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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chapter003难摆脱的爱恋   !#   这是个外表看上去善良文弱的女生,面孔是那种扔到人堆里绝对认不出的相貌。   纪筱薇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腹黑。   被倾诉的一方也是那种平凡的类型,这一刻早已白了脸,吓得一瞬不瞬盯住纪筱薇。   那值日生半晌方察觉不对劲,一回头一个大大的耳光已扇在脸上,白白的面颊瞬时浮出五个红指印,愣了几秒钟之后才有哭声爆发出来。然后捂住脸颊蹲在地上。   整个教室都静了,大家忌惮恶魔般看着纪筱薇。筱薇却神色如常,大方地走出教室。   英语课。   林易安抬头看看前面空空的座位,以及桌面上摆着的上节上课用的语文课本,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她是翘课了。   男生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纪筱薇喜欢上英文课在别的老师课上从来不听课,只是趴在桌上摆弄MP4的纪筱薇竟然会在英文课上认真地记笔记。   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林易安自己也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喜欢英文课:喜欢跟她一起在听到同样的敏感词汇时低头奋笔疾书的那种默契,喜欢看她写字时后肘轻微的摆动。   林易安曾经仔细观察过女生的后肘,那个小小的细细尖尖突起的骨头。林易安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手肘。林易安甚至觉得,一个女生的手肘是她身上最性感的部位。   一直以来,男生都觉得,每天一度的英文课是自己和这位前桌最亲近的时刻。   可惜今天她不在。   英文老师仿佛讲课讲到一半才发现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但也没有很在意,只是闲闲地提了句“貌似有人翘课了哦”,口气也不像是在等着谁回答。   反正像一班这种重点班,十个同学里面有九个都知道要好好用功,一年后考名牌大学,基本上任课老师都用不着操心。   但林易安却魔怔一般接起老师的话“她病了。”   虽然是以低低弱弱的声音,但貌似老师和同学们都听到了。   大家纷纷回头看他,每个人眼睛里都有“那么没有存在感,对万事都事不关己的林易安居然会接话”这样的疑问。   “是么。”连老师都有点儿诧异了。   在老师眼里,林易安基本上属于那种“背景”“陪衬”“陪读”“群众演员”之类的角色。   之前听说是有钱人家走后门进来的问题少年,但最近看来胆小懦弱又不爱讲话,不像是问题少年的样子,再加上学习不怎么样,所以一班班主任已经关照过各位任课老师,干脆把这个少年放到“三不管”那一类里。所谓的三不管即“睡觉不管,翘课不管,成绩不管”,只要别捣乱打扰其他同学学习。   但林易安却惶恐了,仿佛老师在质疑自己,忙接着解释“是……是啊……从早晨就……就一直都趴着的……我是指……趴在桌子上……好像……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慌得手脚乱比划。   老师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讲课。   林易安暗暗疏了口气。   天上的云流的极快,仿佛被什么追赶着似的。而云朵与云朵之间天空,蓝的那么莫名其妙。   有时候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人很费解: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人,却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脆弱的人,别人又完全看不到你柔软的地方,每个人都竖起棱角坚硬地对待着,就好像做了危害全民的大坏事一样。   纪筱薇仰躺在天台的石椅上,两只手盖在眼睛上,乍一看是在阻挡刺眼的太阳光。细看之下,有细细湿湿的泪水不断地从指缝中浸出来。   如果以常人的眼光来看的话,好像活得没什么意义:从内心深处觉得用生命喜欢的人已经离去;周围没有一个人善待自己,没有一个人;被讨厌,被冷眼,被孤立。   所以,女生有时候会质疑自己,完全不明白这样冷漠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但是如果要说到放弃,却又有点儿放不开手。似乎在无形中,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那么丝丝缕缕细微的东西,是自己不能放弃的存在。   一直以来竖起全身的刺,冷漠地过活,以为这样至少不会受伤,但到头来伤的又总是自己。   所以,偶尔会觉得无力。偶尔会想:是不是放弃了会好一点。   程敬天站在办公室里,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论孙海峰说什么,他总会一脸温顺地点头称是。   “你倒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你女儿嘛……”孙海峰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有点儿居下临高的意思,一只手手指不断地叩击着桌面。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没随你。”最后用的是“没随你”这三个字眼儿。   “是是,我们家薇薇性子确实不好……”   “不只是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孙海峰有点儿愤怒,“你知道她打人了吗,知道吗?不由分说就给了人家一巴掌啊。人家也是父母的心头肉啊!那容得她这么糟践。人家父母都打电话来投诉了!”孙海峰说得义愤填膺,最后甚至都掏出手机给程敬天看通话记录,“喏,你看,这是今天打给我的记录。”半晌后才偃旗息鼓般地坐回去“对了,这个就是她家的号码,你存一下,赶紧叫纪筱薇赔礼道歉。”又吩咐。   “是是。”程敬天弯下腰,看了看被孙海峰丢在桌上的手机屏幕。   “那你回去吧,记得给纪筱薇同学做思想工作。”孙海峰不耐烦地挥挥手。   “谢谢老师。那,再见。”程敬天恭恭敬敬地退出办公室。   一出门,马上直起刚刚有点儿驼着的背。   此刻是上课时分,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空旷的长走廊尽头有一扇小小的窗,阳光涌进来,那一片白的晃眼。   程敬天走在这样沉寂的长廊,看着那一目的耀眼,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远远看过去,他的身影是那么的悲伤与无力。   阿康,你的女儿真的很不省心。我可以替你照顾她到大么?真的没那个自信。   放学后的校园总是空旷的有点诡异。整座大楼像一只折腾累了的巨大怪兽一般,安静地伏在大地上。失去了平日的喧嚣与活力。   纪筱薇恒久地保持着那个躺着的姿势,安静地看着斜阳。光线一缕一缕地漏进来,很温和地铺在脸上。   只要在这样的时刻,夕阳挂在这样的角度,纪筱薇趴在这样的位置,然后在温柔的光线里闭上眼睛,就可以感觉到阳光轻轻抚摸着每一寸肌肤,就像妈妈的手。   筱薇偶尔会觉得最近记忆渐渐地模糊起来,八岁以前的事都变得亦幻亦真起来,有点儿搞不清楚到底是旧事还是臆想。总有温馨的画面闯入脑海:爸爸妈妈一起逗弄自己的场景,妈妈将自己温柔抱在怀里的场景,还有对于别人来说很平常的事妈妈煮饭给自己吃的场景。但又觉得这样美好的事情貌似自己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是不是人总是这样,日子久远了,连曾经切切实实的经历都难以确认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根本就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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