使劲摇了摇头,说,“不,朱华。那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在皮货公司的那件事只是一次价格标签的调换,正如你所推断的那样。我猜想明天欧阳飞会大发雷霆,说有人以75美元一件的仿兔皮上衣的价钱拿走了一件价值2000美元的貂皮上衣。”   朱华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可是钟毅却不这么认为。”   陈峰警官说:“那只是他有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好让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次他上了我的当,警官。他真的要相信我了。”   陈峰警官把雪茄转到嘴角的另一边。“不,”他说,“他在耍你,朱华。那件银色狐皮披肩的事就证明了他正在戏弄你。我敢打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那家仪器——”   电话铃打断了他的话。他迅速地抓起听筒,从嘴角里说:“喂——我是陈峰警官。”   屋里出现了一阵寂静,然后陈峰从嘴里取下雪茄说,他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权威感:“哦,你是钱宁商业大厦里的环球国际侦探局吗?你是负责人吗?好的,我是总局的陈峰警官。下面听好啦,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精密仪器设计安装公司是不是你的客户?哦,是的,我明白了。那么,你现在正在为那家公司做什么?我不管什么机密不机密!这里是警察总局,我们正在办一个案子,我们觉得这其中有诈……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在要求提供情况……不,你在给你的客户打电话时不要支吾含糊。我在询问情况,你必须回答。我们已经放过你们这些家伙很多次了,但是现在……嗯,这还差不多。好的,开始说吧。”   大约3分钟死一般的寂静,陈峰警官拿着话筒,皱着眉头,听着一个声音通过听筒连续不断地向他全神贯注在左耳说话。然后他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人?……我知道了……她现在在哪儿?……好了,你们这些家伙应该首先把那个情况报告上来的。那是犯罪、那是盗窃……当然,他们不想弄得声名扫地,但是他们也没必要受到惩罚。我们可以像其他任何人一样不泄露此事。你们这些混蛋认为你们比警察部门还能干吗?……嗯,这还像话。把实情告诉他,告诉他警察总局已打过电话,并要求汇报此事。告诉他我们非常警觉,即使受害者试图隐瞒,我们也可以了解犯罪情况,而且你还可以告诉他,是陈峰警官亲自办理这件案子。告诉他我已经朝着解决的方向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在此期间你们这些混蛋要时刻地向我提供最新消息,明白了没有……好的,我是陈峰警官。”   陈峰“砰”地挂上了听筒,然后朝桌子对面的那个卧底咧嘴笑了笑。“公司的头儿这次是要被解雇了,”他说,“他门企图隐瞒这件事。在侦探事务所的那个家伙都快晕了,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朱华问。   陈峰说:“一个叫冯宏的发明家已制出一种改进了的海底探测定位器。   他做了一个看来是能有作用的粗模型。他已把它向华盛顿做了推荐,但却因繁文缛节而遭冷落。后来他和一位海军少将联系上了,少将安排了一次鉴定试验,但是坚持试验中要用的是一部完备的仪器,以便给海军部的头头们留下好印象。精密仪器设计安装公司被挑中担当此任。   “自然,这件事得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进行。只有程光华公司的总裁和他的机要秘书,一个叫陆琳琅的女孩子知道这件事以及原图纸的保存地。仪器公司的那些办公室只负责设计,而工厂在城外大约1英里处。程光华的想法是把这个东西分成几个部分,让工人分工制造,最后,在两个信得过的助手的协助下,自己亲自来组装。”   “而图纸出事了?”朱华问。   “它不翼而飞了。”   “这家侦探事务所正在受理此事?”   “是的。他们签约负责仪器公司的所有事务。程光华一知道发生的事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怀疑陆琳琅,给她设了个圈套,而她掉了进去。他们捉住她并逼问了她,但一无所获。”   “这样我们就接管过来?”