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我方便衣侦察人员不时回来报告:从宿迁城和新安镇出来的敌人正逐步向邵店一带赶过来。独立团团长张英华心中焦急无比,如果两路敌人进入到邵店一带,歼灭叛徒蔡小烧部将变得及其困难,或者无法将其歼灭。这将给宿北我方今后的活动带来无穷的祸患。
邵店区委随区小队行动。敌人力图消灭挤入敌这块模范治安区的共产党力量,不断追剿。区委一天要转移数个地方,有时区委一班人前脚刚走,后脚敌人又追到了。敌人始终消灭不了共产党邵店区委及其区小队。区委领导区小队也绝不让敌人安闲,别看白天敌人猖狂,到了夜晚就成了区小队的天下。周桂昆带领区小队夜里朝敌人据点打冷枪,摸敌人的岗哨,据点内敌人机枪步枪乱射一气,敌人停止射击,游击队的冷枪又打了进来。敌人又得射击壮胆,闹得敌人整夜睡不着觉。等敌人发觉上当,放松神经,索兴不打枪了,任你游击队怎么放冷枪吧。待敌人第二天醒来,抗日传单已经贴到敌人的据点里。周桂昆又找来个别伪军家属,朝据点里的伪军喊话,劝他们改邪归正,不要自寻绝路。搞得汉奸伪军人心惶惶,个别良心未泯的伪军经区委的宣传,便以探家为名主动找到区里表示作区委的内应。
敌人见搞不挎邵店共党,便派特务来拉拢区里的不坚定分子,想从内部搞垮区委区小队。区小队队长蔡小烧能打仗,但他喜好喝酒,区里每转移到一个地方,他都要悄悄吩咐手下比较听他使唤的战士,想办法从地主家搞点酒来。当然,蔡小烧喝点酒也不算什么缺点,但有时蔡小烧高兴了,自己就能把自己喝醉,极大的影响了区里的行动,尤其是在这险恶复杂的环境里,喝醉酒将给区里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一次,区小队得到情报伏击敌人,打了一个小胜仗,打死了几名伪军,缴了几条枪,蔡小烧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便叫手下,从一户地主家搞来一瓶洋河酒,又让人炒了两盘熟菜,自己一瓶酒喝了下去,喝完呼呼大睡。区里让人找他开会,他也无法参加,碰巧敌人来袭,枪声激烈,敌人从四面八方要包围庄子,区里决定趁敌人合围之前,从敌人包围圈的空隙中突出庄子转移。区里的同志急忙来喊蔡小烧,蔡小烧哼哼两声,又歪头大睡。同志们急得淌下了汗。周桂昆只得把喝得烂醉的蔡小烧隐藏在事先捣好洞的大草堆中,并派一个战士趴在他一起,然后用草把洞口填上。区里所有的同志们都脱离敌人安全撤出了庄子。合围的敌人没有捉住一个同志,就放火烧庄子。有个敌人顺手在那藏人的那个大草堆上面扔了一个火把,干草堆遇火呼拉拉地烧了起来。敌人前脚刚撤出庄子,乡亲们便冒着生命危险,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把蔡小烧和掩护他的那名同志从火堆里给救了出来,留下来的那个同志,为掩护蔡小烧把他压在自己身底下,结果那位同志被烧伤了,蔡小烧这才醒酒,捣出枪,四处问老乡:“敌人在哪?我们的人在哪?”引得乡亲们一阵嘲笑。为此,蔡小烧没少挨区委书记鲍宏其和指导员周桂昆的批评,蔡小烧当面点头表示坚决戒酒,可是只能撑几天,又偷偷喝上了。区委书记鲍宏其和周桂昆研究:如果区小队长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给区里带来灭顶之灾。经区上领导批评劝说无效后,周桂昆经区里同意,向运东县委打了报告,请求撤换蔡小烧。
