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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太大了。去年,谢庆云陪同周镐到扬州面见孙良诚时,谢庆云知道周是少将级军统大特务,根本没有一丁点共产党的味道。当时谢庆云的内心对周镐是厌恶的。而今周镐却突然变成了共产党的特派员,并且党内的职务上还是自己的领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从双方的接头细节上看,他确定周镐的现在身份就是上级组织派来的、领导自己的特派员。 孙良诚做为国民党军杂牌军将领,又曾经投降过汪伪汉奸政府。国民党嫡系是看不起他的,都想借机排挤和吞并他。作为国民党部队,共产党也不能放过他。孙良诚在夹缝中求生存。孙部于一九四六年八月底移防宿迁时,一路展转颠沛流离,受国民党军挤压,遭共产党部队不断打击,部下由几万人马只剩下五千左右人枪。驻防宿迁的孙良诚被迫接受国民党方面的缩编命令,孙部改编为新编二十五师,上将孙良诚任师长。孙手中只剩这么点人枪。有谁能看得起?孙良诚到徐州参加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召开的高级军官会议,他只能做在不显眼的位置。国民党嫡系将领发言,大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轮到他发言,将领们漫不经心不屑听他讲话。他感到自己所讲的话连放屁都不如。从徐州回到宿迁,孙良诚下令扩充军队,把手下的军官、士兵派往宿迁各地。规定士兵凡招来一排人即当排长,招来一连人即当连长,招来一营人当营长。军官则升一级。一时间宿迁的孙良诚部队到处在招兵抓夫,许多青壮年被孙部抓走。孙良诚的部队也随之扩大。此时国民党政府早已还都南京。南京政府开始不承认孙部扩军名额。因此就不拨给相应的武器装备、服装、军饷。孙部新兵的待遇可想而知了。几个人合用一杆旧枪,一个连只有一挺轻机枪。国民党嫡系部队装备好的,清一色美式武器弹药,稍差一点的也是日式装备。而孙良诚部队的装备却及其杂乱:有美式、有日式,更多的事多年前西北军留下的老旧武器。但毕竟孙部的人员多了,孙良诚稍稍能直起些腰杆。 孙部进驻宿迁,国民党保密局(国民党政府从重庆还都南京后,军统局改为保密局)特务徐莉作为徐淮特派员也来到宿迁,在孙部特派战地视察官、少将吴仲芳(系保密局特务)下面工作。孙部以吴仲芳为首的特务组织主要目的是监视孙良诚。徐莉名义上是吴仲芳的手下。实际上另有任务,单独行动吴并不过问。 也就在四六年六月间,运东县委独立团奉命改编为淮北地方主力——淮海区十旅三十团。团长张英华调任中共华中局联络部第四工作委员会(简称四工委)主任。张英华接到改编命令后,即向部队传达。全团近二千人的干部战士接到团部命令,开始改编前的准备工作。战士们把驻地老百姓家的水缸里挑满水,在柴房里堆满劈好的柴禾。一营营长张东奎正带着战士门给老百姓修缮房屋。他们就要离开这战斗生活多年的家乡、奔向新的战场了,临行前想多为老百姓干点事。 八月的天,流火的天,人就是不干活也淌汗。何况战士们在光秃秃的屋顶上爬上爬下地干活。张东奎和战士门身上的军服都被汗水浇透了。房主老汉烧了一大锅绿豆汤站在房屋下面,对正在屋顶上干活的张东奎喊:“张营长,让同志们下来歇会儿吧,别让这些娃子们热坏了。”张东奎用毛巾擦了擦汗水,对战士们说:“下去歇一歇,喘口气再干。”说完和战士们一个一个爬下屋顶。老汉已盛满绿豆汤等待,递给张东奎一碗。张东奎接过喝了几大口,绿豆汤香香的、甜甜的。他对老汉说:“谢谢您大爷,您老人家这么困难还买糖来熬汤给我们喝,我们真过意不去”老汉连声到:“该感谢的是我,大热天让这些娃子来给我修房子,大爷我只能拿出这些招待你们。”一阵凉风吹过,张东奎感到特别的舒服。他和战友们喘了口气又上了屋顶。 这时,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屋下,朝上面喊:“张营长。团长请你去团部一趟。”张东奎听到喊声,嘱咐正在干活的同志们:“活要干的仔细些。”就顺着梯子下到院内问周桂林:“团长找我有什么紧急事吗?”周桂林小声如实回答:“你家张大爷(东奎的父亲)来部队了,要找你回家。现正在团部吵闹。”张东奎赶紧随周桂林到团部。父亲见儿子来了,拉着张东奎就要回家,还说:“小日本打跑了,我儿子该跟我回去,给我养老送终了。”张东奎不肯走。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好几位同志过来拉劝。张东奎好不容易挣脱父亲躲了起来。老父坐在地上哭喊着让张英华还他的儿子。张英华劝说:“老人家,张东奎是个好同志。如今小日本虽然被打跑了,可还有国民党反动派没有被消灭。天下还有好多穷苦人等着我们去解放……”老父哭喊道:“我不管这些,我就要我的儿子回家给我养老。”部队就要改编出发了张东奎的父亲却赖在团部不走,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好多同志们好言相劝,老父就是不走。这给全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张英华只好找到躲起来的张东奎反劝他说:“东奎,眼下部队马上就要改编出发。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我看你还是回家尽孝吧。”张东奎叹了一口气:“干革命工作这么多年却受到父亲的拖累。”他对张英华说:“团长,我回去可以,不过你得给我开一个证明,证明我曾经在革命队伍中干过。回去就是当一个平头百姓,做一个种地的庄稼汉,我也将曾经为革命工作过感到自豪。”团长张英华说:“可以。”于是到桌边取过毛笔写了一纸证明:“兹有我部张东奎同志,在革命军队中工作多年,并任我部一营营长之职,特此证明。中国共产党运东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张英华写好后命周桂林拿来团部大印,盖上印章。墨迹干后交给张东奎。张东奎郑重地把证明叠好塞入怀中口袋。向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同志们一一敬礼握手告别。他又回到一营营部。战士们不知道自己的营长要离开,都各干各的事。他打点好简单的行李,带上把那把唢呐和以前缴获的日军铝质军用水壶还有那些在战斗中获得的军功章,只悄悄和副营长及教导员交代了几句,便和父亲回到老家。 张英华把部队交给上级后,奉命仅带着警卫员周桂林走马上任四工委主任。 回到家中的张东奎白天下田摆弄庄稼,有时帮着父母做些豆腐出去卖以补贴家用。张东奎有时也挑着豆腐挑子到各庄去卖豆腐。晚上闲时他取出唢呐,吹着悠扬的淮北小调,借以消遣。那淮北小调经过自己的改动,吹出来的音色是悲凉和消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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