朱华咧嘴笑了。   陈峰警官也咧嘴一笑。“我们是要接管,”他说,“但是要等到程光华这个老家伙爬过来求我们才行。他担心此事被曝光。如果让人家知道那些图纸不在办公室了,或者是,如果他不能保证这些图纸在失控情况下也不会被复制,精密仪器公司就有得受了。”   突然朱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皱眉沉思起来。   “哦,”陈峰问,“怎么啦?”   “见鬼,钟毅怎么会知道这些?”   陈峰的眼神表明了他内心对这个问题的惊讶。   朱华说:“这和那件从窗户里扔出银色狐皮披肩的事有关。”   “胡说,朱华。那只是他用的一个幌子。”   朱华突然说:“嗨,警官,仪器公司的办公室就在皮货公司的街对面。你觉得你是否可以从中看出——”   陈峰警官很权威地摇了摇头:“仪器公司在6楼上,而皮货公司在4楼。”   朱华固执己见地说:“噢,皮货公司在一座楼里,它的4楼和办公楼的6楼一般高。”   陈峰警官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有些道理,”他承认道。接着他又匆忙地补充说:“但我有些怀疑。”   钟毅一边喝着咖啡,吃着吐司和干咸肉,一边听着男奴的汇报。   “很有意思,朱华,而且应该说相当完整。你怎么弄到这些情况的?”   这位卧底咳嗽了一声,“我感兴趣的一个年轻女人结交了一个警探。”他说。   “哦,是的,你以前提到过。我不知道这种情形是否道德,朱华,但是从这种关系显然可以获得很多情况。”   “是的,先生。”   “你确信程光华找过警方吗?”   “是的,先生。午夜之后。”   “让我们再把这事捋一遍,比弗。”   “好的,先生。程光华把原图纸放在他的保险柜里,那间柜子门白天是开着的,而晚上就关上锁好。仪器的发明人冯宏和程光华刚刚结束了一次预备会议。图纸被放在保险柜里。程光华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说要离开一会儿,把冯宏留在了一间与自己的私人办公室相连的办公室里。而陆琳琅,程光华的秘书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并分类整理了下午的邮件,正在把它送到程光华先生的私人办公室——她是这么说的。她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街对面的尖叫声。自然地,许多职员都奔向窗口去看热闹。陆琳琅说她听到私人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好像有人匆忙跑出去,当时她以为是贝尔维耶先生。这就是她所说的。”   “那不是程光华吗?”   “对,先生。程光华先生说他在楼的另外一处。不管是谁从保险柜里取走了这些图纸,他看来知道得很清楚东西在哪儿。”   “有没有可能有外人进了办公室?”   “没有,先生。公司内部刊物的主管周国良一直在周末练习多向飞靶射击。他把枪带到了办公室,一听到街对面的骚动就抓起了枪,装上子弹,跳到走廊里。在场的人中只有发明人冯宏跟公司没有关系。当然,很难想象冯宏会偷自己的图纸。”   钟毅皱眉沉思起来:“那陆琳琅呢?”   “侦探们昨晚监视了这栋楼。拉门小姐回办公室,她说她工作没做完。侦探们认为那很可疑,所以抓住了她。你知道,先生,当时立即就有一名警卫被派在门口以防有人把图纸拿出去。它们一定还藏在办公室里,窃贼从保险柜里把它们取出来,然后藏起来。”   钟毅说:“侦探们搜查了拉门小姐,没发现什么?”   “没有,先生。”   钟毅笑了。   “你想为此做些什么,先生?”朱华说。   钟毅惊讶地扬起眉毛问:“做些什么?”   “嗯,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在想,你是不是再想证实一些你的推断。”   “我想不,朱华。我发现我在为警察处理整个事件所表现的愚蠢而生气,但是没人叫我去做任何事情。我对这些事情的兴趣纯粹是抽象的——仅仅是纯学术式的推测而已。”   那个经营戏剧职业介绍所的女人抬头看了看钟毅。她的笑容开始还只是一种职业性的奉承,但当她看见了这结实的身材、敏锐而机警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微笑的嘴唇之后,她的举止突然变得亲切起来。   “早上好。”她说。与通常她对陌生来访者的态度相比,这次她的语气要热情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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