蔡小烧听得区里要撤换他,他又独自喝起闷酒来,借着酒兴,他的思想发生转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共产党不留我,我就去投靠日本人。打定主意,他叫来贴身手下:“你出去把门关好,在门外给我站岗,任何人来也不许开门,有人要问,你就说我喝醉睡觉了。”他见手下关好门出去了,便把门紧紧插上,从后墙上的窗口钻了出去。逃到日伪的邵店据点,到据点外吊桥旁,站岗的伪军发现了他,拉开枪拴喝问:“什么人?”蔡小烧说:“我叫蔡小烧,是中共邵店区区小队队长。”站岗的伪军一听,连忙叫另一个伪军跑入据点报告。据点里的鬼子听说上门来见的是蔡小烧,连忙命令伪军放下吊桥让蔡小烧进来。蔡小烧见到鬼子说:“我是真心来投,现在不讲什么条件,事情紧急,我还得从速赶回,回晚了恐怕会引起怀疑。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放我回去,你们派人跟我接头,暗号是两声猫叫。”接着蔡小烧把区队的驻地透露给鬼子伪军,并承诺如果太军相信他,他可以把区小队整个人马都拉过来投靠。鬼子将信将疑,最后还是相信了蔡小烧的话,放蔡小烧回去。蔡小烧离开邵店据点,沿原路返回,从后墙的窗户又钻回屋中,装睡。发生这一切,也只是在两三个小时之内的事。有位同志来找他,贴身守卫不让进,两人争执几句,恰被回到屋中的蔡小烧听到,他起身开门,装作才睁开惺忪的眼,问:“什么事?”这才开门工作。
据点里的鬼子放走了蔡小烧,马上打电话给城里报告金井中佐,金井命令情报队张苗田赶到邵店,准备和蔡小烧接触。张苗田在鬼子几辆摩托车的护送下来到邵店据点。
晚上,蔡小烧还象平常一样布置任务,回来后躺在床,却翻过来转过去的睡不着觉。半夜里,听见屋后窗户底下有两声猫叫。他大声咳嗽了一声,起身下床,披上外衣,打开屋门。门外的贴身手下问:“队长,你有什么事?”蔡小烧说:“我要到屋后解手(大便)。”他绕道屋后见几条黑影正贴在后墙等候。蔡小烧把几人拉到远离房屋的无人之地,黑影中有人自我介绍:“我是张苗田,是皇军特高课宪兵队情报队队长。城内太君金井中佐特命我前来与蔡队长接洽。蔡小烧与特务们低声密语,双方讨价还价之后几个特务消失在黑夜里。蔡小烧又回到驻地,贴身手下问:“蔡队长,你出去解手怎么这么久,遇到什么事了吗?”蔡小烧敷衍道:“这几天火大,老拉不下屎,多蹲了一会儿。”邵店区区长鲍宏其与周桂昆这对搭档一般情况下都住在一个屋子。区小区长蔡小烧率领区队就住在他俩附近,大家都挨得较近,有什么紧急情况大家很快能互相知道。这一晚,是农历下半月,半夜后,月牙儿才高高挂在夜空。区里和区小队上半夜又转移到另一个庄子,蔡小烧亲自把鲍宏其区长和周桂昆指导员安排在庄内一小地主家中住下。这一小地主家有前屋、客屋。客屋两边各有厢房,是典型的四合头房屋布局。后半夜邵店区委和去小队转移到该庄子时,这户小地主家已经入睡,被蔡小烧扣门叫醒。外面天气太冷了,不好宿营,同志们必须在住户屋内借宿。小地主家的男主人披衣开门,区长鲍宏其上前客气地说:“打扰了老乡,我们几个同志要在你家借宿。”男主人见门外站着许多人,身上都带着家伙,也不敢多问,说:“进来吧,你们随便住。”周桂昆对这地主家男主人说:“东家,你进去睡吧,天太冷,别冻着。你放心,我们保证临走时把你家院子里外打扫干净。”男主人回主屋睡觉去了。蔡小烧对鲍宏其与周桂昆说:“区长、指导员,你们都睡在西厢房吧,挤一挤还暖和。东厢房几间是厨房,烟熏火燎的,你们不好住。”周桂昆说:“前屋好像有张床,我睡前屋吧。”蔡小烧不好再坚持己见。