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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恒阳山
 那日范尤与冰甲混血蟒大战,身中蛇毒,虽然恼怒却并不惊慌,他自忖还有解毒之法,只要寻得一个僻静所在,半个月后准能复原。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石窟,虽然对他毫无价值,因为隐藏在瀑布之后,倒也隐蔽,是个极佳的静养之所。“虽然黑白莲花使也下到谷中,要想找到那个石窟,绝非易事。”想到此,他便毫不犹豫地进入了洞窟中。   岂知他百密一疏,低估了黑白莲花使的智商,他刚一进洞,便遭到了她们的偷袭,这次的伤势比蛇毒还重,旧伤加新伤,他再也无力抵御冰甲混血蟒蛇毒的蔓延,终于蛇毒发作,一命呜呼。   而黑白莲花使也对石窟感到万分失望,满洞乱七八糟的文字,没有一个字认得,偷袭范尤得手后,便急速离开了。   范尤手中的那枚传讯玉牌,原本是打算向三煞宫宫主揭阳屈传讯的,结果没有来得及发出消息,他便神魂消散。范尤的死亡成了三煞宫最大的迷团,揭阳屈指天发誓,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   程毅埋葬了范尤,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他望着水帘般的瀑布,以及瀑布外的苍茫山峦,心中热血沸腾,暗暗发誓:“既然命运把我安排在这里,我就要闯出一片天地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范尤的大戟虽然很长,但设计的非常巧妙,戟杆可以分为两段,中间用近一尺长的螺纹连接,分开来用就是两把短戟,合起来就是一杆大戟。程毅把大戟分开,背在背上,把鳍遑刀别在腰间,将乾坤袋揣好,收拾利索,便准备离开。   这个洞口正好处于半山腰,距地面大概五百多米,云雾缭绕,谷底看不真切,但程毅知道山脚下应该有条山溪,汇入对面的潭内。幸好洞口处垂下几条儿臂粗的老藤,可以藉此攀援而下,但风险也是不小。   正在程毅跃跃欲试准备顺着老藤下去时,瀑布外一道尖细的声音陡然响起,吓了他一跳,“里面之人可是当今皇帝吗?”   随着话音,一个长着人头的大鸟透过瀑布,映入程毅眼帘,仔细观察了半天,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瘦小的人,背后背着一对大翅膀,巨大的翅膀缓缓扑扇,悬停在洞口的瀑布之外。   程毅瞧得心下砰然,强自镇定心神,冷冷问道:“你是何人?”他担心吴凡国搜寻唐玉的追兵到了,他现在身穿唐玉的龙袍,长相和身高又有几分相似,还真不好解释清楚。   “哈哈……”那人欢喜笑道:“果然是万岁,你叔叔让我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程毅心中一动:“唐玉的叔叔,那就是发动政变的唐弥泰了,他肯定不知道唐玉已经死了,怎么办呢?”大脑急速旋转,思考脱困途径,他甚至想到了再次返回阅微石窟。   “哈哈……”那人又道:“万岁不要害怕,寻找你的那位叔叔不是窃国奸贼唐弥泰,而是你三叔赤诚王唐弥鉴。我叫时鸟羽,是赤诚王的仆人。恐怕你未曾听说过赤诚王吧?王爷他老人家在你出生不久便离开了吴凡国,到云锣国避难,这次听到奸贼唐弥泰发动叛乱,万岁下落不明,特命我四处寻找,碰巧在这里遇到了。”   程毅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但他还是有些犯难,如果道出真相,告诉人们唐玉已死的事实,自己就没了身份,如果冒充唐玉的皇帝身份,更是凶险万分,一时间犹豫不决。   “万岁,你放心吧,赤诚王是真心寻找你的,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外面的时鸟羽见程毅始终不说话,还以为程毅信不过他,“万岁,你可以趴在我的背上,我带你去见赤诚王。”   程毅的眼睛透过瀑布,望向时鸟羽的双眼,似乎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时鸟羽发现了程毅的目光,心中一跳,随即坦然相迎,笑道:“万岁,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我要是奸贼唐弥泰的人,身后肯定带来了大队官兵,根本不会留给万岁任何说话机会的。”   程毅凝望了时鸟羽半晌,心中最后下了决心,自己就以唐玉的身份在这个星罗大陆立足吧,以后程毅这个名字暂时藏在心中。随即展颜一笑,“好,你飞近些吧,我和你一道去见皇叔。”   “好嘞!”时鸟羽甚是高兴,答应了一声便飞过了瀑布,悬停在洞口处。   程毅伏在时鸟羽的背上,缓缓飞起,时鸟羽虽然瘦小,却很有力气,背着程毅飞得很是轻松。他们飞升上了山顶,也就是衡阳帮覆灭的熊洞旁边,再往上就是天剑峰了,他们绕过天剑峰,径直向东飞去。   飞过一条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的大江,这条江便是吴凡国最大的河流沧江,进入了恒阳山后山,现在正值冬季,迎面吹来的寒风彻骨冰寒,虽然天空的阳光灿烂,却无法驱走浓重的寒意,程毅在时鸟羽背上冻得簌簌发抖,他索性练起了童子功,双手食指抵住耳蜗穴,调息入静,心中观想着阅微石窟内的那尊金色大佛,心神逐渐镇定下来,渐渐的再也没有寒风刺骨的感觉,反倒有了一种神魂暖洋洋,仿佛沐浴在温泉之中的舒服。   