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认识那个魔头?”刘文治冷冷道。
“那个魔头?”独孤季心道:“婉卿怎么可能是魔头,她是那样的纯洁可爱,怎么会是?”
“穿白色衣服的,看着多像个好人家的女儿,可是杀了那么多人,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不是魔头是什么?”刘文治喝道,想他亦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此刻回想起那女人杀人前的微笑,也不由胆寒。春日的阳光虽是温暖如冬日的被窝,让人恋恋不舍,可此时,他却顾不上这满春芬芳,兀自沉浸昨夜恶梦似地遭遇。
“那一定是惹她生气了,她一向是和气的,怎么可能是?”独孤季反驳道。他的眼睛熠熠闪亮,想到此人知晓婉卿的下落,心中当真是又喜有急,可又恨此人污了他心上人的名声,在他心中女神般的人物此刻却成了他人眼中杀人恶魔,这使他有些愤怒,道:“她若是魔头,你还能站在这么?”
“你把当我当成什么,你若不信,大可去西山山巅看看,那一地的残值断臂可不会说谎。”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独孤季急问道。即使那些人真是她杀的,他何曾会在意?他只是只吸血的蚊子,将吸血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别的事!他并不是懦弱的书生,也非任侠尚气的好汉,胆战心惊的恐惧或是爱怜世人的慈悲与他何干,他只是像个过客似地玩笑这世界,终归在意的还是他的旅途,当地的风景自是留给当地人打理。
刘文治弹了弹寻腥而至的苍蝇,抬头仰望了遥远的苍穹,日近中天了,他的伤口还没来得及仔细清理,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暗伤。胸膛的阵阵刺痛简直像幼年不小心触碰仙人掌后的满手小刺,可惜,这些刺现下躲在皮肉了。他仔细打量了眼前这张着急的脸,多么年轻啊,他的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呵,这样的意无反顾,这样的热血沸腾!
“现在在什么地方啊……”他缓缓的说,似有些叹息怜悯之意,“我清醒时除了满地的事死尸,再也没有一个活物……”
“没有一个活物……”独孤季怔怔的,只觉得五脏俱焚也不过如此,冰凉麻木的像是指尖被尖尖竹篾一点点刺入,不觉间两行清泪潸潸流下。他狠狠的擦过眼泪,故作坚强道:“你是说…她也死了吗?”
“她死了…….哈哈哈……我想天下人即使全死了,你那心上人大概也会活的很好……”刘文治讥笑道,笑声中是说不出的苍凉凄苦。
“啊……哈哈……我就说她不会死的……那么她现在在那里……哦……你醒来没见到她……一定不知道她在哪里……”独孤季当即又大喜转为大悲道,她没死,世上还有比这更值得他开心的事吗,也许以后会有,但此时此刻却是在也没有,估计此时即使有人耻笑他,他也会把那当做赞美,可是,佳人芳踪难觅,这该如何是好,天下何其大,到底该到哪去寻找呢!
“谢谢你啊……”独孤季有些激动的抱着刘文治沾了血迹的脸亲了一口,随即忙连啐了几口,道:“我要走了,哈哈….后会有期啊!”只见他扭腰轻掠,像只大鸟似地划破长空,转瞬只剩下单薄的青影一缕。
刘文治眼神复杂的望了眼独孤季的离去的方向,一时思绪如潮涌,对这个年轻人他是有些喜爱的,也许他应该劝他不要再和那个魔头纠缠,毕竟一旦众人知晓西山血事,那与那个魔头有关的独孤季岂有不成为过街鼠的道理,再者年轻人的气盛,他肯暂避风头么,不上前摇旗就是好的了…….
片刻后,独孤季已在西山山巅吹着冷飕飕的山风。西山虽是小巧别致,可也像任何一个具有河东狮吼功力的女人一样气势十足,呼啸而过的山风并不比任何名山大川差什么。独孤季皱眉看了看吞食血肉的秃鹰,闷闷道:“也只有下山的路了,可是她是个魔法师,也不一定要走什么路,我该到哪呢,对了,落羽山!她一定回到落羽山了,她一定是想念那里的雪,才回去啊,我真傻,怎么想不到啊!落羽山……哈哈…一定是落羽山!”
婉卿皱眉看着乔姬怀中的肥胖小猫,这样胖乎乎的小东西本应该很可爱,可是乔姬怀中的这只却使人感到矛盾,白如冬雪黑如鸦羽的猫毛有种令人眩晕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婉卿有些厌烦,不是她熟悉的那种无为清淡中正平和的力量,而是夹杂着种种凄苦怨恨苍寂甜蜜…
“冰儿,她讨厌你呢……”乔姬轻睇眼婉卿,低笑道:“怎么办呢…你开始招人厌了呢。”
“喵——”冰儿软软的叫了声。
“你在怨恨我?哈哈……别忘了啊,你最初的诞生呵……是我赐了你生命呢…….”
“它是不应该存在的,为何还在?”婉卿冷淡的说,这种有悖天道的生物应该存在么,她不知道,可是她不喜它,这已足够,这世间的所有也只是神的棋子,即使全部毁灭,于神何干,神也只是神。
“喵——”凄凉的声音近乎祈求,它有些悲哀的趴在乔姬的怀中。
“是么,那什么应该存在呢?”乔姬瞥了眼客栈中傻傻盯着她们的众人,不屑道:“他们?哈哈……别逗我了,他们比我的小冰儿还不如呢,你看看,仔细的看看……小冰儿只是没有他们的身体……如果没有冰儿,我是永远不会醒来呢!”
婉卿端起茶盏,细细的呷了口,道:“你不应该的。”
“我不应该?”乔姬妩媚的侧倾了下头,道:“我不应该,这个世上有什么是不应该的呢……不用说我了,你看看你……也会是我这样的……哈哈哈……也会是我这样的……”
“不会一样的。”婉卿淡淡道。她环顾了周围只顾傻看二人的人群,一点淡淡的眷恋袭上心头。她知道她和眼前疯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她不会把寂寞怨恨养活,她只会像个石子似地沉到湖底。
“喵——”
“你看啊,冰儿也不赞成你呢,我们来至同样的地方,怎么会不一样呢?”乔姬痴痴的笑着点点心口说:“这里是一样的,我们是一样的,不可能不一样的……你说呢,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