哪曾想,指导员周桂昆这一临时决定倒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周桂昆鞋也没脱,就和衣睡在前屋床上,把被子蒙住头盖住脸,包在身上。区长鲍宏其被蔡小烧安排睡在西厢房一张床上,也未曾脱衣,只是把鞋脱了。他穿的这双鞋是缴获鬼子的翻毛牛皮鞋,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那双鞋子脱下,才躺入被窝中睡觉。蔡小烧把这区上两位领导安排好后,随手关上了前屋的门。他又对门口的一个站岗的战士说:“天这么冷,你也回屋睡觉去吧。已经是下半夜,估计不会出现什么情况,况且我在村外放了岗哨。”站岗的同志见队长这么发话,就开门回到屋里,随手把门带上。站岗的同志本想跟周桂昆同床睡,无奈周桂昆的床小不好挤,他就摸到鲍宏其的床上同鲍宏其挤睡在一起。周桂昆还没有入睡,他先是头朝里睡,蔡小烧还说他一句:“指导员蒙头盖脸地能睡好觉吗?”说完,蔡小烧转身离开。周桂昆没有吱声,躺下几分钟,他觉得这样睡不便于听门外的动静,又头朝外睡。由于穿单鞋脚凉,他就把双脚用被子裹了起来。
同志们都休息了,蔡小烧心中有鬼,并没有睡。他一个人走出庄子,说是去查哨。村口的哨兵见走过来一个人,端枪喝问:“哪一个?”蔡小烧说:“是我!”哨兵见来人走近,才看清:“是蔡队长啊。”蔡小烧说:“你回去吧,今晚我来站岗。”放哨的战士见蔡小烧亲自来站岗,一个立正:“是!”收枪便跑步回去了。蔡小烧等了一会,突然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见是约好了的张苗田和几个持枪的特务,张苗田说:“蔡队长,我们的人都上来了?”蔡小烧说:“那开始行动。”敌人先把区小人包围起来。蔡小烧领着敌人,冲进区小队战士睡觉的的院子。敌人踹开几个屋门,十几只手电筒的光柱把各屋躺在草地上的战士们照的一览无余。敌人喝道:“都不许动。”战士们都把枪搂在怀中睡觉。手电筒的亮光下,敌人的枪对着他们,他们无时间反抗。蔡小烧提着枪走到战士们睡觉的房屋里:“弟兄们,我带你们投靠皇军,你们只要跟着我蔡小烧,我决不亏待大家。有谁敢违抗,格杀勿论!”有一间屋里的一个班长想摸枪还击,上来一个敌人,用刺刀把这个班长戳死,其余战士们不吭声了。蔡小烧领着敌人解决了区小队,又领着张苗田等众特务去解决区长鲍宏其及指导员周桂昆。蔡小烧推开前屋门。残月下,见周桂昆蒙头大睡,蔡小烧举枪朝周桂昆的头部、床中间各打一枪。由于周桂昆已调头朝南睡,蔡小烧打的第一枪打在周桂昆的两脚之间,第二枪正好打在周桂昆的大腿根部。周桂林知道是敌人,尽管疼痛,他咬着牙,未敢出声。蔡小烧认为周桂昆躺着不动,已被打死。就领着众特务往区长鲍宏其屋里来。听到前屋响起枪声,区长鲍宏其与那位站岗的战士已被惊醒。战士抬腿跑下床大喊:“敌人来了!”拉开枪拴举枪向外射击,外边敌人也踹开门乱枪朝屋里打来。那位战士在生死关头爬上房梁,用力把屋顶捣开一个小洞,这户地主家的屋顶是小瓦上的顶。战士用力捣碎几块瓦片,顺着洞口,用尽全身力气往外爬。这个战士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气力,他爬上捣开的洞口,跃上屋顶得以突围。这区长鲍宏其正费力的往脚上套那双翻毛牛皮鞋,慌乱之中怎么也套不进脚。敌人冲了进来,乱枪把鲍宏其打死在床上。敌人掠走鲍宏其的手枪,翻走周桂昆的枪,退了出去。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低,周桂昆估计敌人已经走远,这才敢哼出声来。他摸了摸大腿根部,下身湿漉漉的,手上都是血。他爬下床,朝院子里爬去。住在后面正堂屋里的地主家人听见院中的嘈杂声和枪声,未敢出来。等枪声和人声停息,又听见院里有人喊“哎哟!哎哟!”的痛苦叫喊声,才打开门。只见周桂昆已经爬到院子中间,身后被拖出一道血迹。地主家男主人连忙上前扶起,并高声叫老伴撕来一块白大布,把周桂昆的伤口死死缠住。刚才突围的那个战士也赶过来,帮着地主家人把周桂昆仍扶回前屋床上。