他的童子功已然窥得门径,练出感觉来了,特别是配合《大手印》无相心法,程毅理解的虽然还不是很深,但他只要入静,心中马上就会出现那尊大佛,练功的感觉就特别好。他伸了一个懒腰,呼吸之间,神清气爽,张口吐出一口柱状的白气,他的气血一天更是比一天强大。向下俯瞰,但见苍茫山野,山峰林立,谷壑纵横,山顶和无尽的森林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满眼荒寒,飞鸟都似绝迹。心中豪气激荡,随口说道:“‘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真是好山!好雪呀!”   “万岁,你这是说的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时鸟羽听到程毅大声吟诵,不禁诧异地转过头来,问道。   “哦,这……这是……”程毅这才想起来,这是唐朝元稹的《南秦雪》,星罗大陆的人怎么能听得懂?赶忙转移话题说:“鸟羽,咱们还有多远才能到达目的地?”   “万岁,咱们白天还能在恒阳山内飞行,等出了恒阳山,只能昼伏夜行了,免得被唐弥泰那个奸贼发现。”   “这么说距离还很远?”程毅嘴里这样说着,心中倒不介意远近,这样的飞行他还是很享受的。   “是的,万岁,赤诚王带领大家隐居在吴凡国和云锣国交界处的巨兽山,距离此地最少还有两千多里。”   “哦——”程毅听说还有两千余里,心中越发欢喜,终于有了在星罗大陆上远距离旅游的机会。   “万岁,不用心焦,我们家王爷这次是亲自驾船接应,只要咱们飞出恒阳山,赶到野人渡口,登上王爷的快船,基本就算脱离危险了。”时鸟羽错会了程毅的意思,赶忙安慰他。   又飞了一个小时,太阳已经西斜,把白茫茫的山野镀了一层粉红色,景色越发优美。   “万岁,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我每天飞行百余里,估计十天之内可以赶到野人渡。”时鸟羽落在一块背风的巨石后面,轻轻地把程毅放下了,抖了抖背后的巨大羽翼,显得有些疲累,不顾地上的积雪,一屁股坐了下去。   “鸟羽,你自管休息,我给你打些野味回来,让你尝尝我的烧烤手艺。”程毅笑着说道。   时鸟羽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皇帝,传说皇帝是个懦弱的书呆子、情痴,手无缚鸡之力,整日只知道和宜妃在后宫内耳鬓厮磨,可眼前的皇帝哪里有半点传说中的影子。   皇帝不但浑身肌肉结实,精神饱满,在寒冷的狂风中飞行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怕冷的迹象,完全是一个武道高手的样子。看他背插双戟,腰别短刀的模样,多么英武,根本就是一个马上皇帝。还有这份气度几乎没有人能比,刚刚失掉了皇位,失去了心爱的宜妃,但脸上没有一丝哀伤,完全就是真龙天子模样。这样的天子即使暂时有难,以后也会东山再起的。想到这儿,时鸟羽对皇帝的认识完全发生了改变。   以程毅现在习练童子功和罗汉拳的身手,不一会儿便轻轻松松猎到一只雪兔,一只雉鸡,他一手提着猎物,一手拎着一捆干柴,走回巨石下面,“扑扑……”往雪地上一扔。   时鸟羽赶忙翻身站起来,“万岁,怎么能让你伺候小人我呢,还是我来吧。”他根本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满载而归,自忖就是自己恐怕都做不到这般迅速吧。   “呵呵……鸟羽,你飞行大半天也累了,继续休息。我一个退位之君,哪能老端着皇帝的臭架子,以后咱们就是兄弟相称,你称呼我一声唐兄弟就是了。”程毅爽朗地说道。   “唐……”时鸟羽嘴里嗫嚅半晌,终究说不出口。   这时,程毅已经把雪兔和雉鸡去皮拔毛,用雪清理干净,架在木头上,下面堆上干柴准备点火。   “唐……万岁,小人来点火吧。”时鸟羽说着掏出火石火镰,就要点火。   “呵呵……”程毅摇手道:“鸟羽,你看我的手段。”说着,他从腰间拔出鳍遑刀,把刀头对准干柴,凝神聚意,片刻功夫,漆黑的刀身陡然亮起一道白光,白光上行,反转于手腕,游走全身,时鸟羽望去,简直是人刀合一,鳍遑刀仿佛成了程毅手臂的延长,“呼”地轻响,刀尖刹那间射出一道红色的火线,腾地一下,把地上的干柴引燃了,“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时鸟羽都看呆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着,真气转化成火焰至少要到“武仙”级别才行,难道皇帝是“武仙”高手?一个武仙高手恐怕吴凡国都不会超过三人吧?一个“武仙”级别的皇帝还会把皇位丢掉?时鸟羽发现自己的嘴唇越来越干燥,他把一团雪捂在嘴边,但仍然掩盖不了他游移不定的目光,他眼中的皇帝越来越神秘了。   其实程毅根本没有达到什么“武仙”级别,他甚至都不知道星罗大陆上武道层次的划分,他施展的这手真气化火乃是借助鳍遑刀内的雄厚能量,用童子功引燃的,要真正考究起他的武道级别,恐怕连武士的门槛都未到达。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知道那个唐玉太懦弱,留给世人的印象太差,他要以唐玉的身份出现,必须转变人们的固有观念,也算是立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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