蔡小烧裹挟着区小队当夜就投靠了日伪邵店据点。
第二天天亮,附近地下党人又把周桂昆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又赶紧派人到过运东保安圩县委报告。马林书记和县委一班人闻听后大惊。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张团长,我们邵店区叫敌人连窝端了。事关重大,你要带队前往邵店区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并代表县委稳定人心、处理善后,对反动分子要坚决镇压。”张英华带领县独立团装备较好的一营,当即秘密赶到邵店区。到了邵店区,张英华首先派人把受到重伤的周桂昆送回运东。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见自己的大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他扑倒在大哥的身上大哭,被周围的人扶起。受伤的大哥被抬走了,他送了一程又一程,反复地央求同志们,轻一点,慢一点,路上平稳些,别颠坏了大哥。
张英华命令把牺牲了的邵店区区长鲍宏其同志就地安葬。
几天内从日伪邵店据点内陆续跑回来七八个被蔡小烧裹挟进据点的战士。张英华表扬了这些战士:“你们是革命的好同志,你们能跑回来,不给敌人干事,就充分说明我们党还在,我们永远不会垮。遇到挫折不算什么,我们将坚决革命到底。”
蔡小烧的叛变投敌。日寇、汉奸弹冠相庆。宿城金井中佐任命蔡小烧为邵店据点伪军中队长,邵店所有伪军均归其指挥。蔡小烧受到金井中佐的赏识,扬言要一举消灭邵店区所有共产党人。张英华从邵店据点的内线送出来的情报分析,敌人近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他从容地恢复邵店区政权,密切注意敌人的一举一动。这时从运东县委转来一份情报,是城里的地下党同志递出来的。从情报上得知,邵店北司吾山区五花顶莲花寺是敌人在宿北一个重要的情报联络点。
宿城日军情报队队长张苗田到宿北一般都上五花顶莲花寺。他在城里呆腻了,有时因处理事情让金井中佐看着不满意,金井中佐会像对待一条狗一样教训他。他张苗田必竟不是日本人,金井中佐教训他,他也就认了,可宪兵队的一般鬼子下级军官也时常教训他。可他想尽办法巴结讨好日本人,但那帮日本人对他还是满意。给日本人当儿子,总也当不出个好来。遇到鬼子训斥,心中窝囊,他就会领着几个特务,跑到宿北司吾山中的莲花寺散心,玩上几天。苏北的司吾山风景优美。莲花寺坐落在山峦之巅,环境清幽。早听晨钟,晚听暮鼓,还有和尚一片唱经之声、和尚用手敲击木鱼的清脆声。目睹此情此景,使人忘却凡间烦事。重要的事莲花寺是他张苗田苦心发展的一个窝点。来此寺的土匪特务、就是莲花寺的主持波浪和尚哪一个对他张苗田不是敬若上宾?在宿迁城里日本人是爷,到莲花寺老子就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